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打開了庫房,按着清單點着聘禮,在知道宋茗微要退婚的時候,震驚不已地看向她。
只不過,多年作爲僕人的警覺,她還是低下頭,念着清單。
足足唸了一刻鐘的時間,才差不多唸完。
丫鬟地上了一杯茶,王嬤嬤立刻接過,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
真是遭罪,喉嚨都要冒煙了。
當初容蓉姑娘出嫁的時候聘禮可是半刻鐘不到就念完了,當時,還不少人唏噓不已呢。
咱們府上的二小姐,可真得玄親王看重。
只不過,這又要退婚,怕是再沒有人要來娶了吧?
老夫人怎麼就同意了呢?
難道真的是因爲二小姐入佛門嗎?
宋茗微看到了一個極爲精緻的鳳冠,上頭竟雕了一個紫薇花。
她愣了下。
胸口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住,壓地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鳳冠,是爲她特意打製的。
她閉了閉眼,道:“父親,咱們出發吧。”
宋以臣頓了下,“茗微,當真要退婚?”
宋茗微跨出了兩步,猶疑了一下,就在宋以臣以爲她改變主意之時,她道:“要不,讓人去請允祀過來。他退婚,總比我退婚要好。”
哪裡好?
宋以臣氣地臉色漲紫。
這丫頭果然是癡。
被退婚的哪裡比退別人的好?
“我上門去退婚,總是在打允祀的臉。”
宋以臣嘴角狠狠一抽。
你讓人家玄親王不想退婚的上我們家退婚,難道不打臉嗎?
宋茗微坐在家裡等着,日落了,還未見到允祀上門。
她不由得再問一次東珠。
“說了,我都說得很清楚了。那阿四聽到你要退婚,氣地差點就拿鞭子了。”
“允祀呢,你見到他了嗎?”
他怎麼樣了?
“玄親王我沒有看到,阿四說玄親王躲起來了,他們也找不到。”
是嗎?
躲哪兒去了呢?
是在躲她嗎?
允祀,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回來就會退親?
所以乾脆不理她?
宋茗微放下筆來,天色漸漸黑了,東珠挑了燈,道:“小姐,夜了,就別再寫了。中秋快到了,東珠想做月餅,你和我一起吧。”
宋茗微將所有不快都甩開,她笑了笑,點頭應是。
二人來到了廚房,將燈籠掛起來,就和起了面。
東珠笑道:“我要做鮮肉月餅。”
她去井邊提起了放在井水上保鮮的肉,聞了聞,道:“很新鮮的。”
二人做了半個晚上,看到又酥又香的月餅出爐,東珠口水直流。
“一定很美味。”
宋茗微給了她一個暴慄。
“一會兒再吃,我先送給父親和大哥。祖父祖母都睡了,留一些起來明天再給。”
東珠嘿嘿一笑,就隨着宋茗微去送月餅。
他們走得快,到書房的時候,月餅還是熱的。
“小姐,你有沒有看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天上飛過?”
東珠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走在宋茗微後頭,看得雖不甚真切,卻還是讓她覺得詭異。
宋茗微屏住呼吸,她也感受到些許不對勁。
門咿呀一聲開了。
宋以臣詫異道:“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晚還不睡,這都子時了。”
宋茗微先讓東珠進去,將那月餅給宋以臣,她在外頭警惕看着。
“哇!”
東珠在裡頭髮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聽得宋茗微後背發涼。
她走進去一看,東珠整個人坐在地上,哆嗦着指着月餅。
而宋以臣白着臉,震驚不已地看向宋茗微。
宋茗微不明所以,走近看那被咬過的半個月餅,臉色一變。
怎麼會這樣?
只見那月餅裡頭,出現了一隻耳朵,那隻耳朵,被蒸地發白,宋茗微看得真真切切,這是人的耳朵。
她方纔和東珠怎麼沒有發現?
難道是因爲廚房裡燈火不夠明亮?
可是這麼大的耳朵,他們不可能看不到的啊?
宋茗微拿出籃子裡其他的月餅。
在東珠和宋以臣詫異的目光中,宋茗微掰開所有月餅,一幕一幕都讓在場的人臉色發白。
有人的皮膚,有女人的胸脯肉,有長而密集的頭髮。
這……
東珠尖叫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宋茗微鐵青着臉,大聲念出清心訣,這些東西卻還是現在這樣子。
所以,方纔她和東珠以爲是新鮮的豬肉,其實已經被施過了障眼法。
宋茗微轉身欲嘔。
天知道,她和東珠剛剛碰到的是哪個部分?
她急得東珠還用筷子沾了沾味道,那時候,肉還都是生的。
宋茗微把東珠扶起來,念起了清心訣,東珠才緩緩清醒過來。
不過的,等她看到月餅的時候,就衝出了屋,在院子裡頭大肆嘔吐了起來。
“茗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以臣聽到東珠的嘔吐聲,也覺得胃裡頭翻涌着。
她讓宋茗微把這些東西先收起來,明天他帶去順天府尹,就聽宋茗微細說今晚的事。
“父親,明天咱們問一下,這些豬肉都是哪兒收的。”
宋茗微只覺得這事並不簡單。
宋以臣點了點頭,“你且早點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去……”
“啊!”
聽到東珠的聲音,宋茗微跑了出去。
見東珠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頭朝下,地面上一灘血跡。
“東珠!”
宋茗微跑了下去,抱起東珠的頭,傷痛地道:“怎麼會這樣?”
東珠額頭都磕破了,整個人陷入昏迷。
無論宋茗微怎麼叫喚,她都閉着眼睛。
宋茗微看了眼草地上,發現了止血草,立刻扯了兩株下來,放在嘴巴里嚼,再壓到了東珠頭上。
宋以臣見宋茗微就坐在血泊之中,忙道:“我去叫下人過來,讓人去找大夫。”
宋茗微胡亂點着頭。
她緊緊抱着東珠的腦袋,一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幾個丫鬟婆子剛過來都嚇了一跳。
這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東珠和二小姐身上都是血。
“快過來,搬起東珠到裡頭躺着。”
婆子們不敢耽誤時間,抗住手腳,吃力地擡着東珠到榻上。
“去拿紗布來,燒點熱水。其他人都在門外守着,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就告訴我。”宋茗微抿着脣,她剛纔就不應該進來,察覺到怪異,就應該在門口仔細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