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靜安師太和小尼姑,天色已近黃昏。
看着日落的夕陽,張三於一旁靜靜的看着麻依依,而麻依依則站着默唸經文。
不遠處,山魃也坐在陰影下閉目凝神,他一直沒有說話,一直就這麼坐着,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頓了頓,張三朝着山魃走去,來到山魃的身旁,張三皺了下眉頭說道:“山魃兄,有什麼事情你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
山魃睜開眼,對着張三微微一笑,並站了起來:“張三兄弟,先前我打了你,那是我的錯,你如果心裡有氣,你來打我,狠狠的打!”
山魃說話的時候,滿臉帶着笑,非常的真誠,和之前的他完全不一樣,現在的他更像是個孩子。
張三看了看山魃,眉頭一動,說道:“山魃兄,你不必說這些,我張三不是個小心眼,不會記仇的。還有,我是一個喜歡直截了當的人,我喜歡交爽直的朋友,我從來不喜歡和朋友打馬虎眼,你們如果真的想和我交朋友,我絕對當你們是朋友,可是你們如果想欺騙我利用我,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張三直截了當的說出了這番話,爲的就是向山魃表明自己的立場。張三的目地很簡單,如果山魃有什麼企圖的話,希望他直言相告,如果不直言相告,朋友也到此爲止,待會兒各走各路,互不相干。
山魃顯然是被張三的直接給弄得有些反應不過來,頓了下之後,山魃這個直性子也不想拖泥帶水,對着張三一抱拳說道:“張三兄弟,我和你實話實說了吧,我們哥三在鬼將王大人手下混了幾百年,可混來混去,我們的身份地位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都是人家的奴才……呵呵,說這些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我們不想這樣漫無目的的廝混下去了,我們想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就和張三兄你的師父杜子騰一樣,無拘無束,好好的在這天地間闖蕩一番,最後成就一番功德。”
山魃的話言真意切,無論是聽起來還是感覺起來,都很真實。
“有志氣!”張三微微一笑:“山魃兄,那你們有什麼打算嗎?我師父當年可就是因爲有靈鏡藏身,還有鬼谷子相助,當然,那鬼谷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因爲有種種特殊的機緣他才成功的。可是現在……你們……也有靈鏡麼?”
張三心中思量,山魃他們三兄弟的實力確實沒的說,可比當年的杜子騰還要厲害些,可是杜子騰完全是機緣巧合,再加上他有法寶在身,做出了一番逆天之舉,纔有了今天這番成就。現在張三見山魃這麼說,心裡不由的擔心起來,且不說杜子騰做了無數尋常人敢想而不敢爲的事情,單說杜子騰身上的靈鏡法寶,這可是獨一無二的啊!
山魃微微一笑,在張三耳邊輕言道:“張三兄,如果我們能找到法寶,而且還送你一個,你能教我們如果控制法寶空間裡面的時間快慢嗎?”
“什麼,你們能弄到法寶?”張三大吃一驚。
“噓!”山魃連忙將食指放在嘴上,做出一個小聲的動作來,“張三兄弟,這個忙,你可一定要幫我們,我們也必將履行諾言,給張三兄你一個這樣的法寶。”
聽山魃這話的意思,他們似乎有很多法寶似的,只是不會運用,操控。
“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個忙,我會幫的。”張三微微一笑,心中念想,如果山魃說的是真的,擺在面前的法寶豈有不要之理?不要白不要!
…………
隨後的時間,張三便和這山魃談開了,兩人之間的隔閡也消除了。
等到麻依依唸完經文,幾人就在不遠處的山洞裡面住了下來。小鬼石頭找來了一些乾柴,麻依依架起了柴火,從靜心祠的廢墟中找來鐵鍋米糧,麻依依又弄來一些水,煮着一鍋稀飯。
張三和山魃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說着話,麻依依也不打攪他們,只是一邊燒着火,一邊想着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想着火葬了老僧之後剩下的那顆血紅色舍利子,想着靜安師太斷氣前說的那番話。
等到稀飯差不多做好了的時候,山魃終於離開了。
張三回到火堆旁坐下,看到麻依依沒事了,順便拿起幾根樹枝添火。
“三哥,你們說的什麼呀?那個山魃,他走了麼?”麻依依一扭頭,對着張三輕聲疑問道。
張三眉毛一揚,舒了口氣說道:“我們聊了一些冥界的事,也聊了一些師父杜子騰的事,他去找酒了,待會就會回來的。”
“三哥,那他要跟着我們麼?”麻依依總是感覺有點兒不自然,總覺得山魃他們沒那麼簡單,最好和他們分開纔好。
“這個!妹子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保護你們的。”張三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早已有了如何保護麻依依的打算,所以對於麻依依的一些疑問,張三倒也是不以爲然。
此時的張三,心裡以爲法寶所動,正想着能夠擁有怎樣一件法寶呢。
麻依依不知道張三的想法,麻依依這時的心裡,卻在想着靜安師太臨終前讓自己和三哥牽手的意思。
可是現在,麻依依覺得,張三似乎對她沒什麼興趣!
低着頭,麻依依的心裡隱隱有些難過。
又過了一會兒,小鬼石頭有事離開山洞後,麻依依突然擡頭看着張三疑問道:“三哥,我們修煉了這麼久,又輪迴了幾世,現在不但不能得大道,還越來越迷茫。你說,我師姐最後的那幾句話,會是什麼意思呢?”
靜安師太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麻依依和張三結合在一起;麻依依的意思也很簡單,不管這份感情會不會開花結果,主要的決策者還是張三。畢竟一個姑娘家,還是要矜持些的,總不能主動開口表態吧!
張三微微一皺眉,自言自語的念道:“師太先點頭,後搖頭,又是笑又是哭,她到底想表達什麼呢?”
“哎!三哥真笨,點頭是牽手,搖頭是說明這份感情不容易,笑是高興,哭是……”麻依依在心裡想着,可想到了哭,麻依依想不下去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師姐最後的眼淚是激動的眼淚,還是悲傷的眼淚呢?
“呵呵!我回來了……”
山魃提着幾壇酒,笑呵呵的趕了回來,在他的手裡還有好多熟食。
山魃施展法術,將一塊石頭變成了一張桌子,然後將酒菜放在上面,隨即微笑着說道:“我可不是偷聽啊!我的耳朵可以聽到千米之內的風吹草動,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兩位,要不要聽聽我的意見?”
張三和麻依依詫異的對視一眼,張三疑問道:“山魃兄,你難道知道師太的心意?”
“嗯!”山魃點了點頭,朗聲道:“其實這也沒什麼的,我有個小小的神通,一般人快死的時候,我可以感應到死者在死亡前的心裡。”
“山魃兄,既然這樣,還請你解釋下!”張三心中一動,忙抱拳說道。
“哎!”
山魃突然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師太是個好人,難得一見的好人,她在臨死前還在爲你們做想,真是活菩薩心腸啊!”
感嘆了一番之後,山魃言歸正傳,解釋道:“師太算到,你們之間有一段姻緣,如果這段姻緣不能結果,你們的命會一直很苦很苦,永遠都過不了“情”字關,所以師太讓你們牽手,點頭的意思也就是讓你們結成這段姻緣。”
“那,那搖頭是什麼意思?”麻依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急問道。
山魃點了下頭,迴應道:“搖頭是她爲黃蓉蓉傷心,黃蓉蓉也是個好姑娘,可是她的命運和你們比起來,簡直就是悲劇,所以師太搖頭。”
下面,山魃不用追問,直接說道:“至於先笑後流淚,這其實是師太終於看破了紅塵,看透了情關,發自內心的高興,眼淚自然也就是感悟之後的絕情淚。”
“絕情淚!?”麻依依很是詫異,還是第一次聽到絕情淚這個說法。和靜安師太在一起的時間,麻依依從來都不知道靜安師太也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這絕情淚是什麼意思?會不會是看破了紅塵,看透了情關之後,大徹大悟,再也不受凡情困擾,再也不爲凡情所動的意思呢?
“呵呵!感情的事情我不大懂,我也說不清到底啥是個絕情淚,大概也就這個意思,你們自己在琢磨琢磨。”
說着,山魃打開一罈酒,聞了下叫道:“好香啊!真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啊!”
酒香撲鼻,滿山洞瀰漫着誘人的酒香。
張三經常喝酒,還從來沒聞過如此香氣撲人的美酒!
放下感情的事情先不說,張三湊到酒罈邊聞了聞:“哇!真的好香!山魃兄,你這酒不一般啊!哪弄來的?”
“呵呵,這可是我在大山裡面的一個古墓中發現的,還不知藏多少年了。”
美酒吸引了張三,張三和山魃迅速湊到了一起,和這美酒較上了勁。
麻依依卻不爲酒香所動,靜靜的坐着,思索着山魃剛纔解釋的那番話。
“師姐爲情所困,她在臨死前終於想通了,那是一個怎樣的感覺?如何的境界呢?也許,只有真的愛過,才能懂吧。”想了良久,麻依依得出了這個感悟,又擡頭看向張三,張三現在是帥氣有型,肝膽仗義,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黃蓉蓉爲了他肝腸寸斷,這樣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會幸福嗎?
————————————————————————————————————————————
“麻施主,你等到張施主將我火化之後,我爲他準備了一個特別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你們才能在一起。”突然,麻依依想起了老僧在夢中重複了好幾遍的一段話。
一個靈感同時出現在麻依依的思緒之中……
一般舍利子的顏色絕對不是血紅色的,這顆血紅色的舍利子會不會是一顆解藥,一顆將鬼嬰變成正常人的解藥呢?
除此之外,麻依依再也想不到這顆舍利子會對張三有什麼特殊的作用。
除此之外,麻依依無法想象,一顆什麼用處也沒有的舍利子會讓自己和三哥在一起,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啊!
“喝!真是好酒,好酒啊!”
“來,幹!”
張三和山魃,一人提着一罈酒,大口大口的喝着,喝的都搖搖晃晃,有幾分醉意了。
麻依依也是有修行的人,麻依依看到張三和山魃都有了醉意,她心中很是詫異,三哥不可能這麼容易醉的呀!這酒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一股子瓊漿玉露的味道?
麻依依先前在天庭待過,自然聞得出這酒的味道。可是,凡世間怎麼會有仙酒呢?
思索着,麻依依擡頭看向山魃……
就在麻依依看向山魃的時候,山魃的眼神也剛好觸及道麻依依的眼神,山魃微微一怔,連忙回過頭去,繼續喝酒。
“不好!這個山魃在耍手段!”
有些時候,直覺是非常靈的,尤其是女人的直覺,往往特別的靈驗。麻依依感覺到山魃的眼神不對,連忙來到張三身邊,一把按住張三的手:“三哥,你不許喝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張三喝了三大口,有了一絲濛濛醉意,但此時張三還是清醒的。
“妹子,你怎麼了?有時候事非要現在說?”張三很詫異,麻依依向來溫柔,從來不會阻止自己喝酒,今天這是怎麼了。
麻依依看了正在喝酒的山魃一眼,也不好直接說酒有問題,於是轉移話題說道:“師姐臨終前讓我們在一起,我現在要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呃!這個……”
張三微微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麻依依竟然會這麼主動的問這個問題,實在是令人意外。
“妹子,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的麼?”
“這不算!”麻依依撅着嘴,扯下張三手中的酒罈,說:“我說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呃!”張三愣了一下,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妹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這些了!”
“不是突然,是等了很久了,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清楚,要不然這酒,不許你喝。”麻依依拿着酒罈,背在身後,向後退了兩步。
見狀,山魃說道:“張三兄弟,人家大姑娘都這麼說了,你就表個態吧。”
“……”
張三皺起了眉頭,很認真的看着麻依依:“妹子,我是鬼嬰!不是真正的男人,我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我有辦法!”
麻依依一伸手,從懷裡掏出那顆血紅色舍利子,說道:“三哥,你把這個吃了,就會變成正常人的,你如果喜歡我,現在就吃了它!”
張三瞪大了眼睛,看着舍利子,“妹子,這東西能吃嗎?它一點靈力也沒有的啊!”
山魃也站了起來,他瞅了一眼舍利子說道:“這玩意雖然是個舍利子,但確實一點兒靈力也沒有,吃下去頂多就和吃個小石頭一樣,不會讓鬼嬰變成正常人的。”
“是啊!妹子,這舍利子就是顏色特別了些,別的……”
“不行!”張三還沒說完,就被麻依依打斷了話,“三哥,就算是假的,沒用,你爲了我,你如果真的喜歡我,你也要試試,如果你不喜歡我,那就算了。”
事到如今,麻依依也只有賭一把了。
現在,面對山魃這個高手,他如果要害人,麻依依無法阻攔,張三不是他的對手,麻依依更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是死了,麻依依也想死的安安心心,要張三親口表態,說出那三個字……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那三個字是很重要的,哪怕就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說出那三個字,意義也會不一樣的。
再者,麻依依還有另外一個意思,這種感情方面的對白,不管是誰遇上,都會自覺的選擇迴避一下,麻依依認爲自己的大膽告白,會使得山魃覺得不合適而暫避。
可是,山魃並沒有走,他反而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不急不慢的喝着他的酒。
張三從麻依依手中接過舍利子看了看,凝視着麻依依:“妹子,你真的要我吃?”
“不是我要,是你自己看着辦!”麻依依裝着有些生氣的說。
“哎!好吧!”
張三舒了口氣,將那血紅色的舍利子一下子扔進了嘴裡,“咕咚”一聲嚥了下去。
時間在流逝,張三在等待,麻依依在看着張三,山魃也在愣愣的看着張三。
“三哥,感覺,怎麼樣?”
張三眨了眨眼,皺眉道:“什麼感覺也沒有!”
“……”麻依依心中一沉,失落的向後退了兩步。
山魃搖了搖頭,道:“哎!我都說了,這玩意就和一塊普通的石頭差不多,不過也沒事,張三兄你不是一般人,吃下去也沒啥問題的,呵呵……”
“妹子!舍利子也吃了,你也看到了,確實沒用。”張三輕輕的一搖頭,淡淡的說:“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並不是正常的男人,所以……我還是繼續喝酒吧!”
說着話,張三去麻依依手裡拿酒罈。
麻依依一閃身,說道:“我也要喝!”
“……”
山魃見狀,變戲法的一揮手,石桌上面又冒出來一罈酒:“張三兄,那一罈就給嗎麻姑娘吧,這兒還有。”
“嘿嘿!好!”
張三倒是很高興,抓起酒罈子,揭開封布,就準備狂飲。
“砰!”
突然,張三手一軟,酒罈子一下掉在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麻依依正焦急如何阻止張三,見到酒罈子砸了,麻依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張三的臉上,手上,所有的地方都變得通紅如血……
同時,張三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身體軟綿綿的,就和沒有骨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