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靈司的通天長老驚了一下,道:“這……這是朱雀火羽!朱雀開了三首那是天境的修爲!趙五郎不可能這麼快就突破了天境修爲!”
法地長老也道:“破返照天境當年最快的是王瓊風,也是接近三十歲才突破,趙五郎不過二十出頭,這……這速度也太誇張了!”
葉千山卻沉吟道:“天境是機緣之境,這小子回回這麼命硬,又有兩顆混元心,說不定真的就是給他遇到機緣了。你們不要忘了,道門之中最快突破天境的不是王瓊風,而是他符籙門的道無極,傳說他二十歲參悟了兩顆混元心的奧妙,就直接突破了天境修爲,這纔是真正的天才!”
降龍長老道:“道無極?這人畢竟只是傳說,是否真的如此你我又不曾親眼見過,如何能當真?”
葉千山指了指巨大的朱雀,道:“那眼前這一幕還是不是親眼所見?”
降龍長老瞬間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唯有通天長老仰天嘆道:“可惜此等光景非我馭靈司所有啊!我通天修行一生也只能在地境間徘徊,真是可惜可憐啊!”
道壇上,宗政太保一樣是驚訝的無以復加,他原以爲自己將趙五郎擊落在地火之中必死無疑,哪裡曾想到又出現這一變故,他非但不死還因禍得福突破了境界,招出了體內的三首朱雀火羽!
真是叫人豔羨其機緣!
宗政太保定了定心神,仰頭望着趙五郎道:“你有朱雀,我有炎神,誰是火中之神還沒有定數!不如,就此決一死戰!”
趙五郎和宗政太保遙遙相望,雙眼之中都充斥着無盡的怒火。而他們的身下,是一隻巨大的朱雀神獸和一尊龐大的火焰之神。
比試到了現在,二人心中早已被求勝的慾望所充斥,尤其是神獸皆出,強大的力道難以掌控,這殺戮之心自然更甚以往!
趙五郎突然吼了一聲,駕馭整個朱雀凌空而下,朱雀煽動雙翅化出一道道火浪衝擊而下,猶如九天之上落下了一重重的天火。
宗政太保也毫不示弱,他猛地一拍自己胸膛,絳宮之內的火柱再度噴涌而出,他與炎神的連接更加緊密,炎神亦是仰天狂吐火焰,一道火柱直擊三首朱雀而去。
嘭!
兩股火焰在空中劇烈地碰撞在一起,無數的火花、火浪洶涌擴散,九聖元老設下的法陣登即破裂,一時間不僅是道壇上,就連看臺之上也化爲了一片火海,整個丹鼎觀幾乎都被火焰籠罩。
各門各派的道人紛紛做法抵禦這飛濺的火浪,一道道華光閃耀,各色防禦陣法叮叮噹噹地顯現出來,勉強將這二人的餘力阻擋了下來。
而南宮少羽更是躲到一處,祭起了玄劍保護自己。
二人不顧一切,瘋狂出招對攻,趙五郎居高臨下,佔盡了天時之利,他高喝道:“不如試試我朱雀烈焱的最後一道火焰!”
這道火焰叫熾天!
趙五郎咬破自己的舌尖,噴出一口血沫,右手藉着血珠在朱雀腦袋上疾疾書畫,口中喝道:“真炁破境,三目開光,借南明之力馭烈焱熾天!”
原本紅彤彤的朱雀之下開始有亮白色的光芒閃耀出來,這光芒色如純白,明亮如日光,一絲一絲破開血紅色的火焰燃燒了起來。
趙五郎一蹬朱雀,高高躍起,大喝道:“疾!”
朱雀猛地尖嘯了一聲,渾身迅速轉爲亮白色的光芒,化作一團烈焰朝宗政太保飛擊而去。
世間之火分爲十色,其中正道五色爲:黃、橙、紅、藍、明,火焰的顏色越是明亮,威力越是巨大,尤其是以明色火焰爲最強橫。
宗政太保的焚天烈焰已是白如日光,衆人都以爲那便是御火術的最高境界了,只是如今一對比才發現,這明焰也有差別,宗政太保焚天烈焰的明亮就像旭日初昇,雖明卻是清亮,而趙五郎熾天烈焱卻像是正午之明,完全不能用肉眼直視,多看兩眼便覺得刺痛。
這樣的火焰只怕已是當世最強的了!
趙五郎駕馭白光朱雀狂撲而下,宗政太保也怒吼一聲,炎神的光芒也迅速從原先的火紅色轉爲亮白色,猛地朝空中躍去。
兩團巨大的火焰在空中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整個太虛崖丹鼎觀要不是經過特殊陣法的加固,只怕早已被這火焰吞噬毀滅。
二人瘋狂地對擊、撞擊、炙燒,早已分不清哪一團是趙五郎的火焰,哪一團是宗政太保的火焰,所謂陽極必陰,陰極必陽,很多道法到了極致都會殊途同歸,這御火術也是如此,趙五郎和宗政太保的御火之法雖然完全不同,但這二人的御火道法練到最後卻是驚人的相似,分出勝負的差距就在這火焰威力強弱之別。
這二人的對決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趙五郎再度引動朱雀高高躍起,而宗政太保也躍上炎神,猛地朝朱雀噴出一道火柱。
趙五郎大喝一聲,朱雀呼嘯而下,六目突然齊齊發出光芒,龐大的朱雀身形似是被一層瑩白色的光芒所包裹,直接化作了一柄利劍飛遁直下。
與此同時,趙五郎也化作一道火光直接朝宗政太保衝去。
火劍劈開洶涌的火柱,像一道流星般直奔炎神口中而去,嘶啦一聲,火光入喉,而後破開肚皮,一道道光芒從這炎神的腹部之中撕裂而出,宗政太保大驚,他急忙狂拍自己胸膛,想要馭火控制炎神,卻不想趙五郎在空中猛地劈來一掌,一團雷芒閃耀而出,瞬間破開了這條紐帶!
“你輸了!”趙五郎冷冷道。
轟隆隆巨響,巨大如山的炎神踉踉蹌蹌,終於轟然倒地,炎神的腦袋、軀幹、四肢化作殘破的神鼎部件鐺啷摔落在地,而後無數的流火四處飛濺。
這火焰按理說應該返回六陽神鼎之中的,但現在神鼎損壞,火焰無處可去,突然猛地往宗政太保的絳宮飛去,火光如羣蜂狂舞,瘋狂地朝他的心臟鑽去,痛得他仰天慘叫,面目扭曲而幾不可辨。
趙五郎道:“你強行解封六陽神鼎,釋放了六炎火神,現在神火反噬,可不是咎由自取!”
宗政太保現在哪裡還有心思聽趙五郎的話,他只覺得所有的火焰都鑽到自己心臟之中,一道道火力在自己的經脈之中穿梭,好像每一寸皮膚都在枯焦,每一條肌肉都在撕裂,當真是痛不欲生!
趙五郎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以他現在的實力本就駕馭不了這三首朱雀,只是地火中強大的火力讓他體內的朱雀烈焱提早甦醒,他強行使出這股力量如何不心脈俱焚,瞬間透支?
只是道壇之上,不容許他示弱哀嚎罷了。
火光像無數巨大的螢火蟲一樣在太虛崖內飛梭盤旋,而後快速飛進宗政太保的絳宮之中,再這樣下去,不消半盞茶時間,這人必要被六陽神火反噬而亡。
丹鼎觀的所有門人都驚恐尖叫起來,敖青華道:“快救太保!快去救太保!”
然而現場六陽神火飛濺,這些道人一個個面面相覷,竟然不敢下道壇。
彭春生不急不躁道:“敖掌門,並非我等不肯相救,只是這樣下去救他也來不及了,你我都不修煉火術,也不懂六陽神鼎的玄機,怎麼救他?”
想來彭春生等部分九聖元老與宗政太保關係就比較微妙,今日情況危急他更不願意陷自己於危險地步來救他。敖青華雖然明白彭春生等人的心思,只是自己修爲平平,自問下去也救不了這宗政太保。
眼見這人就要被自己的六陽神火活活燒死,趙五郎突然一把御起六陽神鼎,默唸了一段咒訣,以雙指沾血劃過神鼎上六個部件。
呼呼呼!
這殘破的神鼎突然合攏起來,再次快速轉動起來,六隻金烏髮出一閃一閃的光芒,而後剩餘的火焰如雀鳥歸巢一般飛入這神鼎之中,紛紛消失不見。
趙五郎道:“這六陽神鼎已破損,只能收回外面的火焰,那些飛入你體內的殘火已收不回來了,只能靠你自己用內力來維持抗衡了。”
宗政太保胸口雖然還在劇痛,但眼下無性命之憂,眉頭還是稍稍鬆了一些,口中驚愕道:“你……你怎麼懂得駕馭六陽神鼎?!你用混元心偷師了我的法訣?”
趙五郎道:“神明如電雖可以如法炮製你的技巧,但這六陽之火不同於一般的法術,想要偷師卻也很難,而且我的體內早已沒有神明如電了,他早已成爲一顆新的混元心。”
趙五郎看着宗政太保道:“你不覺得你我的御火術到了最後都十分相似麼?”
宗政太保沒有混元心不能完全理解這種感受,但是眼見趙五郎可以用御火術將自己擊敗,還能駕馭自己的六陽神鼎,心中只有越來越驚歎和不甘。
只是任由他再不甘,自己也輸了今日的比試,況且關鍵時刻還是趙五郎出手救了自己一把,宗政太保勉強起身,拱手道:“方纔多謝相助!我宗政太保雖不是大仁大德之人,但既然輸了也無話可說,望下一局多多謹慎!”
說罷,他不等執裁道人宣佈結果,自己忍痛順着石梯往上行去,丹鼎觀的門徒見狀有過來攙扶的,都被他一一甩開。
“四強賽第二局,符籙門趙五郎勝!”
看臺之上,執裁道人終於高聲宣佈了結果,符籙門的弟子一個個都高興得跳了起來,就連原本慘敗不悅的李默然也激動的揮拳高喝,似是忘記了先前的一切不快。
歡呼聲四起,黃金轉盤再次徐徐轉動,這輪盤之上只剩下兩位選手了,御劍宗南宮少羽和符籙門趙五郎。獲勝的人就是此次道壇決的冠軍,亦是下屆正道四門的掌教。
趙五郎擡頭望了望頭頂,藍色的天幕上有幾朵白色的雲朵,四周是紅色的太虛崖,還有或歡呼,或垂首嘆氣的道人,只覺得一切都軟綿綿輕飄飄的,說不出的舒服愉快,這舒服讓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很想就這樣倒下去好好地睡一覺,再也不去管這道門中的所有恩怨,他就像一隻鳥一樣躺在柔軟的白雲之中,任由風把他帶到任何一個地方。
趙五郎笑了一聲,突然嘭地一聲暈倒在道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