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
消息不脛而走。
一道道類似的傳聞無風起浪。
主題十分明顯:皇帝胞弟,大慶的厲親王勾結外敵,爲了一己私利,出賣慶國情報,導致一座城池幾十萬人喪命。
勾欄,酒樓,菜市場,大街小巷……
這些大量平民匯聚的地方,消息如星星之火,頃刻間點燃了整個國都。
舉城沸騰。
“什麼?消息是真的嗎?”
“我的天啊,這可真是驚天大丑聞,大慶皇族出賣自家情報,導致幾十萬無辜的鬼死去。”
“這事……保真嗎?我記得這件事朝廷不是已經定性了,說是那個三品侍郎乾的嗎?怎麼又變成厲親王了?”
“嘁,這還用說,被當成替罪羊了唄。”
“想想也是,一個戶部的三品侍郎官,是如何能詳細知曉大慶這麼多具體情報的?但換成一位親王,那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不能吧,陛下這是打算包庇自己的弟弟?爲此不惜讓幾十萬無辜民衆含冤而死?”
義憤填膺的聲音此起彼伏。
羣鬼內心拔涼拔涼。
那可是一座城池,幾十萬只鬼的性命,如今卻被如此輕易的糊弄過去,還妄圖用替罪羊來轉移民衆的注意力,從而將兇手保下。
如此行徑,令不少人心寒。
今天,大慶的皇帝能爲了一個胞弟放棄追究責任。
明天,大慶的皇帝就敢因爲其他利益,從而放棄他們。
長此以往,誰還敢當慶國的子民?
然而。
有義憤填膺的聲音,就有反對的聲音。
“假的,這件事已經定性了,諸位不相信朝廷的決議,難道要相信一個流言嗎?”
“是啊,且不說這則傳聞的真實性,對方在這種時候故意爆出這種事情,無疑是別有居心,我們不能被牽着鼻子走。”
“沒錯,我相信朝廷,相信陛下,更相信慶國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回覆,別中了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奸計。”
反對的聲音同樣聲勢浩大。
讓不少人出現了動搖。
不知道該相信哪邊。
就在這時。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快去菜市場看看,那邊有人貼出了厲親王的罪證。”
此話一出。
羣鬼聞風而起。
只留下了一道身影,摘下了臉上的惡鬼面具。
露出了一張黑眼圈極重,一副命不久矣模樣的臉龐。
正是沈健身邊的一號工具人,羅全。
按照沈健的指令,他開始在慶國國都的大街小巷張貼告示。
並有計劃的引導民衆一步步揭穿真相。
直到……
發現厲親王所做的一切。
引爆雷區。
想到這。
羅全擦拭了一下臉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這暴雷,爆的有點狠了。
一個不好,慶國的公信力下降,與百姓離心離德,甚至引發大規模的騷亂都有可能。
閻羅這是要以一己之力,在慶國興風起浪啊。
這哪裡是想完成隱藏任務的意思,這分明就就是想顛覆慶國的架勢,他有些懷疑,閻羅觸發的隱藏任務,真的跟厲親王有關嗎?
他怎麼感覺,這隱藏任務是要閻羅顛覆慶國呢。
大佬就是大佬,這種任務都敢接。
換做是他,遠離都來不及。
羅全眼神當中滿是感慨。
繼續前往下一個酒樓,散播謠言。
不僅是他,所有玩家的任務都是如此。
爲此。
沈健還特意讓這些玩家成爲了夜遊神麾下的差役,雖然在身份上跟獄卒沒什麼兩樣,但兩者的含金量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這也算是沈健給予玩家們的報酬
……
便在這樣的等待下。
沈健回到了監牢。
甲級·一號牢房。
大慶長公主殿下一臉嚴肅的看着沈健。
“所以這就是你的計劃?煽動民衆,讓這些人向朝廷施壓,繼而處決厲親王?”
沈健不置可否,只是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妙臨長公主搖搖頭,“這種辦法若是有效,當初在朝廷上,厲親王就不會只是被禁足,這件事的核心關鍵點在於陛下,只要陛下不鬆口,任何人也無法處決他。”
“我熟讀歷史,自然明白民心的可怕,換做任何一個國家,你這種計謀都有成功的可能性,但這裡是慶國,而陛下則是一尊滅世級鬼神,他若願意,他甚至可以一個人覆滅半個慶國。”
“在這樣堪稱滅世的恐怖之下,民心的重要性呈指數性降低,民心……無法裹挾陛下,你明白嗎?”
說到這。
妙臨長公主眼神複雜的看着沈健。
“陛下如今正在閉關,太子監國,沒有人有權力動他,你除了能將他關在監牢,什麼都做不了,甚至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被帶走,一但脫離你的掌控,厲親王實際上就自由了。”
沈健頷首。
長公主的意思很明顯。
他白做工了,靠民心裹挾始終無法做到處決厲親王,反而會被記恨上,從此寸步難行。
甚至。
只需離開監牢,對方就自由了。
對此。
沈健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詢問道:“殿下,厲親王的罪證你也見識過,尤其是在出賣本國情報上,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容忍這種事,慶帝爲什麼非要死保他?難道僅僅是因爲兄友弟恭?”
這是最大的疑點所在。
一個出賣本國情報,導致一座城幾十萬人口喪命的罪人,哪怕是皇族,是皇帝胞弟,也應該被送上死刑臺纔對。
可慶帝反其道而行之。
這其中,肯定有大秘密。
妙臨長公主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沒有人能搞懂他的想法,自從他晉級滅世級鬼神之後,慶國彷彿耗盡了最後一絲國運,整體國力一降再降,開始由盛轉衰,我上奏過不少改進方案,全部石沉大海。”
“再這樣下去,用不了百年,慶國遲早會滅亡。”
沈健若有所思。
看來這位慶國的皇帝身上,也有不少可以深挖的秘密。
“算了,這事跟我沒有關係,倒是你,準備去避難吧,我麾下有一支暗衛,裡邊都是在慶國無法立足,需要像你一樣“消失”的人,你現在消失,正好可以避開接下來的動盪。”
妙臨長公主認真道。
在計劃失敗的那一刻,沈健在慶國已經無法立足。
一但現身,迎接他的必將是沉重的報復。
若等到陛下閉關結束,那等待沈健的,只有死亡。
雖然她有些可惜,但眼下唯一可以保全沈健的辦法,就是由明面轉而暗地。
成爲一名見不得光的暗衛。
“誰說我計劃失敗了?”
沈健眼神古怪。
他的計劃,跟對方想的可不一樣。
處決厲親王只是附帶的結果。
他真正想要的,是在千阻萬難下,逆着朝廷斬首厲親王所能贏取的民心。
阻力越大,他到時候所能贏得的民心,也將越大。
妙臨長公主也是一愣。
“你難得打算將他關在這裡一輩子?”
“當然不是。”
“那不就結了,一道聖旨下達,除非你抗命,否則你是留不下他的,而抗命的下場,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千萬別想着違抗聖旨,現在是太子監國,事情遠沒有鬧到驚擾陛下的地步,可一但你抗旨,朝廷就有動機將你殺死,若不成,那就到了驚擾陛下的地步,到時候,一切方休。”
聽到這些。
沈健沒有迴應。
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妙臨長公主。
“你……你幹嘛?”
被這樣的目光盯着,繞是這位已經習慣了被注視的長公主殿下,此刻也有些羞赧起來。
“殿下你現在是在擔心我嗎?”
沈健眼神一動。
【大慶長公主妙臨】
【當前狀態:擔憂,顧慮,羞赧。】
【好感:61(曖昧)】
見狀。
沈健眼神異樣。
一邊說着,一邊靠近。
很快就入侵了男女相處默認的安全距離。
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十公分。
這種距離已經是親密之人才能靠近的領域。
呼吸之間,已經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妙臨長公主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對勁,眼神閃躲,伸手就要推開沈健。
沈健一把抓住。
將纖纖玉手單手握住。
感受着手心的雪滑,沈健眼中的異色更深了。
但僅僅是三秒不到。
妙臨長公主就掙脫開來,一張俏臉微粉,白了沈健一眼:“你現在膽子挺大的嘛,連我這個當朝長公主都敢輕薄,就不怕我現在治罪於你?”
“我相信殿下不會。”
沈健眼神深邃,表情認真。
“哼,這些話,你還是去跟你那個小美人說吧,我可不是她,需要依靠男人。”
長公主芳心微顫,但還是板起臉,啐了一口。
沈健微微一怔。
出事了?
長公主殿下指的,應該是侍郎夫人吧。
思索中。
妙臨長公主的表情已經恢復正常,清冷道:“你最好去看看她,因爲她,你才牽扯進這個案子,但現在,我爲她感到不值,也爲你感到不值。”
聽到這話。
沈健眉頭微蹙。
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轉身離開。
瞧見沈健離開的背影,妙臨長公主撇撇嘴,在紙上寫下一個“欲”,想了想,又在後邊加上“會壞事”。
……
六號牢房。
沈健推開門。
一具柔軟的嬌軀就貼了上來。
頃刻間讓沈健感受到了無微不至的體貼。
“發生了什麼?”
沈健有些好奇。
這位侍郎夫人生雖然在他的日常耕作下,對他有了一些異樣的情愫,但沈健知道,那都是愛慾摧化出來的。
這位侍郎夫人對他的心態,就基於此。
但對方畢竟深愛着自己的老公,眼下這般行徑,有些異常。
侍郎夫人沒有說話。
只是沉默的擁在沈健懷中,似乎在尋找一個依靠。
直到良久。
纔是漸漸鬆開。
可以看到,她眼睛有些紅腫,似乎哭了許久。
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嬌弱,彷彿一朵易折的花蕊。
想了想。
沈健動用鬼域,從山神那邊瞭解情況。
“山神,這幾天甲級牢房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大事發生,除了大人你抓來一隻深淵級厲鬼送入甲級牢房,對方似乎跟六號牢房的人認識,就說了一會話,然後六號牢房的女人瘋了一般衝出去,向對方發動了襲擊。”
沈健一怔。
前幾天抓的深淵級厲鬼,是指那個七品員外郎吧。
對方確實跟侍郎夫人認識,還是嫂子與小叔的關係。
“他們說了什麼?”
“罵街……那個員外郎指着六號牢房的女人冷嘲熱諷,說什麼她丈夫並不是真的愛她,只是看上了她爹的權力與地位,這纔有預謀的製造偶遇,還有說她丈夫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並且被養在郊外的府邸,而她卻傻呵呵的以爲自己是獨一份之類的話。”
聽完。
沈健眼神古怪。
但隨後一想,這似乎……是個機會。
想了想。
沈健看向這位惹人憐愛的侍郎夫人,開口道:“夫人,你想去看看你丈夫嗎?”
聽到這話。
侍郎夫人驚喜的擡起頭,柔弱道:“可以嗎?我現在還是囚犯,他更是死刑犯,我們根本沒有見面的可能。”
“我可以帶你去。”
沈健眼神異樣。
那位員外郎明顯知道更多關於三品侍郎官的事蹟,尤其是淪爲監下囚之後,更加沒有說謊的必要。
換而言之。
這一對恩愛的夫妻之間,有了隔閡。
他只需帶侍郎夫人去驗證一下,讓她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到時候……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當面來一套……
想到這。
沈健內心隱隱有些激盪。
動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