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傷痛凝視
殺手·邁德尼。
與殺手·普雷爾不同，邁德尼的精神很不穩定。
不穩定到有時候會自殘，有時候會無差別攻擊他人。
但不穩定歸不穩定，排名雖然也還在普雷爾之下，可沒有人會輕視邁德尼。
至少，不會懷疑他的專業性。
截至目前爲止，整個殺手界裡，代號荊軻的殺手，出單成功率最高，邁德尼和普雷爾還在其之下。
但不管是邁德尼還是普雷爾，其實都是極爲優秀的殺手，鮮少有接單後目標存活的。
一個優秀的殺手，善於偵查，善於反偵查。
特別是舊曆職業·罪犯。
當“罪犯”的家裡被“犯罪”的時候，他的能力“罪惡抵抗”，就會傳達出某種訊號。
邁德尼已經知道，自己家裡出現了不速之客。
他的腳步依舊從容，陰狠的眼神更加陰狠。
小區的一百多號樓，其實樓間距很近。
邁德尼沒有直接進入自己所在的單元樓，而是扛着女人前往了隔壁樓。
他來到了隔壁樓裡，比自己家高一層的樓層，走到過道盡頭後，縱身一躍，帶着一個百多斤的女人，一步跳了五六米，輕巧落地，竟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隨後，邁德尼找到了一間房，這間房是正對自己樓上的。
他敲了敲門，很快聽到了屋子裡的響動。
他的拳頭也隨着響動之聲握緊。
邁德尼準備在對方一開門的瞬間，就將對方格殺。
門打開了，邁德尼的大手以迅雷之勢握住了開門之人的咽喉。
這個時候，他只需要輕輕點一下，就能殺死一個人。
他眼裡閃爍着瘋狂，殺戮和血腥，會爲他帶來平靜。
但他沒有這麼做。
“對不起，對不起……”
開門的人，是一個接近五十歲的女人。
身材已經發福，在這樣的貧困環境，這個年紀更是年老色衰，談不上任何好看與體面。
但邁德尼愣是強行將瘋狂與殺戮給摁了下去。
“對不起，我需要借用一下你家的地板，等我殺了樓下的人，我會賠給你錢的。”
邁德尼微微在女人的太陽穴點了一下，女人昏睡過去。
他先將自己扛在肩上的女人放下，然後又將這屋子的女主人，抱到了牀上。
動作顯得很溫柔。
隨後，邁德尼走到了屋子中間。
這裡是正兒八經的貧民區，因爲離那個詭異的老城區近，價格便宜。
最主要的，這裡的住房基本都是一居室。
邁德尼拿出一摞錢，甩在了女人的牀上，算是補償。
因爲接下來，他會造成破壞。
轟！
邁德尼用力一踏，直接將地板踏裂！
整個人瞬間下墜，朝着下層的人砸去。
在邁德尼的屋子裡，的確有三人。
正是秦澤，龔瓶，杜克。
三人着實沒有想到，罪犯邁德尼，居然用這種方式登場。
直接踏碎上層的地板，來了一波奇襲！
龔瓶能夠聽到天花板說話，但判定上，邁德尼踏碎的屬於上層的地板。
而且……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拳風攜碎石，邁德尼一拳砸向了龔瓶。
秦澤並非戰鬥類型的存在，第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但杜克反應神速。
在罪犯試圖格殺龔瓶的瞬間，搬運工·杜克發動了能力。
所有的碎石瞬間開始移動，如同子彈一樣朝着邁德尼激射而去。
邁德尼雖然是罪犯有着強橫的身體，但他的瞳孔是脆弱的。
可他不敢閉上眼睛，害怕碎石被神秘的力量操控，自己卻無法觀察到進攻的軌跡。
他不得已，只能強行中斷拳勢，雙手護住面門，將碎石擋住。
同一時間，杜克手指不斷抖動，屋子裡所有堅硬之物，指甲刀，掏耳勺，鑰匙，鐵絲，菜刀……
全部都懸浮在了空中。
這個時候，龔瓶也反應過來了，他一個後撤步，迅速蹲下，掏槍對準了邁德尼。
邁德尼冷哼一聲。
這一聲哼在空氣裡飄忽不已，因爲下一秒，他的身體疾馳，似乎意識到了杜克纔是這屋子裡戰鬥力最強的一個人，他如同火車一樣朝着杜克撞過去。
杜克也瞬間將所有尖銳堅硬之物朝着邁德尼激射而來。
但邁德尼肌肉青筋暴起，絲毫沒有害怕和畏懼，只是一拳重重砸向杜克。
杜克瞳孔微擴，似乎是意識到了對方的霸道，發現對方打算強行以傷換傷。
他也是一個大塊頭，力量也還不弱，於是同樣做出格鬥技巧裡的格擋動作。
骨頭碎裂的聲音咔嚓聲響起，杜克的手臂直接被邁德尼這一拳打到骨頭碎裂。
何其恐怖的一拳杜克詫異不已，這個邁德尼，至少已經是人極的水平。
換而言之，他已經能夠將某一項數值或者好幾種數值，錘鍊到人類極限的程度。
杜克的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撞飛，撞碎了門牆，引來整棟樓的晃動。
只出現在功夫片裡的場景破碎，呈現在了秦澤和龔瓶的眼前。
但杜克意識還是清醒的，這一拳也拉開了他和邁德尼的距離。
只要操控周圍的物體，貫穿邁德尼的大腦就可以。
罪犯的肉身或許可以很強橫，但不代表就能做到百分百沒有破綻。
杜克遭受骨碎的痛楚，可他愣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呼，連悶哼一聲都沒有。
他冷靜的看着邁德尼，倔強的擡起手，操控周圍的物體。但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比對方慢。
邁德尼臉上掛着瘋狂。
而瘋狂，在戰鬥裡，有時候是一種負面效果，但在狹小的場景裡，也許，它是一種正面效果。
它能讓邁德尼殺心暴漲，讓邁德尼無視痛苦。
現在的邁德尼，要做的就是趁着杜克擡手的功夫，徹底擊殺對方！
當杜克擡起手的時候，邁德尼也同樣擡起了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邁德尼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整個人愣住。
一股危機感讓他不得不改變攻擊目標。
第一次參與正面逮捕，龔瓶的手強烈顫抖起來。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偵探。
而當他恐懼的時候，周圍的物品也都害怕起來，不斷訴說着邁德尼的強大。
讓邁德尼改變攻擊目標的，當然不是喪失膽氣的龔瓶……而是另一邊的秦澤。
秦澤很冷靜。
當邁德尼一拳擊飛杜克的時候，秦澤已經開始了快速思考。
暗藍色的領域籠罩周圍。
時間彷彿停止，秦澤雖然什麼也不能做，但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和應對。
“杜克的能力很強，只要給杜克機會，是可以反制邁德尼的。”
“但邁德尼已經在極短時間裡，判斷出了我和龔瓶沒有什麼戰鬥力。”
“這也導致邁德尼對杜克先生採取了瘋狂進攻，先殺一個的戰鬥策略。”
“這不是回合制的遊戲，不是邁德尼一拳結束後，就輪到杜克進攻。”
“現在的情況是，杜克還來不及反擊，邁德尼的第二拳就襲來了……”
“得想辦法拖住邁德尼，讓他分神……但是，得怎麼做呢？”
秦澤腦海裡有了答案。
“邁德尼，我想和你玩一個遊戲。”
他用極快的語速說出這句話，此時，恰好杜克擡起手臂，準備使用搬運。
恰好邁德尼也擡起手臂，準備再來一拳。
但這句話，讓邁德尼停住。
這個聲音，他當然不陌生。是普雷爾！
是那個殺手排名還在自己之上的普雷爾！
“伱……是普雷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邁德尼的瘋狂似乎被壓制了一些。
不過這個時候，杜克也沒有辦法發起進攻，因爲邁德尼並沒有完全將注意力轉移到秦澤身上。
他始終提防着杜克。
秦澤卻還是很冷靜。
他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之前就判斷出，普雷爾，邁德尼，都是英語的英譯，這說明二人很可能是一個組織。
而自己是擁有“聞聲見人”能力的，這個能力來自於舊曆職業·聲優。
當他說出這句“我想和你玩個遊戲”的時候，邁德尼是真的以爲，這就是普雷爾。
那個戴着面具的，喜歡愚弄獵物的殺手！
如果是普雷爾，邁德尼還真沒把握能夠幹掉對方。
秦澤不是普雷爾，他也知道自己的僞裝很快會被看破。
他要做的，只是給杜克一個機會。
讓邁德尼完全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將後腦暴露給杜克。
邁德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始終保持着戒備。
但秦澤露出笑容，因爲他已經確信，邁德尼輸定了。
當邁德尼將目光挪移到秦澤身上，與秦澤產生對視的瞬間——
秦澤便發動了來自墮落值神·猩紅月眼的能力·傷痛凝視。
傷痛凝視，能夠勾起人內心的痛苦，回憶起曾經最傷心最難受的場景。
越是糾結於過去，無法從過去中走出來的人，就越容易被這個能力所影響。
邁德尼的記憶，瞬間回到了很多年前。
母親抱着他哭的時候。
那是母親最後一次用皮帶鞭打他，她似乎終於要釋懷了，意識到了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的騙局。
意識到了，自己的孩子，一直在默默承受着痛苦，這血淋淋的鞭痕，就是他成長的軌跡。
“對不起，孩子。”
“對不起，媽媽。”
他們母子相互依偎，邁德尼真的以爲，從今天過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認爲時間終於撫平了媽媽承受的傷痛。自己再也不是沒有人愛的孩子，母親又會成爲原來的母親。
可他錯了。
所謂的釋懷，只不過是臨走之前最後的一點施捨。
痛苦的回憶，讓邁德尼哭泣起來。
是的，這個靠着肉身力量，將杜克這種大塊頭手臂砸斷的男人，居然如同孩子一樣開始哭泣。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你打死我也可以啊！但是不要丟下我！”
他痛苦的蜷縮着。
同樣痛苦的，還有秦澤。
秦澤的眼睛感受到針刺一般的劇烈痛疼。
黑暗開始一點一點侵染他的視線，導致他能夠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少。
墮落值神的力量，固然好用，但負面效果也非常嚴重。
他當然記得這個能力的描述，如果一直開啓，最終會導致徹底失明。
但如果在徹底失明之前，停止使用傷痛凝視，視力便還能慢慢恢復。
“杜克，快！直接擊殺，我們沒有試錯成本！”
杜克也沒有想到，爲什麼好端端一個人，在大順風局裡，會忽然抱頭痛哭，做出這種迷惑行爲。
但他看到了秦澤痛苦的表情，以及從秦澤眼眶裡溢出的血淚，他明白了，這是秦澤的能力。
用聲音瓦解對手攻擊，用視線讓對手失去防禦？
杜克心下駭然，見鬼，這小子到底還有多少底牌？
他這是什麼能力？不是說是演員嗎？他演的是誰？
杜克雖然心裡諸多困惑，但不敢多想，他不能辜負秦澤創造的機會。
雖然沒有程晚在，無法將挪移的物體組建成鋒利的武器。
但周圍確實有不少本就鋒利的東西。
尖刀懸於空中，下一秒，如同啓動的飛劍一樣，電光石火之間，急速射向了邁德尼！
雖然秦澤很想從邁德尼身上，詢問關於普雷爾的事情。
想知道爲什麼自己犯忌，偏偏就是夢到了普雷爾，這是純粹的巧合，還是對方身上和自己有相似點……
但邁德尼很強，如果邁德尼在劇烈痛楚下清醒，那麼自己三人必死無疑。
所以這種情況下，他不講究活捉，只求擊殺！
杜克也是一個不拖後腿的人。
全力催動搬運的情況下，他的飛刀穩穩刺穿了邁德尼的咽喉。
在刀尖割破皮膚，帶來死亡危機感的時候，邁德尼已經清醒……
但他來不及躲開了，因爲刀已經刺破了皮膚，已經穿透了他的咽喉。
邁德尼不愧是殺手組織的強者，在最後將死的時候，哪怕咽喉被貫穿，他竟然依然吐出了幾個字：
“她……她在……樓上。”
邁德尼死了。這個會在獵物死前將獵物錘成肉醬的瘋狂之人，臨死的時候，想到的卻是那個被自己劫掠在樓上的中年女人。
秦澤捂着自己的雙眼，如同狗眼被刺痛一樣。
杜克緩緩站起身，雙手腕骨處已經破碎，倒是龔瓶，毫無受傷。
但龔瓶也嚇傻了。邁德尼其實是在瞬間被擊殺的，但展現出的壓迫感，確實讓他大腦懵逼。
不過更讓他懵逼的還是這個肩膀上有人偶的傢伙。
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秦澤閉着眼睛開口道：
“我的趨宜完成了……”
雖然目標死在了杜克手上，但舊曆的判定，秦澤的“殺人”依舊完成了。
而殺人這個行爲，讓秦澤完成了另類的趨宜。
他腦海裡浮現出了這麼一段內容——
【殺人劫舍，當然不可能是你熱愛的行爲，但你依然出於好奇去做了，你是否願意承認，其實你很想知道，殺人之後的結果？
你雖然一直在聽說囈語的恐怖，但你其實也好奇，囈語到底是怎麼樣的？
當然，你的殺人，不管是舊曆層面，還是現實層面，都是合理的，最後的擊殺雖然不是來自於你，可其實，你內心是渴望讓這個可憐的孩子死去的，不是麼？
你有成爲黑歷者的潛質。】
【獲得特殊趨宜buff·聆聽值神之聲，等級，大成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