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郎和齊雲飛合力,二人御着神劍徑直刺中徐長元的心口處,七色光芒四射,而後又一道白光激盪了出來,衆人眼前一白,彷彿瞬間目盲了一般,在這亮如明電的光芒之中,依稀可見趙五郎和齊雲飛被光芒一彈,雙雙飛了出去。
“啊!”
二人飛倒在山崖之上,摔得狼狽不堪。
這白光慢慢消散,光芒最中心處,這徐長元依舊毫髮無損,這九老仙都君玉印果然是道教無上的寶物,玉印立陣守陣眼,當真是牢不可破,再度將二人的雷霆萬鈞的一劍擋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呼了起來,這金身當真是毫無破解的辦法了!
徐長元冷冷道:“道法修爲乃是朝夕積累所得,你們幾人才修道多久,也妄圖與我一戰麼?!”
“散!”
一聲暴喝之下,一道道氣浪夾雜着紫紅色的光芒激盪過來,再度將趙五郎等人擊飛到崖壁上。
百無邪罵道:“好厲害的老道士,今天看來是打不贏他了,五郎,你不是要救葛雲生麼,現在他人在我們手裡,我們快跑吧,還留着跟他硬拼什麼?”
百無心也勸道:“徐長元太強了,以我們現在的實力鬥不過他的,快走罷!”
齊雲飛嘿嘿笑道:“走?你以爲丹鼎觀的人會讓我們順利走出這太虛崖?只怕他們早已佈下重重法陣,要我們插翅也難飛。”
施小仙也堅定道:“對,我不走,只要五郎在這,我就不走!”
趙五郎一手抱起葛雲生,垂首道:“雲飛,無心,無邪,你們還是走吧,鬥到現在你們已經竭盡全力了,再留下來也是徒增傷亡罷了,情義你們也還了,沒必要再多做犧牲了。”
“五郎……”
趙五郎苦笑道:“不用再說了,以你們的修爲,若是自保應該不成問題。再說,徐長元他要得只是我師父和我體內的混元心罷了,想必不會再去爲難你們。”
葛雲生睜開渾濁的眼睛,斷斷續續道:“五郎,你也走吧,今日一戰,看來終究是我們輸了!是師父老了,沒用了!”
“想走?恐怕你們一個也走不了!”徐長元凌空站在太虛崖之上,渾身紫紅色的光芒閃爍不停,可怖得就像一降世的魔神。
趙五郎決絕道:“我今天就沒想走出這丹鼎觀!”
“那我就遂了你心意!”
徐長元眼中殺意陡現,錚地一聲又化作一道金光朝趙五郎疾馳而來。
“五郎,快閃開!”衆人叫道。
趙五郎單手御開混元傘猛地頂住這力道萬鈞的一擊,二人僵持不到半刻,這徐長元已經明顯壓制了對方。
齊雲飛等人還要出手相助,突然趙五郎右手掏出一個錦囊,叫道:“大家快走!”
施小仙見這錦囊忍不住叫了起來:“天哪,我都忘了我們還有最後一計!”
這正是趙歸真臨終送他的遁字錦囊。
趙五郎猛地捏破了錦囊,一陣水霧從錦囊之中噴涌而出,這水霧化成了一行字,而後字跡迅速消散,變成雲霧瘋狂擴散開來。水霧滔滔如同洪水從天而降一般,迅速籠罩住整個太虛崖,所有人都被眼前迷濛的水霧隔絕了,什麼也看不見。
百無邪大喜道:“臭黑炭,你有這個妙計怎麼不早用,我們可以脫身了,趕快走吧!”
“姐姐快走!”
他一把拉着百無心遁入迷霧之中。
齊雲飛正欲趁亂救人,忽然一道黑影掠了過來,直接將他帶到半空中。
齊雲飛驚了一下道:“師叔,你什麼時候也來了?”
玄天明怒喝道:“你擅自來丹鼎觀,還意圖救葛雲生,真是愚蠢之極!還不速速跟我離去!”
齊雲飛還欲爭辯,玄天明卻一掌劈下,墨魘一罩,這齊雲飛登即雙眼一空,就昏倒在他懷裡。
玄天明冷哼了一聲道:“空有天資,卻無心計,差點誤了我大事!”
他再掠動身姿,便消失在雲霧之中。
眼前迷霧重重,丹鼎觀內已化作一片虛幻,譚子化大叫道:“各弟子聽令,速速守住太虛崖的出口,絕不能讓一個賊人跑了!”
“五郎,我們也快走吧!”
趙五郎揹着葛雲生,拉着施小仙正欲一起逃遁,突然一道紫紅色光芒掠了過來。
又是徐長元!
“你以爲這小小的障眼法就能騙得了我麼?”徐長元冷冷道,他渾身紫紅色的光芒閃爍不停,雙眼早已被血絲布滿,看起來與惡魔無異。
施小仙大駭,她的喉頭裡一個跑字還沒說出口,徐長元已經伸出一手,不過一探,就牢牢地扼住了趙五郎的喉頭。
“小子,還想往哪裡跑,快獻出你的混元心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脖頸處的血絲已經越發的明顯,一條條像火紅色的蚯蚓蜈蚣一樣擴散而出。
葛雲生伏在趙五郎背後冷笑道:“徐長元,你已經病入膏肓了!沒救了!就算得到我們的混元心也沒用了!”
徐長元怒吼道:“我已得兩顆混元心,再得你們兩顆,我就離混元金身更近一步了!哈哈哈!我將成爲道教修得混元金身的第一人!”
葛雲生嘆道:“混元金身不過是紙上畫的一個餅罷了,徐長元,你真的瘋了!”
徐長元的面容變得越加的扭曲恐怖,他桀桀笑道:“瘋了?哈哈哈!葛雲生,你知道我這顆熒惑守心的來歷麼?熒惑守心便是災星入主正宮,乃是災亂之相,混元七心各有所能,但又各有缺點,而這顆熒惑守心所聚人心之惡最多,最難降服!誰得此心,便極易成爲罪大惡極之人,所以歷來唯有大賢者才能以仁德駕馭此心,正道掌門之位便是因此而立,當掌門便是守諾承載這二十的惡,道教數百年來,有太多的掌門無辜病逝,皆是因爲受不了這顆混元心的反噬而選擇自盡。”
“葛雲生,你不是很想當這掌門之位麼,但你知道這其中的犧牲麼?符籙一門不過是正道的一個分支,與堂堂正道相比,又算得了什麼?!所以,你不懂,你配不上一代宗師,你的格局太小了!”
徐長元一句一句,話裡都是無盡的不屑、痛苦,甚至不甘!
趙五郎反責道:“既是如此,你如今被混元心所噬,這不是自甘墮落,白白辜負了正道祖師的期望麼?!”
“你懂什麼!”
徐長元怒吼道:“混元七心永遠不可能被消滅,這心魔永遠不可能消失,無論是誰都不可能真正駕馭這混元心的,只會被它吞噬,唯一的辦法就是集齊這七顆混元心,修得混元金身,才能避免我正道被魔道所腐蝕!這,是唯一的解脫之路!”
葛雲生聽了這話,忍不住搖頭道:“徐長元,我承認我氣量沒你大,沒有你這般心懷天下自入魔道的勇氣,但可惜這事你錯了,這世界上本就沒有長生不老,人只有不敗的精神能代代傳承,卻不可能會有永遠不滅的肉體,就算你集齊了七顆混元心也沒有混元金身這個東西!”
徐長元咆哮道:“葛雲生,那是因爲你未曾窺視過道法的至高境界!井底之蛙,如何能知天地之大,宇宙之廣!你才活了區區幾十年,何以妄論長生二字?!”
他突然拍出一掌,一道明亮的紅光照耀出來,這紅色的光芒妖異奪人,像一絲絲的血脈一樣生長而出,直接連接趙五郎和葛雲生的身體,將二人牢牢控制在原處,無數血脈迅速連接三人的心臟,開始瘋狂地傳遞靈力。
“這……”
一道道藍色的法光從葛雲生和趙五郎的心口處,順着水晶般剔透的絲線迅速流入徐長元的絳宮。
徐長元哈哈笑道:“熒惑守心除了能強化人的肌體,它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可以吞噬其他六顆混元心,將這靈力化爲己用,這是唯一一顆可以吞噬其他靈力的混元心,你二人終究逃不脫這命運!我徐長元纔是這正道的救星!”
二人只覺自己的真元一點點被徐長元所吞噬,萬法辨真和神明如電一點點地融入徐長元的體內,這藍光入體,徐長元臉上的血絲也似乎在一點一點的消散減退。
趙五郎更覺得渾身一陣無力。
今日,這場正邪交鋒似乎就要分出高下了。
突然,葛雲生掙扎着扭動了一下,這一動作雖然幅度不大,但也足以令一些連接的血脈發出咔嚓咔嚓的脆響,彷彿水晶即將破裂一般。
徐長元臉色微微一抖,道:“葛雲生,你到現在還想垂死掙扎麼?你還不服輸麼!”
葛雲生嘿嘿笑道:“服輸?我葛雲生可是從來不服輸!”
“你想做什麼?”
“師父……”趙五郎也扭曲着臉道。
葛雲生道:“我現在終於知道五郎爲什麼可以不被混元心所反噬,而我們卻要這般苦苦掙扎,你我真是太傻了!”
“爲何?”徐長元迫切道。
“道求生,佛求死。我們修道之人都太怕死了,所以沒有人能駕馭這股靈力,到最後反而都變出混元心的傀儡,徐長元,你我本應知道這世間都要求生、先求死的道理,若不願意犧牲,如何能真正駕馭住這混元靈力。”
“你這靈力,終歸不屬於你和我!”
徐長元怒喝道:“葛雲生,你休要妖言惑衆,你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
“我說現在纔是真正的開始!”葛雲生雙目如炬,這目光之中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青藍如水,明亮如光,似是要透出眼前的雲山霧海,要撥開這一切的謎團。
葛雲生一字一頓道:“你不要忘記了,萬法辨真和神明如電本來就是一體的!”
“解封!”
“破體!”
“歸元!”
他突然暴喝一聲,一道血霧從體內噴涌而出,這血霧化作一個法陣,瞬間震斷了所有相連的血絲,葛雲生和趙五郎立即掙脫了徐長元的束縛,雙雙跌落在地。
葛雲生突然想起十六年前,自己的師父玄天子也是用這招自斷了經脈,慘死在自己眼前,時光荏苒,自己終究也逃不出這命運的安排。
夫師道者,必以言行相授,以生死託付,這想來已是最好結局了。
他突然哈哈哈大笑,猛地化掌爲爪一把挖開自己的左胸腔,掏出一團藍色的光芒,喝道:“趙五郎,給我合了這萬法辨真!”
趙五郎還未反應過來,葛雲生已經單手一拍,這團藍光迅速逼入他的體內,兩道靈力入體突然快速遊走,像無數藍色的電流在他體內流動閃爍,而後在心口處終於歸爲一體!
一道明亮無比的藍色光芒透了出來。
藍光向一把藍色的利劍劈開漫天的風和濃濃的霧,照耀得天地間一片清朗。
道書有云:“天下道法,皆法自然。”
奪法之道是爲生,破法之道是爲滅,有生有滅,萬物才得薪火相傳,欣欣向榮,此乃大道無極之法。
又曰:萬法歸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