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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醜虯走後,我問出了心裡一直擔憂的事:“師傅,我的右眼還能看見嗎?”
易老沒有立即給我答覆,而是掏出他的鐵桿煙槍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後吐了出來,一時間愁眉不展:“看不見倒不至於,甚至可以說,痊癒之後可以看得比以前更遠!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體質,純陽之體也就罷了,如今配上這鬼眼,真不知是福是禍啊!”
一聽說眼睛沒事,我心裡就鬆了口氣,最後那句不知是福是禍,很自然地被我忽略掉:“什麼是鬼眼,是和師傅您一樣,可以看見隱匿身形的鬼魂嗎?”
易老拿着煙槍的手頓了頓,然後重重地在紫檀桌上磕下菸灰,鷹鷲一般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未受傷的左眼:“不是,是比通陰眼更厲害而難得的鬼眼。通陰眼是可以由後天練成的,而鬼眼卻是天生的。百萬人之中也不見得能出一個,就算偶爾能有一個鬼眼,也是個劣眼,就是未能開封的,可你……”
“我怎麼了?”易老平時說話簡潔利落,今天也不知怎麼了,說一半卡一半,簡直急死個人!
易老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本身也是個劣眼,可因爲這次蒼狼給你的刺激太大,觸發了鬼眼的能力,它覺醒了。你可別高興的太早,別以爲這是什麼好事!我告訴你,覬覦鬼眼的人多了去了,以你的能力想要保護它,簡直癡人說夢話!”
我的心跟過山車似地,又上又下,刺激的都快要得心臟病了:“覬覦,保護?難不成,他們還能挖了我的眼睛,再安到他們自己身上去不成!”
易老陰測測地笑出聲:“不然你以爲呢,這修道之人爲了力量,有什麼事他們是做不出來的?就像那蒼狼,他曾經也是一名陰陽師,你知道他生前犯了什麼罪才被打入地獄的嗎?他曾經爲了突破瓶頸期,殺害了一千個童男童女,然後把他們的魂魄煉成魂丹服下,才得以普升。”
那蒼狼看着陰險,沒想到做出來的事更陰險,難怪看起來年紀不大,眉毛和頭髮卻白完了。
一想到,自己失而復得的眼珠,會再次被人殘忍的挖出,我就忍不住全身打冷噤:“那師傅,有什麼方法能保住我的眼睛嗎?我可不想變成瞎子啊!”
易老愁着眉臉看了我一眼,似乎也爲這個問題傷透了腦筋,他緩緩說道:“曾經有一個法力高強的陰陽師,他因一雙鬼眼而聞名於世。可縱使他的眼睛再厲害,也被一羣貪婪的人給合夥挖了去。可見,再強的能力也無法抵擋住人性的貪婪,唯一一個辦法,就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眼睛的秘密。這也是方纔,我急着趕走醜虯的原因,記住,任何人都不能告訴!”
我訥訥地點了點頭,彷彿懂了,又彷彿不懂。此刻,對於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我還不甚清楚,我只能朦朧的感覺到,我的生活將再一次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眼睛被刺激出的傷,過了兩夜就被治療好了,可那鬼眼特有的殷紅色,卻怎麼遮也遮不住。我和易老傷透腦筋地想了各種辦法,最終還是覺得裝眼瞎最實際。
我用白色的繃帶纏住右眼,營造出眼睛受傷的假象,往後誰問起我,我都會說右眼瞎了。雖然這樣把它藏起來,和真瞎沒什麼區別,但至少我還擁有它。每當夜深人靜時,至少還能感受到它在那裡。
頂着一副獨眼龍的形象回到學校,毫不意外的引起了同學們的熱議,光是下課來問我眼睛怎麼回事的,就不下兩位數。我一說我眼睛瞎了,他們又作出一副可惜的樣子,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怎麼瞎的。
瞎的原因,我回答得千奇百怪,說到後來,他們也就不願再相信我這個騙子了。
唯一讓我感覺真切擔心的,是孫冰。孫冰沒有問我眼睛瞎了沒,怎麼瞎的,而是問我‘疼嗎’,寥寥兩字,竟差點讓我忍不住落下淚來。
給孫冰的回答,我稍顯認真一些,我同她說這是和雕刻師傅學雕刻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尖銳的樹根扎傷的。往後恐怕是好不了了。
孫冰有些唏噓,模樣看着比我還要心疼,她摸了摸我的繃帶,好似這樣就可以讓我好受一點:“我認識一位老人,她那裡收藏了許多稀奇的藥材,說不定可以把你治好。再不行,我就讓我爸爸帶你去國外,大不了做手術再換一隻眼睛。”
她的關心,讓我心裡一陣感動,但還是謝絕了她的好意。我的眼睛本身就沒什麼大的問題,一切只不過是我的僞裝罷了。只是我從小受到的關懷很少,這種真情實意的關懷,還是很讓我受用的。
趁着現在狼狽的樣子,我想先去給林曉琪道歉,說不定看我可憐的樣子,她會心軟原諒我。可是還不等我去找她,她就先找上門來了。
原來,因爲頂着繃帶上學的樣子,過於招搖和引人矚目,五班有個瞎眼學生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了。
林曉琪剛開始還不願相信,等一看見我,整個人都愣在原地,兩秒後又撲向我懷裡痛聲大哭起來,也不再顧忌周圍同學異樣的眼光。
我攬着她的肩膀心裡一喜,苦肉計這招果然有用,這次和好應該沒問題了。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再哭了,誰知她反而哭的更加兇狠了。
“小一,你的眼睛怎麼瞎了,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是想讓我的眼睛也哭瞎嗎!”林曉琪一邊在我懷裡抽泣,一邊斷斷續續的說道。
聞言,我鼻子一酸,我怎麼忘記曉琪有着瞎擔心的毛病,我剛剛竟然還想着,用苦肉計來獲得她的憐憫原諒。害曉琪哭得這麼慘,我簡直不是個東西!
周圍同學見我們兩人親密的樣子,都捂着嘴說不害臊,然後交頭接耳的議論。我一個厚臉皮的男生是覺得沒什麼,可我不忍心讓曉琪,也跟着我被人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