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轉動神劍,一道詭異的紫色光芒滲入九柳龜甲劍中,讓這古樸的玉劍看起來青中帶紫,愈加詭譎。
南宮少羽一手持青劍,高高躍起,而後凌空一擊,九道劍氣平地生出,迅速匯合在他的劍尖上,凝成一團巨大的劍芒。
“柳劍定滄海!”
這一劍原本不過是柳劍前五式中的一招,雖然凌厲卻也不過是返照人境的招式,先不說趙五郎此時還在混元傘的隱形庇護之下,就算正面交鋒用這招對付趙五郎也是太小瞧他了。
卻不知南宮少羽使出這一招意欲何爲?
只見劍芒一收一放,道壇之上無數的碎片殘渣都飄到了半空中,趙五郎原本躲在混元傘下並不以爲意,突然這氣流閃動着紫色的光芒就涌進了混元傘內,一絲一絲猶如水流漏進了破桶之中,而後紫色力道匯聚直接將他掀飛了起來!
“這……”
趙五郎震驚了一下,自己在混元傘下,怎麼可能會被這劍招傷到?!他這一劍究竟是什麼力量?!
只是驚愕歸驚愕,此時他已經被破除了隱身之法,混元傘也脫手而出,人與無數碎片灰塵一同被震到半空中,一時間所有的東西都高高躍起,停滯在了空中一動不動。
南宮少羽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猛地揮劍一斬!
“滅!”
趙五郎只覺得自己彷彿從萬丈懸崖跌落一般,整個人快速朝下完全不能自控。
這一招柳劍定滄海的威力他是見識過的,若是被震到地上,非得摔個五臟破裂手腳骨折不可!
趙五郎渾身猶如被一塊巨石壓着,喘息都十分困難,他眼見自己快要快落地之時,突然借力猛地拍出一團氣焰擊打地面,氣息反彈,他的身形終於在空中稍稍一滯。藉着這停滯的空隙,他急忙抓住混元傘,再御傘一轉,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避免了被摔成重傷。
柳劍定滄海雖然被趙五郎險險化解,但他心頭委實詫異,因爲按理說這一劍不可能破開他的混元傘,更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險些讓他兵敗當場。
趙五郎道:“你的柳劍定滄海沒有這麼大的威力!你到底修煉了什麼內功?!”
南宮少羽冷冷道:“我解封了柳劍,每一劍的威力都會激增幾個檔次,你自然消受不住了!有什麼奇怪的?”
趙五郎搖頭道:“不對,柳劍解封只能增強你劍招的威力,卻不能破開我的混元傘,能夠破開我混元傘的只有一種力量,那就是混元靈力,你……有混元心!”
南宮少羽愣了一下,而後嘿嘿笑道:“竟然被你看出來了。不過憑什麼你有混元心,我就沒有?大家都有了,這樣對決才公平!”
趙五郎見他爽快承認,心中更加震驚。
趙歸真曾說過這世間有七顆混元心,分別代表七種不同的特殊靈力,這七顆混元心,他已經見過四顆:萬法辨真、神明如電、熒惑守心以及墟荒之境,每一顆都擁有十分逆天的靈力。至於另外三顆混元心叫什麼名字,是什麼屬性自己一無所知,此時確認南宮少羽也有一顆混元心,心頭自然是十分震驚的。
趙五郎生性本就好奇,雖然大敵在前卻忍不住問道:“你的混元心是從何而來?叫什麼名字?”
南宮少羽冷笑一聲道:“你這問題真的太蠢了,你我還在比試之中,我怎麼會把自己的本事盡數說給你聽?”
趙五郎突然想起一件事,冷笑道:“當日我曾聽聞徐長元有兩顆混元心,但他仙逝後這兩顆混元心都不翼而飛,你的混元心必然不是熒惑守心,想必應該就是他還未曾吞服的另一顆心罷?我還真是好奇,這究竟是一顆怎麼樣的混元心?!”
南宮少羽臉色微微一變,御劍輕劃,冷冰冰道:“問那麼多做什麼,總之今日我勢在必得,這下一劍,就叫你滾下道壇!”
他單掌一拍,劍芒再度暴漲,九劍飛躍而出,凌空化出九頭相柳直撲趙五郎而去,趙五郎雙指一抵眉心,習慣性地想要招出朱雀烈焱與之對抗,只是這火光剛剛冒出,就覺得心頭一陣劇痛,似有什麼東西在啃咬自己的心臟一般,痛不可言。
他這一皺眉,手中的道法就停滯下來,火光閃動了幾下就又收回到他的眉心之中。
這一小小的變化,在其他道人看來只以爲是趙五郎傷勢未愈,心口疼痛,但在馭靈司幾位長老看來卻是非同小可,葉千山當即失聲道:“哎呀呀,糟了,糟了,看來這趙五郎的朱雀烈焱真的不能用了,這下如何是好?”
法地長老也搖頭道:“好不容易朱雀開光,三首齊輝,這本該一鼓作氣殺他南宮少羽個片甲不留,結果,唉,拼過頭了,陽盛則衰,這下烈焱之力衰竭,我只能送他兩個字,要輸啊!”
降龍長老道:“可不正是,真是命運不濟啊!”
其他長老也紛紛搖頭道:“輸了!輸了!”
馭靈司的人這麼一分析,所有人都心中有數,都覺得趙五郎這次想要勝過南宮少羽只怕是難之又難。
惟有清微道人不肯服軟道:“五郎就算不能使用朱雀烈焱又如何,我符籙門內有萬千精妙道法,他在龍圖閣中四年苦學,若是領悟得出,一樣可以教其他門派俯首稱臣。”
這話說的十分硬氣,只是符籙畢竟衰敗百年,就連符籙門各弟子有時都對自己所學道法心存疑惑,符籙之法當真算是道法至尊麼?就連進入決賽的趙五郎,靠得更多的也是他的火精、魔血和混元傘等外力,而非自己所修行的符籙道法。
或許這符籙法門只是在數百年前人們摸索修行的初期鼎盛過吧,至少現在看來這道法是既難練精進又慢,遠不如御劍丹鼎來的快捷實用。
符籙門各弟子心中存疑,只是口中依舊自作強硬地叫喊道:“符籙必勝!五郎師兄必勝!”
場下,九頭相柳飛奔而來,這九頭蛇撕裂開來,化作九條巨大的蟒蛇將趙五郎圍攏起來,不停地撲咬絞殺對手。
趙五郎急忙御法抵擋,只是這一次這九頭相柳身上都泛着一層淡紫色的光芒,趙五郎的雷火之力擊打過去直接都滑動而過,根本不能傷他分毫,九條巨蟒奮力撲咬,就直接將趙五郎捲了起來。
南宮少羽嘿嘿笑道:“烈焱衰竭?來得多麼不是時候,如果你跟我對決時能夠朱雀全開,恐怕我還真贏不了你,只可惜你自己命數不濟,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岔子,這道壇決桂冠看來是要拱手相讓給我了!”
趙五郎道:“就算我不用烈焱,你以爲你就能贏我?”
南宮少羽冷笑道:“你還是這麼嘴硬,可真是很不討人喜歡,你忘了你額頭上的劍疤是誰留給你的,這麼多年了還不長記性麼?符籙之術早已衰敗如斯了,就不要說這等大話了!”
他猛地馭動相柳,九條蛇身開始用力收縮,一道道紫氣絞動,將趙五郎層層圍困了起來,趙五郎手中暗暗捏訣想要移形換影,卻不想這相柳在他身上緊實得如同銅水澆鑄一般,動也無法動彈一下。
南宮少羽突然笑顏如花地問道:“被我的相柳捆住可就沒有逃脫的機會了,你可知道我這顆混元心有一個額外的功能是什麼?他會讓你的混元心暫時不能發揮作用,趙五郎,想要活命的話不如求我啊,你好好求我,我還可以讓你輸得不那麼可憐!”
這笑臉燦爛若春花朝霞,卻也比毒蠍還要惡毒。
時光彷彿倒流五六年,那時候在淮河邊上,趙五郎都還未突破凝神之境,面對已入返照之境的南宮少羽,他連對手的一劍都接不住。
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南宮少羽也是這般驕傲地面對着他,在他的額頭上刻下了一道永遠也不會癒合的劍疤。
今時今日,南宮少羽當着幾乎所有正道高手的面,要他趙五郎求他,便是要再度凌辱一次。
南宮少羽長眉一揚,再問道:“再問一遍,要不要求我?”
這蟒身絞動,趙五郎渾身上下只露出一個微微有些變形的臉龐,但他不單不哀叫,反而嘿嘿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南宮少羽奇異道。
趙五郎突然呸了一下,啐了他一臉,叫道:“我笑你這個自不量力的僞君子!你以爲我沒了朱雀烈焱,沒了混元靈力就一無是處了麼?你忘了,我代表的可是符籙一門在比試!”
他這話剛說完,突然就默唸咒訣,喝了一聲:“朱雀助我!”
轟隆一聲,一道亮白色的光芒沖天而起,三首朱雀展翅尖嘯,猶如驚天巨獸傲立在道壇之上,這三首朱雀突然出現直接將南宮少羽嚇了一大跳,九頭相柳失去控制也瞬間退讓幾丈。
他驚呼道:“你不是烈焱衰竭了麼?怎麼還敢召喚朱雀?!”
趙五郎不理會他,而是再喝一聲,朱雀猛地朝南宮少羽噴出一團熾天烈焰。
這烈焰亮白如日光,南宮少羽只覺眼前一白,竟然什麼也看不清楚,他急忙馭動九頭相柳將自己團團圍住,想要抵擋這熾天烈焰的攻擊。
只是相柳狂卷卻也未見這烈焰燒過來,他突然心中一震:這是趙五郎的幻術!他根本就沒有使用朱雀烈焱!
白光之中,趙五郎已經凌空傲立,他雙掌一合,天上雷聲隆隆作響,下一瞬間,兩道雷芒就如同兩條蛟龍一樣閃耀而下,這一赤一紫兩道雷光交錯而來,環繞在趙五郎身上,光芒四射。
趙五郎道:“我都說了我不用朱雀烈焱一樣可以勝你,你還偏不信!”
說罷,他雙掌御雷,喝道:“萬神朝禮,役使雷霆二將,化神斧,滅諸邪!”
轟隆一聲,天上雷芒交錯,兩道雷光扭成一柄巨大的雷斧猛地劈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