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要違揹你的意思了。”東籬低吟一句,眼神帶着嬉笑。
就見到他的身後,一條暗色裂縫已然出現,隨着他說話的時間,那條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漸漸形成一個人能通過的通道。
“虛空之洞!”凌音驚呼一聲。
虛空之洞召喚出來,是稍微需要一點時候的。
沒想到,東籬在他說話的這段時間裡面,竟然將虛空之洞開啓了。
千鶴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這邊。他臉上的猙獰還沒完全消下去,這副模樣,看得真讓人有些心疼。
“不!”他大喊一聲,就連忙衝過來。
東籬一把拉住凌音的手,就跳入到了虛空之洞中。
他伸手在千鶴的面前設下空間結界,千鶴被困在其中,不得前進分毫。
他面前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牆壁一樣,阻礙着他的腳步,他眼睜睜的看着兩人跳了進去,而自己卻怎麼也過不去。
他雙手握拳,使勁的捶打着牆壁。
“走。”東籬拉着凌音,轉身就走進了虛空之洞深處。
凌音看着那邊,目光之中有些心疼,多少也是昔日的同伴,如今這樣對他。
“若是你現在不走,這件事就永遠不會斷。”東籬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凌音擡頭,對上了東籬的目光。
是啊,她現在若是不狠心,那之前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最終還是扭頭與東籬離開了。
千鶴眼睜睜的看着,那虛空之中漸漸的變小,最後在空中化爲如同遊蛇一般的縫隙,消失不見了。
“不!不!不……”他捶打着牆壁,不斷的喊着,想扭轉這一切。
可是他能做到的,僅僅只是捶打着牆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而已。
“不……”
他的身體,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樣,渾身無力跪在了地上。
身上的天玄地火也熄滅了,他只一人跪坐在地上,白袍上沾上了塵土。
院中只剩下他一人一月,沒有了光源的黑夜,就像現在一般,是下靜寂。他伸出手,骨節分明。月光打在他的手上,照出了他蒼白的手指。
冷風飄過,一片冰晶落在他的手指上,接觸到他手指表面的溫度,瞬間融化唯一晶瑩的一點。
千鶴擡頭,望着自己的頭頂那片夜空。
大雪紛飛,這冬季的又一場大雪。
“可憐啊,當年的風華正茂的千鶴大人,既然也爲了曾經不屑的人類,而變得如此頹廢麼?”那嬌俏的女子的聲音,從屋內的方向傳來。
千鶴扭頭,冷冷的看着她。
“嘖嘖嘖,真是可憐了。”那女子走近了,口中的語氣便更加的嘲諷。
女子皺起了好看的眉頭,走到了千鶴的身邊,彎下身來仔細的打量着他。
“你來這裡做什麼?”千鶴撐着胳膊,從地上爬了起來,面上一片冷漠。
空間結界,在東籬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
他轉身就想離開,相比較面對這個女人的諷刺,他更喜歡一個人獨處。
“我爲什麼不能來這裡?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精力,才找到這裡的啊。”女子很是委屈的說道,但是那委屈的語氣之中,更多的還是高傲的諷刺。
那委屈就顯得不夠真誠了,稍微有些虛情假意。
“來看我笑話?”千鶴瞥了她一眼。
拂花卻是掩脣嬌笑了起來,語氣之中有難得的安慰,笑着說道:“本來我是想來幫你的,可是我剛纔看到,竟然是東籬來救的凌音。你也知道,風華大陸上他是第一人,在我離火族之中也無人能相比。”
“所以你事後來看我的笑話?”千鶴冷哼,顯然是勃生了一絲怒氣。
拂花依舊笑着說道:“既然打不過,我又何必去送死呢?要是我能幫你奪回凌音,亂了我之後的計劃,我也無所謂。只可惜,咱們是毫無勝算。”
拂花老老實實的說道,可那言語之中,不斷透露出來的嬌笑,讓她的話就顯得不怎麼真誠了。
“你別看東籬他們是逃走了,若不是爲了凌音,只有東籬一個人的話,你覺得他會放過你嗎?”拂花與他說道,語氣中帶了一絲的認真。
千鶴與東籬兩人,就不可能可以一直相處在一起,儘管有凌音在其中調和,但矛盾的根本也是凌音。
“這局面一日不破,東籬就一日不安。”拂花說道,“你覺得,那兩枚藥丸是誰找給凌音的呢?”
一說到這個,千鶴的眼神立馬變得狠戾,憤憤的說道:“除了東籬,還能有誰?”
除了東籬,還能有誰能將這種東西弄到手?想必東籬也是費了一番心思,找了許久才找到的。恐怕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起了心思,先不說他找到這東西費了多大精力,單憑他的初衷,應該就是爲了針對千鶴而來的。
“所以,你覺得這一次事情就算是過了,東籬會放過你下一次嗎?若是下一次凌音不在,說不定他會借了別人的刀,到時候你想求救,都沒機會。”
“怎麼可能!”千鶴大呼一聲,全然是不肯相信的模樣。他惱怒的瞪着拂花,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是你的其中一隻攪局,若不是因爲你,我怎會落到這般地步?都是因爲你!都是因爲你!”千鶴憤怒的低吼一聲,目光猙獰的就恨不得要上來殺了她一樣。
拂花卻露出了驚訝的神情:“這怎麼又怪的上我?”她挑着精緻的眉頭問道,“若不是因爲你投靠了皇,就還有機會。可你如今做到這一步,就算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幫不了你了。”拂花說道。
她說的是實話,雖然千鶴是她一手慫恿出去的,凌音也是因爲她的泄密而追出去的,可是投靠這種事,她可確確實實沒有想過。
拂花接着說道:“我本想你們兩人都出去以後,你會給凌音服下魂花,到時候你們兩人浪跡天下,豈不快哉?”可她語氣又轉,面上帶了一絲惆悵,接着說道,“只可惜呀!大好的機會,竟被你給浪費了。就算遇到了白狐,你又爲何要投靠他呢?他若是要元素之力,給他就是。”
聽着拂花的話語,千鶴隱隱約約感覺出一絲不對勁,心中思索了一下,並立即反應到:“是你聯繫的白狐!”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拂花,想到如此的結局,伸手就去掐住拂花潔白的脖頸。
拂花面色不變,絲毫沒有慌亂,眼神中出現了一絲譏誚:“我是離火族的後人,紅府在我離火族的所作所爲,可是有目共睹的,我方可能去聯繫白狐?千鶴,多少你也是四大神獸之中的智者,難道都不知道想一想嗎?還是說,你這四大神獸,都是一幫蠢貨,所以你這智者的名號,也不過如此?”
拂花大概也是有些怒了,語氣也變得更加難聽了起來。
她不怕激怒千鶴,或者說她就是要激怒千鶴。
“你不怕我殺了你嗎!”千鶴紅的一雙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拂花略微有些呼吸困難,臉色變得蒼白了許多,她精緻的五官顯得更加的清媚。他用着不在乎的語氣說道:“我當然怕,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兩人站在原地已久,雪花落在他倆的身上,烏黑的髮絲上沾滿了雪花,如同一夕之間白了頭髮。
鵝毛般的大雪,在兩人身旁“簌簌”落下,帶了一絲的冷氣。
寒冷的雪夜,兩人之間的氣氛卻依舊火熱。
“爲何?”千鶴挑眉。
拂花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對這千鶴的視線,認真的說道:“因爲我知道你不會。”
這事情沒有理由,她就是相信,千鶴不會殺她。
“……”千鶴鬆開了手,目光蠻橫地瞪了她一樣,轉身就離開。
拂花終於重獲新生,得了一命,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新鮮的空氣,面上一瞬間變得通紅。
她啞着嗓子,聲音沙啞了不少:“我知道你不是想殺我,早在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殺了我,何必等到我現在說了這麼多?”
千鶴頭也不回的說道:“別說了,既然我放了你一命,就立馬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
拂花卻兩步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蠻橫的拉着不讓他走:“你是神獸,向來都是藐視人類的神獸,你什麼時候才肯變回你原來的樣子?”
“放手!”千鶴低吼了一聲。
拂花鬆開了手,卻依舊喊道:“你意氣風發快意恩仇的樣子去哪了!爲了一個女人,你就墮落成這樣了麼?”
“這與你有關?”他扭頭咆哮了一聲,神情憤怒。
“因爲我想!”拂花大喊,“因爲我想看到你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就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不應該如此低賤的去懇求一個女人!”
“我做什麼,與你何干?”他淡漠的說着,眼神中充滿了疏離。
夜雪,來的永遠是急促的。
千鶴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走向黑暗,他沾滿雪花的白袍,在黑暗之中尤其的顯眼,可最終還是隱匿到了黑暗之中。
他做什麼,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