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礨娘娘目光之中是一副大局在握的自信:“今日你若不比,我便將這消息散出去,你也知道滇北有屍神君,滇南有長生門,荊州路還有百仙閣,這些人可都是對這些寶貝垂涎欲滴啊,你的傀儡再厲害能殺得完這三門的教衆?這往後的日子你杜長庚可就要煩不勝煩了。但這麼做我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反倒讓別教派的人有了可趁之機,損人不利己之事不到萬不得已我魁礨娘娘也不想這麼做。怎麼樣,杜長庚,敢不敢和我比試一場?”
魁礨娘娘這話說得句句都是威脅,若是不按照她的意思,就要魚死網破、兩敗俱傷。
施小仙氣道:“你這老太婆可真是歹毒!”
杜長庚卻哈哈大笑道:“笑話,我杜長庚還會怕了你這老女人麼?”
魁礨娘娘見杜長庚有比試之意,忍不住笑道:“那就好,今日我們不如別開生面,來一場羣鬥,你我各出三人,互相鬥法,三局取兩勝,輸得人立即滾出紫雲谷,永遠不得回來!你敢不敢?”
施小仙一聽這話,立即就不同意,叫道:“你們有十多個傀儡師,我師父加我也就兩人,這明顯不公平!”
魁礨娘娘指了指趙五郎道:“你們不是還有這個符籙道人麼?加他不是剛好三人?”
施小仙道:“五郎他又不是傀儡師,如何能算?這不行!”
魁礨娘娘道:“杜長庚的傀儡術不也是從符籙道法之中而來的麼?通符籙而馭傀儡,這話不是杜長庚自己說的麼?”
趙五郎也怒道:“你這完全是狡辯!”
不想杜長庚卻制止趙五郎道:“不怕,這些傀儡師的本事我還是清楚的,我和小仙二人已經可以穩贏兩局,就算五郎你輸了也不礙事。”
趙五郎不知道這雙方要比什麼東西,心中有些沒底,但他轉念一想,這不知道的東西多了自己還不是一次次的涉險過關,只要是能拼勁全力的,自己必定不留餘力,他不信自己還贏不了這些傀儡師,於是搖頭道:“其實你說的不對,我趙五郎也未必就會輸!”
施小仙士氣大增,立即反問道:“老太婆,那若是你們輸了呢?怎麼辦?”
魁礨娘娘笑道:“自是離開這紫雲谷啊!”魁礨娘娘她這算盤打得也是精細,她看了這施小仙明顯剛剛修行傀儡技法不久,若叫偃童對付她應該問題不大,另一個趙五郎完全是門外漢,若叫老傢伙卻對付他更是輕輕鬆鬆。而自己對陣杜長庚,這勝負猶未可知,不過這前兩局勝負已定,何必再比自己這局?
最後,就算自己敗了兩局,離開紫雲谷也沒什麼虧本的,這無本的賭局可不是穩賺不賠?
女人心,細如針,施小仙一聽這話就看穿了對方的算盤,冷笑道:“你這可真是會做買賣,不出一分力就想捲走我師父的千機閣,不行,你也得拿出點壓箱底的寶貝才行,若是輸了,你們就把那柄紅傘還給五郎!”
趙五郎忍不住啊了一聲,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把傘是我的啊!”
施小仙哼了一聲:“瞧你看那傘的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還在假裝不心疼,我就知道這傘肯定原來在你手裡。”
趙五郎嘆了一口氣道:“這傘原本確實在我手裡,只是我師父說這修行不能過分藉助外力法寶,我也就……”
施小仙罵道:“說你傻,你還真是傻,你師父說你那是因爲你把傘弄丟了,希望你別太介意這外力的得失,但是如今法寶就在眼前,你若還不拿那可不是十足的傻瓜!哪個修煉者不是以無上的法寶爲資本的?你不要,那贏了就給我好了!”
她朝魁礨娘娘道:“輸了,就把這傘留下來,你敢不敢?”
魁礨娘娘道:“好厲害的丫頭,我倒真是小看你了!好,就依你所言,我再奉上混元傘,不過你也要再壓一樣東西!”
她指了指施小仙背後的畫卷道:“加上那件乾坤卷!”
施小仙本想說憑什麼,但她心想混元傘想必對趙五郎十分重要,今日怎麼着也要把這傘給奪回來,於是她抽出自己的乾坤卷,看了一眼,道:“可以!希望你言而有信!”
魁礨娘娘喜道:“也希望你們言而有信!”
杜長庚冷哼道:“那就開始吧!說吧,你想比什麼?”
魁礨娘娘轉了一圈,開口道:“我們都是偃師,自然是比偃師的技法了。偃師之技有殺、生、禁、助四個法門,不如今天我們就比這殺、生、禁三門,老鬼你覺得意下如何?”
這殺、生、禁、助四門指的是偃師技法中的四種用途,一曰殺,顧名思義乃是驅使傀儡殺人;二曰生,乃是以傀儡術護主救人;三曰禁,就是以傀儡控制對手的身形,比如纏、縛、囚、籠等方法;四曰助,卻是傀儡中用途最多的,協助偃師處理生活中的各類事務。
魁礨娘娘提出比試這殺、生、禁三門倒也合情合理。
杜長庚點了點頭道:“這三門倒沒什麼。”
魁礨娘娘陰笑道:“那這第一門乃是殺道,不知你們三人誰先來?”
這三門各有不同,杜長庚自己無一不精,自信問題不大,但施小仙初學偃師技法不過幾個月,雖然進步神速,但是實戰經驗比較極少,很容易吃虧,而趙五郎對這傀儡術更是完全不懂,這二人當真要好生選擇下才是。
只可惜那個葛雲生不在此處,不然以他二人之力何愁驅不走這羣傀儡師。
他思索着這第一輪殺道,小仙殺心不夠,若是與人比拼這個環節必要吃虧,所以這第一局必須自己上,先穩住陣腳纔是。第二輪生道,小仙有阿鬼相助,護主一門最是合適,這二局我師徒二人拿下來,第三局比不比都無所謂了,就算退一萬步萬一小仙失手了,以趙五郎目前的修爲,在禁道上也未必沒有幾成勝算。
杜長庚這般想定,道:“殺道自是你我二人出來的好些,老太婆你不會怕了吧。”
不想魁礨娘娘身後的老者卻站前一步道:“千機道人乃是我的師父,弟子郭有勳多年未見,自然是很想謝謝當年抽靈斷脊之恩,還但請恩師不吝賜教纔是!”
杜長庚未曾想這郭有勳竟然主動前來應戰,他冷笑道:“怎麼你們還想田忌賽馬麼?這法子可不磊落!”很顯然,郭有勳的修爲是抵不過杜長庚的,但反過來施小仙也勝不過魁礨娘娘,最後趙五郎對陣偃童,可不就是拱手相讓了?
魁礨娘娘笑道:“老身也很想跟你較量較量,但這郭有勳跟你確實有過師徒情誼,這其中的恩怨老身可就不好介入了,怎麼,你還怕了自己的徒弟不成?”
郭有勳拱手道:“杜長庚,怎麼你當年打斷我們脊骨的硬氣到哪裡去了,不會怕了我麼?我苦修了十餘年,這一杖之仇你不會也不給我機會吧?”郭有勳明知不敵,卻一再用語言相激,顯然就是要逼迫杜長庚出手。
杜長庚這人偏偏就受不得激將,他明知是計,仍不受控制怒喝一聲:“逆徒,這是你自找的!”他袖子一抖,閣樓內砰砰砰地跳出兩名金剛力士傀儡。
杜長庚面容之中殺機陡現:“殺之道,便是無情無心!你自甘墮落,入了邪道,就不要怪我出手狠辣!殺!”金剛傀儡手中一抖變化出一把利劍,立即朝郭有勳殺去,郭有勳也算有些道行的傀儡師,他急忙退後幾步,身後的酸秀才,持棒農夫也護了上前。
金剛對秀才,力士戰農夫,不說實力如何,單是傀儡的造型工藝郭有勳都已經大大遜色。
施小仙也忍不住冷笑道:“這傀儡如何能看,看模樣都已經輸了不少,看來你也沒學到師父的多少真傳。”
郭有勳嘿嘿笑道:“我雖勝不了你,但你也未必能贏的輕鬆!”酸秀才突然一晃帽子上的絨球眼珠,一圈圈微不可見的光環蕩了開來,趙五郎急忙叫道:“小心,這傀儡會迷惑人心!”
施小仙笑道:“五郎,你忘記了傀儡是無心的,它這迷心法對人有用,對傀儡可不是一無是處?”
話音剛落,兩名金剛力士就像中了邪一般,身子都慢慢停滯下來,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施小仙驚道:“怎麼可能,這金剛不過是傀儡,怎麼也會被迷惑住?”
郭有勳大爲得意,道:“你以爲我這酸秀才那麼沒用麼?”
他又立即驅使農夫御鐵棒去敲打這兩座金剛傀儡。
杜長庚冷笑一聲道:“你這引魂倒是用得不錯,可惜還是逃不過老夫的雙眼。”原來郭有勳跟着魁礨娘娘練的是引魂法,這酸秀才身上每一顆眼珠子都是一個獨立的傀儡,他用秀才頭上的絨球吸引對手的注意,而後偷偷溜出幾枚眼珠子,利用眼珠子中的魂魄來控制對手,所以不論是傀儡還是生人都會被他的招式所惑。
杜長庚飛出兩根銀針,噗嗤兩聲就將藏在金剛腳下的兩枚眼珠子刺破,一股酸臭的污水流了出來。
杜長庚再喝一聲:“破敵!殺!”
金剛傀儡猛然驚醒,利劍挾帶金光猛劈而下!農夫傀儡急忙御棒擋了一下,這農夫看起來弱不禁風,卻不想力氣着實不小,這一劍擋得穩穩當當。
酸秀才也彈出兩顆眼珠子,這眼珠子啪地一聲在半空中爆裂,墨綠色的酸水噴了出來,灑到金剛傀儡身上立即腐蝕冒煙,郭有勳道:“現在知道爲什麼叫酸秀才了吧!這酸可不是曲藝上的酸戲法!而是我特別配置的,專門對付你們這些符咒傀儡。”
杜長庚白眉豎起,怒道:“當真是越來越叫老夫失望!這人屍釀出的神仙醋你也敢用!”他一御符籙,兩張黃符飛了過去,啪地一聲拍中金剛傀儡的背上,口中念道:“借神力,開金光!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