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然覺得,在他三十三歲的人生當中,犯過最大的一個錯誤,就是當日睿睿拿着DNA鑑定報告過來的時候,他沒有坦然接受。
所以今時今日的惡果,全都是他自找的,能怪誰呢?
現在全家人都站在了睿睿的那一邊,同仇敵愾,好像都巴不得將他這個不認親生兒子的人大卸八塊。
就連向來對封奕然偏心的老爺子,如今也毫不猶豫地棄兒子而就孫子,只要孫子高興,哪怕要老爺子用鞭子來抽封大少,他也不會拒絕。
笑話,盼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封家纔有後,能不寶貝嗎??
方怡的心情也和封遠差不多。
以前看到兒子沒有交往的對象,又不近女色,她比誰都着急,整天安排兒子去相親不算,還變着法子往兒子懷裡塞女人。
可那小子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用什麼招都不管用。
每次相親都找藉口推掉,要麼就是坐下的那一刻開始,完全不開口說話,把人家女方當成空氣,總是把人氣走。
時間長了,方怡受到某些電視劇的影響,對自己的兒子竟有了大膽的猜測,一度以爲封奕然是個gay。。。
可想而知,在聽到封奕然要結婚的消息時,老太太有多開心。現在不但有了兒媳,連孫子都是他們家的,她都想跑到門口去放鞭炮,普天同慶了。
平時跟一些好友喝茶小聚,聽到人家談論自家孫子有多可愛,方怡表面上總說不着急,可是心裡都快冒火了。
這下可好了,明天她就帶着睿睿喝茶去,讓別人也來羨慕自己!
拗不過兩老的熱情,睿睿就被帶回封家大宅去小住幾天,臨走前,方怡還衝封奕然眨了眨眼睛,母子倆似乎在無聲地交流着什麼。
等到兩老的車子走遠了,蕭子晴才掐着男人的手臂,眯起星眸威脅道:“媽剛纔那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拜託她老人家幫你搞定兒子吧??”
這傢伙最近爲了擺平兒子,幾乎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招都出了。
還好,睿睿也爭氣,不是輕易就能動搖的,這多少讓蕭子晴得到了安慰。
封奕然順勢摟過他女人,魅惑一笑,在她耳邊壞壞地說:“媽的意思是,要我們好好珍惜二人世界,最好能再接再厲,爲她多添幾個孫子孫女。”
蕭子晴擡起手就用肘部往他腹部撞去,紅着臉說:“你當我是母豬啊?我纔不要生那麼多,生孩子很痛啊!”
當初生睿睿的時候就是選擇的順產,那種抽痛,不是其他任何的痛苦可以比擬的。
每一下的陣痛,都能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從身體裡剝離,牽扯得心肝脾肺腎都在跟着痛,這種感覺打死都不要再來第二次了。
她無心的一句話,卻換來了封大少的內疚。
他滿是疼惜地捧起蕭子晴的臉,鄭重地說:“寶寶,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些。不管是痛苦還是別的什麼經歷,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代替蕭子晴去承受這一切!
難以想象,這樣一個身材纖瘦的女人,怎麼能擎起一片天空,還把兒子教得那麼好?
這其中投入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恐怕只有蕭子晴自己才清楚了。小孩子在嬰幼兒時期都很嬌氣,日常照顧的時候都需要格外細心,那麼多個日日夜夜裡,蕭子晴自己只怕也休息不好吧?
這麼一想,封奕然就更加內疚了。
難得的二人世界,陽光正好,他們沒有回房,而是坐到了院子裡的鞦韆上--這還是封大少爲了取悅他女人,特地讓人裝的。
長條的鞦韆椅上,封奕然隨意地坐下,即便是如此率性的動作,都顯得他灑脫俊逸無比,就連那冷然的氣質都被陽光驅散了不少。
蕭子晴把腿收起來,整個人都窩在男人的懷裡,微閉着眼睛享受陽光浴。
偶爾低聲的交談,多半是天馬行空,什麼話題都有,即便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
看到自己白皙的柔荑被封奕然窩在手裡把玩,蕭子晴輕笑,“你愛我嗎?”
“愛。”回答得毫不猶豫,連一秒鐘的遲疑都不曾有。
“有多愛?愛多久?”
“深愛,永遠。”
蕭子晴默然,這男人就連說情話的時候,都可以言簡意賅到這個地步麼??多說兩個字能死啊?
瞧着封大少的心情還不錯,她就藉機提了某件事。
“那個……我在婚禮後可能要去一趟非洲,無國界醫生組織每年都會有類似的活動,大概要去三個月這樣……”
話還沒說完,就明顯感覺到封奕然的身體僵住了。
別說三個月,就是現在要他和蕭子晴分開三個小時,他都覺得是煎熬!三個月的時間看不到她,那豈不是度日如年??
看他沒有說話,蕭子晴也有些忐忑,手指無意識地摳着男人的掌心,吶吶道:“之前因爲睿睿太小,所以那幾期我都推掉了,這次不好再推……”
“而且我覺得做義診比那些所謂的慈善家做捐款義賣要實際多了,我們是用自己的技術和現代化的醫學水平去幫助別人,這纔是當地居民最需要的。你都不知道那些孩子有多可憐……每次看到照片,我的心裡總是很難受……”
“你就當作我是在替睿睿積德,他也不會反對媽咪多做一些傳遞正能量的事啊!我保證每天都會給你打電話報平安,如果條件允許的話,還跟你視頻,好不好?”
男人的臉色依然一片陰鷙,沉得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
蕭子晴搖了搖他的身子,繼續撒嬌:“老公……好不好嘛?人家真的很想去爲那些非洲居民做點什麼啊!”
封奕然所有的牴觸情緒,全都因爲她一聲軟綿綿的“老公”而煙消雲散。
他捏了捏蕭子晴的鼻子,無奈卻又寵溺地說:“你都說了這麼一大通道理,我要是再不答應,豈不是顯得不近人情?”
老實說,他是真的很捨不得。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蕭子晴變小,小到可以揣在口袋裡,天天都帶着,形影不離。
得到封大少的恩准,無疑讓蕭子晴放下了心頭大石,感激之餘,主動獻吻一枚,換來男人更狂猛的攻勢。
想到要分開幾個月,封奕然就各種不舒服,當即就着這個姿勢抱起他女人,大步往樓上的主臥走去。
蕭子晴雙腿環着他的健腰,小臉深深地埋到他頸間,不敢面對下人們的目光。
大白天的,封大少的戰鬥力似乎比晚上還要強好幾倍,因爲這會兒不需要開燈也能看清身下那人兒的每一個表情,讓他龍心大悅。
平時到了要那啥的時候,蕭子晴總是堅持要關燈,說是會不好意思。
現在真是順應了封大少的意思,他終於能毫無顧忌地看他女人動情的樣子。
迷離的星眸,霧氣瀰漫溼漉漉的,被吻腫的脣瓣,雪頸上的吻痕,無一不讓男人熱血沸騰。他只想埋在她的體內,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再也不要分開……
睿睿到了封家大宅,簡直就過上了皇帝一樣的生活,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兩老還生怕照顧不周到。
週末有一場慈善酒會,方怡決定帶着睿睿去參加,把蕭子晴也叫上了。
作爲封家的人,總要適應各種各樣的應酬場合,哪怕睿睿還只是個小孩子,也要儘快融入這樣的環境裡。
當然,這樣的話要是讓封大少聽到了,他一定會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說:“我的老婆孩子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在交際的問題上,蕭子晴明顯比封奕然好打交道。
衣帽間裡的庫存足夠應付這場酒會,蕭子晴挑了一件得體的晚禮服,再將秀髮挽了個簡單又不失高雅的髮型,就去跟老太太會合了。
因爲這些天封奕然在牀上如狼似虎的表現,她的胸口處那吻痕還沒完全消褪,就只有選了相對保守的款式。
也無妨,剛好遮掩一下她傲人的事業線,免得招惹了狂蜂浪蝶的惦記,封大少又要發飆。
封家在A市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前一陣雖然鬧出了封俊義那件事,但這個談資很快就被其他的話題蓋過--
所謂的上流社會圈子其實比老百姓的還要亂,誰也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一旦誰家出了什麼事,巴不得每個人都來落井下石。
方怡之前和封遠出席公共場合的次數不多,可是誰都知道,只有這位風韻猶存的女人,纔是封家老爺子的摯愛。
因而慈善基金會裡的那些富太太們,對方怡也很客氣,不時地說好話恭維。
蕭子晴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也懶得去跟那些不熟悉的人應酬,就帶着睿睿去了另一邊取食物。
不知有人是故意說給她聽的,還是真的沒注意到他們母子倆走過來,不中聽的話就這麼傳來了。
“聽說那孩子是她獨自撫養的呢,現在封家卻說那是他們家的孩子,誰知道是不是在替那女人隱瞞真相?”
“就是說啊,我看她那張臉就像個狐媚似的,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封大少迷得暈頭轉向。聽說她是醫生耶,搞不好用了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