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記下了醫院工作者制服上，關於醫院的名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再次前往夢境裡，那個可能被墮落信使囚困的地方。
所以在這之前，最好能夠儘可能瞭解到其他“獄友”的消息。
至少現在看來，自己只是暫時越獄，算是被批了個探親假期。
隨時還可能被關回那條古怪的街道里。
這羣人很快走遠，開光的團隊很快趕來。
秦澤的要求其實已經提的很明確了。
物品開光，且必須今天完成。
所以原本很長時間的開光儀式，也被壓縮了流程。
秦澤其實內心不喜歡佛，但他不討厭和尚。
這些和尚貪麼？答案是肯定的，但這個世界有很多人，的確是需要和尚的。
他們需要在這些禿驢這裡，得到一些能讓他們獲得平靜和心安的言語。
而這些人，還是有相當一部分是敬業的。
秦澤圍觀了開光過程，發現這個儀式雖然簡化了很多，自己的緣子確實給大師們提了速，但淨化環節還是面面俱到。
儀式開始之前，他們首先對寺廟進行了徹底的淨化，然後在面具周圍擺放了香爐和鮮花。
這算是創造了一個神聖的空間。
隨後，僧人們開始了長時間的誦經和祈禱，他們的聲音和諧而莊嚴，秦澤覺得這種梵音確實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模仿的。
寶相莊嚴的感覺讓他都覺得，這羣僧侶是有兩把刷子的。
哪怕……你明知道這些東西不會有什麼作用。
但人類的歷史，有相當一部分都在詮釋四個字——裝神，弄鬼。
而傳承至今的僧侶們，已經在這方面足以讓很多人覺得，這個世界是有佛的。
這一套操作下來，秦澤相信，憑藉日曆的介入……
今天也該是個“大成功”起步。
開玩笑，這一拳，這可是十二萬八千緣的功力。
頌唱梵音的環節結束後，
一位年長的和尚緩緩地走向面具，他的手中拿着一支畫筆，畫筆本身就是被開光過的。
和尚輕輕地撫摸着日記，似乎在與它溝通，試圖理解它深藏的故事和痛苦。
然後，他開始用畫筆在面具上作畫，他的每一筆都極爲細膩和專注。
秦澤赫然覺得，這老和尚似乎對面具和日記的關係，是所有了解的。
他在面具上畫的是佛教中的各種符號，如無盡結、蓮花和法輪，這些符號象徵着和平、純潔和佛法的永恆。
符號用於消除物品裡的戾氣。
有日曆的存在，秦澤覺得，也許這和尚真能改變些什麼。
老和尚似乎也覺得，好像這次畫出的這些符號和以往不同。
他自己竟然進入了一種極爲聖靈的狀態。
似乎能感覺到，整座金佛寺都變得寧和起來。
當老和尚終於退下的時候，這和尚竟然哭了。
秦澤心說，如果這是演技，也未免太過牛逼了。瞧這褶皺幹皮裡的兩行濁淚，張藝謀看了都得誇一句老戲骨。
其他和尚輪流走到面具前，他們每個人都輕輕地觸摸了面具，並默默地爲它祈福。
當然，也包括那本日記。
兩件物品的待遇是一樣的。和尚們的表情平靜而慈悲。
最後，主持進行了最終的祝福。他的祈禱聲在寺廟中迴盪。
似乎是爲了讓“佛”聽見。
確定這羣人是沒有日記的普通人，秦澤倒也沒有太緊張。
但他得說，如果今天的開光儀式，發生在舊曆之境，同樣的行爲，秦澤一定會覺得，某件“佛性深厚”的物品，會誕生在這個世界。
開光完畢。
面具和日記封面上，有着老和尚勾畫的紋路。
沒有讓面具變醜，這些紋路讓面具更有層次感。
秦澤覺得可以了。
因爲腦海裡，已經浮現出了趨宜成功的提示。
【即便你已經見過了真正的“佛”，即便你對他帶着恐懼，但伱還是完成了一次高標準的開光。
如果這些和尚能當場圓寂，再坐化爲舍利子就好了。好吧，開個玩笑，你需要的是開光，不是獻祭。
恭喜你，本次趨宜獲得圓滿效果。你的物品，“轉業面具”獲得了效果——普度衆生。具體屬性，未知。
你的物品，“捏人日記”獲得了效果——六根清淨。具體屬性，未知。】
屬性未知？
秦澤腦海裡一如既往閃過趨宜提示後，卻沒想到這次是屬性未知。
但仔細想想，之前銅錢草的果子，也是屬性未知。
他似乎明白了大概只有在自己身上趨宜時，才能得知確切效果？
如果發生在其他物品身上，或許效果並不清楚。
哪怕最終的受益者是自己。
秦澤也不慌，畢竟這是趨宜，想必得到的“六根清淨”“普渡衆生”屬性，應該是對自己有幫助的。
應該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六根清淨，普渡衆生……吧？
他收好了面具和日記，準備離開這裡，離開前，那個寫下符號的流淚老僧走了過來。
在這個商業化的寺廟裡，他大概是真正修佛的僧侶了。
他雙手合十，對秦澤說道：
“施主，這兩件物品不簡單啊，一定要慎用。這個世界……有越來越多不可理解的東西了。施主，你也在常人不可理解的範圍裡，對吧？”
秦澤聽到這話的時候，想着這話如果是中學生說出口，大概會很尬很二。
但這是一個誦讀佛經幾十年的老人。
他忽然覺得有些慚愧了。
因爲前面他還覺得人家演技牛逼。
可現在看來……也許這位老僧真的有大智慧。
“施主無需回答，能夠爲這兩件物品開光，是老僧的榮幸。希望老僧的刻筆，能爲施主這般福澤深厚之人，帶來幫助。”
秦澤的確是福澤深厚之人。
他很快離開了金佛寺。
秦澤忽然理解了，爲何總有人會說，這個世界有怪力亂神的東西，即便你沒有見過，也要保持敬畏。
因爲真的有人將其視作信仰，苦修一生。
遇到這樣的人，也許無神論也會有些動搖。
……
……
五月初三。
臨襄市的機場，車站，都在今天迎來了不少人。
大多數都是僞裝成普通人的黑歷者。
在秦澤開光的那段時間裡，秦澤的另一部手機，也就是喬薇留下的那一部，收到了消息。
關於五月初五的端午祭活動，需要前往臨襄市。
這沒讓秦澤感到意外。
具體的細節，會在五月初五到來的那一天，也就是零點零一分的時候，發送到每個英靈殿成員的手機裡。
帝王級別的成員，可以選擇要不要參加。
但歷史之影，英靈級別的成員，基本要求是必須參加。
尤其是，加入英靈殿時間滿一年的人。
李清照毫無疑問，已經滿了一年。 雖然對於秦澤來說，得到李清照的馬甲，不過才兩三週。
但在所有人認知裡，李清照就是一年沒有變動。
沒有人挑戰李清照這個頭銜。
大家都是朝着那些歷史上知名的武將去發起衝鋒。
所以在每個人的認知裡，李清照還是那個李清照。
不過不久之前，李清照公佈了銀行家呂不韋的死訊……
這讓一部分人，對李清照有了些許期待。
秦澤不在意這些。
他也沒有理會，臨襄市會來多少人。
這些人即便聚集在臨襄市，但只要沒有策劃什麼恐怖襲擊，就都還好。
現在秦澤需要做的事情有三件。
第一件事，戰前準備。
他不能打沒把握的仗。
在開光完成後，秦澤覺得準備還是不夠充分。
他希望得到更多的輔助，於是聯繫了俞集，要在五月初五那天，吃俞集做的糉子。
同時，銅錢草結出了一顆黃色的果子。
大概在明天才會成熟。
靠着俞集的食物，加上之前的紅色果子和今天的黃色果子，秦澤稍微放心了點。
但他的最終殺器還是沒有出現。
“歐冶子這個老頭，能不能在端午前把我的武器做出來啊！”
喬薇的道具，開光，俞集的食物，銅錢草的果子，再加上自己最近的提升，以及歐冶子的武器……
這些準備全部聚集，纔會給秦澤足夠的安全感。
所有東西在手，秦澤的實力會有極大提升。
但他也只能望着陽臺，等待歐冶子的烏鴉飛過來。
……
第二件事。
秦澤注意到，之前弄的網站，初步有了成效。
那個神罰的網站，雖然建立還不到一週，但那些網友眼裡該死的人……已經陸陸續續被列入了“本週該死榜單”。
榮幸登榜的人還真不少。
目前呼聲第三高的，也就是在所有網友看來，第三該死的，是一個網名爲冬泳巨魔的男人。
這是讓秦澤覺得非常意外的。因爲就連他也瞭解到，這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網紅。
於是秦澤調查了一下細節，發現起因是人們在跟風造神，將一個品行很好的人，強行擡到了聖人的高度。
說什麼冬泳巨魔直播從不收禮物，是一個集齊了庫裡南碎片卻不兌換的人。
可實際上，冬泳巨魔一直直播收禮物，這本來沒有什麼不對，冬泳巨魔即便如此，也是絕對值得人尊敬的人。
可一旦被造神，再被推下神壇，就有了落差，而落差，就會讓人覺得“原來他也是如此虛僞的”。
秦澤搖頭，只希望這個可敬的冬泳巨魔，不會被普雷爾或者GM盯上。
在這個世界，人們喜歡造神，強行把一個人塑造的完美無缺。
但切莫以爲，這是爲了膜拜新神。
這個世界造神的意義只有一個——毀滅神。
一旦這個人有了正常的人性，就會被誇大和扭曲成劣根性。
然後……被人們判爲死刑。比起造神，人們更愛看人從神壇跌落，從來如此，樂此不疲。
“好在這只是一個釣魚的網站，否則，互聯網死刑也太容易了。”
秦澤看向了第二個目標。
本週該死榜裡，排名第二的存在……
秦澤整個無語主，第二名竟然是一名電競選手？
原因很簡單，菜就不配活着。
好吧，想到了梅羅球迷，科詹球迷之間的種種對罵掐架……
秦澤覺得，電競選手迎來這一天也很正常。
當然，第二榜單更多是一種調侃。
很多人投了這位電競選手，卻並不是希望他真的死，只是看看樂子，希望這個選手知道，自己有多菜。
不過秦澤得說……這羣人是真的作死啊。
這要是真被gm盯上了該怎麼辦？
好在，榜單第一名正常了。
這讓秦澤覺得，大多數人還是正義的，正常的，心裡健康的。
因爲第一名，是秦澤自己。
當然不是秦澤的真身份，而是秦澤僞造的假身份。
這個身份的秦澤，是個在公交車裡毆打他人的“八旗子弟”，同時也是一個直播間裡嘲諷普通人的“帶貨主播”，當然，也被爆出了偷稅漏稅的消息。
不僅僅如此，選妃，性侵，虐殺貓咪，抄襲還不認賬，造謠，婚內出軌，商業欺詐，去島國神社參拜，支持排核廢水……
很難想象，洛書和林安是怎麼編的，將過往互聯網的狗屎們集合在一起，編造出了最惡臭的狗屎。
這不免讓秦澤覺得，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了？
總之，這個虛構的名爲“王爺”的人，可謂最大惡極。
這樣的人還活着，簡直就是這個世界的恥辱。
因此，本週該死榜第一名，非他莫屬。
而他的信息，也被洛書安排了水軍，以一種很自然的方式被扒出來了。
那是簡一一的第二處別墅，如今已經轉移到“王爺”名下。
洛書告訴秦澤：
“雖然這一週還沒有結束，但看投票來說，這個世界都不可能出現比你更該死的人了。”
“你只需要在合適的時間，前往那個簡媽媽的那棟別墅裡待着，假如那個GM真的喜歡當神……他會來殺你的。”
秦澤也覺得會。
不過這網站騙得了GM，騙不了普雷爾。
普雷爾可是舊曆程序員。這種虛構的人，肯定無法騙過他。
不過秦澤有種感覺，或許普雷爾也會出現。
“具體哪一天，你自己找霍橋占卜吧。興許會有一個答案？”
秦澤點點頭。
霍橋的占卜水平還是比秦澤高出不少的，秦澤雖然也會，但一直沒怎麼用過。
“等端午過後，差不多也一週了，到時候看能不能吸引GM落網吧。”
秦澤開始了第三件事——等待十二點到來。等待胡東風的電話。
時間指向了十二點。
新的一天，如期而來。
五月初四，夏至已至。
胡東風也在幾分鐘後打給了秦澤……
“秦先生，很抱歉……我的職業，不是律師。”
胡東風的語氣很沮喪。
他真的爲自己不是律師而感到難過。
秦澤有點意外，這種事情還真發生了啊？
難不成是律師很強，但胡東風的犯忌次數不夠……所以無法成爲律師？
“老胡，別急，你先說說你的職業什麼？”
胡東風沉默了幾秒，吐出了兩個字：
“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