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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爲林大師常年養蟲的原因,高腳樓屋子裡也十分陰暗潮溼,進屋之後,林大師只點了一盞油燈,油燈小小的光亮昏黃黯淡,不足以照亮整個屋子。
林大師不發話,我和孫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站在門口,感到一股潮溼腐臭的氣息迎面而來。
“你師傅近幾年還好嗎,我與他許久不見了,年紀大了,受不了路途上的奔波了。”林大師坐在一張竹製靠背椅上說道。
孫冰踏進屋幾步,在林大師面前停下,笑着說道:“師傅一切都好,他老人家還時常惦記着你們這些舊友呢。”
林大爺哼笑一聲,手裡擺弄着桌面上的木盒,裡面放着不知什麼蟲子,嗡嗡作響:“就他?我看他也就只會惦記着錢!”說着,起身走到後面的櫥櫃處,從櫃子裡掏出一黑布隆冬的東西,將盒子打開放了進去。
盒子裡的蟲鳴聲小了下去,轉而傳出啃噬的聲音,密密麻麻,聽在耳朵裡叫人毛骨悚然。
“師傅是愛財了一些,但畢竟像你說的,年紀大了一些,就該懷舊一下過去了。唉?林大師,你放進去的東西是什麼啊,這些蟲子吃的這麼香。←百度搜索→”孫冰好奇地問道。
林大師發出一聲詭異的笑聲,溼滑的聲音說道:“心臟,鹿心,它們喜歡吃。”
我心道這些蟲子口味還真重,專愛吃些五臟六腑,就是不知對人類內臟感不感興趣。孫冰一個女孩子畢竟不適應這些,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將林曉琪放了下來,從進門之後,第一次開口:“林大師,你能幫我看看我的朋友嗎?看她中的是什麼盅,可以解開嗎?林師傅您放心,我王小一不是貪圖便宜的人,這個姑娘對我很重要,我定會拿同樣價值的東西交換!”
林大師招了招手,示意我將林曉琪再抱近一些,我心裡一喜,連忙抱着林曉琪走到他面前。他捏着小鬍子看了一看,然後再摸摸林曉琪的脈搏,說道:“她中的毒不難解,但拖得太久可就麻煩了。這盅名爲噬魂散,剛開始的狀態只是昏迷,但在昏迷的過程中,噬魂蟲會不斷啃咬寄宿者的魂魄。拖到最後,寄宿者就真當只有一副空殼,裡面的魂魄被蟲子啃噬乾淨了。”
胸膛裡的心臟被狠狠攥住,我慌忙問道:“從她中盅到現在,纔過去兩天而已,並不算久。這盅解開之後,會對她造成什麼後遺症嗎?”
“才兩天的功夫,危害並不大。這盅雖不難解,但代價卻是不小,你方纔剛踩死我一隻黑翎蟲。那蟲子是我苦養兩年之久,才眼見快成年的,攏共就那麼幾隻。你若是想讓我解盅,付出的代價必然不能少!”林大師手指敲着桌子說道。
我心裡都快急成一團麻了,哪還管他什麼代價不代價,就算他說出個天來,我都得答應啊!
“是是,您老有什麼條件儘管說,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不能做到的我也會拼了命的辦到。”我點頭如小雞啄米,就差當場給他下跪磕頭了。
可能是見我還算有誠意,林大師說話緩和了一些,他望了一眼身後的孫冰,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請你幫我取一個東西。我雖是一名養盅人,但對於某些難纏的東西,還是你們這些陰陽師比較有辦法,我信得過的陰陽師也就那麼幾個,今天如果不是孫冰帶你來,我見也不會見你一面,就跟別談答應幫你解盅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門清,林大師繼續往下說:“幾年前,我帶着我家婆娘,去了深山裡的一個村莊找傳說中的夜暝蟲。蟲子雖然抓住了,但我老婆卻因爲保護我,被困在了那個村落當中,直到現在都生死不明。這麼多年來,我也不奢求她還活着了,只求能將她的屍首安葬在自家墳冢裡。”
“所以,您要求的事情,就是讓我把師母的屍首帶回來?”我驚訝的問道,沒想到這看似不近人情的林大師,竟也是一名癡情之人:“那您還記得那村子的地點嗎?”
“我口頭告訴你那村子的位置,你是怎麼找也找不到的。我婆娘也是一名養盅人,我們村莊有一個規定,成親當天夫妻倆必須在體內種下鴛鴦蟲,鴛鴦蟲一雄一雌,夫妻可以靠體內的蟲子分辨出對方是否安全,同時也可以得知對方方位。”林大師說着,掏出一柄小刀割開自己的手腕,微弱的火光下,我看見一隻指甲殼大小的蟲子,從林大師的血肉中鑽了出來。
鴛鴦蟲通體肉色,微微透明,能瞧見體內的血絲和內臟。那蟲子顫了顫身子,一對孱弱的翅膀露了出來,它顫巍巍地飛了起來,圍着林大師繞圈。
從這隻蟲子鑽出體內後,林大師就像是瞬間衰老了許多,說話都不如之前中氣十足:“這只是雄蟲,雌蟲跟着我婆娘走了,這隻雄蟲還有去那個村莊的記憶,你們跟着它,就能找到那個村莊了。”林大師抓住那隻鴛鴦蟲,將它放入一個竹筒裡。
竹筒大約只有一釐米高,上面蓋着一層玻璃蓋子,我們能清晰地看見鴛鴦蟲在裡面掙扎。
我從林大師手中接過那個竹筒,也不知林大師對鴛鴦蟲說了什麼,蟲子立即急速地飛動起來,並只朝着一個方向,撞擊玻璃蓋。
“你們只管看它朝哪個方向飛,就朝那個方向走。從乞巧村到那個村子,大約有一天的腳程,今晚出發,明天傍晚就能到了。”林大師說道。
一直緘默不言的孫冰開口了,問道:“敢問林大師,你所說的那個村莊叫什麼,裡面有什麼東西,縱然是你也不敢再踏入一步。”
林大師怔愣了半響,彷彿回憶起了久遠的記憶,罷了他發出一聲詭異而短促的笑:“那個村莊沒有名字,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只是有一大堆可怕的蟲子,和一堆不是人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