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一線天,就是一處略爲開闊的平臺,一個闊井一樣的山體出現在眼前,褐紅色的山崖,或暗青或褐紅或焦黃的道觀層層疊疊,依次坐落在山崖之上,歎爲觀止。
但最壯觀的還要數眼前的混元大殿。
巨大的鐵索橋從八個方位連接到中間凌空的混元大殿,這混元大殿包括大殿前的仙武道場都是有玄鐵、烏木、黑金等建造而成,由烏金鐵鎖懸掛在地火之上,由於此處距離地火不過百丈的距離,常年火力升騰,這些鐵鎖建築都被烤得一片烏黑,發乎黑黝黝的光芒。
所有賀壽的人都從這八個鐵鎖方位依次排隊進殿,足有上千人,各丹鼎觀道人一邊維護秩序,一邊監視着入觀之人的舉動,個個英姿颯爽,果真是正道掌教的排場氣勢,好不威風!
小茹終於放開了趙五郎的手,滿臉不捨道:“五郎哥哥,入了丹鼎觀,你有你的去處,我也不多問,但記得多多保重。”
趙五郎滿心感激地點了一下頭,他道:“今日人多事雜,必出爭端,你也要多多保重!”他心裡始終想着解救葛雲生一事,匆匆叮囑了幾句也不再多說話,趁着人羣嘈雜,一轉身便消失在人羣之中。
小茹望着趙五郎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肯離去,這時她寬大的袖子裡突然抖了一下,跳出三隻渾身發白的小老鼠,這小老鼠轉了一圈就變成三隻白色的大老鼠。
白鼠精嘆道:“小主人,你不勸勸他嗎,他這是擺明着去送死啊?”
黑鼠精道:“勸有什麼用,這蠢道士一直都很倔強,纔不會聽小主人的話的。”
灰鼠精急忙打了灰鼠精一拳,叫道:“呸!呸!呸!瞧你說的什麼話,蠢道士一定是喜歡小主人的,小主人長的多可愛呀!我們都聽,他憑什麼不聽!”
黑鼠精又還擊了一拳,扯開嗓門叫道:“但他現在已經不聽了啊!小灰,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打我的臉!知道什麼叫鼠膽包天嗎?說的就是你!”
灰鼠精嘭地被打翻在地,氣得吱吱吱地叫喚着道:“呀,我鬍鬚都被打歪了!氣死我了!看我不打你!”兩隻老鼠一下子又扭作一團。
小茹收回心神,揮了下手,有氣無力道:“別鬧了,我們走吧。”
三隻鼠精停了下來,面面相覷,而後眉眼一起耷拉下來,嘆了口氣道:“小主人這是失戀了,好難過哦!”
“不行,我們不能讓小主人這麼難過!”白鼠精握緊了小拳頭叫道。
“對,我們得幫他!”黑鼠精也翹着尾巴跳躍道。
三隻鼠精扯着小茹的衣裙道:“小主人,別去拜壽了,我們得去幫那個蠢道士!”
“對呀,那個徐長元又不是爹孃,拜他幹嘛呀!”
“快走!快走!”
小茹一個沒站穩,直接被三隻鼠精拉扯往下面走去。
另一邊,趙五郎躲進了人流往上望去,這丹鼎觀的地形與其他道觀大不一樣,除了中間的混元大殿外,其他建築都是環繞在火山口之上,一層一層盤旋而上,所以若想到達最上層的九霄宮,必要經過各弟子的寢宮和九聖元老宮,但在趙歸真給他的地圖之中,這青羊宮、鬥姥宮和玉鼎宮背後均有一條密道,只要經過這三關就可以直上九霄宮,但前提是要直接到達青羊宮。
此時各長老和弟子均在列隊拜壽,按理這九聖元老宮中肯定沒有人駐守,只是要到達這青羊宮必須途徑許多弟子的寢宮,這丹鼎觀內各棧道上幾乎是十步一人,這要做到不被人發現簡直不可能。
這該怎麼辦?
趙五郎想起趙歸真上一次給自己施展幻術時,有一條可以直達青羊宮的密道,只是這迷宮隱藏在蜂窩一般的崖壁洞穴內,若是稍有差錯,就會迷失在無窮無盡的洞穴之中,再也出不來了。
但爲今之計似乎只有這條路了。
他正欲尋找洞口,忽然三隻鼠精帶着小茹奔了過來,小茹微微有些喘氣道:“我,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可以幫你什麼。”
趙五郎心中一暖,但他一想小茹修爲並不算高,而且大鬧丹鼎觀太影響兩個門派的關係,於是直言道:“此事恐怕你也沒什麼能幫的上的,你還是快走吧。”
白鼠精道:“你是不是想上九霄宮?我聽說你師父葛雲生就困在那裡,我們可以幫你,讓你直接爬上去就可以了!”
趙五郎驚了一下道:“你有什麼辦法?”
黑鼠精道:“嘿嘿,我們三個別的辦法沒有,打洞的本事可就厲害了!”
“打洞?”趙五郎喜道。
“對啊,我們可以直接打通這裡到九霄宮的洞穴,你就可以直接爬上去了!”灰鼠精道。
“不可能!打不到哪裡的!”白鼠精糾正道:“這九聖元老宮附近設有迷陣,以我們的修爲是過不去的,所以這個洞只能打到青羊宮門口。剩下的恐怕只有靠你自己了。”
趙五郎道:“能到青羊宮就可以了,對了,小白你幫我往上打洞到青羊宮,小黑、小灰你幫我往下打洞到這個地方。”趙五郎拿出一張地圖給黑鼠精。
這地圖上畫了一個方位,寫着地火焚朱鼎,火麟馴石龍。這正是當日趙歸真破字錦囊中殘留的一句話。
三隻鼠精默默唸道:“地火焚朱鼎,火麟馴石龍。什麼意思?”
趙五郎道:“你們找到一個畫着朱鼎的洞穴,破了它的洞壁,讓地火涌進來就趕緊跑!”
“破了它有什麼用哦?”灰鼠精眨了眨綠豆一般的眼珠子問道。
黑鼠精立即揪了下灰鼠精的大耳朵道:“真笨,破了它,這丹鼎觀肯定就會出事啦,大家就不會去管蠢道士了嘛,這還用問!快走快走!我已經忍不住了,我們趕快去把它咬壞!”
小茹道:“那我帶小灰和小黑一起去找朱鼎牆壁,小白你幫五郎去打洞。”
“好滴!”三隻鼠精齊齊叫了一聲,就要開始分頭行動。
突然站在棧道上的葉千山喝了一聲:“小茹,你去哪裡,還不快上來賀壽,別到處亂跑!”
“糟了,葉老虎發現我們了!”三隻鼠精叫道:“小主人你快去哄哄葉老虎,我們先走了!”
灰鼠精和黑鼠精瞬間化作巴掌大的老鼠消失在人羣之中,而白鼠精也帶着趙五郎飛快地閃進一個無人的洞穴裡,一人三鼠分開行動,這邊趙五郎和白鼠精順着山洞一路往上,到了一面岩石處,白鼠精道:“從這裡挖上去不過百丈應該就可以到青羊宮了!你稍等下!”
它喝了一聲變,身形膨脹化成一隻摸樣兇殘的巨鼠,巨鼠牙尖爪利,十分壯碩,趙五郎見這巨鼠樣子奇特,兇惡中還帶着幾分蠢萌,忍不住笑道:“你什麼時候學會變成這麼殘暴的模樣了?”
白鼠精頭也不回,只顧着快速刨開岩石,叫道:“這是我們的地遁形態,你平時見到我們肯定都是很可愛的樣子呀,我們平日要都這麼兇惡,小主人會不喜歡我們的。”
它一邊喋喋不休,一邊快速挖洞,竟像挖豆腐一般快速地朝上拱去。
“小道士,快跟着我,別被落石埋住了!”白鼠精叫道。
碎石嗶嗶啵啵朝後掉落,趙五郎跟着白鼠精一路往前,也不知到了何處,白鼠精突然猛地喝了一聲,一爪拍下一塊巨石,一道光亮就透了進來。
“到了!”白鼠精躍出了山崖,變回三尺左右的白鼠模樣,朝趙五郎喜滋滋道:“你看,青羊宮!”
趙五郎掃了掃身上的塵土,果然暗青色的青羊宮就在棧道的盡頭,這青羊宮宮宇瘦高,飛檐如羊角一般翹起,乍看這下真有幾分青羊昂首的姿態。
趙五郎低頭朝白鼠精緻謝道:“謝謝了!”
白鼠精抖了抖身上的殘泥,又摸了摸鬍鬚,嘿嘿笑道:“小道士不要客氣,要不是這上面設有九宮陣,我可以幫你一路挖到九霄宮裡面,直接幫你把老道士救出來,唔,看樣子,上面的路你就自己走啦!”
趙五郎道:“能到這裡已經很不錯了。”他遙望斜上方最高處的那棟建築,如果趙歸真給自己看的密道沒有問題,那自己這裡到九霄宮也只剩三個宮殿了!
白鼠精見趙五郎若有所思,也不好意思打擾,但有些話又不吐不快,憋了半天終於還是撓了撓頭,問道:“對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哈。”
“什麼問題?”趙五郎見這白鼠精憨態可掬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鼠精擡起頭,很認真道:“小主人很喜歡你哦,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喜歡一下小主人?她會很高興的。”
趙五郎沉默了一陣,他心想這鼠精這麼關心自己的主人,自己可不能傷害它的心,於是想了一下,鄭重道:“如果有機會,我會很喜歡她的,小茹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小茹她……”
這話還沒說完,白鼠精就高興的原地打轉,一條尾巴擺來擺去,吱吱吱叫了一陣,興沖沖道:“我就說你會喜歡小主人的,我就說你會喜歡的,嘻嘻嘻,我贏了,小灰輸了,我可以回去狠狠揍小灰一頓了!”
“臭小灰,敢跟我打賭,看我不打死你!”
說完,白鼠精就一溜煙鑽進洞穴裡,影子都不見了,只留下趙五郎一個人錯愕在原地。
四下又恢復一片空曠,這太虛崖下面是混元大殿、九陽宮、金丹閣、玉液池等建築,丹鼎觀的長老、弟子以及密密麻麻的各門派人員排在狹窄的棧道上,等候着進入混元大殿給徐長元賀壽。
下面張燈結綵,人聲鼎沸,青羊宮之上卻是寂如深海。
趙五郎望了一眼青羊宮,雙眼掠過一抹殺意道:“不管成不成我趙五郎都要試一試,今日我當遇神殺神,遇佛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