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客廳裡。
我盤坐在地上,對着鏡子塗抹臉上的傷,藥水滲入傷口,傳來陣陣刺痛。
眼角的餘光瞥見正自顧自玩的小鬼,他來我家已經有好幾天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然後我開口問他:“喂,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小鬼擡起頭,露出笑臉,森白的臉上雖然有些可怕,但笑起來有幾分的天真無邪,“我叫輝仔!”
輝仔!
心裡輕念輝仔的名字,我又問道:“那輝仔你爲什麼不去投胎,還在人間四處遊蕩?”
輝仔收起笑容,神情黯然地垂下頭,低聲道:“我在找我媽媽!”
聽到他這麼說,我心下微微一顫。
鬼,是死者對生者的執念,抓住死前那一瞬間的執着不放,如果心願未了,它們不會去投胎,它們會繼續徘徊在人間,而輝仔就是其中一個。
“那你媽媽呢?”我歪着腦袋看着他,輕聲地問道。
輝仔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在找她!”
我靜靜地看着他,忽然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我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正如我現在,一直努力地尋找元旭東的鬼魂,可三年了,一直沒找着,他也不曾來找過我,我也想過,他極有可能投胎重新做人了。
客廳裡的氣氛有點沉重,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轉了話峰問他:“哦對了輝仔,你前天好像跟我說什麼來着,你說誰不是?”
輝仔擡起頭看着我,正當他張嘴要說什麼的時候,“咚咚----”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這到晚了會是誰呢?我心裡嘀咕,然後起身去開門,是標叔,他手裡拿着一個手電筒。
標叔瞄了一眼我的屋裡,我往後看了看,輝仔已經跑到我的身後,露出一雙眼睛盯着標叔看,當然標叔看不到他。
我回過頭,疑惑地問標叔:“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標叔收回視線,看向我,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顧小姐,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實在抱歉,我只是見你燈亮着,所以過來想請幫我個忙!”
“不要答應他,他是大壞蛋!”我聽到輝仔在跟我說話,我轉過頭看向他,他望着我,拼命地搖着頭,眼裡滿是着急。
“怎麼了?顧小姐!”
我猛然擡起頭,扯了扯嘴角微笑道:“幫什麼忙?”
標叔指着前面,我探出身子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張書桌,標叔說:“幫我擡到二樓,我剛纔一個人擡,差點扭到腰!”
“顧姐姐,他是大壞蛋,不要答應他……”
我有點猶豫,標叔眼尖瞥見我纏着白紗布的手,說:“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喊其他人幫忙!”
“沒關係!”脫口而出,下一秒我有點後悔了,但已經答應了人家,也不好再反悔,只是幫忙搬張書桌而已,並不費多少時間。
我不顧輝仔的阻攔,跟着標叔走到樓梯口,不過我一直在想輝仔剛纔說的話,標叔是個大壞蛋?可標叔給我的印象,老實忠厚,不像是壞人啊!
我和標叔兩人搬着書桌小心下樓,輝仔跟在我的身後。
樓道口的聲控燈突然忽明忽暗,陰風陣陣,我知道是輝仔搞的鬼,標叔擡起頭望着頭頂上的燈,“剛纔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子,等下得檢查一下才行。”
我看向輝仔,輝仔目光怨恨地直視標叔,那眼神,仿若要把人吃掉似的,看得我背脊一陣發涼。
搬到二樓,二樓有個專門的倉庫。
標叔打開門,一陣鋼鐵腐蝕以及木頭黴味撲鼻而來,我不由皺了皺眉頭,倒退了一步。
將書桌搬進倉庫裡,我四下看了看,堆放着各種雜物,什麼都有,都是一些搬走的居民所留下的。
我的視線停留在擺放在門口的鐵撬,愕然地看到上面血跡斑斑,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什麼,天旋地轉,影像模糊。
胸口像是被什麼敲擊似的,痛……我迅速走出了倉庫,大口喘着氣。
“顧小姐……”
身後傳來標叔的聲音,我嚇得猛然轉過身看着他,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問我:“你怎麼了?”
我搖頭,露出微笑掩飾我的驚慌,“我沒事,如果沒什麼需要幫忙的話,我先回去休息了!”
“那行,謝謝你,顧小姐!”
我匆匆忙忙跑上樓,回到家裡,靠在門背上呼吸急促,我剛纔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那樣子?
頭好痛,太陽穴“突突”的跳動,我坐在沙發上喝了幾口水,緩和了許多,這才發現輝仔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