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二人言語,吳中元暗暗鬆了口氣,實則他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多餘,要知道勇士不同於尋常士兵,品階越高,越是自重身份,很少會做出卑劣霪賤之事。
見吳中元臉色略晴,二人如釋重負,他們此前並沒有見過吳中元,只聽說過他的一些事蹟,今天算是真正領教他的手段了,吳中元根本就不忌憚鳥族,也可以說完全不計後果,鳥族的洞淵城主說殺就殺。
唯恐二人撒謊,吳中元再度出言確認,“當真沒有?”
“我們只是拿了她,不曾欺辱毆打,也不曾逾越冒犯,”中年居山連連擺手,“若是知道那女子與大人的關係,我們絕不敢無禮冒犯。”
“她傷勢如何?”吳中元又問。
“傷了右臂,”中年居山回答,言罷,急忙出言補充,“只是傷了皮肉,不曾壞了筋骨。”
“誰傷的她?”吳中元問道。
吳中元言罷,中年居山面露驚恐,緊張的看向老年居山,老年居山唯恐吳中元誤會是他乾的,亦是面色大變,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約而同的看向已經倒地殞命的黎韜,雖然沒有直接指證,但無言之意是黎韜下的手。
吳中元冷冷的瞅了中年居山一眼,“是你乾的吧?”
中年居山本就膽戰心驚,聽他這般說,瞬時嚇的汗如雨下。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吳中元並沒有因此懲罰他,而是隨口問道,“你們若是不知道她與我的關係,爲何我尋來此處追查此事,你們全部矢口否認?”
“大人明鑑,”中年居山擡手擦汗,“我們當真不知道那女子認得大人,只是見她吞雲吐霧,大異常人,其所用暗器又威力巨大,神異非常,故此纔會追捕擒拿,爲的是請教其造物奇術,黎定太玄唯恐走漏風聲,引來他人爭搶,故此纔會做此交代。”
吳中元沒有接話,中年居山的解釋還算合理,這時候雖然有**,卻是非常原始的土**,**跟***的性質是不一樣的,**只能爆炸,不能用來****。
“何人與黎定同行?他們是怎麼走的?”吳中元又問。
事已至此,二人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了,老年居山說道,“黎牧洞淵與黎定太玄同行,九欒驛場有四匹踏雪良駒,二位大人各驅馬車一乘,南下九黎。”
吳中元點了點頭,紫氣高手雖然能夠凌空飛渡,卻不能負重太大,而鳥族又少有飛禽,黎定和黎牧想要帶着王欣然和槍支彈藥回返九黎,只能選用馬車。
“踏雪快馬能跑多快?”吳中元又問。
“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中年居山擡手南指,“二位大人於昨日未時出發,大人早些動身,當可攔下他們。”
吳中元聞言又瞅了那中年居山一眼,這傢伙巴不得他立刻離開,實則此處距九黎不過兩千裡,如果黎定和黎牧一路上快馬加鞭,這時候距九黎絕不會超過三百里,尋常居山勇士不可能追得上。
但他有青龍甲在身,有望在二人趕回九黎之前追上他們,既然是來找麻煩的,也就省了道別的客套,說走就走,直接凌空飛高,疾行南下。
確定王欣然沒有大礙,吳中元心中的緊張略有消減,俗話說不知者不罪,此事雖然是鳥族惹的禍,卻不是故意針對他的,要知道王欣然說的是現代語言,不可能跟他們進行正常的交流,也就無法告知鳥族他們的關係,鳥族衆人只是想要逼迫王欣然教他們***支。
他雖然不怕鳥族,卻也不想跟鳥族正面開戰,只要救出王欣然,此事就算了了,沒必要大開殺戒,當然,此事有個前提,那就是王欣然在押解南下的途中沒有受到傷害。
正思慮,突然發現不遠處有兩道白影疾飛而過,定睛細看,是兩隻白色的鷹隼。
他從未見過這種鷹隼,卻聽老瞎子說過,這種鷹隼名爲海東青,是飛的最快的一種信鳥,九欒作爲鳥族的北疆重鎮,很可能配備有這種信鳥。
仔細再看,確是信鳥,因爲鳥腿上都綁着一個小竹筒。
海東青雖然飛的很快,速度卻比三爺要慢上不少,與青龍甲的速度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之所以能夠超過他,是因爲他先前一直在沉吟思考,未曾全力加速。
心念閃動,驟然加速,當兩個移動的物體達到同一速度時,對雙方而言對方就是靜止的,吳中元追上並抓住了其中一隻海東青,取下了鳥腿上的竹筒。
抽出竹筒裡的布條兒減速看閱,寫的是,‘妖女與吳中元關係匪淺,吳中元殺了黎韜大人,正往九黎去。’
看罷布條上的文字,吳中元眉頭微皺,他皺眉不是因爲九欒城放飛信鳥兒通風報信,而是對方稱王欣然爲妖女,這是個帶有很重貶義的稱呼。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之所以稱王欣然爲妖女,並不是在辱罵她,而是他們可能見過王欣然抽菸,吞雲吐霧的確不是常人所爲。
另外一隻海東青這時也沒有飛出他的視線,不過沉吟過後吳中元並沒有去追它,得讓黎泰等人看到九欒的飛鳥傳書,讓他們有所準備,所謂準備並不是準備怎麼對付他,而是給對方機會想出一套說辭,將此事當做誤會給處理了。
打定主意,心無旁騖,全力加速,所謂全力加速也並不是青龍甲的移動極速,而是居山修爲的反應極限,要知道青龍甲雖然有很強的護身效果,卻並不能徹底消除強烈撞擊所帶來的震盪,這麼快的速度,別說撞山了,就是撞上中等大小的飛鳥他也吃不消。
日落時分,吳中元趕到了九黎城,他不知道黎定等人走的是那條路,也就無法循路追蹤,只能先行一步,自九黎城外等候。
九黎是鳥族的都城,城池很大,四方開門,吳中元落於北門之外,他來到的時候城門已經關了,城牆上有守城的士兵,高聲呼喝了幾聲,不見他應答,便急匆匆的跑去向守城勇士通報去了。
守城勇士尚未到來,北面林中就傳來了駕轅的呼喝,吳中元曾經與黎定打過交道,熟悉他的聲音,這聲呼喝很可能發自黎定之口。
雖然聽到了駕轅的呼喝,卻不曾聽到馬蹄聲,這便說明馬車離此還有一段距離,駕轅的呼喝能傳出這麼遠,不是黎定能是哪個?
片刻過後,守城的士兵帶着勇士來到了城樓,士兵不認得吳中元,那勇士卻認得,見他站立城外,暗道不好,快步跑下城樓,往城中通報。
幾分鐘之後,吳中元聽到了馬蹄聲,再等片刻,兩隻海東青自北面飛來,一前一後投入城中。
不多時,一駕雙馬駕轅的馬車自林中奔馳而出,由於天氣寒冷,駕轅之人戴着護耳皮帽,看不清嘴臉,但看身形當是黎定無疑。
馬車共有兩駕,駕轅的馬匹都是黑毛白蹄兒,無疑是九欒城的踏雪快馬。
“打開城門。”黎定提氣呼喊。
守城士兵聽得呼喊,急忙下去開門,城門高大沉重,需要十幾人合力才能拉開。
但大門打開,兩駕馬車卻沒有駛進來,而是自城外停了下來。
黎定自然認得吳中元,見他穿戴青龍甲擋住去路,且神色不善,不敢硬碰,只得勒馬停車。
黎定對吳中元甚是反感,亦沒好氣,“你來幹什麼?”
吳中元沒有接話,深深呼吸,平息情緒,邁步向馬車走去。
見他靠近馬車,黎定鬆開繮繩,抓起長矛縱身跳下,“站住!”
“讓開,別逼我殺你。”吳中元語帶顫音,他此時距馬車不到五米,能夠清楚的聽到王欣然的呼吸,在他開口之後,王欣然的呼吸突然消失了,確切的說是暫停了,隨後就是急促的呼吸。
“你真以爲我怕你?”黎定怒目相向。
“是我,你沒聽錯。”吳中元說的是現代語言。
黎定疑惑皺眉,“你說什麼?”
吳中元沒有理睬他,再度邁步向車廂走去。
黎定右手外探,長矛橫攔,“站住。”
吳中元突然出手,拔出長劍將長矛斬斷,繼續前行。
黎定愣神之後扔掉矛杆兒,怒吼發力,意欲動手。
“住手!”城門處傳來了黎泰的聲音。
聽得黎泰呼喊,黎定只得止住衝勢,轉頭回望。
此時吳中元已經走到馬車前,擡手撩起了車簾。
撩起簾子的一瞬間,激動和緊張消失了,因爲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王欣然就躺在車廂裡,鳥族真把她當成妖女了,五花大綁,捆的跟糉子一般,可能怕她念咒作法,嘴也堵了,眼睛也蒙了。
“哎呀,這什麼待遇呀。”吳中元笑道。
王欣然被堵了嘴,說不得話,只能扭動掙扎,急切嗚嗚。
“別動。”吳中元將王欣然抱下馬車,先拔堵嘴布兒,再揭矇眼紗。
看到吳中元,王欣然如釋重負,長喘了一口粗氣,“快鬆開我。”
吳中元倒提長劍,割斷了繩索。
王欣然扯去繩索,掙脫出來,扶着馬車大口喘氣。
“看見我,你好像一點都不激動啊?”吳中元笑道。
王欣然皺眉看他。
“你不應該很激動的撲過來抱我嗎?”吳中元說道。
“切。”王欣然面露鄙夷。
吳中元開心的笑,好熟悉的面孔,好熟悉的表情,好熟悉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