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殞城。
慶國十二座主城之一，跟翡玉城齊名，不過不一樣的是，天殞城乃是臨近慶國邊緣的城市，是一座邊塞之城，城中有重兵把守，內部同樣擁有一尊無限接近滅世級的鬼神坐鎮。
當沈健下了馬車，遠眺着這一座巍峨之城，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極端的壓抑。
不多時。
妙臨長公主從城中返回。
一張清冷而威嚴的臉龐上滿是肅然。
“這座城，很不對勁，我剛剛被接待進了城主府，然而我發現，城主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失蹤，如今城內是羣龍無首，並且似乎也不知道有敵軍要屠殺這裡的消息。”
“值得慶幸的是，布守在城中六萬鬼卒無恙，憑藉我的身份，我可以調用他們，從臨近城市支援過來的三萬鬼庫，也將在三天內趕來，加上我手中的一萬精銳，十萬兵馬是齊全的。”
“父皇這是覺得，沒了天殞城城主這個用兵大將，我抵擋不住平南王的三萬玄甲軍？”
長公主的語氣帶着不確定。
因爲目前爲此，他們這邊的條件實在太好了。
除了缺少鬼神級以上的存在，她手下的鬼卒是平南王的三倍之多，即便用上兩倍的兵力拼殺玄甲軍，剩下的鬼卒依舊可以擋住平南王以及他手下的鬼神。
這種情況下，她父皇究竟該如何殺她？
還是說……
這個推測是假的，父皇給出這道聖旨，就是單純在爲她鋪路？
想到這。
妙臨長公主壓下了這不靠譜的猜想。
平南王屠城是真，父皇包庇也是真，目前所有的線索都指向父皇意圖毀滅慶國，她再抱着這樣天真的想法，只會死到臨頭都不自知。
“你有什麼發現？”
她看向沈健，詢問道。
“有點發現，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再看看。”
沈健遠眺着城市，望着裡邊熙熙攘攘的行人。
他的感知告訴他，天殞城的怨氣濃郁程度比霜月城更加嚴重。
霜月城是一次性死了幾十萬厲鬼才產生的怨氣。
那天殞城是因爲什麼？
沈健眸色眯了眯。
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行，我們先進城吧，雖然不知道平南王的玄甲軍什麼時候來，但有了我所打來的一萬鬼卒，戒備還是沒問題的，我倒要看看，父皇這一死局，究竟是如何佈置的。”
妙臨長公主說罷，轉身就入了城。
而她所帶來的一萬鬼卒，則是全面接管了天殞城的城防。
她的任務很重。
不僅要在短時間內整合天殞城的六萬鬼卒，還得去接應附近城市支援而來的三萬兵馬，做完這一切，她還要想方設法剿滅平南王的軍隊。
唯有如此，她的功績才足以服衆。
對此。
沈健並沒有多說什麼。
也沒有提出幫忙。
他也算是瞭解這位長公主的性格，對方需要情緒價值，但卻不能將她當成普通的小女人看待，她是皇長女，敢於以女子之身參與奪嫡之爭，爭奪太子之位。
在她的專業領域上，她自信可以做到最好。
更何況。
他也得去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沈健再度瞥了一眼天殞城，跟隨長公主走了進去。
……
入夜。
城主府。
妙臨長公主接管了此地，開始研究城內的城防佈局。
空蕩蕩的房間內，只有她一個人處理事務的聲音。
“你還在嗎？”
突然。
她喊了一聲，聲線清冷，有一絲不確定。
“我在。”
沈健坐在城主府的屋頂上，遠觀着這座城市，溫聲道。
“今早你不是說有發現嗎？找到了嗎？”
“大概……找到了。”
沈健神色幽幽。
目光看去。
早上還顯得十分正常的天殞城，在夜幕降臨之後，就變成了另一副光景。
這裡似乎沒有夜市，時間一到半夜12點，偌大的城市就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從沈健這個位置看去。
整座城市陷入了黑暗中。
只有城主府，還散發着最後一絲光暈。
而在黑暗下，一大片濃郁的灰霧瀰漫翻騰，彷彿一片灰色的海洋，籠罩了半個城區。
灰霧詭異，不詳，覆蓋速度極快。
仿若有生命一般，將一切建築遮蓋，將此處變成了一片死寂之地。
想了想。
沈健身形消失在原地。
……發現這一點的，還有跟隨大部隊而來的玩家一行人。
進入天殞城之後。
一衆玩家就開始四處探索這座城市的佈局，在研究逃生路線。
雖說支線任務需要他們擊殺厲鬼，但一切都需要建立在活命之上。
跟着大部隊，無疑就是死得最快的方式。
正因爲如此。
踏入城中的剎那，他們就已經暗中脫離大部隊，來到了一家鬼客棧居住。
然而……
此時此刻。
一衆玩家手腳冰涼。
他們發現，過了午夜12點之後，鬼客棧內的一切行人，包括店老闆，都變得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尊石雕一樣，完全沒有了靈異波動。
不僅是鬼客棧，他們嘗試出了客棧，進入對面的勾欄之地，可看到的依舊是同樣的場景。
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隻鬼是活動的。
午夜12點彷彿是一個時間節點，到了這個節點，鬼就開始自動待機。
這一幕。
令得所有玩家不寒而慄。
因爲這顯然不是正常情況。
“媽呀，這也太滲人了吧，這天殞城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名玩家抱怨起來。
他們剛剛搜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每家每戶的情況都一樣，無論當時正在幹什麼，都會如同被定時一樣，一動也不動。
這太不對勁了。
雖說這裡是驚悚遊戲副本，對人類而言本身就是不正常的，但縱觀他們參與了那麼多次遊戲副本的經驗，眼前的一幕，依舊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讓他們內心的恐懼閾值飆升。
ID爲【天虎】的壯碩男子饒了饒頭道：“我剛剛好像看到，是那團詭異的灰霧出現之後，這裡的鬼才變成這樣的。”
此話一出。
其餘玩家也紛紛附和起來。
“確實，我剛剛也看到那團灰霧好像就是午夜12點才升起的，當時我正好處在灰霧的籠罩下，以爲是自己觸發了什麼未知的靈異襲擊，沒想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是天殞城這塊靈異之地的特殊之處嗎？午夜12過後，人鬼禁行？”
“怎麼可能，若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看到這些鬼時，他們的動作就不會如此千奇百怪，有些甚至還在做飯，你覺得這像是提前知道午夜12點過後會停止的節奏嗎？”
一衆玩家你一言我一語。
激烈議論起來。
就在這時。
ID爲【天蛇】的陰驁男子面如死灰道：“夥計們，我們很可能已經來晚了。”
聽到這話。
其餘玩家皆是一愣。
不知道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什麼來晚了？
“你們覺得，什麼樣的力量可以做到讓滿城的厲鬼陷入停止狀態？”
天蛇反問道。
“什麼力量都做不到，就算是鬼神，也不可能擁有靜止一座城市的靈異。”
玩家紛紛搖頭，眼中的疑惑更深了。
“對，就因爲不可能，所以你們覺得，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越聽，玩家們眉頭皺的越深。
對天蛇這謎語人語氣感到不滿。
你特喵的，有什麼話直接說不就行了，當尼瑪的謎語人呢。
見其他玩家不解，天蛇內心的驚悚也已經達到頂峰，他大喊道：“是鬼奴。”
“鬼神無法靜止一座城市的鬼，但若這個城市是鬼域，裡邊的鬼都是鬼奴呢？你們覺得，鬼神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這句話。
如一記驚雷般，轟在所有人腦海中。
他們眼瞳一點點放大。
被天蛇這驚世駭俗的話震駭住了。
這天殞城內的鬼，全是鬼奴？
開什麼玩笑。
天殞城裡的厲鬼數量足有三十萬之多，而且他們今早還跟鬼客棧的店老闆交談過，那些鬼哪裡像是連神智都不完整的鬼奴？
可若不是鬼奴，全城的厲鬼又爲什麼會陷入停止狀態？
“等等，等等，你是說，這天殞城內的厲鬼早就被屠殺乾淨了，現在之所以還活着，是因爲他們都成了鬼奴，生活在人爲編造的鬼域中？”
有玩家顫顫巍巍的整理着思緒。
越理越驚悚。
在他們援馳天殞城之前，這座城市就已經是死城了？
那所謂的援馳，又踏馬是怎麼回事？
他們可沒有忘記，皇長女過來，就是來守城剿敵的，靠的，還是天殞城的六萬鬼卒。
現在告訴他們，這裡早就被屠殺乾淨了，所謂的六萬鬼卒沒了。
那皇長女靠什麼抵擋敵軍？
“這是陷阱！快通知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