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頭結

鬼影陵光

夜色酒吧

周小三是夜色酒吧的常客,每次來都會喝個一醉方休。醉了之後就會說起自己老家那裡的古墓,酒吧裡幾乎每個服務生都知道他說的那些事。

這天他又喝多了,一如既往地嘮叨起來。

“我老家大西山那邊的古墓,那可真叫個神啊。都知道那裡有個古墓,可就是找不到。要是我能找到,隨便弄幾樣古董出來,那可就發了……”周小三像背課文一樣,反覆地說着這些事情。

正當他說得起勁兒的時候,有個人在背後拍了拍他,說道:“兄弟,我請你喝一杯,過來聊聊吧。”周小三正愁沒人聽他嘮叨,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魏春寶

魏春寶犯了個大案——入室搶劫,殺人滅口。他一次就殺了一家三口,像他這種幹外八行的人手都黑得很,本以爲滅了人家的門就沒人會知道他犯的事,沒想到被小區裡的監控攝像機拍下了他的樣子,結果弄得全國各地都有印着他頭像的通緝令,讓他幾乎無處藏身。

“二哥,明天我去找你拿點錢,兩千就夠。”魏春寶站在路邊一個公共電話旁,邊打電話邊觀察着四周,“我準備到大西山裡躲着,說不定還能發筆橫財……聽說那裡有古墓!”

鬼頭村

“藍藍的天,黑黑的地。洞裡的娘,地裡的爹。娃妞餓了找爹爹,爹爹發個面棒棒。娃妞累了找娘娘,娘娘講個拉褲褲。”娃妞的心情似乎不錯,手裡拿着一束野花,在村口邊唱邊跳地自娛自樂。

一輛金盃車顛簸地行駛在通往大西山的土路上,當金盃車駛進娃妞的視野時,她被這橫衝直撞的鐵傢伙嚇住了。娃妞從出生就沒出過村子,更別說見車了,她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司機小九是第一個看見娃妞的,他把車停穩後,從車裡下來了四個人走到娃妞的面前,娃妞怯生生地盯着他們。

其中一個胖子看着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說道:“小姑娘,我們是警察叔叔,知道嗎?這裡是不是鬼頭村啊?”

胖子說話時臉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娃妞被眼前的這個胖子的樣子給逗樂了,“咯咯”地笑了起來,邊笑邊說:“肉饃,肉饃,娃妞要回去告訴娘,肉饃來了。”說完,笑着向村裡跑去,四個人被眼前這個小姑娘弄得面面相覷。

他們回到車上後,跟着娃妞的背影向村裡駛去。

“老劉啊,這小丫頭說的是什麼意思啊?”胖子問其中的一個年齡較大的警察。

“應該是方言。”老劉說道。

小九在旁邊插話道:“我看也是。剛纔那個小丫頭唱的那個兒歌裡最後那一句‘拉褲褲’,你懂什麼意思嗎?我感覺也應該是方言。”

小九的話剛說完,就聽到老劉低哼了一聲:“快看!那樹上是什麼?”車內其他幾人隨着老劉的目光看了過去,都不約而同地被樹上的東西嚇了一跳——人頭!

那其實不是真的人頭,只是用麻繩擰出來的一個繩結,但看起來非常像人頭。

小九是第一個看出端倪的人,他對着車內的一個面色深沉的人說道:“趙隊,如果沒錯的話,這裡一定就是鬼頭村了。據說這村裡的人有一種手藝,就是能把麻繩編成一個頭的形狀,鬼頭村的村名也是這樣來的。”姓趙的隊長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車子駛到村口,車內的幾人就看到村口站着一羣人,男女老少都有。

衆人從車上下來,趙隊甩掉了一貫陰沉的臉色,換上一個親切的笑容對着人羣喊道:“鄉親們,我們是省公安局的,來這裡辦個案子。請問哪位是村長?”

人羣裡一個老者帶着很重的方言說道:“這裡沒有村長。老朽年齡最大,說的話村裡人都聽,有什麼事就跟老朽說吧。”

趙隊順着聲音望去,那是一個典型山區老農打扮的老者,滿臉的溝壑刻滿了滄桑。

趙隊走到老者面前,說道:“老人家,您好,我們來這裡是爲了查一件案子的,我叫趙言。”說完又逐個介紹了老劉、胖子、小九。

小九在旁邊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人羣,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掛着農村人那種樸實的笑容,但總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

與老者交談的趙言沒提出過分的要求,只是希望老者給安排住宿,老者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趙言一行四人被安排在了離村口不遠的一戶人家,這裡地處黃土高原,封閉的山區仍然保留着住窯洞的習慣。很巧,趙言等人被安排在了娃妞家。

娃妞家裡只有娃妞的娘和娃妞,娃妞的娘叫彩霞,她的男人年初就出外打工了。

因爲家裡多了幾個客人,彩霞把妹妹彩雲叫來幫忙,村子裡也來了幾個村姑打下手,冷清的小窯洞一時間突然熱鬧了起來,裡裡外外都是人。

鬼頭村的名字雖然很詭異,但這裡除了那個鬼頭結以外,再也找不出什麼能讓人感覺不同的東西了,與其它村落沒什麼兩樣。

晚飯過後,胖子祭完了五臟廟,打着飽嗝走向小九。本想與他調侃幾句,但是胖子看到小九一直用眼睛斜睨着彩雲,胖子繞到他身後都沒有察覺到,直到拿着碗筷的彩雲走出門口小九纔回過頭。胖子對着小九的後腦勺猛削了一巴掌,說道:“你小子是辦事的還是看女人啊?”

小九沒有搭理胖子,他對趙言說道:“趙隊,這個女人有問題!”

小九聲音壓得很低,語氣陰森森的,這讓趙言等人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小九繼續說道:“我在她身上聞到一股屍臭味兒,是在那種在墓穴里長期接觸屍體留下的味道。”

“我怎麼聞不到?我看人家大姑娘挺好的,身上哪裡有什麼屍……”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劉就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接着就聽趙言說道:“老人家,吃過晚飯了嗎?”胖子順着趙言的聲音看去,門口正站着村中的那位長者。

“吃過了,吃過了,老朽就是過來看看四位差爺吃得可好。”老者應聲回答道。

這時彩雲、彩霞也來到了門口,把老者讓到了屋內,娃妞也被從外面喚了回來。窯洞被八個人佔了個滿滿當當,大家坐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

老者帶點歉意地說道:“村子裡的男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來的也都是像老朽這樣的老弱病殘,估計體力活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不過解決個吃住還不打緊。”

“我們已經很麻煩各位了,能解決吃住問題已經給我們很大幫助了。”趙言很客氣地回答。

四人中年齡最長的老劉說:“老人家,我有件事想問一下,這村子四周的樹上都掛着一種很像人頭的繩結,那是做什麼的?”

鬼頭結的傳說

老人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始娓娓道來:“這就要從大明朝說起了。那時這裡還不叫鬼頭村,我們的村子很大,因村中出了個大官,整個村子也跟着得益,雖說這裡比較偏僻,但村裡人的生活還是十分富足的。不過好景不長,村子裡出的那位大官在朝廷里爾虞我詐的鬥爭中被人陷害致死,死的時候都沒有人敢去收屍,就是因爲怕把自己也牽連進去。不過之後沒過多長時間,朝廷又給這位冤死的大官平了反,皇帝一道聖旨把他的屍體拉回到家鄉厚葬。”

說到這裡,老者重重地嘆了口氣:“唉!這不厚葬還好,厚葬又惹來了更多的是非!起初一切都還是那麼平平靜靜,直到改朝換代後,這裡成了打坑子——也就是盜墓賊——經常光顧的地方。這村子的後人就都成了守墓人,一直保護着老祖宗的墓,這才讓這座墓保存了下來。直到清朝末期,一夥匪人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糾集大批的惡棍要強行盜墓,比起那種偷雞摸狗的盜墓賊要狠太多了。爲了抵抗那羣匪人,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組織了起來,大家一起進行反抗。唉,太慘了!太慘了!”

老者不住地搖着頭來表示自己心中的悲憤:“那羣匪人被村民頑強的抵抗給擊退了,他們那邊死了不少人,我們這裡也一樣。這次事情過後,村民們爲了求個平安,大家聚在一起想辦法斷絕後患。最後決定,本村不再和外界來往,然後推平了老祖宗的墳頭,給老祖宗重新物色了一塊寶地——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最後,村裡人把那些死在這裡的匪人割下頭顱,掛在路兩旁的樹上,這樣是爲了震懾那些打坑子的,同時也爲了嚇住那些想進村的。但是哪裡有那麼多的人頭讓你掛啊!後來,村中一位巧手的工匠編了這種,遠遠望去與真人頭幾乎一般無二,村中就用這個繩結來代替人頭嚇唬外人。從此以後,就成了這個村子的象徵,外界的人就把我們這裡稱作鬼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