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健走出寺院,來到鬼佛母所在的佛堂時,廟中已然站着三道身影。
一位是鬼佛母。
神態端莊且出塵,一雙玉足赤裸着,懸在離地一公分的位置,好似一個不染世俗,視一切爲紅粉骷髏的觀音菩薩。
一件月白色的單薄僧衣穿在她身上,彰顯出無與倫比的傲然身材,若說紅裙女林言希屬於恰到好處的黃金比例身段,那眼前的佛國之母,便是豐腴有加,熟婦風情十足。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交織在她身上,矛盾而令人癡迷。
另一位,穿着袈裟,顯露出一副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形象,但在他背後,第三隻鬼手從肩胛骨的位置伸了出來,另一側的肩胛骨,同樣高高鼓起,似乎有第四隻鬼手正在成型。
正是戒律堂的鬼住持,一尊無限接近滅世級鬼神的恐怖存在,其背後站着六大鬼菩薩之一的四臂修羅菩薩。
跟假佛子之間,有着調解不開的衝突,與鬼佛母之間也有着利益衝突往來——佛國掌權者的位置。
最後一位,身材提拔,面容堅毅,雖不算俊郎,卻也屬於耐看的類型,一雙鬼眼中,有淡淡的佛光在流轉。
此人,便是地藏王的第一百世輪迴身,紅裙女林言希的青梅竹馬,王浩,也是流落在外的真正佛子。
見到沈健。
場上三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戒律堂住持露出了幾分詭異的表情,似在暗爽,有一種“你也有今天”的嘲弄模樣。
不過他也沒有多留。
瞧見沈健過來之後,便匆匆離去。
經過沈健身邊時,一道微不可察的陰笑傳入耳中:“佛子,你果然是個冒牌貨,怪不得可以幹出那麼多丟真佛寺臉的行徑,原來只是個被撿回來的低賤玩意,今後,這佛子的名號,你怕是用不了了。”
說罷。
鬼住持沒有再看。
因爲他已經可以想象到,沈健那一副難看到極點的表情。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
剩下的,他不能僭越,不然有越權干預的嫌疑……雖然他確實是這麼做的,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好。
他已經打算好,利用鬼佛母對親子的愧疚補償心理,一步步讓沈健被剝離佛子的名號,順利讓王浩坐上佛子的位置。
一個剛找回來,在真佛寺毫無根基,無依無靠,可以隨意掌控的真正佛子,跟一個與他有衝突,並且不需要依靠戒律堂的假佛子,他選擇前者。
而且。
他最後那一番話,也不單單是爲了泄憤。
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讓沈健對真佛子產生怨恨心理,處處爲難對方,這樣的話,鬼佛母的偏向性會更強烈,真佛子尋求戒律堂依靠的可能性也越大。
然而……
鬼住持不知道的是,沈健的臉色沒有半點變化。
甚至有點想笑。
……
同一時間。
真佛子王浩也注意到了沈健的到來。
他眼中露出了強烈的怨恨,直勾勾的看着沈健。
看着這個佔據了他幾十年人生,搶走他超然待遇,享受着本該屬於他輝煌人生的冒牌貨,內心涌現出一股強烈的不甘與憤懣。
在戒律堂找上門時,他其實還有些懵。
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很可能跟真佛寺有關,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是真正的佛子,而以往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沈健,竟然只是他的替代品。
是對方搶走了他的人生。
如此懸殊的地位對比之下,讓他生出一種沈健真該死的衝動。
尤其是,沈健還當衆折辱過他兩次。
第一次自然是在鬼市,在他說出那把黑色劍胎沒有價值的時候,沈健當衆讓劍胎顯露出原本的鋒芒,其品質爲幽色,價值疑似在金色品質之上。
他妒忌到發瘋。
想佔爲已有的想法無比強烈。
第二次,便是幾天前的林家事件。
沈健連面都沒露,就讓原本虎視眈眈的五尊鬼神紛紛放棄搶奪林家祖宅,如耗子見到貓一樣,不敢有絲毫的停留。
而他,卻是當衆被駁了面子,還被狠狠踐踏了一遍。
這件事,他將因果也安在沈健身上。
於是。
新仇舊恨下。
他看着走來的沈健,語氣中帶着強烈的怨毒:“佛子,我們又見面了,不過現在,伱似乎只是一個冒牌貨,我纔是真正的佛子,你這個搶了我幾十年人生的小偷。”
聽到這話。
率先有反應的不是沈健,而是一旁的鬼佛母。
她原本明亮的眼眸猛的大變。
不假思索的喝斥出聲:“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冒牌貨,他也是我兒子。”
【兒子他沒事吧,他情緒正是敏感的時候,這該死的戒律堂老匹夫,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他真該死。】
聽到心聲。
沈健微微一頓。
原本毫無表情的臉龐,在轉瞬之間進行了切換,眼眸中掛上了三分淒涼,三分痛苦,四分難以置信。
像是第一次聽到做這個消息一樣,身形都跟着踉蹌了半步。
而後一臉蒼白的抿着嘴。
臉上滿是受傷。
一副被打擊到的痛楚模樣。
見此。
鬼佛母推開王浩,來到沈健身邊,一臉心疼的扶着,而後繼續怒斥:“你怎能這般惡毒,他再怎麼說也是你哥哥,你就是這樣跟家裡人說話的嗎?”
聞言。真佛子王浩猛的一呆。
瞳孔中也滿是不可置信。
不明白自己的生母爲什麼會爲了一個冒牌貨這樣訓斥他,明明他纔是最受傷的那一個。
若不是沈健搶走了他幾十年的人生,他怎會碌碌無爲到現在。
可現在。
自己的母親當着自己的面,維護起這個冒牌貨,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而他這個親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外人。
他不甘,表情逐漸有了些許扭曲:“什麼哥哥,他就是個冒牌貨,是假的,你爲什麼要維護他?要不是他,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這樣維護他,究竟我們誰纔是你親生的!”
聽到這話。
被鬼佛母擁在懷中的沈健也驚了。
我湊。
牛逼啊。
說話完全不經大腦。
這是提前回歸的影響?還是沒了鬼舍利中的老爺爺指導,導致主角現在還是一副愣頭青的心性?
都明知道鬼佛母將這件事定性了,還非要分出一個結果。
當然。
他也大致明白主角的心路歷程,知道對方這樣歇斯底里其實是正常情況,但只要有點城府,都知道現在不是爭個高下的時候。
只能說,現在的主角初出茅廬,又無人引導,也沒有經歷過什麼困難,導致性格方面依舊保持着原本的樣子。
這樣的話,對付起來就更簡單了。
那就讓我再加一把火吧。
沈健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
而後緩緩從鬼佛母懷中掙脫出來,鼻尖不小心觸碰到一抹柔軟,彈彈的。
旋即。
沈健將眼中的受傷掩藏,故作鎮定道:“媽,這一切都是因爲我,我不想因爲我的緣故,導致你們之間有了隔閡,既然他不待見我,那我離開便是。”
“他畢竟在外城待了幾十年,如今纔剛剛被戒律堂找回,正是最迷茫的時候,有這種反應也正常。”
說着。
沈健還不經意間上了一把眼藥。
換做正常劇情,真佛子的迴歸自然是水到渠成,就算查也查不到什麼,只能說是意外。
但現在……
真佛子的迴歸可不是意外,而是玩家操控的,對鬼佛母而言,玩家散佈的線索,源頭只會直指真佛子王浩。
畢竟。
在這其中,獲益最大的就是他。
一個處心積慮也要認親,回來之後就直接趕走養子的人,很難說對方的目的不是繼承真佛寺,雖然這本就是他的,但對鬼佛母來說,性質可就不一樣的。
對這樣覬覦家產的親兒子,她很難有多少寵愛,愧疚,以及更多的補償心理。
果不其然。
鬼佛母的臉當即陰沉了幾分。
【戒律堂只負責處罰真佛寺成員的事宜,他們是怎麼繞過我,找回失蹤幾十年的親兒子的?】
沈健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他看向鬼佛母,握着這位佛國之母的手,一字一頓道:“雖然做不成你的兒子,但作爲真佛寺的一員,孝順你是應該的。”
聞言。
鬼佛母狠狠剮了真佛子王浩一眼,滿是憐惜:“傻孩子,你不用這麼懂事,你永遠是我兒子,誰都無法剝奪。”
【好感+1。】
【好感+1。】
【好感+1。】
看着不斷上漲的好感度,沈健故作爲難的看着真佛子王浩:“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你就是哥哥,他不接受也得接受,你先回去吧,等我處理好他那邊的事,再去找你。”
鬼佛母十分強硬的打斷了沈健的話,並給出最後的通牒。
這番話,不僅是對沈健說的,同時也是對王浩說的。
見此。
真佛子王浩臉色漲紅。
一張臉白了又青。
一副豬肝色。
他被眼前的親生母親話中的強硬態度給嚇到了,張嘴想反駁,卻不敢再開口。
因爲他也聽出了話語中的果決。
知道自己再鬧下去,無法收場的很可能是他。
但……
也正是如此,他對沈健的怨恨更深了。
這個傢伙,不僅搶了他幾十年的人生,還搶走了他的生母,哪怕認親,他的地位也比不上這個冒牌貨。
這讓他心中的嫉意,越發濃郁。
恨不得將沈健生吞活剝。
余光中。
他似乎看到沈健在笑。
對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