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媽咪偸個娃 076章 他就是未來公公?!
所以他根本直接無視這個眼神,低頭在那紅脣上輕啄了一口,轉移話題道:“回到了B國要儘快把你老媽接過來,我們的婚期不能再耽擱了,我快等不及了。”最後那句話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聽起來很有磁性,也很性感。
在漫天星斗之下,還有海風輕拂而過,隱約能聞到樓下院子裡的桂花香。如此醉人的環境下,再聽到這麼蠱惑人心的話語,又怎能不陶醉?
南宮暮雪輕輕的點了點頭,紅着臉答應了他的要求。實際上自從她願意結婚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滿心期待的等着那個美好的日子到來,所以纔會催促着他要快點回去。當然,也不完全是爲了他們的婚事,最大的動機還是要解開父子倆的心結。
相比起當事人,她這個未來的老婆似乎要更緊張一些。都已經坐在飛機上了,還手心冒汗,不停的問着關於他父親的事。
弄得身邊的幾個人都跟着她不自在了,封予馨忍不住傾過身子,越過她身旁的某座大山,好奇的問:“嫂子,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這會兒瞎緊張什麼啊?我爹地又不會吃人,放鬆一點嘛!”
雖然老哥和爹地的關係不太好,她自小也是在學校住宿的時間比較多,但是她和爹地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以她對爹地的瞭解,應該會很喜歡嫂子纔對。不,正確的說,只要老哥決定要結婚,能帶回一個對象,爹地都會歡天喜地。
還沒來得及迴應一聲,就聽到角落裡某個不甘寂寞的稚嫩聲音響起:“醜媳婦見公婆,緊張嘛!”
循聲望去,一個黑色的眼罩把小臉幾乎都擋住了一大半,兩隻小手平坦的放在肚子上,像是護着什麼似的。波瀾不驚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那張嘴巴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張紙巾,快速的揉成一團,然後用力朝他的肚子砸去。雖然不會造成什麼威脅,好歹也可以讓她泄憤。臭小子,白養兩年了,關鍵時刻不幫着自己的媽咪就算了,還要不停的揭她老底,過份!
不需要把眼罩拉下來,謙謙也可以準確的判斷出那個偷襲物的來源:“媽咪,公共場所隨地扔垃圾是不對的哦,你怎麼能在一個小孩子面前做出這麼糟糕的反面示範啊?要注意影響!”那副口吻儼然就像是老師在給學生上課,他最近著迷於這種說話方式,覺得很過癮。
其實他最想玩的還是過家家,老師和學生的遊戲,不過他要是在家裡提出這樣的要求,一定會被大家鄙視,還會被田甜姐姐取笑。還是算了吧!
想想幹脆一鼓作氣,反正都已經得罪媽咪了,也不在乎多得罪一點。於是他很不怕死的補充道:“爹地,你也評評理吧,你說這樣對不對?”不是說坐飛機很無聊嗎?他現在就主動挑起戰火,最好爹地和媽咪來個窩裡反,那他就可以看熱鬧咯!
被點名的人明顯愣了一下,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關切”眼神,還有自己手臂上不斷加重力道掐着他的那隻小手,封予灝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小子,不想要零花錢了是不是?竟然敢把他拖下水?看他怎麼秋後算賬吧!哼哼,直接就對付他最薄弱的環節,來個經濟封鎖就好了,省得這小子越來越不知天高地厚。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到了B國以後,一切都不能由他說了算了。這是後話。
“謙謙說得沒錯,的確不可以隨地扔垃圾。”話音剛落,就感覺到來自身邊的一股寒意,不緊不慢的輕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又接着說:“但這裡是我們家的飛機,算是私人場所,所以不算犯錯誤。”
輕而易舉的一句話,他就辜負了大家的期望眼神,不但沒有讓他們看好戲,反而還平息了母子倆的戰火。
傅巖玩味的彎起了脣角,他發現這一家人的生活很有意思,互相鬥鬥嘴,或者無厘頭的吵鬧一下也挺好。他或許可以試着往這麼輕鬆的相處模式上靠攏,先從根本上解決他和田甜的問題,如果整天都很壓抑,還談什麼培養感情?
飛機在快要下降的過程中,南宮暮雪就掏出了包裡的化妝鏡,仔細的檢查着自己的儀容儀表,生怕有什麼地方不夠精緻的。
好笑的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動作,還有認真的表情,封予灝只是冷眼旁觀,忍不住調侃道:“又不是去見美國總統,你有必要這麼重視嗎?”他都不想去見“那個人”,她倒是滿腔熱情,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拿着粉撲輕輕的在臉上稍微按了一輪,確定那張漂亮的臉蛋沒有泛油光,也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後,南宮暮雪才滿意的關上了粉餅盒。
緊繃着下巴的線條,趾高氣昂的看着身邊的男人,不屑的反駁:“真的要見總統,緊張的就不是我了。”這話說的不假,每次有哪個國家的政要想見她,都會提心吊膽的——在擔心自己的手術是否會成功,機率有多大,呵呵。
已經整理好身上服裝的小人兒被安全帶緊緊的綁在座位上,探出腦袋來問:“爹地,等會兒見到爺爺我要哭着跑過去,然後緊緊地抱住他的大腿哭嗎?”
看了很多電視劇,好像人家久別重逢,或者榮歸故里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鏡頭耶!那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爺爺,爹地又是這麼多年都沒有回家了,算是“遊子”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去演一場哭戲也不爲過吧?
衆人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明白他這樣奇怪的想法是打哪來的,封予馨更是非常肯定的認爲,這樣奇特的因子絕對不是出自他們威爾遜家族。
雖然老哥的脾氣比較古怪,但是行事很中規中矩,霸氣也是因爲他在某個領域裡的絕對領導地位,所以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可這小傢伙的腦袋裡經常會蹦出一些常人想不出的想法,甚至在聽了之後,他們都覺得很匪夷所思。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嫂子也和老哥一樣,很有個性,但絕對很正常。她只能說,小孩子的創造能力和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即使偶爾從電視或書本上看到了什麼,都能觸動他的神經。
不同於旁人的訝異,封予灝仍是波瀾不驚的看着報紙上的財經新聞,淡淡的回了一句:“不需要刻意的表演,臨場發揮就好。”
又不是上臺演出,還要設計劇本不成?再說了,他不覺得對着“那個人”有什麼好哭的,沒有擺臉色給他看都不錯了。像是心有靈犀一般,南宮暮雪微微側過頭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彷彿一下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
擺出一副無害的表情,甚至還極其無辜的聳了聳肩,故作疑惑的反問道:“怎麼了?我做了什麼嗎?”這女人緊盯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
回以一個甜美的微笑,南宮暮雪同樣漫不經心的說:“你目前什麼都沒做,但是一會兒下飛機以後,你要是敢做什麼,你就死定了。”她可是下定決心要修補好父子倆的關係,順帶去收買一下未來公公的心,這死男人膽敢破壞,那就讓他這輩子都娶不到老婆!
“寶貝兒,不帶這麼玩的吧?”悄然將身子稍微滑下一點,湊到她耳邊低聲求饒:“萬事好商量,千萬別衝動,有時候頭腦不清醒的狀態下,做出的決定很有可能會令你痛苦一生。”這話說的,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嘛!
最近這女人變得很狡猾,動不動就用婚事來跟他說事,稍有不從就立馬變臉。爲了能名正言順的和老婆兒子在一起,他只能“忍辱負重”的忍氣吞聲,否則把老婆氣跑了,估計要花更大的力氣追回來。
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南宮暮雪沒有再說話,從舷窗處俯視那逐漸清晰的B國領土。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呢,一定要好好的玩個夠本,不然就白來了。等到把事情都順利解決好了,她一定要這男人陪着去遊山玩水,絕對不能便宜了他。
現在才發現,找了個很牛叉的老公最大的好處就是,隨時都可以去旅遊。以前讀書的時候曾給自己立過一個“遠大”的理想和目標,那就是每次旅行都能說走就走,沒有任何的顧慮和牽絆。顧慮是指時間和金錢,牽絆指沒有工作或其他的瑣事纏身。如今看來,嫁個好老公之後,這些通通都不能成爲她出門的障礙了。
飛機很快就降落在RHK航空的專用停機坪上,還在滑行尋找停機位的時候,就能看到下面有幾輛小車停在那裡,而其中一位金髮的身影很是引人注目。南宮暮雪可以肯定,那就是她的未來公公,無論是從模糊的外形,還是身後那些隨從保持距離的架勢來分析,都不會錯。
明顯感覺到身旁的人氣場有些不一樣了,她連忙轉過頭來,看到那張俊臉上的表情略顯僵硬,還故作輕鬆的拍了拍:“放鬆!放鬆!來,跟着我做,吸氣——呼氣——”那認真的樣子彷彿瞬間就變身爲瑜伽教練,在指導學院調整呼吸。
搞怪的樣子讓封予灝哭笑不得,這樣的情況下,就算他想繼續繃着臉也沒有辦法做到了。這女人對付他的招勢多了去了,隨時都會有神來一筆能把他逗樂,這點幸好兒子遺傳自她的比較多,不然一定會像他一樣沉悶。
看到一行人緩緩的從舷梯走下來,車邊的人立刻迎了上去,那名金髮男子更是快步的帶頭走在最前面。
雖然那身影因爲年紀的關係而略有些佝僂着後背,卻無損那散發出來的英姿和氣勢,身後的衆人立刻有序的分成兩列,準備要給他們來個列隊歡迎儀式。等了多少年,終於等到兒子要回家,這是他盼了多久的心願,沒有人知道。
更沒人知道,接到兒子電話的那天,他有多激動,拿着電話的那隻大掌都在輕輕的顫抖着。就像是做了一個美夢,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不止一次的反覆確認他們要回來的日期。當知道兒子回來是爲了準備婚事時,他更是悲喜交加。原本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兒子結婚的時候不會知會自己一聲,沒想到如今還能有那個榮幸去做見證人。悲的是,愛妻已經看不到這一切,不能不說是最大的遺憾。
人影越來越近,最高大的那個人手裡還抱着一個小孩,這?難道兒子在幾年前已經偷偷的結婚生子了?!不可能吧?他一直都在留意有關兒子的消息,從來沒聽說過這方面的任何動靜,他還能學人家金屋藏嬌不成?
等到大家的距離不足五米,看清站在兒子身旁的那抹倩影時,兩人均是一愣,然後不約而同的詫異問道:“是你?!”
語氣中有着驚訝,更多的是驚喜,果然是天意難違。原來早在冥冥之中,他們就已經相識了,如今更是成爲了親密的一家人。南宮暮雪不得不感嘆於上帝的神奇,當年在巴黎認識安卡斯的時候,肚子裡應該已經孕育着謙謙了,也是她正好“強”上了某人之後。
呵呵,命運真是個有趣的東西,還能在某種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指引下,讓他們這一家人提前走在了一起。正如同她後來和封予灝的相逢,甚至於後來的發展,不都像是有人提前做好了計劃,他們按部就班的在進行嗎?
睜着一雙大大的藍眸好奇的在他們身上來回打量着,謙謙一雙小手緊緊摟着親親爹地的脖子,小小聲的問道:“爹地,這個是你爹地嗎?爲什麼會認識我媽咪?”像是繞口令似的一句話,卻也說出了封予灝心中的疑問。
看似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兩個人,爲什麼會認識?還有,他們顯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更不知道對方和自己又有着什麼樣的牽連。警告性的瞥了某個女人一眼,示意她最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有她好看的。
當事人不痛不癢的對他的警告視若無睹,反而是那小人兒很是主動的爲大家做解釋:“媽咪,爹地在吃自己爹地的醋耶,好好笑哦!哈哈哈!”
彷彿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笑得樂不可支,發現大家都在看他後,才稍微收斂的用那小手捂住了嘴。那小小的肩膀還在不住的上下抖動,大人們都滿頭黑線的看着他,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有什麼笑點,值得他笑成這樣。
當衆被自己的兒子取笑,還是當着“那個人”的面,封予灝真想直接把這小人兒扔到地上,不然還留在他懷裡,他怕自己會一時被怒火遮了眼失手把他活生生的掐死……
接收到自己女人的眼神後,他只能悻悻然的撇開頭,以此來躲避那尷尬的碰面。這麼多年了,“爹地”這兩個字對他而言變得很陌生,甚至連開口都很艱難,所以他還是繼續保持沉默吧!
知道兒子在彆扭着什麼,安卡斯也沒有強求,而是把目光投向那個小人兒,充滿慈愛的朝他笑道:“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
真好啊,兒子要回來結婚,這下連孫子都給他直接帶回來了,雙重驚喜啊!他就比別人有優勢多了,不需要再等個三五年才能抱孫子,多划算啊!話說回頭,南宮暮雪這個兒媳婦他是一千一萬個的滿意。
先別說是兒子的心上人,單就當年在巴黎她毫不遲疑的去救人這一點就很值得稱讚。畢竟在這麼現實的世界裡,年輕人能這麼有愛心,敢於犧牲和奉獻,本來就很難得。
撲閃着一雙大眼睛,謙謙也回以一個燦爛的微笑,朝他張開雙臂,甜甜的叫道:“爺爺,我叫謙謙!就是那個謙謙公子的謙謙哦,所以我是個很有風度的紳士,跟爺爺一樣!”當初因爲這個字的筆畫很多,還怨念了很久。直到某天在新華字典上看到了含義和另外的詞組後,他就愛上了自己的名字,媽咪總算做過了一件值得稱讚的事情。
如果說前面的話讓人聽了還覺得有幾分關聯的道理,最後那句就純粹是在溜鬚拍馬了,不得不說,這小鬼察言觀色的本事還真不小。輕鬆的一張嘴,就把公爵大人給哄得心花怒放了,滿心歡喜的抱着他往車子那邊走去。
身後的衆人很是自覺的跟上,只不過習慣了有自己的御用“司機”,封予灝所坐的車子比較特殊一些,全都是自己人。對於兒子被老爺子帶去了另外一輛車,小兩口絲毫都不在意,做爺爺的還能把自己的親孫子給賣了不成?
何況從那次在巴黎的經歷來看,安卡斯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所以南宮暮雪是完全放心的。她纔不會把心思和時間都花在那些無謂的事情上,多浪費生命啊!
靠在座椅的靠枕上,眯着眼睛小憩,看到她好像很疲憊的樣子,封予灝調侃道:“剛纔在飛機上就讓你睡覺,你又不願意,這會兒犯困了吧?”好好的休息時間硬要用來敷面膜打扮,何必呢?
瞪了他一眼,南宮暮雪沒好氣的說:“我要是知道安卡斯是你爹地,壓根兒就不會浪費這個美國時間了!”那麼好的一個人,哪裡還需要花費心機去討好?
看他對謙謙那副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他對他們母子倆有多滿意了。既然弄清了未來公公的性格特徵,接下來的步驟應該會輕鬆很多了吧?有了當年曾經交心的回憶,再加上那小人兒從中做粘合劑,不怕這彆扭的男人不投降。
她這個強詞奪理的舉動顯然讓某人不能接受,這話說的,好像他一早就該把家裡所有成員的名字、背景全部都向她一一報備似的。否則就是他的不對,他怎麼會料到他們竟然認識?
想到兒子剛纔的解釋,他更是忍不住大加讚賞道:“兒子的名字的確取得不錯。”就衝着這一點,他打算給她額外的嘉獎,至於獎品是什麼,暫時保密。
已經恢復閉目養神狀態的人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意識模糊的應道:“湊合吧!反正也是隨便取的,淺顯易懂,也便於我自己記住。”她還真的沒有爲兒子的名字費過多大的心思,只是結合當時的情景,就用了這幾個字。
聽到她這麼說,身旁的人倒來了興趣,刨根問底的一定要問個清楚:“哦?爲什麼隨便就會取了這個‘謙’字呢?”
即使是隨口說出來的,好歹也會有個什麼東西觸動吧?或者是當時看到了什麼,有感而發?很多人取名字不都這樣嗎?要麼就是很早以前就開始翻字典,找出幾個自己喜歡的字,然後從中挑選,再組合起來。
原本不太想搭理他的,但是他偏偏很不識趣,像只煩人的麻雀似的吵個不停,南宮暮雪索性也不睡了。
睜開眼睛坐直身子,一本正經的答道:“謙,是爲了紀念這是我歷盡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無,是因爲他沒有爹地。這樣就組成了他現在的名字,清楚了嗎?”中國文化是博大精深的,只要能明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隨便找兩個諧音字還是很簡單的。
可是聽了她的話後,封予灝的臉卻黑了,他甚至還有點崇拜起自己的兒子來。這麼被嫌棄的一個名字起源,竟然還能讓他自我安慰殺似的找到了那更靠譜更高尚的說法,想不佩服他的小腦袋瓜都不行。
那個“謙”字固然可以理解爲謙謙公子,但在聽到了當年的真相之後,他卻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自動忘記。
所以深思熟慮之下,他還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兒子必須改名,要跟我姓!”實在是看不下去好好的一個孩子被這女人這樣胡搞亂竄,她就不能從比較美好的角度出發,去給兒子想更好的名字嗎?雖然說現在這個也不錯。
幸好這次回來也是要讓兒子認祖歸宗,改名就是最自然不過的了。改天他要好好給兒子想一個比較雅氣的外文名,最好能取代現在這個背後含義很膚淺而令人反感的中文名字!
他的提議沒有得到同意,南宮暮雪單手擡起搭在車窗的邊緣,託着自己的腦袋,意興闌珊的反問:“憑什麼?他是我生的,就連那小蝌蚪都不是你自願提供的,你到底有什麼貢獻?”敢質疑她的水平?
現在的名字到底有哪裡不好?不也一樣琅琅上口嗎?叫了兩年都叫習慣了,突然要改過來顯得好奇怪。難道要叫封無謙?好彆扭!她還是覺得自己這個姓氏比較好,多特別啊,複姓最有愛了。
“就憑那小蝌蚪是我的!”沾沾自喜的情緒很快就被男人破壞掉了,能說出這麼無恥又賴皮的話來,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
不僅僅是南宮暮雪,就連坐在前面的莫少天和君少宇都忍不住側目,偷偷從後視鏡裡打量自家老大的俊臉。唉,老大又被嫂子氣瘋了吧?每次會說出這麼大失水準的話,十有八九都是受了刺激。
不過也就是到了這一刻,他們才知道老大和嫂子之間的感情糾葛,原來謙謙是在老大不情願的情況下有的?!乖乖,這可是爆炸性的大消息啊!
轉念一想,以南宮暮雪那彪悍的性子,只怕還真的做出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可憐的老大,多麼輝煌的人生,偏偏要被一個女人塗上瞭如此濃重的一筆。這個消息要是傳了出去,鐵定能引起很大的轟動。
誰知他這無賴的話只是讓南宮暮雪微怔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道:“那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我有需要,小蝌蚪那玩意要多少有多少,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的,我總能弄到手。怎麼,你想和我打賭嗎?”
丫的,竟然敢用這個來跟她說事?說句不好聽的,當年選擇了他,那是看得起他。這死男人不爲此感到榮幸就算了,竟然還在這裡唧唧歪歪的,用這個來跟她談條件?真是活膩了。
“你!”果不其然,三言兩語之下,又把封老大給氣得要跳腳了。這女人太犀利了,反應又過於靈敏,如果想在言語上和她過招,必須保持平和的心態,才能穩中求勝。他和兒子的區別在於,兒子已經練就“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本事,根本對她的話都是不痛不癢的,所以不怕。
他就不同,死穴太多,又總是要顧慮她的情緒,生怕自己會惹她不高興。往往下場都很淒涼,早晚有一天會活活被她給氣死的。
看到他氣結的模樣,南宮暮雪在心裡得意的吶喊了幾聲,面上還是保持着恬靜的微笑,這點風度她還是有的。所以一雙美目四下打量了一下,準備轉移話題,不然坐在某人旁邊,即使車裡不需要開空調,她也會被凍死。
故作對這輛車很有興趣的樣子,頗爲感嘆的開口道:“灝,這車子沒有你的舒服,可能我已經習慣了你的一切吧,別人的總覺得不太好。”
多高的一句評價啊,還很聰明的從側面去告訴他:剛纔的那些個氣話不過就是隨口說說的,真要她去找別人,她還不樂意呢!可是正在氣頭上的人哪裡聽得進去,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徑自把頭轉開,用個後腦勺對着他。
耶?不管用?這招不行,就再換另一招咯!瞥見前面坐着的兩個人,南宮暮雪又假裝好奇的問:“灝,爲什麼‘鐵三角’總是要跟着你啊?形影不離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們是四胞胎呢!感情好到連別的司機都不要,不過少天的車技的確很不錯哦,當然,和你的相比還相去甚遠。”
一番話把所有人都繞進去了,莫名其妙被點名的莫少天有些忐忑,被嫂子誇獎可不是什麼好事,那往往意味着下一步就會接到老大指派的“特殊”任務。看看那苦逼的少凡,至今還在迪拜忍受着沙塵暴偶爾的襲擊就知道下場能有多慘了,上次不就是嫂子隨口說了一句“男人就該像少凡一樣溫柔”,他第二天就立馬被踢上了飛往迪拜的飛機。
世事無常啊!老大這也太善妒了點吧?再說了,嫂子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看上了少凡,至於嗎?所以他們兩個研究出來的結果,其實老大是氣惱自己永遠也做不到少凡那樣的程度,爲了避免自己的女人會以此來提要求,索性把少凡弄走,省得留下來礙眼。
自從那次以後,他們都很小心翼翼,生怕嫂子會注意到自己,沒想到還是躲不過。君少宇給了身旁的人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低頭假裝認真的看報紙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要瞎摻和比較好,他都巴不得自己在嫂子面前做個隱形人,看看可憐的少天,現在躺着都中槍。
這是一個月中,自己的第二個下屬得到這女人的誇讚!這個念頭讓封予灝爲之氣結,他就這麼不出衆嗎?總是一個勁的在誇獎別人,從來都沒有聽到她對自己說過一句中聽的話,這讓他還怎麼可能保持淡定?
狠狠的瞪着坐在他前面的那顆腦袋,封予灝冷冷的說:“因爲他們要給我擋子彈,所以必須跟着!”此話一出,車裡其餘三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那兩人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後頸處有嗖嗖的冷風在不停的吹着,莫少天甚至能感覺到後腦勺的某一處似乎被瞪出了一個大窟窿。相視苦笑了一下,兩人只能若無其事的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心裡卻無比悲催的在說:少凡,你要堅持住,我們很快就會過去陪你了。
這還是最好的打算了,迪拜雖然偶爾會遭到沙塵暴的襲擊,但還算是個比較富庶的地方。就怕老大把他們派去撒哈拉曬墨魚乾——這是對組織裡一個下屬的懲罰手段,不知道是誰提議的,老大直接讓人家帶着兩噸剛打撈的墨魚飛去撒哈拉,要把那些都曬成魚乾,然後賣光了才能回來。
曬乾是很容易,畢竟那裡的地理環境因素影響,這個倒不成問題。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地方一年半載都見不到一個人影,那傢伙要到猴年馬月才能賣掉這麼多的墨魚?據說截止到現在爲止,才賣了不到五分之一,時間卻過了三年了。
爲了他們更美好的將來着想,還是明哲保身的閉上嘴吧,不能因爲嫂子的一句誇獎就忘乎所以——他們還是老大的人,只要一天沒有脫離他的“魔掌”,就絕對絕對不能造反,更不能接受嫂子的任何恩惠,哪怕只是一句讚揚也不可以。
爲什麼戀愛中的男人會變得這麼可怕?善妒、小氣,還很愛記仇,老大自從和嫂子談戀愛以後,變得都快讓他們認不出了。
他們都能敏銳的感覺到苗頭不對,何況是南宮暮雪?所以她只是識相的保持沉默,繼續閉目養神,免得說多錯多。被髮配到迪拜的還沒想辦法弄回來呢,要是連這兩個都被調走,那她可要好好鋪個臺階讓那男人下臺才行了。
相比起他們這輛車的冰冷氣氛,謙謙所坐的車子裡可熱鬧了,第一次見到爺爺,小人兒很是激動,一直都在不停的問問題。
“爺爺,你認識聖誕老人嗎?你的兄弟裡面有人長着銀色的頭髮,鼻子像聖誕老人一樣紅撲撲的嗎?”不知道爲什麼,雖然爺爺這頭金髮也很好看,但他還是執拗的想認識一個滿頭銀髮的老爺爺。
通過短短几分鐘的交流,安卡斯已經基本能摸清他的脾氣了,這小傢伙看似聰明,實際上還是脫離不了小孩的心性。所以偶爾順着他的意思也沒什麼,他還是很懂事的,不會任性的胡攪蠻纏,更不會提一些無禮的要求。
習慣他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後,安卡斯笑呵呵的微低下頭對他說:“你看看爺爺的頭髮,最下面那裡是不是就變成銀色了呢?”
年紀大了嘛就會有白頭髮了,想變白還不容易?只要孫子高興,別說是扮聖誕老人,哪怕是要他扮那隻麋鹿他都願意。
摟着他小小的身子,任由他趴在車窗上看着沿途的風景,當看到不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摩天輪時,謙謙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哇!這個摩天輪比倫敦眼還要高大威猛耶!”太壯觀了,他都想馬上能坐上去,從高空中俯瞰這座爹地出生的城市。
聽了他的形容詞,坐在另一邊的田甜忍不住吐槽道:“拜託,你的國語能不能說得更標準一點啊?整天都胡亂用詞!”
真的不是她挑剔,也沒有針對他的意思,而是這小鬼張口閉口都經常用詞不當,鬧出不少笑話來。作爲姐姐,她也是爲了他好,所以總是要提醒他多多注意。
“哦,好吧,我下次一定想清楚了再說話。”沒有預期中的反駁和辯解,謙謙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批評,而且態度還很好。
這個不太正常的反應引來了安卡斯對田甜的注意,這小姑娘對付他的孫子還挺有一套的嘛,改天一定要請教幾招,留着備用。不然做爺爺的都鬥不過孫子,那就太丟人了。話說回來,看到眼前這張小臉,總是會和他腦海中兒子小時候的照片重疊在一起,讓他總想給孫子更多的疼愛。
也許是兒子這些年都和他越來越疏離了吧,所以他總是很迫切的想去了解關於他的一切。對於兒媳婦和孫子,他更是想給予關懷和照顧。畢竟兒女已經長大成人了,將來也不會和他一起生活,所以他要更珍惜和他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人一老了總是很容易發出一些有關年齡和人生的感慨,能夠兒孫滿堂整日圍繞膝下當然很好,但是孩子們也有他們的事情要忙,像現在這樣偶爾回來陪他小住幾天就已經很滿足了。
想到這裡,他就把注意力又拉了回來,繼續和小人兒閒話家常:“謙謙啊,你告訴爺爺,平時都喜歡吃什麼?肯德基?還是必勝客?”小孩子不都喜歡吃這些嗎?
經常和身邊的老友出去小聚,看到別人都帶着孫子孫女的,羨慕到不行。這會兒他也可以揚眉吐氣了,心中已經開始盤算着,哪天要主動邀約那些個老友,再帶上帥氣的謙謙寶貝兒,一定可以出盡風頭。
謙謙因爲他的問話回過頭來,皺了皺鼻子說:“媽咪說那些是垃圾食品,對小孩子的發育沒有好處,吃了就會長不高,還會變成怪獸。”
聽到這裡,車上所有人基本都可以對南宮暮雪的教育方式有一定了解了,又是恐嚇又是威脅的。當然,聽起來有些嚇人,甚至是荒唐的,但對小孩子卻很管用,至少能有威懾力。她這麼說還能起到一勞永逸的效果,因爲把後果都說得很嚴重了嘛,孩子如果還要去吃,那他就是不怕死了。
看到安卡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又補充道:“爺爺,你不用爲這個煩惱了,我不挑食的,很好養的哦!家裡做什麼,我就吃什麼,挑食就會長不高。”
這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長大了還像個小孩似的身高,那才嚇人呢!媽咪太狡猾了,知道他的死穴在哪裡,動不動就用長高、發育什麼的來威脅他。就算他再大膽,也不敢隨便拿這個去賭啊!
他的懂事讓安卡斯很是滿意,不住的點頭誇獎道:“不錯不錯!不愧是我的好孫子,你比那些同齡的小朋友要強很多啊!”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年紀的小孩子都是比較膽怯的,至少不會主動和大人攀談,更不可能像謙謙這樣有着清晰的條理並且對答如流。簡短的閒聊中不難看出,這小人兒很聰明,也很懂得分寸,不會因爲年齡的關係就胡鬧。
雖然坐在安卡斯的大腿上,但他始終小心翼翼的不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坐下去,藉着趴在窗口的動作稍微支撐着身體。
衝着這個貼心的舉動,就足以讓安卡斯感動很久了,這孩子被教育得很好,小小年紀就很體貼人。要是能把孫子留在他身邊該有多好啊!
車子很快就駛入了一個古香古色的黑色雕花大鐵門,穿過鐵門,兩邊都是大面積的草地,外圍種着茂密的三角梅。那玫紅色的花瓣點綴在一片綠色之中,很是賞心悅目。從修剪平整和生長的狀態不難看出,必定有專人在打理和養護,否則不會有那樣的效果。
“這是我媽咪很喜歡的花,而且花莖上有刺,所以就索性種滿了一圈,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封予灝輕聲的解釋着。
那個時候,“他”和媽咪還很恩愛,爲了討她歡心,特地種了這麼多的三角梅,讓她能在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枝頭上那一抹嫣紅。沒想到的是,媽咪都去世多年了,這些三角梅還依然在怒放着,生命力極強。
走進這所大宅子,竟有一種時光穿梭的錯覺,因爲所有的擺設都和封婉晴生前保持着一致,沒有絲毫的變動。看到壁爐旁邊的那張搖椅,上面那條蘇格蘭羊毛製成的紅黑大披肩,封予灝的眼睛有些發澀了。那是媽咪最喜歡的位置,平常總會在那裡看書,或是靜靜的閉着眼睛輕輕晃動着,或是抱着妹妹在那裡講故事。
那個溫暖的壁爐旁邊,有着他過去太多美好的回憶,所以視線久久都不能移開。見到他這副模樣,南宮暮雪心知那物件必定和他媽咪有關,也沒有過去打擾,就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吧!
一溜身穿制服的僕人全都規矩的束手站立在玄關處,除了有幾個幫忙把他們的行李搬上樓,其餘的都等着主人發號施令。
其中一位穿中山裝的老人引起了南宮暮雪的注意,看起來年紀應該有六十歲以上了,和安卡斯年齡相仿。不過精神矍鑠,氣色很好,身體狀況應該不錯。
感覺到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老人主動走過來朝她微微鞠了一躬,畢恭畢敬的叫道:“夫人,歡迎回家!”見面不到十分鐘,光是憑表象來觀察,他就能判斷出這個女人不簡單。就從她能讓少爺時刻關注,還有少爺眼裡那明顯的愛意,就知道她在少爺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聽到這樣的稱呼,南宮暮雪有些受寵若驚,雖然知道自己的未來老公有着另一層尊貴非凡的身份,但是自己被冠以這樣的光環還是很不適應。
略顯侷促的回以一個善意的微笑,她赧然的開口道:“我現在還不是呢,你還是叫我小雪吧!”從穿着打扮不難看出他是僕人的身份,可那威嚴的樣子無疑透露着另一個信息,那就是他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僕人。
而且她並不希望一進門就以未來女主人的架子來出現在衆人面前,如果可以,她甚至想低調的生活在這幢大宅子裡。
讓人意外的是,從客廳兩個不同的角落裡,同時傳出了兩道相似的聲音:“你就是夫人。”父子倆因爲這個時隔多年的默契舉動而微怔了一下,然後有了截然不同的反應。安卡斯那雙有點渾濁的藍眸中有過一絲動容,看上去有些激動,而封予灝則是故作冷漠的把頭轉開。
看到這麼彆扭的場面,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裝作沒看見。對於大宅子裡的僕人們來說,能見到久違的少爺已經很難得了,如今還帶回了夫人和小少爺,讓他們不禁要期待那皆大歡喜的結局。
“這位就是小少爺吧?”眼見氣氛又陷入了尷尬,那位身穿制服的老人又主動開口打破了僵局,適時的給父子倆解圍。
每次都是這樣,他習慣了給他們充當和事佬,在關係緊繃得幾乎要斷掉的時候,給他們鋪臺階。一直都苦於沒有機會和少爺深談,有些事情或許並不是肉眼看到的那麼簡單,背後有着什麼深層的故事也不一定。
只是少爺的性子很倔強,一旦認定了自己的想法,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會聽進去。所以這件事還不能強迫他去回想,看看這位夫人和小少爺能不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了。
乍一聽到陌生的稱呼,又發現別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謙謙有點茫然。反應過來之後,很是認真的回答:“爺爺您好!我是謙謙,不叫少爺,我媽咪說我就是撿來養的,不能隨便耍大牌。”
這句教誨他記得可牢了,因爲媽咪說過,小孩子一定要賤養,像人家取的小名還叫什麼“狗剩”“鐵蛋”之類的呢。說是小孩子這樣就很容易養活,而且不會經常生病什麼的,所以就說他是撿來養的,讓他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當然,像他這樣的好孩子,即使媽咪沒有專門說過,他也沒有傲嬌的本性。嚴格來說,他還是比較聽話的,從來不會吵着要買什麼東西。有任何要求,只要說過一次被拒絕後,他就會識相的放棄,或者自己想別的辦法,絕對不會胡攪蠻纏。
這話一出口,把一屋子的大人都逗笑了——因爲安卡斯喜好中文的關係,大宅子裡所有的僕人在招聘時就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一定要會說中文,否則不予錄取。
“謙謙,要叫陳爺爺,爹地是陳爺爺看着長大的哦!”因爲小人兒這天真的話語,封予灝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耐心的跟他做解釋。在這座宅子裡,除了妹妹,恐怕就是這位管家和他的關係最好了。以前媽咪的一切事務都是經由他親手打理,所以他對陳伯有着特殊的感情。
如今回到這裡,僕人中有不少都是陌生的面孔,當年他熟悉的那些“老人”們有的都已經不在了。或許是另謀高就,或許是別的原因,能見到陳伯已經是很大的安慰了。總是令他會不知不覺的想起過去有媽咪在的那些溫馨的回憶,而不是後來的冰冷和漠然。
小人兒明顯能感覺到爹地的神情有些不一樣,於是就用探究的眼光揚起小臉看向陳伯,過了一會兒才疑惑的問道:“你是我爺爺的兄弟嗎?那以後不能再叫我少爺了哦,要叫名字,不然我會被雷公劈死的。”
媽咪說過,小孩子一定要尊重大人,尤其是老人,一定要有禮貌。他怎麼能讓一個老得可以做他爺爺的人伺候,還要叫他少爺呢?絕對不可以,這麼大逆不道真的會招來雷公的。
說完一本正經的走過去對着陳伯深深鞠了一躬,大聲說:“陳爺爺好!我是謙謙,請多多指教!”那副模樣儼然就是一個乖寶寶,不太協調的是,他那肉墩墩的小屁屁在彎腰的時候高高撅起,讓人看了很有衝動想去掐一把。
藏不住脣角的笑意,陳伯也朝他一鞠躬,用同樣的方式迴應道:“謙謙好!我是陳爺爺,以後請多多指教!”
這個小少爺,他喜歡!與少爺小時候不同的是,這孩子更活潑更陽光,少爺總是有着和年齡不太相符的老成和沉穩,太安靜。小少爺就不同了,有着聰明的頭腦,卻不缺少小孩子的頑皮天性和搞怪的愛好,看來以後大宅子裡就會多出幾分生氣了。
原本還顯得生份的一大屋子人,全都被一老一少這有趣的舉動給逗樂了,氣氛立刻又變得輕鬆起來。
陳伯再轉頭看向南宮暮雪時,換上了更親切的笑容,連那臉上的皺紋都加深了幾分:“夫人,我先領你們上樓吧!到房間裡休息一會兒,晚飯準備好了我會通知你們的。”儘管在這個家裡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他幾十年如一日的還是保持着一個僕人該有的姿態,並沒有仗着主人的倚重就趾高氣揚。
感激的對他點了點頭,南宮暮雪有禮的笑道:“好的,那就麻煩陳伯了。”從封予灝和他說話的態度不難猜出,這位管家並非等閒之輩。且不論還有什麼更深層的關係和感情在裡面,單就他的年齡,就是令人尊敬的長輩,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給的。
可是剛推開房間的門,她就有一種衝動要奪門而出了,驚愕的轉身看向緊隨其後的男人,兩人同樣是滿頭的黑線。這佈置也太詭異了點吧?
只見寬敞的房間裡,入眼處全部都是一片紅色的海洋。這還不算,從高達四米的天花板上有幾條綢帶拉下來,連接到房間的幾個角落,在上頭的正中處交匯,看上去就像一朵怒放的鮮花。
寬大的牀上,大紅的牀單和被子,就連枕頭也是,原本很有歐洲中世紀風格的牀幔,也被換成了俗氣的大紅色。
如果看了這些還不夠清楚明瞭,那牀頭、櫃子、梳妝檯上那無處不在的“囍”字就很清楚的說明了一切。只不過,誰能告訴他們,這到底是要鬧哪樣?雖然是要回來見家長,可是沒有說過這就要舉行婚禮吧?
即使是回來結婚的,這又不是洞房花燭夜,用得着這麼快就換上了喜慶的婚禮用品嗎?太嚇人了!晚上要是睡在這如同鮮血般豔麗的牀單上,會不會做噩夢?很有可能會夢到什麼吸血鬼之類勁爆的東西呢!
無聲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封予灝才無語的吩咐陳伯:“換掉吧!我們還沒有結婚,目前用不上。”等到有朝一日真的舉行婚禮了,他也絕對不會要這麼驚悚的顏色來佈置房間,和他理想中的新房相差太大了。
陳伯一頭霧水的看了看他們,然後一本正經的據理力爭道:“少爺,你不太懂中國的傳統規矩,結婚的新房是要這樣的,一定要用紅色的東西才喜慶啊!如果到了你們結婚的那天,還要在上面撒上紅棗花生桂圓蓮子之類的東西呢,交給我就好了,放心吧!”
哪怕有着一半的中國血統,少爺終歸是在國外長大的,很多風俗都不知道。這個方案他可是特地準備的,還徵得了公爵大人的同意,沒想到少爺一回來,就碰釘子了。
當年老夫人一直都對自己的婚禮有着小小的遺憾,就因爲公爵大人的身份,所以舉行了一場盛大的異國婚禮,卻沒有任何的中國元素。因此這次他們打算在少爺的身上實踐一次,就當作是彌補公爵大人的愧疚之情,可惜少爺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不忍心看到陳伯爲難,南宮暮雪轉過身笑着說:“陳伯,你就當我們是回來度假的,不需要按新房去佈置。如果我們定下了日子要行禮,到時再麻煩你給我們按中式的風俗去做,好不好?”
既爲老人留了幾分面子,又解決了他們眼前的難題,這四兩撥千斤的溝通方式可比某人直接黑臉的強勢要管用多了。老人家嘛,你只要給他一個臺階下就行了,用不着和他硬碰硬,更犯不着讓他生氣,萬一把身子氣壞了可不好。
有效的溝通之後就體現了極高的工作效率,陳伯一聲令下,僕人們魚貫而入,有序的迅速將那些東西撤下。等到他們再跨入房間時,已經換上了最尋常的牀上用品,還是封予灝最喜歡的簡約色系。
關上門,把那些個“關愛”的目光都隔絕於門板之外,南宮暮雪才累極的衝過去撲向那張大牀。柔軟的觸感讓她不願意再動彈,恨不得可以一直都躺在上面,哪裡都不用去。
一隻大手剛搭上她的後背,她就像只毛毛蟲似的往裡面蠕動了兩下,讓自己的身子更舒服的趴在牀上。然後懶懶的開口吩咐道:“快給我按摩,腰都快累死了。”下輩子打死都不能再做醫生,整天和消毒水還有那些冰冷的器械打交道就算了,還落下一身的職業病。
她的頸椎和腰椎勞損很厲害,不能長時間的坐着,也不能低頭太久,否則就會很僵硬很痛。所以每次接到要做手術或者要解剖的任務時,她總是下意識的想要拒絕,但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工作職責,就沒有辦法再推脫了。
話雖如此,如果讓她什麼都不做,老老實實的在家待着做個家庭主婦,那她也是不願意的。天生閒不住,加上在廚藝方面的遲鈍,造成她對家務活有強烈的牴觸情緒。何況父子倆寧可她整天往外跑,也不敢讓她踏進廚房半步。燒了廚房倒是小事,就怕她會發生什麼意外,那就沒必要了。
依言張開一雙大掌在她的後腰上開始用力揉捏,封予灝略帶心疼的建議:“雪兒,要不你以後就不要再接法醫的工作了,那樣太辛苦。”
經常一個電話,不管是什麼時間就要立刻跟着刑偵隊趕到案發現場,現場取證做初步判定之後還要扎頭在她專屬的手術室裡做進一步的解剖化驗。她做的工作都很費神,也很傷眼睛,看看這一身傷病就知道那不算低的工資是用自己的血汗掙來的。
不僅是辦案的刑偵隊員有一定的危險性,包括她也一樣會面臨着各種威脅。所以平時行事要很低調,免得暴露在犯罪分子的視野內,會成爲別人報復的目標。
這次出乎意料的,南宮暮雪沒有條件反射的和他唱反調,反而順從的滿口答應下來:“好,以後不管你決定要在美國B國還是別的國家生活,我都只找些安全的工作,不接觸那些案件了。不過‘魅’裡面的任務你不能干涉,當初我們答應過頭兒的,不會隨便退出。”
知道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和人身安全,所以她可以適當的讓步。但要她放棄自己的愛好,完全不能接觸那些刺激的查案過程,那就太不人道了。所以要適當的有所保留,至少“魅”的任務也不是經常有的,也不會每一個都有高危險性。
深知她是個在家裡待不住的人,封予灝也沒有強求,能得到她這樣的讓步和承諾已經很不錯了,不能要求她爲了自己完全的改變。如果輕易就變了樣,那還不配做他的女人呢。他的女人,必須要有自己鮮明的性格特點,不會被愛情衝昏頭腦——向來這種事情都是他在做。
在他們抓緊時間小憩的同時,咱們的謙謙寶貝兒也沒有閒着,正爬上爬下的忙着去熟悉自己的房間。
和他親親爹地的“新房”有着同樣的待遇,他的房間裡也有特別的佈置,最令他欣喜的,就是那臺巨大的液晶電視了。配套的還有最新型號的遊戲機,只要連接上,就可以對着四十二寸的大屏幕打遊戲,那視覺效果簡直是太強大了。
就衝着這一點,他都想留在B國陪爺爺生活算了,免得回到美國又要被那對奸詐的夫妻所欺負,整天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下“苟且偷生”。
看到他兩眼發亮,安卡斯也很是滿意的笑着問道:“怎麼樣?爺爺給你佈置的這個房間還喜歡嗎?如果有別的需要,可以告訴爺爺,我再去給你準備。”他也是從“鐵三角”那裡側面打聽了關於孫子的不少“光輝事蹟”,所以才能投其所好的有了相應的準備。
也幸好事先問過了,否則他要是按照普通小朋友的喜好去裝飾,恐怕這間房以謙謙的眼光來看,就很“慘不忍睹”。試想一下,他這麼酷的一個孩子,如果讓他住在牆上貼滿了卡通人物,牀上又擺滿了不同的毛絨公仔,這樣的房間只會讓他想要逃開。
再次在心裡感謝他的好兒媳,教出這麼個小鬼靈精來,這樣他們之間的溝通就不會很吃力。兒子小時候也這樣,像個小大人似的,說話和思維方式都很成熟,讓他在交流的時候省下不少事。起碼不必擔心說的話是不是要轉換成小孩子比較容易懂的語言模式,也不必裝出卡通人物的聲音去說話,想想覺得真好。
環顧房間一圈之後,謙謙興高采烈的跑到他面前,大聲答道:“現在就很好了,謝謝爺爺!”對於別的,他通通都沒有要求,只要有牀可以睡覺就好了。
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這次沒有把電腦帶來,偶爾想練習一下喬叔叔教的那些技能都沒辦法。雖然最近他們都沒有在網絡上溝通,但過去學的那些知識還是要經常鞏固的,溫故而知新嘛!
唉,說起來這又是一個女人的奴隸。上次突然收到喬叔叔發來的郵件,說他近期都沒有空教他電腦了,因爲被個女人管得很嚴。好吧,這是繼他的親親爹地之後,又一個被女人吃得死死的男人。
搞不懂大人的世界爲什麼要這麼麻煩,整天愛來愛去的,還非要爲了討好對方,連自己的個性都丟到一邊去了。以後他纔不會這樣呢,哼!
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謙謙立馬換上一副乖寶寶的標準笑臉,對安卡斯甜甜的說:“爺爺,有件小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有求於人嘛,總要適當的低下頭,表示自己的誠意和敬意。況且以這大房子的裝修和傢俱擺設來看,爺爺是個不缺錢的人,搞不好比爹地還富裕。
與其小心翼翼的去伺候爹地那個妻奴,還不如巴結爺爺,至少這邊來錢快嘛!瞧瞧爺爺對着他眉開眼笑的那副表情,就知道自己有多受歡迎了,呵呵。
果然不出他所料,安卡斯聽到他的話後,立刻就彎下腰扶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柔聲道:“什麼事?有什麼儘管對爺爺說,絕對都不會有任何問題。”難得有個這麼聰明伶俐又乖巧孝順的孫子,就是要他把天上的星星給摘下來,他也會想盡辦法去解決。
在他的私心裡,還有另一個更深層的想法,那就是儘量的通過這樣的方式,去彌補這些年對兒子的疏忽。不管是什麼原因,沒有能好好的照顧兒子,就是他一直以來的缺憾,畢竟這是愛妻最放心不下的。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兒子並沒有將他們之間的這份“仇恨”延續到孫子的身上——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謙謙毫不知情,所以他們才得以用正常的祖孫關係來相處。
得到他的應允,無疑是最令小人兒高興的,他跑過來一把抱住安卡斯的大腿,諂媚的繼續拍馬屁:“我就知道爺爺最好了!爺爺,我忽然發現,你比爹地還年輕,比他還要帥哦!”媽咪教過,禮多人不怪,好聽的話說再多也沒關係。
所以聽了他近乎荒唐的奉承話之後,安卡斯也沒有揭穿其中的真實性,而是一把將他抱起,寵溺非常的許下承諾:“你就直接跟爺爺說吧,想要什麼?或者,想要爺爺帶你去哪裡?”
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小孩太聰明也不好,說出這些人小鬼大的話來,能讓你哭笑不得。糾結的是,你明知道他說的話是誇大事實,卻還喜滋滋的接受了。大人往往就毀在自己的虛榮心上,他一個老頭子,怎麼看都不可能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年輕還要帥嘛!
祖孫倆在愉快的商量着給房間裡添置其他的物件,隔壁屋裡的“父女倆”卻起了爭執,起因就是傅巖執意在回國後,把田甜留在那裡。
“憑什麼?你不是號稱要做我的監護人嗎?把我自己放在國內你就能放心?你就不怕我會遇到什麼危險,或者去學壞?”一聽到自己要被他拋棄,田甜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是有多令人討厭,讓他狠心的丟下?
以前雖然偶爾會出差,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不在國內,但終究還會回來,她也就忍了。現在居然說要讓她自己在國內生活?很好,終於嫌棄她這個負擔了是不是?
看到她像只刺蝟般豎起自己渾身的刺,並且氣得歇斯底里的樣子,傅巖有些無可奈何。似乎每次一談到要她獨自生活的問題,就總是會反應這麼激烈,好像他是要從此對她不聞不問似的。
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爲就在昨天,他接到了喬思凡傳回來的最新消息,關於封予灝身上的吊墜有了進展,所以要開始忙碌了。而且這件事具體會有多危險,現在還不知道,他只能先把她送回國,確保她的安全,這樣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去忙其他事情。
進入這幢大宅子之後,目之所及,無不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氣息。那些佈置和裝飾物有不少都距離現在有一定的年代。最讓他過目不忘的,就是客廳古香古色的壁爐上面,掛着一把劍。和封予灝吊墜的造型是一模一樣的,如果他沒有猜錯,這個房子裡的某一個角落,或許還放着一個杯子。
這背後代表着什麼意義呢?極有可能,威爾遜公爵本人就知道其中隱藏的秘密,只是不知道這和封予灝被人追殺有沒有必然的聯繫。
突然飛過來的一個不明物體把他從沉思中驚醒,不悅的皺着眉頭看向那罪魁禍首,還沒等他興師問罪,田甜倒惡人先告狀了:“我在跟你說話,你發什麼愣啊?我問你,這件事是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如果他真的堅持要把她丟下不管,那就別怪她會做出什麼偏激的事情來,當然,這會兒還沒想好,但她保證自己一定會做一件驚天動地的事,讓他急死最好!哼!
看她氣得胸脯都在一起一伏的,傅巖不由得暗自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解釋道:“我不是要丟下你,只是最近的這個任務很危險,而且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我不能經常回家。”最主要是,他不敢回家。
一來生怕對方會把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讓她暴露在危險之中;二來是擔心自己再這麼和她朝夕相處下去,會剋制不住。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暫時分開比較好,這樣也可以讓她更專心的學習,畢竟馬上就要上高三了。
她現在的年紀,應該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學業上,這會直接關係到她今後的人生髮展方向。而他不希望自己影響到她,否則如何對得起她天堂裡的雙親?
但是他的良苦用心,聽在田甜的耳朵裡就成了藉口,所以她很是不屑的反駁道:“你有哪次的任務不危險?爲什麼以前都可以回家住,現在就不行?”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要害,她最討厭人家用些蹩腳的理由來搪塞了,難道她就沒有腦子嗎?
雙手環抱在胸前,咄咄逼人的仰着小臉怒視他,那雙幾欲噴火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俊臉。那樣子彷彿在說:你丫的倒是再繼續編啊!我看你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簡單的一句話,又讓傅巖再度語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纔好。糾結再三,看着那張倔強的臉龐,既想安慰她,又害怕自己會更加心軟而打亂了計劃。
想了半天才說:“我只是不想讓大家都爲難。有些事,等你再長大一點再去做會比較好,聽話,再堅持兩年。如果你能順利考上大學,並且成績不算差的話,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答應。目前來說還不行,所以你一定要乖乖的用功學習。”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只要能不耽誤學業,不耽誤她的未來,要他做出什麼樣的承諾都沒問題。心裡暗暗的補充了一句:到那時,即使你要把我拿去,那也可以。當然,這麼直接又露骨的想法,可千萬不能讓這丫頭知道,否則估計她連學習的心思都沒有了。
儘管說得很隱晦,田甜還是敏銳的從他的話裡找出了蛛絲馬跡,立刻緊抓住不放的追問道:“那就是說,到時無論我要怎樣,你都不會拒絕咯?”
真是個令人振奮的好消息呀!想到拿着大學錄取通知書,就能對他上下其手,爲所欲爲,這太讓她興奮了!嘿嘿,既然會有這麼美好的未來,那現在暫時忍耐最後的一年半載又怎樣?就把這當作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吧!
不過,爲了確保到那時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她也少不了和他約法三章:“要我乖乖配合也可以,但我有條件,晚點我寫好了再給你吧!要是你不答應,也休想我會到學校去住,哼!”以前是說學校裡的住宿條件沒有家裡的好,怕影響她休息,所以不讓住校。現在爲了讓她獨自在國內時能更安全一些,卻要把她送到宿舍去,真是諷刺。
不需要花費心思去猜測,傅巖也知道她那小腦袋瓜裡想的是什麼,不由得在心中暗笑。小丫頭片子,就這點鬼主意還指望能騙過他?那他不是白混了嗎?可是要讓她安心學習,只能答應下來,反正她的那些個條件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可是到了晚上,收到那張紙條時,他卻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足足有十分鐘之久。那上面只有一句話:在我考上大學之前,你不可以談戀愛,絕對不可以!
腦海裡突然就閃現田甜那張小臉,甚至連她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神態都完全能想象出來,他就說吧,這丫頭的那點心思哪裡能藏得住?一眼就很容易被人看穿了。呵呵,即使她沒有特別交代,他也不會隨便交女朋友的。心裡有了人,哪還這麼輕易會看上別人?
養足精神之後,在親親媽咪的授意之下,謙謙主動邀請封予灝到他的房間裡玩遊戲,而南宮暮雪則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道:“你們去玩吧,我好睏哦,要繼續回房睡覺了。”
哈欠連天的樣子,讓人不疑有他。所以封予灝只是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個輕吻,幫她蓋好被子,柔聲叮囑了幾句就過去陪兒子了。
聽到對面的房門發出沉重的閉合聲音之後,她立刻從牀上爬起來,迅速套上家居服,躡手躡腳的往外走去。只是把門輕輕帶上,沒有完全關緊,以免發出聲音讓人起疑。還頗有心計的拿過空調遙控器放在門縫處擋着,即使有風吹過,也不會把門關上。
轉身剛想往樓梯走去,就被眼前的人影嚇了一大跳,驚得她連連輕拍胸口給自己定神。陳伯將食指放在自己的脣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聲張。
然後領着她往樓下走去,快到一樓的時候才低聲笑道:“夫人,公爵大人在書房裡等着你呢,快過去吧!”他是奉命去帶人的,還費了一番心思去推算時間,既要躲開少爺和小少爺的視線,又要守着夫人,不能錯過。
南宮暮雪明顯一怔,隨即釋然了,估計安卡斯是和自己久別重逢,所以想要小聚一下吧?還是想通過她,去打聽自己兒子的更多近況?
在陳伯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一樓的書房。和他們房裡闢出的那一隅書架不同,這個空蕩的房間裡充斥着書卷的特有香氣,那高及天花板的書櫃簡直讓人瞠目結舌。左右兩面牆全部都擺滿了書,更過份的是,這壯觀的書櫃前面,還隨意的放着幾大摞書。
天!這家人是不是都太閒了,所以纔會買這麼多書?視線從那些書本上緩緩掃過,發現有不少是關於B國中古世紀的故事,還有古玩珍藏之類的書籍。
令她關注的不是這些藏書,而是書櫃本身,這是上好的非洲黃花梨木,從規模來看,耗費的原材料應該不少。也就是他們這樣的家庭才能如此大手筆吧?不得不說,近乎奢侈。這種木材的本身,表面看上去是金黃色,木頭的心,也就是樹幹越中心的位置顏色就會越深。
從這兩個巨大的書櫃紅褐色近乎都快呈深褐色來看,顯然就是專門挑着黃花梨木接近木心的位置來選材的,看看這龐大的架構,只怕花費了不少銀子吧?嘖嘖嘖,真的太奢侈了!
聞到空氣中那股濃郁的香味,南宮暮雪終於把注意力轉移開,視線直直的就投向了大書桌上正冒着熱氣的杯子。那是她最喜歡的拿鐵咖啡,沒想到過了幾年,還有人能記得這麼清楚,而且還特地給她加了香草,呵呵。
“你的香草拿鐵,希望口味沒有換。還是你晚上比較想來一杯牛奶?咖啡會影響睡眠嗎?”安卡斯看着她淡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安排沒有錯,卻還是有禮的詢問一聲。
他和南宮暮雪之間當然用不着這麼客套,雖然有幾年沒見了,但是那份熟絡的感覺還是一下就能喚醒的。怕就怕那霸道的兒子會有意見,從那細微的小動作不難看出,他很在乎這個老婆,那份患得患失的在意是安卡斯很熟悉的。一如當年的自己。
原本父子倆的關係就很緊張,要是再讓他知道,是自己給了南宮暮雪喝咖啡,害得她晚上睡不着,那小子估計會直接一腳踹開他的房門殺進來算賬吧?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南宮暮雪並沒有要拒絕的意思,只是有些無可奈何的笑道:“實際上我喝咖啡的確是會影響睡眠——會犯困,呵呵!”她算是不太一樣的另一部分人吧,咖啡和茶從來都不能對她起到提神的效果,反而會讓她哈欠連連。
不過只要控制飲用的數量,還是可以保持頭腦清醒的,對於這一點,她自己也很無語。所以在手術和執行任務之前,她一般都不會碰這兩樣東西,否則就會受影響了。
看到偌大的書桌也是黃花梨木製成,她不禁又笑了,這家人是有多喜歡?似乎對於這種木材情有獨鍾呢!眼尖的瞥見上面的癤子,更是被吸引住了目光,不能移開半分。只見那些癤子和周圍的的紋理構成了一個個美麗的圖案,有的像天上的雲彩,有的像動物的頭,還有的像人臉。
長指的指尖輕輕觸碰着這些生動的圖案,南宮暮雪不由得輕聲感嘆道:“看不出來你享受生活的態度還可以延續到這些生活的點滴裡面,恐怕這些黃花梨木的傢俱要抵得上房子裡一半傢俱的費用了吧?”
黃花梨木的名貴程度僅次於紫檀木,最主要的還是其中的穩定性,不容易折斷,無論氣候如何都不會變形或彎曲。而且還有一定的韌性,做造型獨特的傢俱時,就能派上很大的用場了。
由此不難看出,安卡斯不僅講究生活的品質和舒適度,還有一定的文化底蘊。對於這些透露着古樸氣質的物件有着特別的偏好,讓整個書房更加古香古色,很有閱讀的氛圍。
極有風度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她在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安卡斯隨手倒出一杯香濃的咖啡遞過去。一切都準備妥當後,這才輕笑道:“人生苦短,如果能找到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並且佈置在家裡,也是一件樂事。至於價值,並不一定是要用金錢來衡量的。”
當年就因爲愛妻喜歡這個地方,所以他就花巨資從別人的手上把地塊買下來,又重新把房子修葺一新。外圍那怒放的三角梅,也是因着愛妻的偏好,才特地請了專門的園丁在護理。似乎,爲了一個女人,他做了很多在別人眼中顯得很是瘋狂的事情。
“在這一點上,你們父子倆倒是很相似。”南宮暮雪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就把話題拋出來了,她得儘快把問題都解決了,否則回房太晚,那男人也許又要發飆了。
想起上次在A市的青華山上吃飯,她不過就是隨口說了一句“這裡的視線角度不錯,還挺適合居住的”。過了兩天,封予灝就興沖沖的拿着一張設計圖回來,讓她選一下蓋哪種風格的房子,把她嚇得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
這麼一說,祖孫三人真的很像,行動力一流。旁人也許只是動了一個念頭,到了他們這裡,也許已經付諸實際行動了,很有效率。
輕啜了一口杯中那深褐色的液體,安卡斯略顯得無奈的開口道:“只怕我們比較相像的,也就是這些了。”那落寞的語氣,讓人聽了都感到不忍,心情瞬間變得沉重起來。這個心結估計不好解開,只能慢慢來吧!
雙手微微合攏扶着微燙的杯子,幾根纖細的玉指毫無章法和節奏的在上面輕彈着,南宮暮雪聳了聳肩道:“還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神態,這點連謙謙也是一致的。”
他們威爾遜家族的遺傳特徵比較明顯嗎?不然爲什麼從老到小都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就像是做月餅似的……
安卡斯的眼神也因爲她這句話而變得溫暖了幾分,正想說句什麼,就眼尖的瞥見她脖子上的吊墜,整個人如遭電擊般呆立在椅子上。心中卻因此而震盪不已,兒子竟然把墜子轉贈給了她?!老天!要是知道這個東西背後的真正含義,他只怕恨不得立刻把吊墜給砸碎了吧?
意識到他的視線停留在自己頸間的物件,南宮暮雪隨即低頭看了看,瞭然的笑笑:“某人送的所謂定情禮物。”
那天晚上無聊,趴在他的胸膛上把玩着這顆通體冰涼的小東西,看着看着,就想起安舜禹的養父來。心裡無來由的打了個突,那忐忑的不安感覺又再次涌上心頭,索性就撒嬌的向他討要這個東西。
沒想到封予灝連一絲猶豫都不曾有,雖然是自己從小就隨身佩戴的飾物,卻毫不遲疑的從脖子上取下,輕柔的給她戴上。在他的邏輯裡,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任由她自由支配,包括他自己。不過就是一顆吊墜,即使有着多麼重大的意義,只要她喜歡,那就通通拿去。
當時兩人還戲稱,這麼特殊的一份禮物,比幾克拉的大鑽戒都要有意義,所以纔有了“定情信物”一說。
相比較而言,安卡斯的臉色就沒有她的那麼輕鬆了,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裡,神色顯得很凝重。沉吟了好一會兒,才略帶遲疑的拿起手邊的電話,撥了簡單的幾個數字,交代一句:“把少爺叫到書房。”就掛斷了。
從他那鄭重其事的樣子不難看出,事情似乎不太樂觀,甚至隱隱還能猜出,有着重大的內幕。南宮暮雪倒也很淡定,反正過不了多久,真相就會浮出水面,她也沒必要急於一時。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別讓他們父子倆起正面衝突,這就是她的使命。
當陳伯推開謙謙的房門時,因爲眼前的一幕滑下了滿頭的黑線。他從來沒有見過少爺這副模樣,所以瞪大了雙眼呆立在門口,忘了自己上來的任務。
明明聽到開門的聲音,卻過了半分鐘都沒有人說話,封予灝不由得輕挑了挑劍眉,不耐煩的問:“有事嗎?”總不會特地跑上來看他們父子玩遊戲吧?該死!這小鬼的動作真快,他不過就是說了兩句話,竟然還被他偷襲了?呵呵,孺子可教也。
看到門邊人那爲難的樣子,不用開口,他也能猜得出是奉了“那個人” 的命令上來傳達指示的。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下,陳伯在他這裡就不受歡迎,凡是和“那個人”有關的,一律都在他排斥的範圍之內。
兩手放在身前,不太自然的來回搓了幾下後,陳伯才沉聲道:“公爵大人讓你到樓下的書房去一趟。”
像是生怕他會條件反射的牴觸,又快速的補充了一句:“夫人也在下面。”這回少爺總找不到什麼藉口拒絕了吧?就衝着夫人的面子,衝着這份好奇,他肯定會下去的。雖然離家多年,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對於他的性子,陳伯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儘管他不知道公爵大人找少爺有什麼事,可是從剛纔那嚴肅的語氣也能猜出不是一般的事情,所以有夫人在場,無疑就是最佳的選擇。至少父子倆有任何碰撞的時候,還有個能說的上話的人在旁邊救火,畢竟這樣的場合,他是不能在場的。
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幾下,謙謙看了看他們,突然插嘴道:“我也想去看看爺爺的書房。”那裡說不定能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呢,最主要的是,可以滿足他八卦的好奇心,能讓陳爺爺和爹地的臉色都這麼凝重,說明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不能怪他“不務正業”,不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好孩子,只是日子過得太枯燥太無聊,總要給自己找點樂子嘛!再說了,每天都對着那三個叔叔,他們又不好玩。也就是君叔叔比較幽默了,其他兩位要麼就是不說話,要麼就是微笑,沒勁!
轉過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封予灝想起這小人兒在飛機上已經大睡了一場,下午估計又小睡了一下,這會兒如果硬要他按時上牀,估計不太可能。所以就沒有駁回他的要求,徑自將他一把抱起,大步往門口走去。
經過陳伯的身邊時,謙謙還頑皮的朝他扮了個鬼臉,那古靈精怪的樣子可愛極了。能有多大點事啊?一個兩個都那麼嚴肅那麼緊張,等會兒就看看他的表現吧!
書房裡的人看到他們父子倆同時出現,都愣了一下,然後南宮暮雪的臉上就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把身旁的椅子拉開。
大人們還沒開口,小人兒卻不甘寂寞的說起了開場白:“今天是要開家庭會議嗎?議題是什麼?討論爹地和媽咪結婚的事?還是什麼時候再生一個寶寶?”家長裡短的,除了這些內容,似乎也沒什麼值得大家坐在一起研究的了。
如果是第一個可能,那他可以出謀劃策,給他們一些比較特別的創意。飛機上看的那本雜誌裡,有說什麼王子的婚禮哦,那他可以把看到的場景佈置和禮節什麼的都借用一下。如果是第二個可能就更好了,不管媽咪生出來的是弟弟還是妹妹,他都會很喜歡。
而且絕對會盡到一個做哥哥的義務和責任,誰讓他們有這麼“自私”又貪玩的父母呢?就只知道自己去happy,完全不顧及小孩子的感受,還經常做些兒童不宜的舉動,哼!所以啊,要是真的有了小寶寶,照顧弟弟妹妹的重任還是交給他比較靠譜。
他的猜測讓在場的另外兩位男士很是開心,有志一同的笑道:“那樣也很不錯!”話音剛落,老的那位微怔,隨即會心的微笑了。而年輕的那位表情很彆扭,好像是生吞了某種很不喜歡的東西下腹,慪到了極點。
“咦?爺爺和爹地是在演雙口相聲嗎?還是以前經常練習啊?”不然怎麼會驚人的一致?他和爹地就沒有過這麼默契的時候,唉!
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封予灝真是有苦說不出,這小子怎麼關鍵時刻就變得遲鈍了呢?沒看出他和老頭子不對盤嗎?還這麼不長眼色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平時的精明和伶俐都上哪去了?
在親親爹地這裡受了委屈,小人兒悶悶的垂下眼簾,不悅的把頭撇開。在對上南宮暮雪那激賞的眼神時,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回以一個燦爛的笑顏。
原來是這樣啊!難道爺爺和爹地吵架了?怪不得今天從進門到現在,爹地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過爺爺一眼呢,也沒有和爺爺說話。那媽咪的意思就是,他做對了?哦,明白了,也就是說,媽咪希望他能製造話題,讓爺爺和爹地多一些溝通。看吧,他硬要跟着下來還是正確的,看他的表現吧!
懶得去管他們之間無聲的互動,封予灝連看都不看坐在對面的人,語氣不善的開口道:“到底有什麼事?別耽誤我們休息。”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有事直接讓陳伯轉告,不然就打印出來,或者發短信也可以。各種方式都行,只要不必像現在這樣坐在他對面,比什麼都好。這就好比古時候上刑,讓他如坐鍼氈,連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放纔好。
似乎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冷言冷語,安卡斯倒也不以爲怪,他深知這不是孩子的本性。反倒是南宮暮雪看不下去了,不悅的輕蹙娥眉,給了身邊的某個人警告的眼神,示意他稍微收斂一點,注意禮貌。
不管過去的事孰是孰非,好歹這也是他的父親,用得着拿這種語氣來說話嗎?又不是階級敵人,即使要批鬥,也還要罪名落實了才能用這樣的態度呢!
奇蹟般的,被她的眼神瞪了一下後,封予灝就識相的閉上了嘴,只是冷冷的把頭別過另一邊。比起他的冷嘲熱諷,這時候沉默應該會好一點吧?
接收到南宮暮雪鼓勵的目光,安卡斯苦笑了一下,接着說:“那顆墜子不能給暮雪,這不合適。”如果不是背後還隱藏着天大的秘密,他絕對不會反對兒子將自己的任何物件送給未來的媳婦。可是這個東西不是一般的裝飾品,還很有可能會給佩戴它的人帶來殺身之禍,所以他不得不謹慎一些。
要是能隨意送人,他當年就不會一再的叮囑兒子,墜子絕對不能離身,更不能展露在公衆的視線中。所以在封予灝上鏡的所有照片中,都不會看到這個吊墜,也鮮少有人知道他脖子上戴着這個。
現在看到吊墜換了個主人,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戴在南宮暮雪的身上,他不能不緊張。一方面是擔心她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不希望本該由他們威爾遜家族去承擔的責任轉接到別人身上,他們必須世世代代的把那些東西守護下去。
可惜他百轉千回的心思,讓旁人聽到就自然而然的誤解成了另一個意思,封予灝立刻就煩躁的反駁道:“我的老婆,我想送什麼不行?我要是高興,就算把全副身家全都給她也在所不惜,何況是區區一個小墜子?”
他知道這是傳家之寶沒錯,他也隱約能猜到這個東西不簡單,但是不管有多重要,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南宮暮雪在他心裡的位置。所以他從來不覺得這個舉動有何不妥,以後再傳給謙謙,繼續世代相傳下去就好了。不明白這老頭到底是在擔心些什麼,矯情!
雖然對安卡斯的瞭解不算很深,但南宮暮雪直覺裡還是認爲他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老人,於是把手伸過去蓋在發飆中男人的手背上,以此來安撫他略顯狂躁的情緒。
不知道爲什麼,每次一提到安卡斯,或是和他有關的事情,封予灝總是很容易失控。似乎那個名字,那個人就是一個雷區,不能隨意去觸碰,否則就會引火燒身。如今看來,距離火山爆發也不遠了。
安卡斯沒有計較他的態度,而是一本正經的強調:“你想把全部的財產都給暮雪,我不會反對,更不會干涉。哪怕要把我們家名下所有的產業都過戶給她和謙謙母子,我也無所謂,卻唯獨這顆墜子不可以。”
他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除了皇室的財產之外,其餘的所有都是他自己創辦公司掙來的。能有這個本事去掙錢,換取更好的生活,他壓根兒就無所謂這些東西何去何從。如果真的在意,大不了再掙就是了,即使規模遠比不上RHK集團,過上富庶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看他每一句話都不能脫離那顆墜子,南宮暮雪很快就聽出了話裡的玄機,連忙追問:“其實問題出在這顆墜子的本身,對嗎?那你就告訴我們吧,它的背後隱藏着什麼樣的含義,爲什麼會讓你如此緊張?”
她相信其中的價值絕對不會是表面看到的什麼金錢觀所能評估的,或許有着某個神秘的來源,抑或是有別的用途。正如同當初僅僅是看了一眼,她也覺得以封予灝這樣尊貴的身份,是絕不會戴着一顆普通吊墜一樣,重要的是特殊意義。
讚許的衝她點了點頭,安卡斯淡笑道:“不錯,它的確不是一顆普通的吊墜,不過目前我還不能告訴你們具體的內容。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把你們的婚禮辦好,等婚禮舉行之後,我再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這其中還牽扯到灝兒媽咪的死因,所以你們要給我一些時間去理清思路。”
越說到後面,聲音就越顯得低沉,顯示出他此刻低落的心情。黯然的神色,讓人看了都不忍心再追問下去。
所以敏銳的感覺到身邊的男人挺直了腰桿,正要開口說話之際,南宮暮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握緊他的大掌,若無其事的對着安卡斯粲然一笑:“好,我們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反正都已經是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了,再等十天半個月的又不會怎樣。
小兩口用眼神在無聲的交流着,那半空中交匯的視線彷彿都有火花在噼裡啪啦的不斷擦出,無非就是男人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女人卻不同意。
僵持不下的時候,那稚嫩而清脆的聲音就響起了:“爺爺,難道你以前做了什麼壞事嗎?媽咪說過,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你道歉就行了嘛!實在不行就寫保證書啊!”多大點事啊,即使是犯罪也要看嚴重程度才判刑呢!
還有,不就是講故事嗎?幹嘛爹地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想到這個,他就一臉正色的轉過身,用小手在封予灝的胸膛上輕撫着,懂事的勸道:“爹地,你要淡定啊!你想想,聽爺爺講故事哪裡比得上和媽咪結婚重要?你要先完成人生大事,這樣我和爺爺才能了卻了一樁心願啊!”
語重心長的樣子,還重重嘆了一口氣,那老成的表情讓人哭笑不得。被他安慰的人更是慪到了極點,這孩子到底是要鬧哪樣?沒看出來他現在心情很不美麗嗎?還要撞到槍口上來,太不會察言觀色了。
說話那語氣,活像他瞬間化身爲他的家長似的,一副老子教訓兒子的口吻,太不像話了!更氣人的是,坐在身旁的女人已經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偷笑了,那香肩還不住的上下抖動,這又是另一重的刺激啊!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老頭子,封予灝冷然的開口道:“你準備好聘禮之類的東西,還有禮金,我們過兩天就親自到A市去提親。”
既然要提親,那就要把所有的禮數都顧全,他的原則就是: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在提親這件大事上,就更加不容許出現任何的差錯。要不是那些見鬼的什麼風俗和禮儀要求一定要雙方家長見面,他老早就把婚禮給辦了,說不定在洞房花燭夜之後都有了另一個愛的結晶,哪裡還用得着現在坐在這裡?
聽到他這麼一說,謙謙又忍不住插嘴了,揮舞着小手抗議:“爹地,你這麼說不對哦!如果你是在請求爺爺幫忙,那就一定要用‘請’這個字,老師說,有求於別人的時候,說話一定要客氣,還要很有禮貌才行。”
好奇怪哦,平時爹地明明是這麼教他的,他自己也是這麼以身作則的給他做示範,爲什麼唯獨在面對爺爺的時候就會變得很無禮,態度很惡劣呢?用他的小腦袋瓜去想這些複雜的大人世界裡的問題,還真是想不明白,所以他只能籠統的把問題歸結於——爺爺和爹地吵架了,現在是冷戰中。
隱忍多時的人終於忍無可忍,爆發出一陣大笑,無視於自己男人那吃癟的表情,徑自捂着肚子狂笑。哎喲,兒子真是太能搞了,在這麼緊張的氣氛下,竟然還能狠狠的給了他爹地一個無形的耳光。過癮!
本來就是,這男人對於自己老爸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她此前僅僅和安卡斯有過一面之緣,都不相信他是個花心大蘿蔔。這個親生兒子竟然還認爲自己的老爸是因爲喜新厭舊,造成了媽咪的離世。雖然她一時半會兒也猜不出來爲什麼安卡斯當年要這麼做,但她也相信必然是另有隱情。
否則一個變了心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將房子裡的所有擺設和佈置都維持原樣,就連亡妻喜歡的一景一物都維護得那麼好。若是真的變了心,只怕早就迫不及待的毀掉或者更新了吧?所以嘛,關心則亂,若不是自己最親近的人,封予灝也不會亂了分寸,有着過份的偏執。
悻悻然的抱着兒子起身,感覺自己刻意僞裝出來的冷漠正被這母子倆逐步的瓦解,封予灝面子上有些扛不住,依然是寒着一張俊臉:“別耽誤我的婚事。”
撂下一句話後,就邁開大步往門口走去,彷彿多停留一秒鐘,都會令他很不舒服。謙謙越過他的肩頭,禮貌的朝安卡斯揮揮手道:“爺爺晚安!晚上做夢的時候我再去陪你聊天哦!”看他多乖,只有乖小孩纔會得到大人的寵愛,所以爺爺只喜歡他,不喜歡臭爹地。
滿頭黑線的微微側過頭看那張朝氣蓬勃的小臉,封予灝不加思索的就用大掌輕輕在那小屁屁上拍了幾下,冷冷的道:“閉嘴!”
說的這是什麼話?還要到夢裡去聊天?他都對這老頭子避之惟恐不及了,這小子竟然還像是蜜蜂見了花似的要飛身撲過去,一點都不像他!
“呵呵,有的人啊,就是嘴硬,你別跟他計較就是了。回頭我再替你好好修理他!”南宮暮雪又喝下一口香草拿鐵,然後起身向安卡斯告辭,還不忘幫某個不孝的男人說情。唉,怎麼覺得兒子都比他懂事呢?
微笑着看他們一家三口又笑又鬧的離去,安卡斯的心裡很是安慰,兒子今後的人生應該會充滿着歡聲笑語吧?這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如果能如願,那就皆大歡喜了。
陳伯進來收拾杯子,見到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感嘆道:“夫人和小少爺真是一對開心果呢!”尤其是那小少爺,簡直就是一個活寶,今天還嚷嚷着要教他玩遊戲機。也不考慮一下他這個老人家行動遲緩,手腳還不靈活,玩這個不等於是要了他的老命嗎?
可是他這樣的想法立馬又被小少爺給駁回了,還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給他說教:“陳爺爺,我讓你玩遊戲機就是要鍛鍊你的靈活度啊!你堅持玩一段時間,說不定手腳就變得更加靈活了呢?還能順便鍛鍊一下你的左腦右腦什麼的呢!”
聽了這麼有道理的一番話,陳伯竟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去反駁他,只能被一個兩歲的小孩給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這麼高的評價,當然讓安卡斯眉開眼笑,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對於這個兒媳和孫子,如果一百分是滿分的話,他絕對會給出一百二十分。兒子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啊,就連找老婆都這麼有質量,兩個優秀的因子之下,產生的結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簡直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當然,要是他老人家知道兒子其實最初並不是在完全自願的情況下才有的孫子,估計會被嚇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吧?呵呵。
回到房裡,南宮暮雪就徑自去浴室洗澡,懶得搭理那彆扭的男人。耍什麼態度啊?這時的他看起來就像個被搶了玩具的孩子,那就讓他一個人繼續鬱悶去吧!
可是從浴室出來,發現封予灝還是保持着原來的 姿勢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她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走過去輕摟着他,讓他的腦袋可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用母親一樣的輕柔舉動去輕撫着他的頭髮。
兩人就以這個奇特的姿勢靠在一起,直到有冰涼的水滴從他敞開的領口間滑落,才讓封予灝驚醒過來。
嗔怒的橫了她一眼,從她手裡拿過那塊大毛巾,熟練而小心的幫她把那溼漉漉的頭髮擦乾。嘴裡不悅的小聲抱怨道:“這麼大的人了,都不會照顧好自己嗎?”就這樣任由頭髮滴着水,房間裡還開着空調,不怕會着涼感冒?
到時不舒服了又不願意吃藥打針,這女人不是一般的倔強,而且還喜歡在這件事上使小性子,說都說不聽。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南宮暮雪不以爲意的笑道:“這有什麼?反正還有你和兒子在照顧我,幹嘛還要費那個神?”她的性子本來就隨遇而安,對於很多事情都懶得去想,懶得去管。頭髮披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吹一會兒空調就差不多幹了吧?
也許是被他們父子倆給慣出來的毛病,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人就越發的變懶。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甚至被慣得連一點小事都不願意自己動手,巴不得全天候的都有人伺候纔好。
稍稍加重力道把她的腦袋輕輕晃了幾下,封予灝無奈卻又無限寵溺的說:“你呀,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我們的主意,改天要是我們都不在你身邊,難道你連飯也不吃嗎?”
這女人最近已經過份到“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程度了,將一個“懶”字發揮到極致,每天叫他的次數與日俱增,每次都是爲了指使他去做這個做那個。唉,他是不是該反省一下,爲什麼自己做男人會這麼失敗?
明明別的女人見了他就兩眼冒桃心,偏偏專屬於他的女人卻不以爲然,還經常無視他的“美色”,把他當成奴隸一樣的使喚。
沒有把他的嗔怒放在眼裡,南宮暮雪只是百無聊賴的端詳着自己的纖纖玉指,心不在焉的隨口應道:“我不吃飯無所謂啊,就怕有人會心疼,忍不住還是要低聲下氣的過來哀求我賞臉吃一口。”
這種情況又不是沒有過,這男人比犀利姐還像管家婆,還整天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一會兒怕她着涼了,一會兒怕她餓着了,拜託,她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再說了,兒子這麼小都能照顧好自己,何況是她呢?難道過去沒有他們父子倆的那二十幾年,她都白活了?
最好笑的是,她不能按時吃飯或休息的時候,往往是這男人比她這個當事人還要緊張,好像她少吃一頓就會餓壞了身體,晚睡一會兒就會變得很憔悴。她沒有這麼嬌弱好不好?
強勢的扳過她的小臉,封予灝微眯起眼眸佯怒道:“你是想挑戰我的底線嗎?嗯?”明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竟然還敢來挑釁?這女人真的寵不得,比兒子還難管教。兒子好歹看在零花錢的份上,還會對他假以辭色,她卻是軟硬不吃。
怪不得君少宇經常提醒他,在感情的世界裡,付出比較多的那個人總是會吃虧,因爲會被對方吃得死死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已經陷下去很深了,想要抽身也來不及了,只能偶爾感嘆一下自己爲什麼誤上了賊船。
擡起手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墜,南宮暮雪輕聲說:“灝,這顆墜子還是還給你吧,我想它一定是有着某種特殊的意義。還有,你能不能答應我,在事情的真相沒有弄清楚之前,先不要用敵對的態度去和你爹地說話?我相信當年的事情一定是另有隱情,你也知道我的直覺很準的對不對?”
如果他們的關係不能稍微緩和一點,難道要他們舉行婚禮的時候,父子倆都板着臉不成?這種貌合神離的喜慶儀式還不如不要呢!
給她擦着頭髮的大手頓了一下,身後的人似乎在做着艱難的掙扎,過了好半響才說:“好,我答應你,暫時休戰。”他倒要看看,老頭子還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有些事,做過了就沒辦法抵賴,如果真的和他有關,那必然有很多線索,不容他抵賴。要是以爲他這麼好忽悠,那就想錯了。當年的事他也有查過,但是一查到老頭子的身上,還有那個女人,全部都斷了線索。更奇怪的是,那女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了蹤跡可循。
綜合所有的線索,他就更加確定這其中有着什麼貓膩,否則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還是從外面帶回來的野花,爲什麼在家裡出事後就銷聲匿跡了呢?要麼就是老頭子煞費苦心的給她換了身份,讓她改頭換面的重新開始,要麼就是她的身上有不可告人之處。
察覺他的動作停止下來,南宮暮雪納悶的轉過身,就看到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似乎在被什麼所困擾着。
不由自主的擡高手臂,溫柔的撫平他那兩道劍眉,然後自然而然的纏住他的脖子,輕聲道:“別擔心,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現在也不必把你爹地就當作是仇人。萬一將來發現錯怪了他,那你還恨不得去找後悔藥來吃呢!”
也許是所從事的職業關係,她通常都會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才會下結論,當然,有時候親眼所見的未必就是真相。
不想讓她擔心,封予灝依言回以一個安心的淡笑,輕捏了一把她光滑的臉蛋,寵溺的說:“是,老婆大人!你說怎樣就怎樣,一切都聽從你的安排,OK?”只要能弄清楚媽咪的真正死因,他付出再大的代價也無所謂,要的就是一個安心。
吃痛的一把拍掉他的大掌,南宮暮雪皺着小臉抗議道:“拿開你的髒手啦!還有,誰是你老婆啊?你一天還沒過門,我就一天都不會承認你的身份,別整天想佔我便宜。”
切,這也叫得太早了吧?萬一她在婚禮前一天反悔了呢?呵呵!不過這樣瘋狂的想法最好連想都不要想,即使這男人沒有掐斷她可愛又嬌嫩的脖子,犀利姐估計也會拿着菜刀追她追到天涯海角。沒辦法,誰讓人家就認準了這個好女婿呢?
說來也奇怪,這男人特別有女人緣,老少通吃。特別是像老媽那樣的師奶級別,見了他更是眉開眼笑的,活像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一樣。恐怕也和這男人的刻意表現有關吧?在長輩面前,他總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是在她和兒子的面前,所有的劣根性都一覽無遺了,還經常邪惡的要在他們身上拿好處,可惡!
她對封予灝的瞭解的確很深,可是反過來,別人對她更是瞭如指掌,輕而易舉的就能命中她的死穴。
就像這樣涼涼的說一句:“寶貝兒,別想和我撇清關係,伯母會不高興的哦!”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讓人真想隨手抓過一個枕頭,把他那張俊臉給打歪了去。不得不承認,這死男人察言觀色的本事很大,一下就看出在家裡她除了兒子以外,最怕的就是犀利姐。
唉,老媽也太不爭氣了,一見了男人就立馬掉了魂,尤其是帥哥,一點免疫力都沒有。深刻認識到自己某方面的“愛好”是遺傳自哪裡,南宮暮雪也很無奈,爲什麼她就不能像老爸那樣,不爲美色所誘惑呢?
想到這個她就氣結,轉而把怒氣全都發泄到男人的身上,同樣不甘示弱的緊緊掐住他的雙頰,惡狠狠的從牙齒縫裡擠出威脅的話語:“少拿我老媽來壓我!”最看不慣有人狐假虎威的作威作福了,丫的拿着雞毛當令箭算什麼本事?有那個能耐直接哄得她立刻完婚啊!
囂張個什麼勁!別以爲有了老媽和安卡斯做堅強的後盾,能順利娶到她就很厲害,即使在婚後,她也有很多花樣可以讓他生不如死。哼哼,就讓你先得意一陣吧!
聽出她話裡的不爽,封予灝立馬變臉,狗腿的摟着她的嬌軀,耍賴道:“寶貝兒,我哪裡敢用犀利姐來壓你啊?我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能‘嫁’入你們南宮家的門呢,所以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吧!”
在某女的耳濡目染之下,他也懂得“從善如流”,至少會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儘量順着她的意思,甚至是以她慣有的說話方式來獻殷勤。入門就入門嘛,反正橫豎都是一家人,何必在乎誰進了誰的家門?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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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親愛的們,今天是V後第七章了有木有?好吧,話就說到這裡了,親們自己看着辦哈~哇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