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好吧，原本我也以爲是沒有關係的。你和我們殺手組織八竿子打不着。”
“像你這樣的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呢，我和你也沒有交集，能做到的就是……儘可能不接殺伱這樣的人的單子。”
謝謝你哦，胡東風露出假笑。
不過老柯臉上的笑容也意味深長起來：
“不過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過退隱。”
“我說了，我有了一個女兒，有了女兒以後，我就是父親了，人一旦當了父親……”
“害，就有了軟肋。”
老柯喝一口咖啡，看着落地窗外臨襄市的景象。
“胡律師，現在，我來告訴你退隱的規則之二。”
“要退隱，與那位殺戮之神解除關係，一共得做到三件事。”
“第二件事，是隻有真正的，具備不殺之心，能夠認定一個人不該死，走過殺伐之路，不沾人血，才能完成。”
“沒有殺手可以做到這一點。哪怕是七大宗師裡，只殺惡人的那個藍玫瑰。”
“那傢伙名爲殺手，實際上，扮演的是超級英雄一樣的角色。三日一殺，殺的都是該死的人。要不是明確規定了，不準殺同行，她甚至會殺了不少同行。”
“但即便是她，想要退隱，也不能手不沾血的走過那條道路。”
胡東風並不認識藍玫瑰。
他仔細捋了一下方纔嘮嗑說過的話。
作爲一個律師，胡東風的邏輯還是很清晰的。
從前有個殺戮之神，可以讓殺了人的舊曆者，免於被囈語影響。
於是有了第一個求助殺戮之神的人，當然，這二人如何建立的聯繫不清楚。
殺戮之神爲了擴大影響力，希望更多人可以信奉自己。
於是，有了宗教。
這個宗教，就是殺手組織的雛形。
隨後組織不斷壯大，正規化，成了如今的殺手組織。
至於爲什麼殺手組織這麼多人，規模僅次於英靈殿和公司，其實很好理解。
每個人在成爲舊曆者那天，都會經歷一次不幸。
這種不幸很可能引發殺戮，只要殺戮，就會被視爲是黑歷者行爲。
一旦觸發囈語，就會丟失自我。
於是，殺戮之神就變得很有市場了。
畢竟，如果自己當時在地下室裡，反殺了普雷爾……
那麼自己也可能會需要殺戮之神的幫助。
胡東風有一個疑惑。
他其實不是很懂關於外神，墮落值神，值神這些東西。
他就是隱隱感覺，這些神不是好東西。
“既然這些神……讓你們成爲了信徒，爲什麼還會告訴你們，脫離控制，擺脫信徒身份的辦法？”
老柯點點頭：
“好問題，這個可以告訴你，因爲外神……不像是值神和墮落值神，外神屬於逃逸者，每個外神控制人類爲信徒，都必須設有一個人類可以自主擺脫的辦法。”
“說白了，外神的權限太小了。它們即便真的和人類建立起了聯繫，這種聯繫，也可能被人類自己切斷。”
胡東風有些明白了。
外神很強，但因爲逃避了某些東西，對人類的控制，又很弱。
囈語對人類的影響，是不可逆的，但外神奴役人類，卻存在着人類可以擺脫的缺口。
換而言之，達到某些條件，你可以得到外神的庇佑，卻不被外神限制。
當然，可以想象的是，要達到某些條件並不容易。
胡東風說道：
“我大概都懂了，你說的殺伐之道，是怎麼個意思？”
“你也說了，那位正義的殺手都過不去，我能過去？我即便真的能過去，那和你的關係又是什麼？”
老柯喜歡胡東風這樣的聰明人，一點就透，並且由於都是舊曆者，還不需要自己編故事。
外神，值神這些東西，該講就講。
“藍玫瑰沒辦法做到，你可以做到，因爲你眼裡，所有人都該按照正確的流程來死。”
“私自殺人是不存在的。普雷爾問了你那麼多次，某個人該殺不該殺，你都說了不該殺，可見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胡東風驚了：
“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知道很正常，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個暴雨夜，我的好幾個同行來到了金龍山，爲了搶奪某個東西。”老柯說道。
胡東風搖頭：
“什麼暴雨夜？你是說……那個那個差點引發城市排水系統癱瘓的雨夜？”
老柯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那次。那次其實我也來了。不過我沒有來得及出手，目標就消失了。”
“總之那之後，其實我就在臨襄市了。”
“後面臨襄市發生的很多大事件，我都在旁觀，因爲我想要找到一個……官方舊曆者來幫我。”
“白歷者在我看來，道德水平都不低，如果我要讓人幫我走過殺伐之道，我可能要從白歷者裡挑一個。”
“我原本計劃是找到一個叫簡一一的傢伙，但後來發現，這傢伙實力可能不輸給我。”
“而且，這傢伙殺人其實很果斷。他表面上大慈大善，實際上，內心也有強大的殺戮慾望。”
“嗯，我不是要說他是僞君子……而是說，他一直有能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慾望。”
“所以我就繼續觀察，最後，井泉學院事件，讓我注意到了你。”
“在你最身敗名裂的時候，我其實很清楚，你是無辜的，但我需要看你的選擇。”
胡東風愕然，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故事居然會是這樣的。
原來眼前這個傢伙，早就盯上了自己。
“如果當時普雷爾要殺我……你是不是會出手救我？”
“不會的，那就違背規則了，殺手規則有一條是——可以殺單人，但不殺已經被其他同行列爲暗殺目標的人，除非事先不清楚。”
“總之，我沒打算救你，但我知道，你能活下來。我對普雷爾這個新人，還是有點了解的。”
柯爾笑了笑：
“普雷爾自以爲自己是瘋子，但他偏偏是個原則和底線很強的傢伙。”
胡東風覺得，普通人生活在超能力者的世界裡，真是……很無奈的一件事。
他們可能被人全方位觀察着，卻不自知。
人們讚揚蝙蝠俠，能夠及時的出現在每一個地方去制止罪惡。
人們羨慕蝙蝠俠的那些裝備和武器庫。
但當阿爾弗雷德管家，打開了那無數個監控屏幕的時候……他們或許沒有想過，蝙蝠俠可能會在某天，看到人們手上拿着手機，看着擦邊視頻在被窩裡和五姑娘做活塞。
所以，實施正義的代價，是僭越正義，甚至，踐踏正義。
至少，在胡東風看來，公民們的隱私得到保護，是正義的一種。
而如今，他有點害怕。
因爲自己在這個人面前，似乎沒有隱私。
天曉得…他是觀察了多久，才決定來到這裡的？
保不齊……自己和結衣求婚的時候，他就在不遠處看着。
胡東風顯然有些忌憚：
“如果我不願意幫助你呢？”
“那當然沒有關係，我會繼續說服你。”
甚至適當的威脅你。
柯爾沒有說出這句話，不過玩味的笑容意味着，他不打算輕易放棄。胡東風又問道：
“所以，你說的退隱的三個條件裡的第二個，可以選擇一個人幫你完成？”
柯爾點點頭：
“這需要締結某種契約。簡單來說，如果你願意幫我，好處很多。”
柯爾站起了身：
“第一位殺手，也就是創下殺手組織，第一個和殺戮之神接觸的人，據說已經前往了舊曆世界。”
“第二個殺手，也就是我了。”
柯爾的笑容帶着某種野性與張揚，他微微歪着腦袋說道：
“雖然我不敢保證什麼後無來者，但假如第一殺手真的去了舊曆世界，那更多的就意味着，他可能無法回來了。”
“而我，就是殺手界的最強。”
“如果你答應幫我，我可以替你殺三個人。這三個人不需要你成功通過殺伐之道後。”
“現在你就可以告訴我名字。當然，公司的董事會會長，殺手同行，以及英靈殿剩餘的四神，不行。”
“因爲我沒有與他們交手過，雖然大家似乎在同一個水平。”
胡東風心跳略微加快。
同一水平？
這個金髮大高個……居然這麼強的嗎？
柯爾最後補充道：
“以及，我們將結下深厚的友誼，如果你真的成功通過了殺伐之道的話。”
“老實說，你的前途堪憂，你是不是那種不犯忌的選手？”
“這個世界，很多人有着高尚的道德，但這種高尚的道德，往往會成爲他們的束縛。”
“壞人和好人在一起生活，壞人往往會佔據巨大的優勢。”
“而如今，胡律師，你的道德，也許可以幫助一羣……我們這樣的壞人得到解脫。它也會爲你帶來巨大的優勢。”
“如果你真的成功通過殺伐之道，你的人生會迎來劇變。”
“無數殺手……可能都會高看你一眼，和你打好關係。”
“對了，你的舊曆職業是什麼？”
柯爾看向胡東風。
胡東風也沒有隱瞞：
“政客。”
對方問出這個問題，倒是讓胡東風有點放下心來，似乎被監視的也不是那麼誇張。
事實上，柯爾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
尤其是即將隱退了，他希望成功隱退後，能以白歷者的身份，好好與女兒相處。
不再是殺手，而是一個純粹的父親。
當然，如果女兒長大，以後遇到喊他老登的鬼火少年了，他不介意偶爾迴歸一下。
柯爾笑道：
“這職業不錯，真是有趣的組合，你這樣的人，遇到了這樣的職業。我還挺期待。”
“好了，今天只是個通知，胡東風先生，希望你認真考慮一下。”
……
……
五月十一日，友科新城小區。
胡東風帶着公文包，來到了秦澤家裡。
開庭很順利，沒有任何問題。
吃了必勝客的他，舌顫蓮花滔滔不絕的擊敗了對方的律師。
到了下午，胡東風來到了秦澤的家裡。
他希望得到秦澤的幫助。
胡東風是一個有自己思考能力的人，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不過他也明白，在某些事情上，自己更需要專業人士的幫助。
秦澤便是這個專業人士。
在提到柯爾的事情前，胡東風需要解開一點小心結。
關於胡東風使用能力求婚這事兒。
秦澤說道：
“講講吧，爲什麼要把能力用在結衣女士身上。這很不像你。”
胡東風也很自責：
“是這樣的，我的能力，行賄，我還不能很好的控制……”
“以至於我在和結衣求婚的時候，拿出了戒指，觸發了這個行爲。”
“我發誓，我真的不是要這樣的。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用這種手段得到結衣。”
“我尋思，頂多頂多，以後和結衣鬧矛盾了，用來賄賂一下老丈人他們，幫我說點好話。”
“這真的是我能想到的，這個能力唯一的……我覺得合適的運用方式了。”
“但我沒有想到，我還不熟練的情況下……居然只要拿出禮物，內心渴望對方答應我的某種要求……這就能觸發能力。”
“我明顯感覺到，結衣呆滯了一下。”
“對！就像是那種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失去了意識一樣，然後她忽然就露出了那種玩味的笑容。”
“啊，那種笑容，就像島國電影裡那些忽然被篡改了思想的女人一樣，帶着一點挑釁和……色色的感覺。”
“結衣居然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我了。”
聽到這裡，秦澤噗嗤笑出了聲。
胡東風很急：
“不是，老弟，你怎麼還笑起來了。”
至此，二人其實關係已經不再是尋常的業務關係。
胡東風已經將秦澤當成了朋友。
秦澤從最開始的噗嗤憋笑，變成捧腹大笑，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胡東風有點懵。
好一會兒後，秦澤才說道：
“我說，東風啊，我建議你再嘗試一下使用你的能力，拿着一束更貴的花，更好的戒指，在大街上找個路人表白試試，你看人家會不會被你‘賄賂’。”
胡東風還是不解：
“什麼意思？”
秦澤扶額：
“什麼意思？賄賂確實是很好用的能力，但你不會以爲，拿着一束花，買個溢價嚴重的破戒指，就可以讓一個人將餘生未來都託付給你了吧？”
“扯淡呢你，你要是有這麼強，賈詡都該來找你讓你跟我家組長求婚了。”
“你就沒有想過……其實結衣女士，壓根沒有受到技能影響？”
“她是真的覺得——‘你還挺有意思，敢跟我表白，行啊，我答應你。’”
“什麼懵逼，什麼色色笑容，你不會以爲結衣這樣的人，會羞澀着答應你吧？她的反應，完全是正常的！”
胡東風這下聽懂了：
“啊！啊！！你是說，結衣其實也……也喜歡我的！”
“下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