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可一定是經歷過什麼可怕的事,剛纔的噩夢讓她想起了那些事,所以在莫夜跟她解釋後,她知道情況比較符合,就相信了莫夜。否則以她那脾氣,不可能這麼簡單放過莫夜。
莫夜到了大廳外,雖然慶幸暮可沒有繼續生氣,但總覺得暮可有點令人擔心。現在仔細想想,恐怕暮可做的噩夢,不全是因爲受到之前看到鬼的影響。能把噩夢做到那麼激烈的程度,除非是親身經歷過。
可是這又怎麼樣呢?難道自己還要氾濫同情心地去幫助暮可解決她的噩夢問題嗎?就算自己想,那也要暮可願意才行。若是暮可不向自己敞開心扉,說什麼都沒用。
凌晨2點的時候去照顧暮可,而後又折騰了不少時間,現在都3點了。再不好好休息明天肯定起不來,何況還要回去沈家跟沈老爺解釋一下去給司徒北月做保鏢的事。他便再次睡下了,然而不料,暮可站在了他身後。
“你嚇死我了!”
暮可出來了也沒點兒聲音,大廳開的又是暗淡的檯燈,莫夜一躺下來突然看到一雙死魚眼一樣的眼睛盯着自己,確實被嚇了一跳。
“你一個抓鬼的,還會被嚇到?真是可笑!”暮可看着他哼道。
莫夜表示很無奈,說道:“我是被你嚇到,不是被鬼嚇到,你不是鬼,但比鬼可怕,OK?”
情況有點出奇,暮可這次沒有頂嘴,而是眼神黯然,沉默地站在原地。
莫夜相信他和暮可都沒有精力吵架了,說道:“你還是早點休息吧,尚愛大廈的事,估計明天有得忙。”
暮可看了看他,走到了他對面的沙發,坐下來,沒有說話,安靜了好一會。
莫夜看看她,覺得她有點不一樣,不會是因爲之前看見鬼的事被嚇傻了吧?
“我沒病!”
暮可把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突然哼道:“我只是睡不着,每次做到那個噩夢,我就會睡不着。以前我都是一個人,驚醒後只是害怕地抱着枕頭,不敢擡起頭,不敢看任何東西,因爲我怕一睜開眼就看到她。”
“現在你在這裡,雖然你好色不要臉,但終極是有色心沒色膽,我也就不怕,反而覺得有一個人在,自己放心很多。”
“停!”
莫夜無意打斷暮可突然轉變的,像是在傾訴的態度,說道:“你說我好色,我承認。你說我不要臉,這個……有待考究。但你說我有色心沒色膽,我不同意,誰說我沒膽的?”
暮可瞥一眼他,眼神波瀾不驚,說道:“那你來上我試試看?”
“……”
給跪了!莫夜聽到暮可這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頓時無語凝噎。神經病!不想要命了纔會上你!這不是有沒有膽的問題,而是……咦?好像真是有沒有那個膽的問題啊?
暮可就知道他不敢,剛纔那句玩笑話就這麼過了,繼續說道:“幾年前我大學實習的時候,分配到了一個小警局,和我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同學,她叫何媚。那時候我很自信,因爲我的家庭背景讓我覺得自己非常優秀,有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
“可是那個小警局並沒有什麼大案子,都是一些零散瑣屑的小事情,我覺得很無趣,我覺得自己的才能被埋沒。於是我拉着何媚到了一家比較大的KTV潛伏,想要抓那些販毒的人。”
“很慶幸,我們發現了這些人。可是這也是不幸的開始。”
“我發現了幾個吸毒販毒的人後,沒有聽何媚的勸阻
就衝出去,想要抓捕他們。然而衝出去後才發現,他們是一個團伙,一個巨大的販毒團伙。他們有人領導,有嚴格的組織,我一個人衝出去,完全是送羊入虎口……”
暮可突然就對莫夜傾述,講起她過去的一些故事。
她也不管自己的反常,看着莫夜,繼續說道:“結果你猜到了,我被那個販毒團伙抓了。我很後悔,後悔自己太不自量力。但我更後悔的是,我連累了何媚,何媚也被抓住了。他們想要強姦我們,可能是我比較傲慢,所以他們想最後再強姦我。於是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何媚被他們……”
“但事情沒有就這樣結束,他們強姦何媚後就放開了她,開始去撕扯我的衣服。而他們沒有注意到,他們放開的何媚,這時有機會拿到被他們丟在地上的手槍。何媚拿起手槍,流着淚笑了出來,然後……‘砰、砰、砰’,她殺了所有的毒販,鮮血飛濺到我身上,我嚇得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
“這時候,何媚站在我面前,還是流着淚笑着,她沒有去找件衣服穿上,就那樣暴露着身體,我甚至能看到她流着血……然後她用槍指着我,說都是我害她變成這樣的,我以爲她要殺我,我很害怕,可是最後她卻對着自己的腦袋開了一槍,鮮血全都濺到了我的眼睛,我……我……”
說着,暮可再也說不出來,開始低泣,把頭埋到了身下,變得嚎啕大哭。然後她擡起頭,滿臉淚水,哭着問莫夜:“你說,我是不是很該死?是我害何媚變成那樣的,該受到傷害的不是她,而是我,你說是不是?是不是……”
暮可的大哭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越哭越厲害,聽着讓人實在不忍心。
莫夜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合格的傾聽者,看到暮可這樣,他坐到了暮可身旁,把暮可抱在了懷裡。然後暮可就靠在她懷裡,繼續哭,哭到睡着。
夜很深了,莫夜抱着睡着了的暮可,沒有一點兒動作,大廳是如此的安靜。這時候莫夜很感慨,如果不是暮可主動說出來,誰能想象她這樣一個冷傲、蠻橫,只知道一味發火的女人會有這樣慘痛的經歷。
但正因爲這樣,莫夜才表示理解。畢竟暮可表現出來的對罪惡的憎恨,是病態的,是扭曲的,恐怕這跟她那段經歷離不開關係。
莫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暮可,說到底這是暮可的心結問題,別人可以安慰,可以幫助,但絕不是暮可解開心結的最關鍵原因。想要解開心結,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還得靠暮可自己。
抱着暮可,其實莫夜沒有多少香豔的享受。一個原因是傾聽了暮可的事,心情早已不是帶着色色的心情。還有一個原因是,剛纔暮可大哭的淚水都弄溼了他的衣服,現在怪難受的。最後他也累了,然後抱着暮可就睡覺了。
第二天醒來,莫夜發現暮可已經不在房子裡,倒是桌子上有一張暮可留下來的紙條。紙條也沒寫什麼內容,只是告訴莫夜冰箱裡有她做好的早餐,如果莫夜喜歡,可以隨便吃。
莫夜當然不會客氣,吃了早餐才離開,然後回沈家跟沈老爺說一聲,今後可能有點忙,畢竟要去做司徒北月的保鏢。
回到沈家,情況讓他有點兒緊張,沒想到沈老爺、常叔和沈若如三個人都在!
同時,大廳的桌子上放着一份報紙,報紙上的頭條,是一張大圖片。圖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正是莫夜,另一個則是莫夜護着的司徒北月。
“呵呵……你真是厲害啊!莫醫生,沒想到你換了一套西
裝,搖身一變就成了別人的保鏢了!更重要的是,這才一晚上沒見,你就攀上人家司徒北月了。看來我真是有眼無珠,竟不知道你這麼有本事!”
沈若如率先開口說話,啪啦啪啦地‘誇讚’莫夜。
莫夜聽到,聽出了一股滿滿的惡意。這是多大的諷刺啊!還有,沈若如生氣的同時……還有吃醋!他又不是不瞭解沈若如,沈若如的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沈若如喜歡他,怎麼可能高興他去給司徒北月當保鏢!
沈若如他倒是不怕,這種單純的女孩子,幾句話就能哄回來了。關鍵是沈老爺,他看到沈老爺不動聲色,知道沈老爺有話要說,但又不便當着沈若如的面說。
“若如,你先出去,我和莫夜有些話要說。”最終沈老爺還是要支開沈若如。
“爺爺,你幹嘛,我……”
“聽話,你先出去。”沈老爺不便和沈若如說太多。
沈若如看出了爺爺的嚴肅,懂事的她不再鬧,只是走到莫夜身旁時,狠狠地瞪了一眼,“哼!”地哼一聲,再一腳踩在莫夜的腳上,這才恨恨地離去。
莫夜只能忍着疼痛,得罪女人就是這麼悲催。而對於沈若如,大家都寵着她,莫夜也一樣憐惜她,所以不會生氣。
沈若如離開後,大廳裡只剩下沈老爺、常叔和莫夜。
常叔是幾十年的忠實家僕,沈老爺的事,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所以沈老爺放心他在場。
沈老爺開口說道:“莫夜,其實我不想管你在京都做什麼事,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支持你,讓你在京都能有一番成就。但是有一些話,僅是我個人的意思,還是想跟你說。”
“我希望你能一心一意照顧若如,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沒有權利反對,也不會阻攔。我只能遺憾,若如沒有這個福分。”
“沈老爺……”
聽到沈老爺的話,看到他年邁嘆氣的樣子,莫夜心情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沈若如他是一定會照顧的,而且會全心全意,竭盡所能。但是司徒北月,他也放心不下。說來也許不好聽,有時候他對司徒北月的感覺比對沈若如的還要強烈,所以他想幫助司徒北月。
“剛纔那些話,是我站在個人立場上說的,都是私人感情。其實你已經把若如照顧得很好了,我很滿足,也很感激你,所以絕對不會怪你。但是……我顧慮的事情,並不是這個,而是有關司徒北月,以及尚愛集團。”
莫夜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沈老爺又對他說道。他聽到一愣,也看出來了,沈老爺真正擔憂的事情,不是擔心他照顧不到沈若如,而是牽扯到了司徒北月和尚愛集團。那麼無疑就是涉及到了京都各方面勢力的事情上。
他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問道:“沈老爺,這是怎麼回事?”
沈老爺沉默了一會,許久後才說道:“你知道頤養院嗎?”
“我,是頤養院院長。”
說出這個事後,沈老爺神情再次變得嚴肅。
雖然莫夜不知道頤養院,但是相信很快就會知道的。京都四大家族,秦家、司徒家、白家、朱家,還有兩大機構,頤養院和鐵血營,是目前京都最大的幾股勢力。一直以來,四大家族都有競爭關係,但頤養院和鐵血營則不是。
現在莫夜幫助司徒北月,就是幫助司徒家,身爲頤養院院長的沈老,可就有顧慮了。搞不好,他得跟白家和朱家對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