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天雖仍覺得不可思議,但卻也爲沈云溪有這樣的際遇而高興,“呃,那你日後可要好生學習,萬不能辜負了那位前輩的苦心。”
“放心吧,我不會的。”沈云溪收回手,對他說道:“爹,你沒什麼大礙,有些幹火旺而已。稍後我爲你抓些滁菊,你平日裡泡來喝就是。”
“滁菊?”沈沐天微皺眉頭說道,神情間隱約的透着幾分疑問。
沈云溪輕笑一聲,說:“爹,你可別小瞧了這滁菊,它可是四大名菊中藥用價值最高的菊花。不但可以治幹火旺、目澀,還對風、寒、溼引起的手腳疼痛、麻木有極好的成效。所以,爹,以後你可以多飲用菊花茶,不過,切忌喝隔夜的茶,否則引起腹瀉就是女兒的不是了。”
聞此,沈沐天臉上溢滿了震驚,隨即他大笑的說道:“哈哈……看來那位前輩果然好眼力呀,你在爹身邊十八年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醫術這方面的天賦,你與那位前輩不過一月有餘,便能說出如此精通醫理的話來,當真是這方面的可造之才啊。”
“爹,你太誇獎我了。”沈云溪謙虛的道,若當真只學一月有餘便有如此深的造詣,那她也當真是奇才了,只是,她這一身本領可是足足學了二十五年。
沈沐天止住笑,說道:“爹有句說句,可沒有因爲你是我的女兒就高擡了你。”
沈云溪脣角含笑,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茶,沒回話。
沈沐天轉頭看了眼亭外,站起身說道:“好了,我該去書房了,李管家還在書房等着我查賬本。”
“嗯。”沈云溪取過油紙傘放在沈沐天手中,說:“爹,你小心點啊,路滑。”
沈沐天嗯了一聲,從她手中接過油紙傘,就出了亭子,剛走出幾步,又迴轉過身,對站在亭口的沈云溪說道:“待會兒給王爺送些點心過去,可不能大半天不吃一點東西。”
“我知道的。”沈云溪輕點頭應允着。
然後,沈沐天有些感概的說道:“之前我還擔心王爺真如雲悠所說那般,但看見你們在廳中和睦相處的情景,我也就放心了。我走了。”
望着沈沐天消失在雨裡的身影,沈云溪微嘆一口氣後,回到了涼亭內。
沈沐天能這樣想,本就是她所希望的,可,此刻,聽他說來,心中卻涌起一抹淡淡的哀愁。
轉頭,看着亭外的細雨,難道真的是秋天到了的緣故?秋天,總是逃不脫荒涼、悽清的意境。
沈云溪在涼亭又坐了一會兒後,方纔起身離開。去廚房煲了一盅花膠人蔘雞湯,當她端着湯推門走進房間的時候,鳳輕塵已經醒了,姿態慵懶的坐靠在牀邊,眉宇間還有幾分惺忪之色,乍一眼看過去,別有一番韻味。
見她進來,先是一怔,隨即便收回了目光,神情冷然。
沈云溪將湯盅端放在桌上,擡頭對鳳輕塵說道:“這麼久沒吃東西,過來喝點湯吧。”
鳳輕塵沒擡頭,只冷冷的道:“放那吧。”
見此,沈云溪輕抿了抿脣,不再說什麼,轉身向門外走去。
鳳輕塵微轉過頭,看見她離去的身影,然後看向放在桌上的湯盅,目光復雜,而後沉聲叫道:“來人。”
站守在門前的侍衛立即走進屋內,拱手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鳳輕塵擡手指了下湯盅,說道:“把湯喝了。”
“可是這湯是王妃特意給王爺您煲的。”侍衛立即推拒的說道。
“廢話!叫你喝就喝!”鳳輕塵冷聲道,但雙眼卻是看向門外,眼中隱隱的冒着怒火。那抹白色身影在聽見他這話後只微停了下,便又舉步離去,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似對他這般舉動毫不在意一般。
見此,侍衛立即領命道:“是!王爺。”說完,便上前端起湯盅,咕嚕咕嚕的幾口便將整盅湯喝了個底朝天。
然後放下湯盅,道:“謝王爺厚恩。”
“下去吧。”鳳輕塵向他揚了揚手,淡冷的說道。
侍衛領命推出了房間,繼續站守在門邊。
鳳輕塵微閉上雙眸,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拽緊,周身慢慢的縈繞着一股濃郁的怒氣。
沈云溪撐着傘緩步走在雨中,想着方纔鳳輕塵那有些置氣的話,她嘴角便忍不住的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早在煲湯時她就有了心理準備,沒有希望因爲這一盅小小湯他就與她和顏悅色,但卻沒想到他會將湯推與他人,如此做,倒顯得有幾分孩子氣了。如此模樣,如此行徑,讓其他人看見,聽去,怕又是要大呼驚奇不已了。
只是,她沒想到,鳳輕塵心中這股氣,竟然一直持續到用晚膳時都還沒退去。
晚膳因爲有鳳輕塵,除了沈云溪,桌上的人一派的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就冒犯了這位主子。
因鳳輕塵的安排,理應坐在下座的沈雲悠坐在了他的身旁,而沈云溪則坐在了下座。
對此,沈云溪毫無微詞,只是座位而已,她無所謂,若與他置氣的話,傷身的只會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只是,鳳輕塵這一招的確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在回她房間的途中,他明明知道她跟沈雲悠之間有過節,但此刻他還有如此安排,不用想,也知道他是故意要氣她的,只可惜,這點小事她是不會放在心上。
鳳輕塵擡眸掃了他們一眼,端上一杯酒,對沈雲悠說道:“二小姐,今天早上是本王一時疏忽,讓你多跪了些時辰。來,本王敬你一杯,算是對你的一點歉意。”
沈雲悠對此深感震驚,被要求坐在他身旁她心中已是萬分的欣喜了,卻萬萬沒想到鳳輕塵竟會爲早上的事與她道歉,他涼薄的脣角掛着淺淺的笑意,魅惑的雙眼直直的看着她,看得她心花怒放。
見她怔住,沈夫人連忙輕聲的催促道:“雲悠,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謝謝王爺。”
沈雲悠慌亂的回過神來,微顫着雙手從鳳輕塵手中接過酒杯,微紅着臉,柔聲細語的道:“王爺如此說,雲悠怎麼擔當得起,王爺貴人事忙,有時候難免會忘記一些事情,雲悠雖然多跪了一會兒,但卻也不是矯情的人,能承受得住。現在又得王爺掛記,也是雲悠的榮幸。”
說着,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酒杯,又道:“這杯酒,還是雲悠敬王爺吧。雲悠就先乾爲敬了。”說罷,微側過身,掩面輕口將杯中的酒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