事到如今,反而是多瞳大學士最爲冷靜,思考問題的角度和深度,也最爲靠譜。
今時不同往日,泰坦學宮遭遇一連串挫折和變故之後,在地心世界的權威和地位已經受到了無法否認的削弱。
那麼,他們這些學宮高層,紫金綬帶大學士也必須與時俱進,學會接受這些,並在思維方式和行動上,做出相應的調整。如果依舊放不下那高高在上的心態,還覺得隨便派個人就能把事情談妥的心態,那就有點自欺欺人了。
多瞳大學士當然不會把話說得那麼難聽,更不會把“自欺欺人”這四個字直接說出來。
但他這番話,其實已經將當下的形勢說得很清楚了。
必須是首席大學士親自出馬,而且光親自出馬還不管用,必須得給出實質性的好處和承諾。
說白了,就是要真金白銀給出去了。而不是過去光靠一張嘴,靠泰坦學宮的招牌去嚇唬人。
而即便是這樣,五行學宮能否保持中立,也還得另說。
雖然五行學宮實力不如泰坦學宮,但人家最基本的底氣還是有的。你若還是按照之前的態度去談,甚至還想把別人召過來談。
這態度就等於是硬生生把五行學宮推向太一學宮那頭。
是跟着老大一起打老二,還是保持中立看着老大揍老二,又或是合夥老二一起對抗老大。
看起來似乎有點兒戲,但這就是當下最核心的問題。
跟太一學宮和寶樹族宣戰,五行學宮的態度是關鍵。考慮到深淵族的秋溟長老在萬象大客棧死於非命,這件事本身就添加了許多不可預測的因素。
而首席大學士親自出馬去解釋一番,說明一下秋溟長老的死因,撇清一下泰坦學宮絕非兇手。
哪怕深淵族方面不是很樂意,但首席大學士親自去解釋,終究態度上無可挑剔,再給與相關證據說服,並表明這是寶樹族和太一學宮栽贓陷害,目的是挑撥離間,讓泰坦學宮和各方交惡。
這份態度,不僅僅是對深淵族,同時也是對各方勢力表明的。
泰坦學宮沒有任何理由屠殺各方勢力的代表,這其中一定是有人煽風點火,製造衝突,才讓局勢惡化,導致衝突的大爆發。
雖說這個聲明未必人人都信,但至少讓大家看到泰坦學宮的態度,至少提供一種可能性給大家參考。
哪怕有一半的人相信,那也好過所有矛頭和輿論壓力都指向泰坦學宮。
泰坦學宮必須放下傲慢,放下過去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絕不能再高冷不表態了。
放在過去的泰坦學宮,哪怕被潑了髒水,往往也會十分高冷,老子沒幹過,根本不屑去解釋。
你是誰,也配我泰坦學宮給你解釋?
別說我泰坦學宮沒幹過,就算是我們乾的,又何須給你解釋?
可如今形式不由人。
泰坦學宮不僅僅要解釋,還得解釋得清清楚楚,儘量讓天下人都知道內情,這絕非泰坦學宮主動殺人,而是有人煽風點火,導致局勢惡化,學宮不得已才採取了一些措施。
首席大學士思忖片刻,便知道多瞳大學士的良苦用心。
“事到如今,恐怕真的需要本座親自出馬了。”首席大學士輕嘆一聲,心裡縱然有些不甘,有些膈應。
但他知道,此時若不放下泰坦學宮高高在上的架子,今後泰坦學宮恐怕也就不會再有機會再擺架子了。 ωwш .ttκǎ n .c○
“多瞳賢弟,我此去,學宮大局,便交給你來主持。”
“玉鼎,你輔佐多瞳,不要懈怠。”
玉鼎大學士排名第三,聽說自己還要輔佐多瞳大學士,心裡不是滋味,暗自有些怨恨。
只是他在首席大學士面前,還真不敢表露分毫,心裡雖然懊惱,面上還是恭敬道:“我曉得,首席大可放心。”
“修羅,你的責任最大。此次征伐寶樹族和太一學宮,自然是你親自掛帥。你需得跟泰坦城邦官方,泰坦族的幾位太上長老多加商談,務必要制定一套完善的方案。各部人馬調動,要迅速高效,務必要打到寶樹族一個措手不及,不給他們過多防禦時間。”
出征寶樹族策略已定,自然兵貴神速。
首席大學士出訪五行學宮,自然不影響這邊備戰發兵。兩件事完全可以同步進行。
修羅大學士道:“首席放心,在絕對實力面前,太一學宮再多陰謀也是徒勞,我泰坦學宮一力降十會,定會將這些宵小鎮壓。”
“務必要動員好九尾族,吞天族和伏波族,向他們痛陳利害關係。泰坦學宮的興衰勝負,跟他們休慼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首席大學士沉聲道。
局勢已經如此明朗,那三大黃金族羣既和泰坦族屬於深度綁定。一旦泰坦學宮這艘戰艦啓動,他們不管想還是不想,都必須跳上戰船。
否則,泰坦學宮敗亡,泰坦族固然要一落千丈,他們這些盟友族羣,也必然受到牽連,跟着滑落。
所以,這不僅僅是爲泰坦學宮而戰,也是爲各族羣在地心世界的地位而戰。
三天的戒嚴時間一到,泰坦學宮方面依舊沒有將銅椰揪出來。
終究不可能一直封鎖下去,到了第四日,泰坦城邦的靜態管理解除,封閉多日的城門也打開。
縱然心有不甘,縱然還疑神疑鬼,覺得銅椰還在泰坦城邦境內。可這樣掘地三尺的地毯式搜索都不能找到銅椰,再封禁下去也失去意義,徒然讓學宮揹負更多的負面壓力。
戒嚴狀態解除,銅椰大大鬆了一口氣,第一時間表態要離開泰坦城邦,儘早出發去往太一學宮。
他已經等不及去太一學宮大展身手了。一旦特效藥面世,自己將徹底走上人生巔峰,紫金綬帶大學士袍服加身,過去的卑微和譭譽,終究會如同過眼雲煙一樣消除。
屆時,世人只會記得他風光八面,作爲紫金綬帶大學士受萬人敬仰的輝煌,他過去的那些歷史,也會隨着他的權勢變大,而被人自動忽略。
說到底,這個世界是慕強的世界,強者的一切歷史,光彩和不光彩的,最終會被演繹包裝成精彩的傳奇故事。而這故事當中,自然會無限淡化那些不光彩的一面,而突出傳奇精彩的一面。
想到這些,銅椰已經等不及了。
他要求立刻見到寶樹族的多爺,以及多爺背後寶樹族的真正大佬,然後動用一切途徑,送他去太一學宮。
江躍卻敲打他:“現在泰坦學宮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寶樹族身上,你現在要求寶樹族護送你,其實並不明智。你在泰坦城邦都沒有被他們揪出來,難道還沒勇氣自己離開泰坦城邦?”
銅椰一愣,一番思忖之後,覺得此話大爲有理。
泰坦學宮都已經放開戒嚴,自己要是還指着寶樹族纔敢離開,是不是太讓人小瞧了?這以後的身價還怎麼打出來,怎麼在太一學宮立棍?
想當初,他也是走南闖北,四處立棍的冒險者傳奇,一步一步爬到學宮學士的位置,他自身能力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要不是太畏懼泰坦學宮,他也不至於如此驚弓之鳥。
江躍一席話,倒是激起了銅椰骨子裡的那份自信。
“說得好,咱這前半生一直都是自己摸爬滾打,沒道理這會兒反而慫了。”
江躍讚道:“這就對了,你要是處處都要寶樹族給你當保姆,他們瞧不起你,到了太一學宮,又能把你捧到多高?”
這話正好戳到了銅椰的心坎上,他深以爲然:“沒錯,而且寶樹族的人馬現在自身難保,我跟他們做一路,反而有可能危險更甚。”
的確,寶樹族這邊,確實有些麻煩。
三天的戒嚴,寶樹族的大佬們東奔西躲,靠着一身本事,勉強躲過了風頭。可沒想到,戒嚴解除,他們反而被學宮衛給盯上了。
如今寶樹族那一夥人,已經想方設法離開泰坦城邦。甚至他們都沒有讓多爺跟他們一起走。
只是暗中通知了一下多爺,讓他自己小心。
寶樹族這些潛入泰坦城邦的人馬,打算率先撤離。鑑於多爺的身份和蹤跡沒有暴露,因此讓多爺留下,繼續跟銅椰聯絡,擇機離開泰坦城邦。
他們一行人馬,先行撤離,也算是給多爺和銅椰他們分擔壓力,吸引泰坦學宮的耳目,讓泰坦學宮將注意力放在他們一行身上,從而掩護多爺和銅椰他們離開。
總而言之,寶樹族這些大佬口中,他們這麼做是有苦衷的,甚至可以說是自我犧牲,成全多爺跟銅椰安全離開。
實則只有江躍知道內情,因爲他們的蹤跡,其實是江躍暗地裡舉報給泰坦學宮的。
若非江躍舉報,泰坦學宮如今的心氣,還真不可能挖掘出寶樹族這批潛伏的大佬。
江躍舉報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要留下這批寶樹族大佬,讓他們落入泰坦學宮之手,甚至被泰坦學宮所殺。
將泰坦族和寶樹族的仇恨,徹底拉滿。
而泰坦學宮方面也的確很配合,得到可靠線索後,這回卻沒有大張旗鼓,而是悄無聲息地部署圍獵。
吃過虧的泰坦學宮,這次甚至沒有在泰坦城內大動干戈,而是在城外部署層層關卡,阻擊這批寶樹族的精英。
他們先是安排一批泰坦城邦的官方人馬,故意打草驚蛇,驚動寶樹族的人馬,測試對方的反應。
寶樹族這邊一旦被驚動,自然會想辦法第一時間離開泰坦城邦。
而這正是泰坦學宮想要看到的。
如今要是在泰坦城內大動干戈,眼下風聲鶴唳的大環境下,鬧不好又掀起一場動亂。
這回泰坦學宮是學乖了。
寶樹族這些精英,雖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但是在泰坦學宮的地盤,又被泰坦學宮有意算計,終究還是落入了泰坦學宮的圈套當中。
當他們逃離泰坦城以外三四百里的荒郊之外,卻一頭撞進了泰坦學宮位他們佈置的銅牆鐵壁上。
這是一場懸念不大的碰撞,而且寶樹族完全想象不到,泰坦學宮居然會這麼有耐心,在這麼遠的區域阻擊他們。
有心算無心,戰術運用又得到,寶樹族這批精英,幾乎是在沒有多少反抗的情況下,就被撂倒了一大半。
剩下一部分負隅頑抗,也被針對性的部署打得節節敗退。
寶樹族和泰坦族,對彼此都十分了解。
寶樹族有多少後手,有哪些手段,泰坦學宮這邊自然瞭若指掌,做出的針對性部署,在這種時候就明顯見效了。
寶樹族那些強大的手段,不管如何施展,竟是完全擺脫不了泰坦學宮的天羅地網,硬生生將他們全部截留下來,一個都沒能逃走。
死了一大半,還有一小半活口,則被泰坦學宮興高采烈帶回泰坦城。
有這些寶樹族的俘虜,泰坦學宮就有足夠的底氣和證據來解釋此前的暴亂了。
泰坦城內發生的一切騷亂和衝突,根源都是寶樹族在挑事。
而這些寶樹族有頭有臉的俘虜,就是證據!
當寶樹族這些俘虜被押回泰坦城時,整個泰坦城邦徹底沸騰了。之前泰坦學宮這麼解釋,絕大多數人是不信的。
而一部分人則是將信將疑。
而人證被抓了現行,滿大街遊行的時候,落入衆人眼中,就由不得大家不信了。
風向又一次出現了微妙的改變。
而最惶恐的,則莫過於多爺和銅椰了。
他們知道,必須儘快離開泰坦城邦,再耽擱下去。萬一寶樹族這些俘虜當中哪一個軟骨頭招供了他們,他們就沒機會再逃出泰坦城。
就在泰坦學宮押着這些俘虜遊街的同時,多爺跟銅椰他們相互通氣,分頭離開了泰坦城,頭也不回地走了。
俘虜,他們肯定是沒有能力救的。當務之急是自保,是讓銅椰儘快安全抵達太一學宮。
這時候正是逃跑的最佳時機。泰坦學宮認爲寶樹族的奸細已經就擒,也是注意力最爲分散的時候。
而這一切,自然都在江躍和雲鶴老人的算計之中。他們暗中護送着多爺跟銅椰離開。
爺孫二人都很清楚,寶樹族跟泰坦族這個仇,算是往死裡結了。這一戰,也註定要爆發,誰都阻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