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苦耗的時間有些長。
鍾星月在外面等得頗失去耐心,雖然心裡很清楚陳溪不會有事,但還是擔心傅清年。
就在大家都失去耐性,甚至傅清年的手下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手術結束了。
手術醫生從裡面出來告知,病人的手術很成功。
懸在嗓子眼兒的心,那一刻纔算是落到實處,長吁一口氣。
但她有預感,等傅清年醒來,肯定陳溪就不在他身體裡了。
意外的是,傅清年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見她。
鍾星月心下錯愕,他要見她,說明他還記得她,那陳溪就是還在他身體裡面了。
不顧傅雪的白眼,她小心翼翼地進了病房。
傅清年躺在病牀上,原本冷毅成熟的面龐因爲之前的手術而變得滄桑,眼尾的紋路將他的年齡暴露無遺。
她當然不在乎這些,過去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下。
“鍾小姐。”傅清年沉啞開嗓。
鍾星月怔忪,匪夷所思地看向他,以爲自己聽錯了,他剛纔叫她‘鍾小姐’。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又繼續說話了,“你家那位陳先生讓我替他帶句話給你。”
陳溪已經從他身體內離開了?現在和她說話的是真的一方霸主傅清年?
她簡直不敢相信,脊樑骨一股冷意上升,如坐鍼氈。
“陳溪哥他……”
被男人一雙窺探犀利的眼睛審視着,話都說不好。
傅清年微微頷首,“陳先生已經離開這裡了,雖然這些日子他借用了我的身子讓我很不悅,但剛纔的手術,他救了我一命,算是抵消了。”
鍾星月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但她很意外傅清年記得被借用身體的事實,之前那些宿主都不記得的。
“那他讓你帶的話是?”
“陳先生讓你三天之後晚八點去西街夜市。”
不用多問,鍾星月都知道陳溪想傳達的意思是什麼,提着嗓子和傅清年寒暄了幾句便撤出病房。
傅雪候在門外,見她出來,冷嗤兒。
“看你的樣子很失望,我爸沒死讓你很失望對不對?壞女人。”
鍾星月笑笑,懶得和高中生較真,瀟灑離開了醫院。
又一段經歷結束,如今陳溪哥的宿主都能知道發生過的事情,陳溪哥應該是一直在變化的,不知道三天之後會發生什麼。
只是還沒等到第三天,躲在酒店沙發上煲劇的她就被打擾了。
開門看到是江南同學時,鍾星月兩隻眼睛差點掉到地上去。
這都能被挖出來,這江同學真是煞費苦心。一雙眼睛斥滿血絲,雋秀的下巴上滿是青色的鬍渣,看樣子是很疲憊。
他不會是一直在找她吧?她在心裡弱弱地想。
“江同學你怎麼來了?”明知道他前來的目的,她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江南掃了她一眼,“我來找你當然是有事情要問,你還真不好找。”繞過她,徑直就進了客房。
鍾星月想攔沒攔住,一個頭兩個大,若不是傅清年帶話說讓她等三天之後,她肯定在他手術結束之後便離開這座城市。
江南在套房裡轉悠了一圈兒,最終在沙發上落座,盯着穿着寬鬆睡衣手足無措的她。
“鍾同學你躲我躲得很辛苦。”
“沒、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更好,我看上你了,做我女朋友吧。”
他說得瀟灑自在,帶着與生俱來的痞氣。
鍾星月嚇得手裡的手機掉了在了地上,雙腿直哆嗦。
這又抽什麼瘋,看他的樣子也不是被陳溪附身,怎麼說這種昏話。
“我是認真的。”江南豁然起身,眸光如炬,直勾勾地勾着她,“之前的事情我想起來了一部分,我覺得你挺好,適合做我的女朋友。”
鍾星月,“……”。
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之前明明是陳溪哥借宿在他身上……
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鍾星月尷尬得無地自容,腳在地毯上亂蹭,僵硬地看着他。
“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一點都不好,而且我其實是已經結婚的女人。”
“不管你好不好,反正我就是要你做我女朋友,你適合。”
就因爲她適合?這理由選得也太不走心了。
她百口莫辯,就看到他朝她走近,然後將什麼東西塞在她手裡,“爲了表示我的誠意,給你一張卡,裡面錢不少,可以保證你在外面吃得開心玩得開心。”
“江南同學,我真的是有家室的人!”
“尼姑怎麼可能有家室。”
語畢,也不給她再多的機會,流裡流氣地離開了套房。
鍾星月拿着那銀行卡,覺得其厚重無比。
她和陳溪在這件事情上是不是做錯了,干擾了一個人的人生,甚至還導致這樣的偏差。
不行,明天八點去過西街之後她就要離開h市,讓江南再也找不到她,不管他做這些事情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她收起銀行卡,惶恐入眠。
次日。
白天的時候鍾星月便上網瞭解情況,h市西街算是h市比較老的街道,夜市很出名,匯聚着來自世界各地的小攤小販,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都能買到,這幾年備受年輕人的喜愛。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她還是提前簡單打扮了自己,換了一頂乾淨的假髮和衣裳,準點乘車抵達目的地。
她有預感,今晚一定會有收穫。
天已黑,道路兩邊的霓虹漸欲迷眼,將這條具有歷史痕跡的街道照得通明。
入口處有小吃攤,人聲鼎沸,相當熱鬧。
鍾星月顧不得那些香味四溢的小吃,謹慎地往裡走。兩邊的攤販很多,隨便用布一攤開,把稀奇古怪的東西往上面一擺就成了一個攤位,將馬路佔得只剩下中間一絲過人的通道。
往來的人很多,她不停地往四周查看。
忽而前面就出現了一抹清瘦的身影。
陳溪!
鍾星月提神,快步朝前衝去,撥開擋路的人羣,削尖腦袋往前擠。
“陳溪哥!”
她終於拉到了男人的胳膊,被兩邊的路人擠得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