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連忙戴上耳機,全神貫注地監聽蘇珊的動靜,並且打開了錄音功能。
先聽到的是一陣潺潺的水聲,甚至還有輕音樂,可以判斷出來,蘇珊拿着手機進了浴室。
那些雜亂的聲音,無非是爲了掩飾她真正要說的話吧??
幸好藍靖宇的設備足夠高端先進,別說是這樣的小伎倆,就算是從幾十種不同的聲音環境中分辨出某個特定的聲音,也易如反掌。
打開監聽器的附設功能,李爾甚至悠哉地翹起了腿,神態輕鬆地將足尖上下晃動着。
複雜的背*景聲響過後,就聽到蘇珊開始打電話了。
“我已經儘量想辦法拖住他們的腳步,不讓他們進入叢林了。但是我不能再做同樣的事,不然他們會起疑心,你要想辦法快點處理好這件事!還有……他終究是我的兒子,你能不能……留着他的性命……”
電話那端是個男人的聲音,聽了蘇珊的話立刻冷笑了一聲。
“你的兒子?呵呵,我記得有個女人整天都說,爲我生下的纔算兒子,如今你又從哪裡冒出來另一個兒子?”
蘇珊微微一怔,心裡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卻不得不討好道:“他始終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哪怕對他再沒有感情,我也不希望他死在你手裡。看在我過去都那麼聽話的份上,你就答應人家一次嘛……”
這麼一個半老徐娘,居然對着手機在發嗲撒嬌,還是如此惡寒的語氣!
李爾嘴裡的黑咖啡就這麼噴了出來,拜託!一把年紀了好不好?還真當自己是個懷春少女啊??
“哼!到時再說,我先留他一條狗命,要是他不會做,那就別怪我不客氣!”男人的聲音依舊很冷。
“你最好想辦法讓他們滾回歐洲去,不要再妄想找回那見鬼的預知能力。要怪就只能怪你這兒子不會做人,他要是像他那個老子一樣,做個不問世事的廢物,那我就不必費那麼多心思了。”
李爾聽了,心頭一跳。
合着是因爲嫌桑浩揚礙事,所以纔要對付他?這麼說來,其實蘇珊的情夫是想吞掉凱恩斯家族的產業,纔會有這一連串的陰謀吧??
蘇珊的聲音還是嬌滴滴的:“好嘛好嘛,我會想辦法打消他的念頭,讓他乖乖做回那個紈絝少爺,你別生氣嘛!大不了,人家回去以後,好好的伺候你咯……”
“哦?怎麼伺候?”
眼看着兩人的語氣越來越輕佻曖昧,那內容又往男女之間的話題轉變,李爾趕緊摘掉耳機。
活像是生怕耳朵被污染似的,還狠狠地把耳機扔到桌面上。
噁心!真是太噁心了!
本來他還打算晚上和夏洛克一起吃宵夜的,現在被噁心得胃裡一陣陣的翻騰,差點把中午那頓吃下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狗男女!!
餐廳裡,桑卡已經準備好不少小吃和啤酒,音響裡放着具有東南亞風情的音樂,他正怡然自得地剝花生吃。
第二個出來的是李爾,他的手裡還拿着監控器,不時看一眼,留意蘇珊在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李爾剛拉開啤酒罐的拉環,夏洛克就踩着人字拖過來了,一路“啪嗒啪嗒”作響,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他來了一樣。
“還差一個。”夏洛克環視一週,徑自拉過一張高腳凳,淡淡地說。
桑卡用小刀在刻着一個木雕,全神貫注的樣子仿若一個藝術大師,他連頭都沒擡:“有家室的人和我們是有區別的,得先安頓好夫人。”
這話說得真有水平。
不過還真是讓他猜對了,封大少這會兒確實忙於“安撫”他老婆,爲了不讓這不安分的小女人跟着出來,他耗費了不少體力和精力去伺候。
好不容易把蕭子晴伺候舒坦了,還得重新再幫她洗澡,順帶把汗溼的頭髮也洗乾淨吹乾。
“我自己吹就好了,你快出去吧,說不定他們都等很久了呢。”蕭子晴趴在男人的大腿上,眯着眼睛。
每次都這樣,“劇烈運動”過後,她總是很容易疲憊犯困。
有時候封奕然還在幫她洗澡,她卻舒服地泡在熱水裡,找周公約會去了,一點也不在乎老公身上的欲*火是不是已經熄滅……
封奕然修長的手指穿過順滑的髮絲,壓根就無動於衷:“不着急,他們會自己找事做,把你的頭髮吹乾了我再出去。”
以他對這女人的瞭解,八成他前腳剛踏出房門,她後腳就跟着倒頭睡覺了,哪裡還顧得上頭髮是不是吹乾??
暖暖的風吹得很舒服,就連電吹風那低沉的嗡嗡噪音,都成了催眠曲。
頭髮快全乾的時候,蕭子晴也進入了夢鄉,那雙密集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彎彎的很可愛。
輕輕把她的頭擡起來,放到枕頭上,封奕然又調好空調的溫度,將空調被拉高一些。
牀頭燈調暗,封大少看着蕭子晴那安靜的睡容,只覺得心底柔軟無比。
他俯身在蕭子晴的脣瓣輕輕啄了一口,還頑皮地伸出舌頭沿着她的脣形輕舔一圈。
蕭子晴睡夢中被打擾,下意識地擡起手在半空中揮舞,就像在趕一隻煩人的蚊子,一雙秀眉還皺在了一起。
封奕然因爲她這可愛的反應而勾起了脣角,這個女人,讓他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來,只爲了博取紅顏一笑。
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封大少單手抄着褲袋,邁着長腿朝餐廳走去。
桌面上已經一片狼藉了,堆滿了花生殼瓜子殼,還有好幾個東倒西歪的啤酒罐,看來幾個人的早就進入狀況了。
“有什麼發現?”封奕然走過去坐在李爾身旁,把桑卡遞過來的啤酒推開,徑自擰開一瓶礦泉水。
這個舉動讓其他幾個人都瞪大了雙眼:“你的酒量喝點啤酒不算什麼吧??”
封大少仰起脖子灌了一口水:“晴寶兒不喜歡我身上有酒氣。”
雖然蕭子晴沒有說過,但她只要稍微蹙一下眉頭,就能引起封奕然所有的注意,所以在和蕭子晴一起之後,封大少幾乎煙酒不沾。
抽了那麼多年的煙,說戒就徹底戒掉了,酒也只有應酬的時候,象徵性地淺啜幾口--
還僅限於香檳或者葡萄酒,其他一概不沾。
對於封大少的回答,大家似乎毫不意外,反正他渾身上下只有唯一的一個標籤:妻奴。
什麼“妻管嚴”之類的詞,用在封奕然的身上他一點都不介意,反而還覺得這是種幸福的象徵。
“咳!”李爾握拳放到嘴邊,輕咳了一聲:“你自己看吧!大概就是桑浩揚他老媽勾搭上了一個情夫,並且連同情夫暗算自己的夫家,要吞掉凱恩斯家族的財產,就這麼簡單。”
什麼“虎毒不食子”,在蘇珊的面前就是無關緊要的一句話,她不在乎兒子的死活,更不在乎家破人亡。
在座的幾個人都聽了蘇珊剛纔的電話錄音,對目前的情形也都能猜到個大概。
“我倒是好奇那個情夫的身份,就不知道根據剛纔的線索,能不能查到。封大少,這個跟進的活兒就交給你了。”夏洛克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心不在焉地說。
封奕然點了點頭:“沒問題。”
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年近五十的蘇珊如此沉迷,甘願爲了他放棄一切,不惜要害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所謂的“愛情”,真能讓人這麼盲目嗎?
桑卡在考慮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我們什麼時候要跟桑浩揚說?”
“有確實證據的時候再說吧!”封奕然放下礦泉水瓶,站起身來:“沒什麼大事我就先回房了,省得晴寶兒翻身的時候找不着人,她會睡不好。”
“拜託!!”
“救命!!”
“夠了!!”
三個不同的聲音,卻同樣的哀怨和鬱悶,整天這樣曬幸福刺激他們這些單身漢,有意思嗎??
封大少得意地勾起薄脣:“羨慕?嫉妒?恨?那也沒辦法。我抱老婆睡覺去了,你們慢慢坐着吧!”
瞧那囂張的德性,讓人真想拿起一罐啤酒就砸過去,氣人!
餐廳裡又安靜下來了,桑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唉,這些個豪門婚姻,看起來再美滿,也還是哄人的。”
做給外人看的是一回事,真實相處的時候是什麼樣,也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吧??
蘇珊會背叛婚姻,多少都和他們夫妻倆的相處模式有關,她本就是個不安於室的女人,還有野心,偏偏嫁了個性子云淡風輕的老公。
如果老公對家族生意感興趣,那她老早就是凱恩斯家族的第一夫人了,哪裡還用得着像現在這樣,隔三差五要遭親戚的白眼?
就連被人冷嘲熱諷了,老公不但不替自己出頭,反而還勸她要以和爲貴。
這樣的窩囊氣,蘇珊又怎麼可能咽得下??出軌似乎就成了必然的趨勢,她能從情夫那裡得到的,是老公身上不曾有的東西。
可悲的是,桑浩揚一直都以爲,父母的感情還不錯,畢竟攜手共度將近三十年了,還相敬如賓,恩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