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飛急忙再次御劍斬殺龍珠,但這龍珠委實靈活,騰挪之間快如風雷,又一會,就見這墨水龍珠內隱隱有紫藍色火焰呼之欲出。
“冷焰!”
趙五郎暗叫不好,這紫藍色火焰顯然是極爲陰寒的玄冥冷焰,他急忙捏了個金光咒。咒法剛唸完,紫色焰火就爆裂而出,四周氣溫陡然猛降,團團紫焰擊打到趙五郎身上,只覺得一股至寒透骨而去,渾身已是僵硬難動,其他的火焰四處飛射,所到之處,海水竟然直接凍結成冰。
衆人駭然,不想這紫焰威力如此之大。
火光四射,如紫色流星雨般掉落,趙五郎慌慌張張掏出乾坤卷擋住了幾枚墜落的火球,但這乾坤卷畢竟大小有限,青木舟被火焰一點,立即就凍結在巨大的浮冰之上,行駛更加不易。齊雲飛一心二用,又要駕馭青木劍舟,又要對付螭龍珠,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此時,海流更急,不少海水被凍成巨大的浮冰順着海浪旋轉,一不留神,一塊小山一般的浮冰就已經飛擊而來。
嘭!
青木舟猛地一晃,又墜入旋轉的海流之中,向下望去,海眼之中黑洞洞、深幽幽的不見底,如同黑洞一般吞噬萬物,若是跌入其中,必定不能生還。
衆人清楚,這裡雖然是幻境,但若是死在這幻境中,真實世界中也一樣要死。
情況危急,趙五郎再次咬破自己中指,喝道:“火精助我!”這把,火精沒有疑遲,直接飛撲着短小的翅膀尖嘯而出,它急急忙忙地衝到半空中,好奇又憤怒地四處張望,那模樣分明是在說:怎麼了,又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趙五郎見火精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四處亂轉,有些不滿道:“胖鳥,在那裡,快點幫我搞定那個藍色的龍珠!”
火精聽趙五郎喊它胖鳥,顯然有些不快,啾啾啾地叫喚着,有點不願意過去。趙五郎又扯開嗓子喊了幾聲好話,這火精才撲棱棱地煽動翅膀,飛到藍黑色的螭龍珠面前,它有些好奇地瞧了瞧圓溜溜的龍珠,張口就想啄它一下試試,忽然龍珠內紫色火焰再次迸發而出。
趙五郎驚叫道:“小心!”
火精速度甚快,空中一閃,險險躲了過去。
施小仙激動道:“火精快打它!”
火精精神大震,張口噴出一團火球,赤色火光和紫色焰火激烈碰撞,一陣白霧爆裂開來。
火精乃是至陽之物,螭龍卻是水精,水火不容,自然一見分外眼紅,火精搖身一晃,身子暴漲至三四丈大小,烈焰沖天,威風凜凜;螭龍珠空中急轉,也化出九丈螭龍本相,渾身挾帶團團藍黑墨霧,騰挪天地,俯視衆生。
這一龍一梟在空中激鬥不止,赤色火焰和藍紫冰焰相互纏鬥,迸發出陣陣水霧,一時間難分勝負。
螭龍時而聚成龍珠,時而化作龍形,變化無常,更捲起千層海浪,當真是水中之王。而火精雖然也是朱雀之屬,但畢竟還未完全成型,三隻頭顱只甦醒了一隻,再鬥了一陣,漸漸有些處於劣勢。
趙五郎見龍珠化作螭龍時,腹內仍然有一團墨色的內丹流動,牽引渾身藍黑光芒,他突然有些明瞭,這螭龍並非蘇丹青一人所化,而是與玄天明的墨球術互相配合而成,再加之趙歸真的幻術,讓幻中有真,真真假假,難辨難分,所以才這麼難纏。
趙五郎道:“雲飛,看到螭龍腹內那團墨球沒,我要火精牽住螭龍攻勢,你御劍想辦法破了它的那顆墨球!”
趙五郎凝聚心神,與火精心神相通,彷彿自己已然化作火精騰在空中,人靈合一,火精也振作精神,雙翅一扇,烈焰噴薄而出,團團火焰比之前的威力更甚,直接將螭龍緊緊纏住,螭龍身子一躍,飛出海面,口吐紫焰進行還擊,齊雲飛瞧準時機,御起烈焱神劍,喝道:“乾坤借法,烈焱化劍,擊!”
趙五郎也飛出三道黃色烈火符,喝道:“火符開道,敇!”符借火勢,威力更勝往前。
七八道火光或赤或黃,齊齊飛撲而至,螭龍原本正與火精纏鬥正酣,無暇光顧齊雲飛和趙五郎,這符劍火勢飛來,自己硬生生地受了這一擊,尤其是神劍直入體內,一舉擊中墨球,墨球登即潰散,化作點點墨水滴落海中,像游魚一般嗖地消失不見。
海面上又恢復一片沉寂。
這螭龍是被打敗了嗎?三人還未來得及思考,就聽海中咔嚓咔嚓之聲持續傳來。
施小仙驚恐道:“海面,海面結冰了!”
原本震天撼地的海上巨大漩渦,迅速發白結冰,一陣寒氣噴薄而出,無數的冰峰快速蔓延,層層冰槍穿刺而出,如萬千刀刃突然涌現,齊雲飛反應甚快,拉着施小仙和趙五郎高高躍起,險險躲過冰槍穿刺。
三人復落在冰海之上,心中震驚無比,趙五郎冷得牙齒都在打顫,有些絕望道:“這,這幻術太真實了,我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齊雲飛腳踩着堅硬的冰層,這觸感何其真實,從進入白塔以後,他就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真是幻,如果是幻境,他們在這裡再努力也是徒勞,唯有破除幻境纔能有一線生機,不然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消滅了螭龍,他又會招來其他神獸,凍住了漩渦,他又可以下起隕石,幻境中的人一舉一動都在對方掌控之中,是生是死不過是看施法者的耐心罷了。
若不能破幻,三人便是甕中之鱉,必敗無疑。
齊雲飛冷峻道:“五郎,你說我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入幻的?”
趙五郎愣了一下,喃喃道:“什麼時候?陰陽塔?還是抓烏鴉?還是……”
施小仙忽然驚叫起來:“會不會我們還在陰陽塔內?我們還被困在那個陣法之中?”
二人愈加駭然,進入雲機社以來,真真假假三人早已區分不清,幻境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又從哪裡結束,這雲機社的幻術是在幻相之中再建幻相,層層堆疊,理不清頭尾,破幻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五郎,若要施展幻術,可是需要什麼媒介?”齊雲飛問道。
“施展幻術必要藉助媒介,這媒介就是人的六識,一般幻術都是以色覺,味覺,聽覺和觸覺,也就是眼耳口鼻四識爲主,我師父說趙歸真的幻術是天下最高明的幻術,他的幻術可以靠心念而發,只要你六識任何一識暫存,他都可以發動幻術控制你的心神,天底下沒有人能躲得過。”
“你說的是六道幻術!”施小仙原先也聽施衛公說過這一傳說中的術法,躲無可躲,避不能避,一入幻境,生死由他。
“那我們豈不是毫無勝算。”齊雲飛頹然道,他雖精於劍道,但與其他道術知之甚少,如今被困幻境之中,百般努力也不能破解,信心着實受挫。
“破幻之法,在於守心。不讓施法人入侵自己的心神,自然就能抵住幻境干擾。”趙五郎道:“不過,我們現在已經被控制住心神,再怎麼也沒用了。除非我師父在。”
“葛師父他有什麼辦法?”齊雲飛問道。
“天下的幻術對他都沒用,因爲他......”
轟!轟!轟!
海面上冰層爆裂,尖銳的碎冰像活了過來一般,在冰海上交叉堆疊,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這些尖冰迅速向蒼穹生長而去,冰鋒在半空中凝成一條巨大的龍首模樣,龍頭昂首吼叫,奮力掙扎甩動,破冰而出,帶出鋒利如巨大刀刃的四隻龍爪,整個冰海被撕裂出一道巨大的深淵。
冰龍又吼叫一聲,蜿蜒在冰面上,徑直朝三人飛撲了過來。
施小仙嚇得大叫道:“五郎,快,快用畫卷收了它!”
趙五郎拉開乾坤卷,一比,這畫卷還沒有冰龍一根爪子大,怎麼收它?
齊雲飛急忙回身飛劍而出,紫金、烈焱雙劍抵住冰龍的第一爪,但這冰龍巨大無比,巨大的龍尾又掃了過來,趙五郎護住施小仙,飛出幾道火符,但這火符擊打冰龍堪比螳臂當車,冰龍巨尾只是稍稍一緩,當空掃了一下,直接把趙五郎拍飛幾十丈遠。
冰龍威力更甚螭龍,顯然雲機社的人已經失了耐心,準備痛下殺手,就地擊殺趙五郎三人。
冰龍飛騰起巨大的上半身,又猛拍一爪,齊雲飛化出紫金巨劍奮力抵住這爪進攻,但龍爪威力驚人,再拍兩爪,就直接破了齊雲飛的巨劍,齊雲飛被劍氣反彈,噗地吐了口血,也摔倒在冰地上。
冰龍攻勢不減,直接朝施小仙撲了過去,趙五郎和齊雲飛此時再趕過來已經來不及,巨大的冰爪迅速壓了下來,施小仙只覺天地一暗,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般,她終於承受不住這死亡的威脅,失聲尖叫道:“五郎,救命啊!!”
趙五郎噌地一下子爬了起來,奮力奔了過來,大喊道:“小仙!我來救你!”
巨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如同死神的氣息緊緊包裹而來,施小仙喊完這一嗓子,就頹然癱坐地上,也不再做任何反抗了。她突然朝趙五郎笑道:“五郎,別管我了,你來不及的,如今我大仇已報,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趙五郎依舊狂奔叫道:“小仙,我不會讓你死的!”
冰爪迅速壓了下去,只是快到地面時,突然冰面咔嚓咔嚓巨響,一道巨大的裂縫竄了過來。
趙五郎橫立在不遠處的冰面上,怒目對視着龐大的冰龍。
“五郎?”齊雲飛驚叫道:“你瘋了!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