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火中火原本是要借用符灰火星之力,化作一輪流星般的火球擊出,但趙五郎卻直接借用地上殘火餘力,讓一圈圈殘餘火焰再度燃燒爆裂,化作無數個火圈迸射出來,一時間峽谷內火球四竄,火光暴閃,敖青華的三頭玄蛇任是再靈活霸道,也抵擋不住這麼多的火球。
轟!轟!轟!
這一枚枚火球將三個蛇頭打得頗有些狼狽。
趙五郎大喜,他只以爲是趙歸真用了什麼法子相助,讓自己的符籙道法短時間內迅速提升,於是急忙再度捏訣,轉動火焰,想要一舉破敵。
但不想,敖青華身子一旋,三頭巨蛇嗖地一下變回駝背道人的模樣,他一拍腰間的大葫蘆,喝了聲:“借力祖師,神水天降,滅!”
一道濃黑色的寒水噴了出來,天上立即下起了黑雨。
“小心,這黑水會腐蝕肉身!”趙歸真喝道。
施小仙急忙掏出一把巨傘將趙五郎護住,二人急忙往崖壁下的凹處躲去,黑雨嘩啦啦落下,原本地上激燒的火焰瞬間被澆滅,這雨一落到石頭上,石頭都被腐蝕出一個個深坑,崖壁上的枯枝藤蔓也迅速發黑消融。
“好可怕的法術!”施小仙驚恐道。
“那是他葫蘆裡的玄水!這老傢伙看來有些不簡單。”趙歸真喝道。
這話音剛落,敖青華已經穿過層層雨絲直奔趙五郎而來,雨水在他身上還有七寸處就自動避開,不能沾他分毫。
敖青華怒道:“以你的實力,看來我也沒必要手下留情了!”他單手一拍,雨絲化作利箭一般疾射過來。
趙五郎急忙拍出一張御字符,淡黃色的乾坤八卦形狀憑空顯現,但黑水箭飛擊而來,乾坤八卦防禦陣法叮叮噹噹幾聲就被悉數破掉。敖青華身形急閃,再單手一扼,就卡住了趙五郎的喉頭。
“小子,你輸了!跟我回去!”
趙五郎拼命掙扎,但無奈自己的喉頭被制住,渾身發力不得,唯有任人宰割。
敖青華問道:“怎麼,輸了還不服氣?”
“不對,是你輸了!我們贏了!”施小仙突然叫了起來。
“你說什麼?”敖青華盯了一眼施小仙。
“你看你額頭上有燒焦的傷痕,肯定是剛纔被五郎的火球擊傷了,所以是你先輸了!”施小仙上前一步道。
趙五郎低頭一看,這敖青華的額頭上果然有幾處被灼燒的痕跡,當即也叫道:“對了,明明是你先輸了,你快把我放下來,喂,前輩不會這麼耍賴吧!”
敖青華愣了一下,他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這額頭上確實有微微火辣的痛感,自己真的被趙五郎的火焰傷到了,他露出幾分驚詫的表情,隨即再問道:“小子,你告訴我,你剛纔的五行道法是怎麼回事,爲何會突然暴漲成這麼大的威力,這可不是你該有的實力,說清楚了我就放了你!”
“我……”趙五郎自己也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情況。
反倒是趙歸真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趙歸真,你笑什麼?難不成真是你的幻術?若是你用幻術相助,這比試可就不能作數!”敖青華道。他雖這麼問但也還是有些不信,若是趙歸真還能用出幻術相助,只怕自己早就被這人所制了吧,怎麼可能讓他鬥到現在?
敖青華還沒想明白,趙歸真卻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嘿嘿笑道:“我笑你,是因爲這麼簡單的原理你都看不透,看來修道之人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敖青華臉色有些尷尬,他想了想始終猜不透這其中的原理,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趙歸真的幻術,但趙歸真明明中了墨蟲,怎麼可能還用得了混元靈力,這事可真是奇怪了。
敖青華坦然道:“你的道法確實很獨特,在下眼拙未曾看透,還請賜教。”
趙五郎急忙道:“先等下,那我們的比試怎麼算,前輩輸了可不能反悔啊。”
施小仙也道:“對啊,對啊!”
敖青華冷哼一聲,道:“我敖青華歷來說話算話,只要趙歸真未曾出手相助,我必不會爲難你們,這點大可放心!”
趙歸真這才讚許道:“我看你也是個講道義的人,也不多戲弄你了,我不過是教了這小子一點點簡單的瞳孔障眼術法罷了,他利用了你獨眼的返照功能。”
“返照功能?”
“不錯,人能視物,都是靠眼球反射圖像到慧海之中成像,但這成像的角度路徑可不是一成不變的,尤其是你的眼睛乃是決明眼,內裡構成更加複雜,我叫他利用你決明眼的弱點,讓這些原本微弱的五行之力通過反射,在你的慧海中不斷誇大現實而已。”
“五郎,你丟一片葉子給他看!”
趙五郎朝空中丟出一片枯葉,待這枯葉落到一定的角度,趙歸真又叫趙五郎點燃一團火焰來照耀樹葉,在敖青華看來,這樹葉突然間就分化出成百上千個,有的樹葉甚至更開始扭曲變化,看起來就像一隻只張開雙翅的巨大蝴蝶一樣,尤爲詭異。
“這……”
不僅是敖青華,就連趙五郎和施小仙都驚異不已。這難道就是幻術的原理所在?
這趙歸真對人六識的掌握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就算他現在肉身湮滅、靈力不能使用,整個人好似廢人一個,但只要他的神識不滅,依舊是個非常可怕的對手。
因爲他可以隨意操控人的心神和肉體,讓你不知不覺中就入了他的局。
趙歸真笑道:“我只是教了他制敵的法門,可不算真正出手相助吧?”
敖青華震驚之餘,臉上漸漸地轉爲敬佩。
“想我鑽研這決明眼已久,卻不如先生一眼洞察來的深邃,這天資的差距確實非人力所能及,在下佩服!這一局,算我輸了!”
敖青華放下趙五郎,道:“徐掌教已入魔障,一心要得你們的混元心,你二人今日雖能逃過一劫,但卻也難逃過一世,從今起丹鼎觀的所有道人都會與你們爲敵,還請你們好自爲之吧,再次若是再見,我必擒你回山服罪。”
他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畫卷中的趙歸真,道:“先生的幻術雖然精妙,但終究是虛像,今日是我的決明眼未修煉到家,下次再見,在下定會破你的幻術!”
趙歸真不以爲意道:“希望能遂你所願,恕不遠送!”
“告辭!”敖青華拂了下道袍,雙腳一蹬,便往濃霧中掠去。
眼見這人走遠,趙五郎和施小仙這才鬆個了一口氣,趙五郎道:“我現在終於明白你幻術的奧妙所在,前輩,你這樣說出來,不怕日後他人提防你的幻術嗎?”
趙歸真自信道:“我的幻術有千百種方法,這只是最簡單最不費力的一種罷了。再說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我的幻術就是讓你明知是幻卻依舊無處可逃,讓虛幻變成實境,這纔是幻術的最高境界。”
趙五郎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讚道:“利用光影的反射來製造虛假的情景,這也太神奇了,這幻術我也要學。”
趙歸真道:“你的眼睛確實比他的決明眼還清亮,你若能自如開啓神明如電,這法子倒也不難。”
趙五郎興奮道:“那前輩快教我!”
趙歸真嘆了一聲道:“不過你現在最好還是不要開啓神明如電了,你內力盡失,再開混元靈力,這反噬之力可是加倍傷害。”說到這,趙歸真突然饒有興致自言自語道:“不過,有件事我也沒想明白,我們這些早已突破返照的修士每次開啓混元心都能明顯感受到反噬之力,你這綿薄的內力,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這可有些奇怪。難不成你這人天生有些奇異?”
趙五郎愣了一下,道:“我,我沒什麼奇異的吧,如果有,我師父早告訴我了。”
趙歸真又看了一陣,失望道:“好像真的是平平無奇,除了這雙眼睛。算了,我們還是走吧,再往前一里地就該到了祭壇處,這斷裂谷內可比凌虛峰上危險的多,你兩個小心點。”
趙五郎和施小仙嗯了一聲,穿過迷霧繼續朝前方走去。
霧氣漸漸消散,再走了一段路程,眼前是一片漸漸爬高的山崖,山崖的兩側是幾十座十來丈高整齊排列的石塔,石塔沿着山路而建,盡頭是一座高大奇怪的建築,像塔又像壇,巨大的石條臺階通向最高處的平臺,平臺之上還立着一尊高大的石像。
兩側絕壁襯托着一尊古怪的祭壇,頗有幾分陰森森的氣氛。
“這裡就是祭壇?”趙五郎問道。
“這祭壇是做什麼用的啊?看起來怪陰森的。”施小仙皺眉道。
趙歸真道:“這裡是當年被圍困的魔教徒建立的神壇,用以祭拜教內的魔神,祈求魔神能予以他們魔力,擊敗正道人士。”
趙五郎道:“魔教拜的魔神豈不是蚩尤?”
“也不一定,上古本本就有十大魔神,這魔教三十六部都有各自祭拜的神靈,每種神將代表的精神力是不一樣的,有些根本就未曾被外人所記錄,我們上去看看吧!”
施小仙已經把趙歸真從乾坤卷中拿了出來,趙歸真轉動着眼珠子,邊瞧看着四周的情景,邊說道:“傳說當年這些魔教人士在這祭壇上開闢了一條通往凌虛峰的密道,妄圖內外夾擊偷襲符籙門,這些魔教人士被困在峽谷之中後,有部分教徒又順着這條密道逃回西域,我們可以從那條密道爬上去,這樣也可以躲開丹鼎觀門人的糾纏。”趙歸真的聲音似乎越來越低弱了。
趙五郎並未察覺到這一絲變化,他望了望祭壇道:“密道?那想必應該就在祭壇之上吧,我們快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