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然呷了一口咖啡,任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涼涼地瞥了鍾毓一眼:“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的潘小姐搞定了?”
輕悠悠的一句話,不偏不倚就戳中了鍾少爺的死穴。
他氣得牙癢癢地瞪着對面的人,恨不得撲過去狠狠咬封奕然一口,再吸光他的血。
“我可是一片好心,特地過來關心你,你丫的不領情就算了,還調轉槍頭來刺激我,你覺得這麼做合適嗎??”
放下杯子,封奕然擡起下巴,傲然道:“那也是你自己要送上門受刺激的,怪得了誰?”
這話說得夠囂張,好像在說:你硬要自取其辱,我也沒辦法。
封大少就是這麼狂,他也有那資本去睥睨天下,人家打小就習慣了眼高於頂,尋常人就更是不值得讓他多看兩眼。
鍾毓被氣得不輕,但用不了兩分鐘,就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了。
他探過身子按下封奕然辦公桌上的分機通話鍵,那頭立刻就傳來陳特助的聲音:“總裁,請問有什麼吩咐?”
“給本少爺送一杯咖啡進來!”鍾毓大喇喇地下命令,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陳特助不愧是專業人才,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誰知鍾毓又補充一句:“給我衝你們老闆最貴的咖啡!”
吩咐完,鍾少爺猶如戰勝的將軍,還挑釁似的看着封奕然,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從抽屜裡摸出一條煙,封奕然扔到鍾毓的面前,不屑地嗤笑道:“出息!有本事你就把我吃垮!”
光靠吃就能把封大少吃垮的人,恐怕永遠都不會出現吧??誰能有那胃口??吃一輩子都吃不窮他!
鍾毓接過煙看了看,也不客氣,照收不誤。
反正封面癱這裡的好東西多的是,用不着他自己買,還整天有人趕着趟送禮。他自打和蕭子晴在一起之後,就戒菸了,這種好煙留着也是浪費,倒不如借花獻佛。
瞧見鍾少爺的眼神有點閃爍,封奕然捏了捏眉心:“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我可不信你單純就是爲了來‘關心’我。”
“嘿嘿”,被好兄弟拆穿,鍾毓訕笑了一下,“那個……你們家老婆大人最近有沒有見過柳柳?她心情怎麼樣?你說我要是去看她,會吃閉門羹嗎?”
遊戲花叢的鐘少爺,在面對感情問題的時候,也會有忐忑不安的時候。
鍾毓甚至覺得,他以前對別的女人不上心,還隔三差五地換女伴,如今一個潘月柳就足以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老天爺還真是公平,不會對誰格外偏愛,也不會對誰特別嚴苛。
就是應了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也就是對着潘月柳,鍾毓纔不敢用強硬的手段,不然又怎麼會明知道她就住在封大少的公寓裡,還不敢硬闖進門呢?
封奕然好笑地看着好兄弟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不住地發笑,面上卻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這麼想知道,不會自己去看嗎?我老婆又不是給你跑腿的。”
一句話,就把鍾少爺堵死了。想在封大少這裡打探八卦,還真是不容易。
“你別這麼小氣嘛!”鍾毓繼續發揮他死纏爛打的本事,“她要是願意見我,我也不想麻煩你們家老婆大人啊!”
他就是有十個豹子膽,都不想使喚蕭子晴,那女人不能得罪,何況她的背後還是封面癱。
兩口子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看到好兄弟愁眉不展,封奕然生出了些許的同情心:“聽說潘小姐最近的情緒很穩定,也沒有一個人偷偷哭了,能吃能睡。”
點到即止,封大少也沒有多說什麼,更沒有告訴鍾毓,他很快就要做父親了。
有些事,還是留着人家兩個當事人自己溝通吧!他可不想擔上八卦多嘴的罪名,其實他還巴不得潘月柳快點跟鍾毓和好呢。
這彆扭的兩個人重修舊好,他們夫妻倆纔會有好日子過。
最近這些天,老婆大人嘴裡唸叨最多的就是潘月柳,生怕她一個人住着會寂寞,會胡思亂想,所以經常到公寓去陪着潘月柳。
這麼一來,不但對家裡的孩子們照顧少了,就連陪老公的時間就減少了很多。
這讓封大少很不爽。
所以,他必須想辦法讓鍾毓把他女人弄走,不然再這麼下去,他老人家正常的夫妻生活都過不了了。
“那……是不是說明,柳柳已經不生氣了??我找上門不會被轟出來吧??”鍾毓還是有顧慮,總擔心自己的出現會再度激怒潘月柳。
封奕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說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娘們兒一樣呢?要去就趕緊去,別在這裡磨磨蹭蹭!”
這傢伙不是臉皮很厚嗎?還怕被打擊?
好說歹說的,總算把鍾少爺勸走了,封奕然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任何男人,這一輩子總會遇上這麼一個剋星,罵又罵不得,打又捨不得,你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偏偏還愛她愛得死去活來。
就算是風流倜儻的鐘毓,也未能倖免。
晚上還有一個重要的應酬,所以封奕然沒有回家吃飯。推杯換盞間,聊得差不多了,但合作伙伴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除了對合作項目的前景充滿了期待,還一個勁兒地誇封奕然。
什麼“年輕有爲”“有魄力”“殺伐果斷”“前途不可限量”,讓封大少聽了昏昏欲睡。
要不是對方和他們家老頭子有點交情,以封奕然的脾氣,老早就掀桌子走人了,反正他的公司又不用求着誰來合作,就算這個項目做不成,也還有很多機會。
蕭子晴的電話打來時,剛好讓封奕然有了離席的正當理由。
他拿起手機,歉然地對合作方笑道:“樑伯伯,我出去接個電話,失陪!”
走出包廂,封大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這種酒桌上談生意的風氣什麼時候才能改一改?吃飯只是個藉口,談生意的人誰又在乎在哪裡吃,菜的味道好不好??
“乖寶,還沒睡?”接聽老婆電話時,封奕然從來都是柔情似水的樣子,那溫柔的嗓音簡直能把人溺斃。
把手邊的雜誌又翻過一頁,蕭子晴打了個哈欠:“你不回來,我睡不着。還有多久結束啊?”
習慣了身邊躺着個人,少了他的存在,總覺得睡不踏實。
封奕然倚在牆上,轉頭就看到兩個人從走廊另一頭的包廂出來,怔了怔,若無其事地對蕭子晴說:“快了,我四十分鐘後回到家,等我。”
知道他是在忙正事,蕭子晴也沒有囉嗦,得到封奕然的回覆後,就識趣地掛了電話。
喬敬天和郝靜穿過走廊,不可避免地當然看到了封奕然,不得不過來打招呼。
“這麼巧?和子晴來吃飯?”喬敬天淡笑,一雙眸子不受控制地往封奕然身後未關緊的包廂門看去。
似乎想從那有限的縫隙裡,看到裡頭的某個熟悉身影。
很可惜,除了幾個大老爺們兒,連一個女人的身影都沒有,更別提他心裡惦記着的人了。
封奕然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反而還順勢往旁邊移動了一些,好讓喬敬天看個一清二楚。
他聳了聳肩:“我應酬的時候從來不喜歡帶着她。”
蕭子晴向來最討厭這樣的場合,尤其是聽着生意人的寒暄,她總覺得虛僞到了極點,有點聽不下去的感覺。
可是封奕然這話到了郝靜的耳朵裡,卻變成了另一種味道。
她心裡有些得意,甚至都忘了自己還是頭一回見到封奕然:“封總裁把佳人留在家裡,不怕她太寂寞了胡思亂想嗎?搞不好會讓別人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呢!”
話一出口,在場的兩個男人同時不悅地皺起了眉頭,尤其是封大少那張俊臉,沉得嚇人。
意識到自己逾越了,郝靜的臉色一白,連忙解釋道:“我也是最近聽說了不少關於封總裁的傳聞,一時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果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封總裁見諒!”
喬敬天警告性地瞥了郝靜一眼:“子晴不是那樣的人,你不瞭解情況就別亂說。那些報紙雜誌寫的不過是爲了爭一個娛樂噱頭,又有那句話是有真憑實據的呢?別人兩口子的事,外人不要隨便過問。”
這似乎還是郝靜認識喬敬天以來,聽到他說過的最嚴厲的話。
尤其是他那聲色俱厲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兇,和他平時謙謙君子的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封奕然的憤怒也僅僅保持了幾秒鐘,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臉色。
薄脣邊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封奕然踱到郝靜的面前:“你哪位?我跟你好像不認識吧??連一個陌生人的家事你都要過問,你可真夠操心的。”
被他陰陽怪氣的奚落了一番,郝靜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尷尬到不行。
最讓她難過的是,喬敬天站在旁邊也不吱聲兒,一點要幫她的意思都沒有,好像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郝靜的心裡都快氣炸了。
她覺得如果今天換成是蕭子晴處於她這樣的局面,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定不會是這樣的態度。
說到底,那個蕭子晴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運,憑什麼她就能得到兩個優秀男人的眷顧??
太不公平了!
不過心裡怎麼怨恨是一回事,郝靜還不至於蠢到要表現出來。
她這會兒低眉順眼的就像個小媳婦,紅着臉,低聲說:“對不起,封總裁,是我唐突冒犯了。還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
封奕然意味深長地看着她,冷哼一聲,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包廂,多一個字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