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很浪費時間的,吳中元自然不捨得將時間白白浪費掉,多數時候都在吐納練氣,偶爾也會與姜南動手過招兒,消耗靈氣,以此加速修爲的提升。
不過此番沒有了當日對戰巨鷲和巨鬣狗的緊張急迫,再怎麼認真努力,靈氣修爲提升的也很是緩慢,再難似當日那般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這一情形令吳中元甚是無奈,人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能爆發出巨大的潛力,再怎麼認真的演習也不是實戰,沒有那種不拼命就得死的感覺了。
等待本身已經很折磨人了,在惡劣的環境中等待更折磨人,沙漠最令衆人難以忍受的不是白天的熱,也不是晚上的冷,亦不是偶爾出現的颶風,而是乾燥,太乾燥了,手腳開裂,嘴脣爆皮。
身處沙漠,也不捨得浪費飲水洗漱,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蓬頭垢面。
又等了兩天,還不見起風,吳中元萌生退意了,不是因爲自己撐不住了,也不是因爲乾糧和飲水不夠了,而是不忍心讓姜南等人跟着自己受苦遭罪了。
將自己的想法與姜南等人說了,衆人執意再等幾天,衆人攜帶的飲水和乾糧還能支撐十天,得留下五天的量以備不時之需,還可以再等五天,五天之後不管起不起風,都得走了。
與四人相比,大傻的情況要略好一些,它是昆蟲,確切的說屬於甲蟲,周身都有厚厚的甲殼兒包裹,水分流失很少,大傻也很擅長挖洞,但是在沙漠裡沒辦法挖洞,它只能把自己埋在沙子裡。
老二雖然乾的是沙僧的活兒,卻不是沙僧的性格,它有些賤,賤是一種很難精準描述的性格,包含了很多方面,不老實,待不住,總喜歡找點兒沒什麼意義的事情做做。
附近的蛇蟲被它抓光玩絕了,就往遠處轉悠,擔心會出現意外,吳中元就不讓它到處跑,它也想聽話,但是沒什麼自制力,轉轉悠悠就走遠了。
沙漠裡有毒蛇,老二抓到毒蛇之後會先玩上半天,揮舞毒蛇做用鞭狀,嘿嘿哈哈,其實它根本就不會什麼功夫。玩夠了,蛇也死了,它又好奇的捏着蛇頭去咬自己的手指,犰狳本身是有一定抗毒能力的,它想試試自己能不能耐受的住這種毒蛇的毒性。
嘗試的結果是它耐受不住,擔心受到吳中元的批評,它做這些無聊事情的時候都是避諱衆人的,若不是吳中元恰好往遠處解手發現它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喊了姜南來幫它解毒,它可能就被自己給毒死了。
都說不作死就不會死,老二就屬於作死的典範,也不知道聽誰說的中過一次毒之後對這種毒就免疫了,被姜南救過來之後,又偷偷的抓了一條同樣的蛇,結果又把自己給毒倒了。
在對老二進行了嚴厲的批評教育之後,吳中元不敢放它自由活動了,留它在近處,與它說些閒話,他只知道老二原本住在黑姬山,對它的過往知之甚少,趁此機會就探問一番,加深一些瞭解。
老二並不誠實,它有撒謊的習慣,還喜歡吹牛,但四人之中除了它,餘下三人都是心思聰慧之人,它是不是吹牛都聽得出來,有沒有撒謊也瞞不過三人,它說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三人也能鑑別區分,很快三人就摸清了它的底細。
現代有個笑話叫吃飯睡覺打豆豆,老二在黑姬山就是豆豆那個角色,屬於又熊又不老實的那類,雖然年紀不小了,修爲卻差,經常受到族人欺辱和鄙視,最後實在混不下去了,纔跟着也不是什麼好鳥兒的老大離開了黑姬山。
老二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練晉升紫氣,假裝混的很慘回返黑姬山,在衆人都看不起它羞辱它的時候顯露真實實力,把衆人搞個目瞪口呆。
若是換做旁人說出這番話,吳中元一定會訓誡一番,但老二屬於老鼠尾巴,怎麼打也粗不了的那種人,他不但沒有批評老二,還善意的提醒它裝這種低級的逼,應該注意哪些事項,首先得餓上幾天,搞的面有飢色,可不能搞的滿面紅光。此外,單純換身兒破衣服還不夠,還得十天半個月不洗澡,搞上一身兒的異味兒和污垢才行。最後還得走回去,可不能施展凌空飛渡,這些細節都想到了,纔有可能瞞過它的族人,不然一出手就露出馬腳,裝逼不成,還會被人嗤笑。
對於吳中元對老二的指點,姜南是持反對態度的,太不嚴肅了,這哪是君王該做的事情。
但老瞎子卻沒當回事兒,他雖然現在老了,落魄了,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那種笑罵由心喜歡玩鬧的人,吳中元出餿主意的時候他不但不予制止,偶爾還會插嘴打趣,給老二提供建議,例如爲了裝的更像,最好把自己的腿打斷爬回去,又說想要讓自己身上有異味兒也很簡單,可以在茅房睡上一宿。
老瞎子說笑的時候是不笑的,半真半假,搞的老二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那麼認爲。
說笑只是偶爾,多數時候都沒人理老二,三人交談,它也插不上嘴,感覺無趣了,就往別處去了,沙漠裡也沒什麼可供它解悶兒的東西,附近的活物也少了,它只能往遠處去。
夜幕降臨,三人要從山丘陰面兒換到陽面兒去了,要轉移陣地,這才發現老二不見了,吳中元喊了兩聲,不見應答,又自近處找了找,亦沒有。
找不到老二,吳中元開始慌了,這傢伙肯定是走遠了迷路了,在沙漠裡迷路後果非常嚴重,只能是死路一條。
見此情形,姜南化身青鸞,振翅飛高,自高空俯視尋找,可能是發現了老二的蹤影,短暫的觀察之後,姜南振翅往西去了。
見姜南飛的不甚急切,吳中元便沒有跟隨前往,如果真有什麼大的變故,姜南不會告知他們。
姜南並沒有飛出很遠,最多不過十里就凌空懸停,轉而扇動翅膀,圈繞慢飛。
吳中元一直在遠處眺望,根據姜南所化青鸞的舉動猜到她在觀察什麼,雖然心中好奇,卻因爲不放心將老瞎子獨自留在這裡而不能前去察看。
足足十多分鐘,姜南始終沒有落地,一直在低頭俯望。
又觀察了片刻,姜南自遠處飛了回來,飄身落地,面露疑惑。
見她只是疑惑,並無緊張,吳中元知道老二沒有遭遇危險,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怎麼回事兒?”吳中元問道。
“老二躲在沙土下面,上面有一隻怪樣動物在追它。”姜南說道。
“是隻什麼動物?”吳中元追問。
“之前不曾見過,”姜南伸手比量,“不過家犬大小,四足,形似獾狗,體生黃毛,眼睛甚大,身形低矮,移動甚是迅速,相距十丈,瞬息即至。”
“那豈不是比風行術還要迅疾?”吳中元皺眉。
本以爲姜南是表述有誤,未曾想姜南竟然點了點頭,“便是太玄修爲,身法也不得如此快速。”
驚愕過後,吳中元轉頭看向老瞎子,“先生,此爲何物?”
老瞎子正在回憶思慮,聽得吳中元發問,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不見老瞎子答話,吳中元又看向姜南,“老二藏在沙子下面?”
姜南點了點頭,“當是被追的急了,已經現出了原形,沙粒甚是細小,它自下面不得換氣,每每露頭,那黃毛怪獸就趕去攻擊它。”
聽得姜南言語,吳中元越發疑惑,他疑惑的不是那隻怪物爲什麼會攻擊老二,老二是個賤東西,肯定是惹到人家了。他疑惑的是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根據姜南描述,這東西個頭兒並不大,跟狗差不多,而老二的原形他曾經見過,有牛犢子大小,而且身上還披掛着堅硬的甲片,形體差距這麼大,老二爲什麼會怕它。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吳中元說道。
姜南說道,“莫要徒步前去,那怪物移動甚是迅速,小心它傷你,喊了坐騎,自天上看。”
吳中元點了點頭,神授大傻升空,載他往西移動。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到得姜南先前所在區域,自高空俯視,並不見姜南所說的那個怪物,也不見老二。
就在他定睛尋找之際,突然發現老二自沙土中露出個犰狳腦袋。
就在老二露頭的瞬間,一道黃色的虛影自不遠處向老二衝了過去。
姜南沒有言過其實,這怪物移動的速度的確比風行術還要快,快到所到之處平地生煙。
老二剛剛換了口氣,那怪物就衝到了它的附近,嚇的老二急忙縮頭,自沙土下面往東南方向移動。
沙子不比泥土,太過鬆軟,即挖即陷,老二沒辦法挖洞逃走,每次換氣只能勉強移動十丈到十五丈,而不管是十丈還是十五丈,只要一露頭,那隻怪物都能在瞬間追過去。
由於光線不明,那隻怪物的毛色有何沙土近似,自空中便看不清此處的樣貌,神授大傻降低高度,這纔看清了此物的真面目。
這東西個頭兒不大,有點兒像狗,但更像獾,四條小短腿兒,眼睛很大,圓滾滾的,偏胖,單看模樣,不像是具有攻擊性的動物。
老二“走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這傢伙從哪兒招惹了這麼個東西,由於此物移動速度很快,他也不敢貿然下去營救,得好好觀察一下,至少得弄清楚老二爲什麼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