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閣老府悔婚,兩府是交惡的。
可大公主不計前嫌,態度這般大度自然,就會再次將兩個府邸聯繫在一起。
大公主在謀算什麼呢?
“原是我那次誤會了世子,世子把兩姐妹認錯了,後來來到了閣老府才知道心上人是當姐姐的。”
大公主話一落,宋茗雪當即就愣住了。
宋茗微抿緊了脣。
那次盛懷安來府上,可不是這麼說的。
曾氏有所懷疑,但是人家大公主都這麼說了,看茗雪的樣子幾乎是喜極而泣,她也不想潑冷水。
宋茗微想到了盛懷安被師父所傷,必定要大補一次。
這次,難道看中了宋茗雪?
宋茗微不敢想,她怕自己想簡單了。
聲東擊西也不是沒有的,如果這是一個圈套呢?
到底如何,她只能靜觀其變。
在宋茗微思慮之時,兩家竟然歡歡喜喜地訂了親。
宋茗雪喜上眉梢,目光流轉對上宋茗微微微蹙着的眉頭,不免心生得意。
“茗微,你這些日子參佛,可明白了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宋茗雪粉面含chun,那樣的chun風得意,滿面紅光,宋茗微不想自討沒趣。
“恭喜大姐姐了。”
“謝謝妹妹了。”宋茗雪拐過迴廊,留下宋茗微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東珠氣地捶胸頓足。
“小姐,你別理會大小姐,那是撿你不要的東西。雍親王玄親王哪個不比世子強……”
宋茗微聞言一怔,不由得想起了師父的那句一輩子都是師徒的話。
她猛的喝了東珠一句。
“往後莫要胡言亂語,師父也好,玄親王也好,都莫要再提。”
話落,宋茗微的胸口便是莫名地鈍痛。
東珠不敢多言,一路跟着宋茗微回了屋。
宋茗微只吃了一兩口飯菜,就拿起桃木劍練習了起來。
但她神思不屬,雙眸迷濛,莫名地就陷入了幻境之中。
“大姐姐,那世子你不能嫁。”
大紅花轎在閣老府外停着,鑼鼓喧天作響,赤紅的鞭炮炸裂開來。
賓客往來,小童們討喜地要了喜糖歡歡喜喜地穿梭於院門前後。
宋茗微抓住了宋茗雪的手,臉色煞白。
“宋茗微,你是嫉妒我吧?爲什麼不讓我嫁入鎮國公府,你倒是說啊?”
宋茗雪一身紅衣妖冶如火,但落在宋茗微的眼中就是喪服裹身,一身鬼氣。
衆人逼視着宋茗微,老夫人氣的猛敲柺杖。
曾氏恨不得用眼神剜了她。
宋茗微頓住了。
半晌,她放開了宋茗雪的手。
翌日,宋茗雪的死訊傳來,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曾氏痛哭不已,沒幾日也去了。
宋茗雪的鬼魂卻回來纏着宋茗微。
“爲什麼在我出嫁前你不告訴我,我是你姐姐,你竟看着我去死?”
宋茗微苦笑,她被逼得退無可退。
“如果我當時說了,你會信嗎?你們只會把我關禁閉,然後你照樣義無反顧。”
宋茗雪淒厲一哭,終究魂飛魄散。
幻境陡然一變,宋茗微扯住宋茗雪的手。
“他是惡鬼,你不能嫁給他。”
宋茗雪甩開她的手,毅然上了花轎。
宋茗微被關了禁閉,一杯毒酒灌入喉嚨。
宋茗微看着自己的魂魄離體,被一隻惡鬼牢牢地掐在手心。
“姐姐,你終於落入圈套了。”
宋茗微狠狠地打了一個冷顫,從幻境中出來之時,已經汗溼衣襟,魂不附體。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發了這麼久的呆,我都叫你好幾回了,你都不理我。”
東珠將一張溼帕子遞給了宋茗微,宋茗微擦了擦額頭,雙眸閉了起來。
這兩日,宋茗微都稱病不出。
閣老府熱熱鬧鬧的,曾氏忙地腳不沾地。
管事們也都出入府中,爲了將宋茗雪的嫁妝湊足,個個都忙着盤算賬本。
宋茗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繡着她的嫁衣。
東珠看宋茗微這兩日神思恍惚,就把聽到的消息一一說給宋茗微聽。
“我看那國公府也不是很看重大小姐,他們都沒送嫁衣來呢。好歹咱們還收到了那上好的鳳冠霞帔。”
宋茗微眼眸微微一閃,繼續念起了清心訣。
東珠見宋茗微有些反應又繼續說了起來。
“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次的親事也是定地這樣急,婚期就定在後日,好似世子有多等不及似的。”
宋茗微數着佛珠的手指僵硬地頓了下。
終究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竟是念不下清心訣了。
彷彿這個秘密成爲了她的心魔,她到底要如何選擇?
宋茗雪是她的親人,雖是任xing孤傲,xing子不是很討喜。
但,宋茗雪並非大jian大惡之人。
宋茗微有些茫然,便起身出門,讓東珠去準備馬車,她要去找師父問問。
相國寺門前的梔子花正開地香濃,幾朵零落在行人肩上,許是檀香相隨,竟是讓剛踏入門階之人寧心靜氣了起來。
金漆的大佛慈眉善目,拈花一笑,宋茗微跪在下方,突然聽到了幾聲竊竊私語。
“看,就是她。”
“真是笑話啊,沒想到之前竟是鎮國公世子看錯了眼,這下,她可夠我笑一個月的了。”
“許是人家早看上了雍親王,纔不在乎世子爺呢。”
兩三個女子對着宋茗微指手畫腳。
宋茗微對他們並不理會,但被人羣圍着,她便有心想走。
不想被兩個女子擋住了路。
宋茗微擡眼看去,兩個女子盛裝站着,凌厲而高傲地盯着她,看她的目光極爲輕蔑。
這兩人,恰好是宋茗微爲數不多見過的貴女中最爲醒目的。
一個是端妃娘娘的外甥女謝學士的孫女謝芷蕙,另一個是端妃娘娘的侄女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的嫡親女兒容蓉。
這二人,據聞都是端妃娘娘爲玄親王準備的,玄親王妃必定是這二人其中之一。
宋茗微想到了玄親王那人,根本不願意同他那後院起爭執,身子靈活一繞,在二人呆滯的目光中,悠悠走開。
“怎麼,有了靠山了就不做那卑躬屈膝之事了?你當真是迷上了雍親王,沒臉沒皮到這個地步了嗎?”謝芷蕙看着宋茗微走向後院,當即喝道。
宋茗微並不理會。
“我聽聞,你那姨娘當初生地傾國傾城,也是個不安分的主。後來被你爹罵地險些**,你沒有你孃親的容貌,卻有你那姨娘的狐媚本事,到底是青出於藍。”
謝芷蕙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宋茗微的臉,到底是紫藤的橫空出世,京中衆多才子都悄悄留下畫作。
謝芷蕙有一次在書房見到了那張畫像,便被那驚人的美豔容貌瞠地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少女與畫中女子有三四分像,姿容自然是不容置喙。
然而,她還是嘴上不饒人,一句句難聽的話脫口而出。
“啪。”
謝芷蕙被宋茗微打地一懵,她愕然於宋茗微的大膽,更是惱怒她的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