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司不知道秦澤的樂觀來源於何處。
就好像他覺得競技之神既然看好伏羲,必然是伏羲有某種能力。
或者這位凌叔有某種能力。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能力叫氣運。
宏觀上叫氣運,體現則是運氣。
在這樣的生死存亡之際,運氣有時候會比實力更重要。
不過阿卡司也沒得選,從踏入競技之國起,他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就像那條打破詛咒之路,他也是不斷接過族人的遺書,不斷抱着必死覺悟來的。
亂維之國,一定可以在舊曆世界裡成爲常青樹一樣的存在。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阿卡司內心默唸這句話。
接下來,在前往場館的路上,阿卡司開始給秦澤科普關於地獄球的一些情況。
……
地獄球大賽,這是競技之國最受歡迎,也最重要的賽事。
一年一次競技杯大賽,四年一次舊曆杯。其中還有各種小杯賽和聯賽。
如今正是舊曆杯開始時間。
來自舊曆之境各個勢力的人,都會參加這場賽事。
一共五百一十二支隊伍。一場定勝負。
其中有三十六支隊伍,是競技之國的傳奇隊伍。
他們就是競技之國的最強,幾乎所有賽事,都是他們奪冠。
這些隊伍會不斷更新配置,會在天平系統下,不斷調整自己的能力參數,達到一個極致。
他們也永久屬於競技之國。
所有隊伍其實都是以爭冠爲目標,但部分隊伍,比如黃銅級願望,白銀級願望,黃金級願望……
都會要求打到一定場次,但遇到競技之國三十六傳奇的可能性很小。
也就是說,出現死亡分組的可能性相對會變低不少。
而璀璨級願望的擁有者,則必然會與三十六傳奇裡最頂級的幾個隊伍,在總決賽之前遇到。
地獄球之所以叫地獄球,便是因爲——場景如同地獄一般。
在對比賽極爲熟悉的傳奇隊伍而言,他們有很多種辦法可以殺死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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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三十六傳奇固然是最值得在意的,可每年也都會有黑馬隊伍。
那些來自外地的舊曆生物,雖然被天平規則壓縮了戰力,可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舊曆之境的生物,其多樣性是無法統計的。
就好比舊曆者人類,一旦墮落,有了舊曆形態,那形態之扭曲,難以想象。
不少舊曆者被值神蠱惑,最終墮落,但其舊曆形態,也許和值神八竿子打不着。
有的舊曆形態像甲殼蟲,但長滿了嘴巴,有的人則像蛇,但蛇鱗全部是旋渦狀,具備極大地視覺致幻效果。
所以舊曆生物的多樣性難以統計,據說舊曆者墮落後的舊曆形態,和個人思想,執念,經歷有關。
人類的思想之複雜,也造就了舊曆形態的不統一。
所以也有過一些形態在競技裡很吃香的存在,以黑馬身份拿到極高榮譽。
當然,這些人也有可能被三十六傳奇隊伍給收編。
講述到這裡的時候,秦澤與阿卡司已經來到了場館。
場館裡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在尋找隊友的人。
場館很空曠,基本沒有任何設施,就像一座巨大的,未曾裝修過的純金屬鐵房子。
領着秦澤與阿卡司凌傲哲來到場館後,神僕便告辭了。
秦澤看向周圍,發現總共只剩下百來人。
百來人在這巨大的場館裡,顯得窸窸窣窣的。
“我們來晚了,因爲是人類,不具備任何外在的優勢所以分配到了監牢,導致我們最後被召見。”
“不管是現在的隊友,還是待會兒的道具……”
“我們能挑的,說白了,都是別人不用的剩下的。”
“時間只有五個小時不到,我們甚至來不及磨合。因爲我們得趕緊去道具市場挑道具。”
“然後火急火燎就得開始第一場對決,祈禱我們不會遇到三十六支傳奇隊伍中的一支吧。”
阿卡司雖然有些焦慮,但也沒有絕望。
只要有隊友,只要能夠以最低人數上場參賽,他便有把握能夠靠自己的手段拿下前期的比賽。
至於後期,就看有沒有奇蹟了。
不過當下的情況,其惡劣程度,還是超過了阿卡司的預期。
秦澤,凌傲哲,阿卡司,三人帶着璀璨手鐲,進來的時候,周圍人的目光,都像是和那位神僕最開始一樣……
看死人的目光。
璀璨手鐲意味着一定會匹配到最強的隊伍。
而阿卡司,凌傲哲,秦澤,三人都是人類。
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最絕望的是,整個現場,擁有璀璨手鐲,能夠與他們匹配的人……
總共只有兩個。
“啊啊啊啊啊啊啊!寶貝……不要踢媽媽,媽媽很痛啊!!”
女人發出痛苦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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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沒啥感覺,因爲它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痛苦叫喊。
但秦澤三人,卻被這聲痛苦的呼喊吸引了注意力。
三人齊齊望去。
秦澤目露喜色,凌傲哲瞪大眼睛面露驚色,阿卡司則唉聲嘆氣。
銀白色的頭髮和阿卡司有些像。
但阿卡司的頭髮很亮麗,有着精緻的光澤。
這代表着他的生命氣息很穩定,很健康。
而女人雖然也是銀白色,卻黯淡如灰白色。
她很瘦,約莫一米七的身高,但體重……即便帶上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到九十斤。
這種皮包骨的姿態,秦澤只在一些記錄難民的攝影作品裡見過。
但女人並不是人類,或者說,已經不是人類了。
她渾身纏繞着繃帶,只露出了姿色還算不錯的臉,但由於過於憔悴,以及滿是血絲的眼睛,也顯得有幾分醜陋。
這些白色的繃帶並非裝飾,而是她身體的一部分,繃帶與那枯白色的頭髮一個顏色。
女人的腹部在不斷蠕動,繃帶偶爾會因爲腹部的擴張而破裂。
但很快,又會生出新的繃帶,讓將腹部纏繞,強行將腹部凸出的部分給壓回去。
每次有新的繃帶出現時,
當秦澤三人注意到女人的時候,女人也注意到了秦澤三人。
“幫幫我!幫幫我!”
她一眼就看到了三人手裡的璀璨寶石手鐲。這一下,女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
她不想處於棄權狀態,但確實找不到隊友。
之前也不是沒有璀璨級願望的人,可他們根本看不上她。
一個連行動都很困難的人,怎麼可能在殘酷的地獄球賽事裡活下來?
“我有用的!我有能力的!你們是人類嗎?幫幫我吧!我也是人類!”
女人哀求着秦澤三人。
凌傲哲看到這樣的場景,其實感覺有點滲人。
這個女人的眼窩凹陷,一種極度營養不良的狀態。
哀求的表情也因此變得有幾分猙獰。
那些繃帶,細細看下來,才發現不是繃帶,而是某種活物。
女人肚子裡的東西,真的是孩子嗎?
凌傲哲不敢想象,他到底是一個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的人,往來的女人,在懷孕階段基本都是受寵的,往往會發福。
可凌傲哲現在見到的這個女人就很誇張。
彷彿肚子裡的東西,是某種寄生蟲一樣。
秦澤的想法就簡單多了——最壞的情況是參加不了比賽,所以眼下最好不管隊友質量,先湊齊隊友再說。
阿卡司則和大多數人想的一樣,這個女的顯然沒有戰鬥能力。
地獄球賽需要高強度的跑動,需要躲避各種危機,場景時刻變換,有時候一些突發情況,更是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
這個女人沒有被人挑走做隊友,果然是有原因的。
“見鬼,怎麼運氣這麼差……”
阿卡司扶額。秦澤說道:
“但我們沒得選啊阿卡司。”
三人朝着女人走近。
“能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嘛?我叫伏羲。”
女人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謝謝你們!我會對伱們有用的!你們可以叫我小緣。”
秦澤非常友善,伸出手說道:
“這是我的隊友,你可以叫他凌叔,這位叫阿卡司。你是我們的幸運星,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交際花的能力·善緣,雖然是被動技能,但這不代表對方看到你就會覺得你友善。
善緣需要你先表露出善意,對方則是會更容易的感受到這種善意。
小緣睜大眼睛,似乎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柔。
看着秦澤伸出的手,小緣想要擡起手來握手的。
可先動的卻是繃帶,繃帶不斷蠕動,給人的觀感,就像是繃帶在齊心協力,擡起了小緣的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澤的善意,原本纏繞在手掌的繃帶,一點點褪去,裸露出女人滿是疤痕的手。
凌傲哲看的心驚不已,這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阿卡司倒是意外的,沒有那麼悲觀了。
伏羲一早就知道?他的觀察力竟然這麼強?
阿卡司發現女人的繃帶是活物後,對女人有所改觀。
這繃帶似乎是某種保護機制。
如果女人可以操控繃帶,或許在球場上有很大的幫助。
他對秦澤第一次有了佩服的感覺。
“我以貌取人了,沒想到伏羲的眼光竟然如此毒辣。”
其實秦澤壓根沒有看到這些,他只是覺得——
隊友沒得選不是最糟糕的情況,最糟糕的是,壓根沒有隊友。
所以秦澤的那段話是發自真心的,小緣的出現,的確是他的幸運。
這樣的善意,讓小緣也下意識卸下一點心防,低聲說道: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以爲這個願望的難度應該沒有那麼大的……”
“我就是希望競技之神,能夠保佑我的孩子平平安安,有着善良的心性,能夠健康成長。”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現在這個樣子,我知道很嚇人,對不起,我不想這樣的。”
“可是我得保護我的孩子!”
“我犯過錯,我墮落後我就知道,我也許已經不容於我們的世界了。”
我們的世界。
顯然,小緣是一箇舊歷者。
一個已經墮落到開啓舊曆形態的舊曆者。
她口中的“我們的世界”,便是人間。
秦澤猜測,小緣大概是將自己三人全部當成了舊曆者。
阿卡司不是舊曆者,不過阿卡司也聽出來了,或者說再次確信了,伏羲等人來自另一個世界。
秦澤身爲官方人員,當然知道,只有黑歷者纔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不過眼下,他得暫時忘掉自己的官方身份:
“沒關係小緣,我們接下來,會經歷很殘酷的事情,我希望我們可以相互幫助。”
“在我這裡,你以前做過什麼,不要緊,現在我只知道,你是我們的隊友,以及,你是一個值得被保護的母親。”
阿卡司凌傲哲皆是一愣。
這小子太會了吧?
看着小緣那先是一怔,隨即眼裡帶淚的反應,阿卡司有種感覺——
伏羲在他原本的那個世界,一定很受女孩子歡迎。
凌傲哲倒是多少能理解一點。
小緣已經淪落爲怪物,周圍又都不是人類,忽然見到同族,且又展露出善意,必然會有一種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覺。
不過……
他得說,秦澤這小子深藏不露啊。
凌傲哲雖然不是舊曆者,但這幾天,已經知道了不少情況。
而且關於競技之國的一些規則,他已經摸得很清楚。
比如自己活下來,對於競技之神來說,是五星璀璨級的難度。
阿卡司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太平,是一星璀璨級的難度。
而這個叫小緣的女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成長,心性善良,同樣是一星璀璨級的難度。
換而言之,這個孩子,非常重要。
凌傲哲從商人的角度分析,便明白了,自己的氣運還在!
至少這個女人的未來,也就是這個孩子,被競技之神所看重!
商人講究一個無利不起早。
他認爲小秦是一個品行很好的人,但這不妨礙他覺得,小秦對這個女人表現出的善意,是看中了這個女人的巨大價值!
璀璨級的願望,要麼是一國的未來,要麼是富可敵國的財富,要麼是能夠縱橫舊曆的強大……
而女人腹中的孩子健康成長,居然和這些劃上等號了。
可見,這個孩子非常重要。
小秦真是一個有商業頭腦的人。凌傲哲這麼想着。
就像是一個做閱讀理解過度解讀的考生。
畢竟,秦澤這次真沒有想這麼多。
找到了第一個隊友後還差一個隊友。
如今的陣容,四個人,可謂老弱孕殘。
很快,阿卡司和秦澤,發現了場館裡的第五個戴着璀璨手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