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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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中站了一會,覺得沒什麼好看的並且挺冷的,便向轉身回房睡覺。正在我轉身準備回房的時候,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寒意。

“誰?”我轉過頭去,卻沒有一點人影,怕是我被那大哥的話嚇到了,纔會這麼疑神疑鬼。雖然到了大晚上伸手不見五指,但周圍的動靜我可聽得一清二楚,只有一些蛐蛐的叫聲、風吹樹葉搖曳的聲音,之外再無它音。或許是因爲到了晚上視覺沒有了作用,我的聽覺異常的靈敏。

佇立在這裡許久,果然還是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我大失所望。嘆了口氣,搖搖頭心想:哪會有什麼邪門的事情,難不成還想冒出個女鬼來不成?恐怕到那時吃虧的就是我自己咯。

稀稀疏疏,我的耳朵動了一下。我聽見了什麼東西擦過地面捲起灰塵的聲音,很遠,又似乎很近。

鬼使神差的,我朝着那聲音的源頭走去,想看個究竟。聲音是從西面傳過來的,是大哥家山後。我朝着一條長滿雜草的小道走去,雖然燈光昏暗,但依然可以通過月光那裡是一條通往後山的路。

越是接近後山那聲音越大,從稀稀疏疏變成嘈雜,我能感覺得到我聽見的那個聲音並非一個東西可以製造出來的,那分明是一羣東西。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捲起狂沙,山那頭到底有什麼?

越來越接近了,那聲音正在慢慢變大,我也聽得更清楚,那是人類的哀嚎。

“啊!”

停不下來的哀嚎聲迴盪在我的腦海裡,我內心發出一陣恐懼,而腳步還在前行。這時我看見了一絲火光,還有參雜在哀嚎聲中的歡呼。

我停下了,我看見了藏在後山的一片空地,那片空地雜草不生,而空地的中央升起了大片篝火,那篝火周圍,一羣人面無表情的圍着篝火跳舞、歡呼、轉圈,手互相牽着上下揮舞,篝火的火光照在他們臉上沒有絲毫開心。

除了他們,離他們不遠處還有十幾個人,他們躺在地上,眼神生硬,嘴巴張大,努力發出聲音。從他們嘴裡擠出那令人生畏的嚎叫。

我看見這一幕被嚇傻了,站在那裡不得動彈,我能感覺得到手指還在顫抖,心臟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這時,那羣圍着篝火的人笑了起來,他們依然歡唱着、轉圈、跳着舞,但原先生硬的表情卻突然死死看着那團火大笑起來,而旁邊躺在地上的人發出了更大的哀嚎聲。

“哈哈哈...”“唔...啊...”

那些聲音迴盪在我的腦海裡,我立刻順着小路原路返回,可是那聲音依然沒有消弱,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滲透,滲透進每一個細胞,每一滴血液。他們在笑,拼命的笑,就像笑給那些哀嚎着看一樣。

那一夜我耳朵裡依然迴響着那混雜着笑聲和哭聲場景,就像我在那裡和他們歡笑、哀嚎一樣。

我突然抱起那猩紅色的盒子,也許只有在這時,這個盒子才能給我一點安全感...

第二天我從牀上起來,雖然一天沒睡但是因爲這晚上的經歷使我睡意全無。

我起來想向那個好心的大哥道個別,大哥起得比我還早,看見我下來拿着行李便問:“喲,要走了,不先吃個便飯嗎?”

“不了。”我回答,即使想吃也沒有胃口。

向他告別便向來的地方走了,雖然大哥提醒過我不要走那裡,但是我還是要走的,總不能在回到原地重新找地方走吧。

若是直接向前走那大哥自然又是一頓勸告,那我興許繞道而行,從後山繞過去免得大哥再嘮叨。

我也想看看那塊空地上,到底有什麼。

大哥沒有發現我繞路而行,走了十分鐘,終於到了昨天晚上我到的那個地方。

我左右看了看,確認的確就是這裡,可是...

這哪是一塊空地,那一塊塊石頭雕刻的碑,凸起來的土峰,這...這明明是一塊墳地啊,沒有什麼篝火,也沒有什麼哀嚎的人。

那,我昨天看到的是什麼?

那份恐懼已經打敗了好奇心,我只想馬上離開這裡...

這時,背後有人拍我。我嚇得跳了起來,轉過身去,卻是那位大哥。

“你果然還是不聽勸啊!昨天我就看見你往後山走去,然後又慌慌張張的回來,想必你定是看見了什麼東西。”大哥語重心長的說。

我冷汗早已經流到下巴,知道是大哥讓我安心了許多。

可是……

反正大哥已經知道了何不乘機問一下他,我昨晚看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哥,這裡怎麼有亂葬崗?”我皺着眉頭問道。

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唉,這說來話就長了。”

“那我們邊走邊說吧。”我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墓碑還有那隆起的土堆,當真一刻都不想待在這了。

“我們以前這個村子,雖說不大,但是每家都過得算是可以,這也是我小的時候聽老一輩人說的了。在我爺爺的那一輩,雖然科技沒有現在的發達,但是我們這個村子,也是相當和氣富有的。我們這裡的人也不問世事,日子也過得安逸,可是這份安逸在一羣人來的時候被打破了。”

“聽說那一次來了有八九個人,說是來這裡考察的,村裡人也沒見過大世面,又聽他們說要在村子裡修學堂。村裡的德高望重的長者看他們穿着體面,說話也是彬彬有禮,就連忙請他們在村裡住下了,當晚就爲他們舉行了篝火晚會。村裡十幾個能歌善舞的年輕男女拉着那些人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第二天他們就在村裡尋找建造學堂的地方。他們在村裡視察了一天,然後找到我們的長者,說是找到了最佳的地方。我們的長者忙問學堂選在了哪,那一羣人中的看似領頭的沉默了一會說道:‘學堂選在了村裡的中心地段的十字路口那。’聽完那人的話,我們的長者也是沉默了。整個村子的中心地帶,那裡相當於現在的商業街了,村裡的所有供給也是全靠那裡了。”

“如果在那裡建學堂,那那裡的幾戶人家,肯定得搬的。見我們老者沉默了,那領頭人又:‘想必您也知道,村裡雖然富有,但是絕大數都不認識字,這在以後肯定會吃虧的,年紀大的有經驗,可是那些小娃娃,難道也要步村裡的後塵嗎?我們現在是免費給村裡建學堂,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將來的孩子們。’”

“領頭人的一番話,說的長者也是深有感觸。不過既然是大家公認的長者,也就不會因爲別人的幾句話而衝昏了頭。‘你們爲什麼要免費給我們村裡修學堂,老夫雖然學問不高,但是還是知道這天下還是沒有免費的午餐的。’老者感激過後,一臉嚴肅的看着那領頭人。後來聽說那領頭人拿出了很多寫着字的紙。”

“長者眯着眼仔細的看着那些紙張,原本緊繃的臉也逐漸舒緩下來。‘原來是公家的啊,好啊好啊,國家知道我們需要學堂,就來給我們修建了!’老者哈哈笑起來,滿臉的開心。

“後來長者去找街上的幾戶人家,問他們能不能搬到村子的別處,並說答應給他們賠償。起初那幾戶人家當然不答應,他們都是“商業街”的老生意人了,自然是不在意那點賠償。後來長者連續幾天去他們幾家勸說,那幾戶人家都有半大的孩子,整天在家照看生意。”

“長者後來說村子裡的娃娃應該走出去,磨骨寺只是一個小村莊,娃娃們不應該一輩子帶着這裡。再後來,那幾戶人家看着孩子對學堂的渴望,也就嘆息妥協,搬到了一邊。那幾人握着那些人的手,聲淚俱下,說着感謝他們爲孩子着想,然後代替孩子們感謝他們。”

“後來有人問他們一定要把學堂修在那裡。那領頭人說這樣居中,村裡孩子走的路一樣,而且其他村子的孩子如果來上學,也是好找。村裡人都開心的笑着說他想的周到。商量齊後,修學堂的工程也就開始了。”

“修得過程中,那幾人說地方不夠,還得往外擴大,要給孩子們建個大的學堂,讓方圓十里的孩子都到這邊上學。後來搬走的那十來戶人家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想到將來子孫後代都能上學,也就暗自嘀咕幾句,不再多說什麼。整個修學堂的事情進展的很順利,順利到有點不真實。”

“那學堂修了足足有兩年,看着拔地而起的新房子,村民們每天都會談論着,而那些從中心街搬出去的村民,也是成了全村人尊重的對象。房子修好那天,那幾個人並沒有出現,只是有人看見他們慌慌張張的離開了村子。”

“那學堂的老師也是那幾個人找來的,一共有四個老師,學堂開門那天。鞭炮齊鳴,鑼鼓震天,周邊其他村子的人也過來看熱鬧。一時間,磨骨寺成了方圓最熱鬧也是最繁華的村子。後來那幾人也回來過一次,也就是那次,造成了現在磨骨寺的樣貌。”

大哥正說着,突然停了下來,緊盯着前面雜草叢生的地方。

後來發生什麼事了?”我好奇的問道。

那大哥說了句跟我來,就往前面走去。

走到那雜草處,大哥撥弄着足有一人高的野草。

“看,這是什麼!”大哥激動的跟我說道。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圓形的巨大的坑呈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