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遠御劍飛擊,成百上千的飛劍如同羣蝗飛舞一般,一片昏天暗地。
趙五郎冷笑道:“萬物之中都有五行,只要你精通了這五行的屬性,自然就能隨意相生變化而出,如今你能將這草中的木轉爲金,我也能將這金轉爲別的東西。”
眼見一支青鋒劍飛了過來,趙五郎雙指一點,喝道:“咄!”那支青鋒劍在空中一抖,迅速化作一道無色的劍影穿了過來,劍芒擊打到趙五郎臉上,已變成一道水柱,不痛不癢。
柳崇遠大駭,這趙五郎不過轉眼之間就學會了自己五行轉化之術,這等看一眼就能學會的天資真是聞所未聞,他惱怒道:“你何時偷學了我的技法?”
趙五郎道:“我只是以眼觀法,以心悟道,做到了心眼合一,任何道法在我眼中都是易如反掌,學會你這五行轉換又有何難?”
柳崇遠道:“分明是妖言惑衆,若是像你說的這麼簡單,天下間人人不都成了大宗師,你這速成之法能化得了我一支劍,有辦法化我千百支劍嗎?”
他一揮動衣袖,千百隻青鋒劍呼嘯而來。
趙五郎面無表情,他雙指一抵自己的眉心處,喝道:“以我現在的修爲自然不可能全部化掉你的劍威,但你用的是五行之術,我便可以用五行術法來克你!”
一道耀眼的火光從趙五郎的眉心處噴薄而出,轟隆一聲巨響,這火光裡不僅有火精的烈焱,還有自己體內的烈火真炁,威力更甚以往。
烈焱神威,銷金熔鐵,這是五行相生相剋之理。
青鋒劍再多,對陣烈焱之威,也是以紙圍火,一把把利劍頃刻間消融殆盡,柳崇遠躲避不及,被一把火燒燬了鬍子帽子,渾身狼狽不堪,他滾了及滾,驚道:“你,你怎麼突然精進到這般地步了?你到底學了什麼歪門邪道!”
趙五郎朗朗道:“這是符籙正法!”
柳崇遠再也不敢逞強,撲了撲自己身上的火焰,也不管阿財、阿貴兩個侍從,自己急急忙忙奪路而逃。
施小仙何曾見過趙五郎這般威風凜凜,高興拉住他道:“五郎,沒想到你最近長進這麼快!你太厲害了,直接把柳崇遠都打跑了!”
趙五郎猛地一回過頭看了看施小仙,卻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姑娘,你是誰?”
施小仙驚了一下,這趙五郎整個人彷彿都換了一副樣子,滿臉冷若冰霜,與平日裡嘻嘻哈哈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怯生生道:“五郎,你,你怎麼了?”
趙五郎欺身走了過來,雙眼之中藍如幽潭,深不可測,表情更是寡漠至極,道:“你是不是也想與我比試一番?”
施小仙大爲駭然,嚇得後退幾步,叫道:“五郎,你怎麼了?你中邪了?你快醒醒啊!”她急忙往葛雲生那裡跑去,叫道:“葛師傅,趙五郎中邪了!”
葛雲生早就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他的神色尤爲複雜,他突然往空中飛出一符,叫道:“五郎,小心!柳崇遠又回來偷襲了!”
趙五郎一回頭,葛雲生急忙又飛出一符,卻是一張鎮字符,黃符啪地一聲貼中趙五郎的後腦勺,趙五郎突然應聲倒地,昏迷了過去。
施小仙見趙五郎昏過去了,還心有餘悸道:“葛師傅,五郎這是怎麼了?”
葛雲生滿臉凝重,搖了搖頭也不說話。
施小仙見葛雲生不說,自己也不好再問,依舊有些擔心道:“葛師傅,五郎不會有事吧?”
葛雲生爬了起來,走過去道:“我先封住他體內的這股靈力,以後再想辦法教他如何駕馭這種力量,這靈力除非天資異常卓絕,都則與常人來說當真是弊大於利。”
葛雲生回頭道:“我看五郎開了這靈力後,神智已然轉換,估計他醒來後也是渾然不知,小仙,你暫時別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待我們去了紫雲谷再說吧。”
施小仙雖然不明白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小仙明白,只要是爲了五郎好,我肯定會做的。”
葛雲生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
經此一役,葛雲生傷勢更重,一路上再也不敢輕易動用術法,而施小仙心繫趙五郎的安危,始終有些悶悶不樂,惟有趙五郎似乎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天天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一路依舊嘻嘻哈哈,活潑亂跳。而這股靈力被葛雲生封住後,倒也相安無事,再也沒有出現過。
四人再行了半月,一路也算平穩,總算踏進了茫茫黎山。
過了黎山七道峽谷,撥開深山重重迷障,就到了傳說中的紫雲谷。
衆人初一踏入紫雲谷,就覺一陣清香潤澤的氣息撲面而來,只見谷中綠樹蔥蘢,青靄環繞,溪澗之中菖蒲叢叢,林蔭之下百花妍妍,清溪流至谷心處匯成一灣碧潭,潭上建有幾座青黃竹木修建的閣樓,每日清晨黃昏時分,四野還有淡淡紫氣升騰而出,谷中紫雲映翠,霞光爭輝,如同仙境縹緲。
施小仙初入紫雲谷就心生歡喜,她喜道:“這山谷好漂亮,跟仙境一樣!想必住在這的師傅也是個氣度卓絕的高人吧。”
趙五郎哼哼道:“氣度卓絕……反正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三人走過一條青石小徑,繞過幾叢丹楓金桂,就到了一道青竹籬笆前,隔着籬笆可見院落草地上擺放了十餘個茅草覆蓋的堆垛,谷中霧深露重,茅草之上凝結了點點晶瑩的水珠,好似覆蓋了一層細小的珍珠。
葛雲生朝竹閣朗聲道:“杜老鬼!老朋友來看你了!”
等了一陣卻未見裡頭有人迴應。
趙五郎也喊了一聲,也沒有人應答,趙五郎有些不耐煩道:“這老兒是不是沒在家啊?”
葛雲生哼了一聲,指了指竹閣道:“那屋頂上方纔還有炊煙散出,如何會無人在家,這老鬼肯定又在動什麼歪主意,你們兩個小心點。”
說完,葛雲生嘭地一腳把竹籬笆踢倒在地,動靜大得整改籬笆牆都抖了三抖,而後徑直走了進去,趙五郎和施小仙還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一下子被嚇得直接跳起來,抱怨道:“師父,你說好的要小心一點呢?就這麼大步流星的走進去,真的好麼?”
葛雲生頭也不回道:“我說的是要你們兩個小心一點,我纔不需要。”
話音剛落,四處就傳來一陣陣嘎啦嘎啦的脆響,這響聲正是從茅草堆垛中傳來。
趙五郎和施小仙紛紛臉色一變,施小仙驚恐道:“那裡頭是什麼東西?”
趙五郎面色一沉,說道:“肯定是千機老道的……傀儡!”
話還未說完,就見草垛紛飛,幾十根烏黑油亮的巨大竹筒彈射出來,這些竹筒插在草地之上,如同一排排巨大的黑劍,看起肅穆森然,施小仙還在好奇這是什麼東西,這些竹筒就開始迅速分裂拆解組合,嘎啦嘎啦作響,不過眨眼之間已經組成十多具竹木雕刻的人偶傀儡。
這千機道人原名杜長庚,乃是符籙門下的一名弟子,但他生性貪玩,於符籙一道精進甚慢,反倒對偃師之技十分興趣,十年前他離開符籙門,見此處洞天福地,靈氣聚集,便定居於此。
這紫雲谷經過他多年的苦心經營,谷內已是處處暗藏機關,若無他的許可,常人根本難進這院內一寸。
竹木掙脫茅草,分裂摺疊,共化出十二名竹木傀儡,個個身高逾丈,穿戴竹片鎧甲,手持丈長竹刀,一身黝黑髮亮,如同黑鐵金剛,朝着趙五郎和施小仙紛紛涌了上來。
趙五郎朝葛雲生疑惑道:“這些木人也欺軟怕硬嗎,爲什麼不攻擊你,偏偏來圍攻我和小仙啊?”
葛雲生張開手心的一張黃符,嘿嘿笑道:“因爲我進來前就偷偷唸了屏息蔽形咒啊,你知道爲師做事多麼謹慎,這種細節怎麼會不考慮,哼哼。”
“那這些傀儡怎麼會驚醒!”
“你是豬嗎?因爲我很大力地踹開了籬笆啊,這麼大動靜聾子都知道有人闖進來了。”葛雲生又哼哼道。
趙五郎氣不打一處來,大喊大叫道:“師父,你是故意的!”
葛雲生跳上木橋,坐在欄杆上,翹着二郎腿,道:“你少大呼小叫,越叫傀儡越不會放過你,我可先告訴你了,這傀儡是用黎山墨玉竹所制,比黑鐵還要硬上三分,完全可以叫堅不可摧,你好好想怎麼破這傀儡陣再說。”
趙五郎氣不過,又大呼小叫一陣,但旋即又想起什麼東西,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偷偷伸手掏了掏背後,卻發現背上的行囊中空空如也。
葛雲生反手掏出乾坤卷朝趙五郎搖了搖,道:“跟你說了,爲師做事考慮特別謹慎,你還不信!你現在纔想起用乾坤卷已經晚了,這東西呢暫時不歸你用。嗯,沉心靜氣,沉心靜氣,想辦法自己對付這傀儡。”
趙五郎哪裡還沉得住氣,早就氣得哇哇大叫起來。
但那十二名墨竹傀儡已經聞聲而動,紛紛持刀砍了過來,墨竹刀帶着陣陣強勁黑風而來,掀起一股蕭殺之意。趙五郎一把推開施小仙,險險躲了過去這竹刀攻勢,他右手一捏火符,喝道:“火符開道!敇!”
這一道烈火符雖然稀疏平常,但隨着趙五郎與火精日益融合,他的氣御雷火的道法已精進良多,一顆巨大的火球呼嘯而出,比原先更加赫赫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