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長生怒喝道:“葛雲生,你太過狂妄!”他雙手齊拍,墨魘和赤魘再度雙雙飛出。
房長生這把用足了十成的功力,黑色的墨魘比原先的更加凝重,層層黑氣噴涌而出,如同黑色的浪潮襲來,而赤魘也化作團團玲瓏真火叮叮噹噹捲了過來。
葛雲生、白遇仙、趙五郎、齊雲飛也齊心協力,符籙道法、御紙術、乾坤九劍紛紛飛出,勉力抵住這墨魘和玲瓏真火的威力。
雙方似乎勢均力敵,鬥得難分難解。
忽然,半空中飛來一道黑影,頗有些怨怒道:“老夫原本還想等你三魘煉成之時再來收取,不想如今你竟如此不堪,幾個符籙門的道士都把你打成這樣,看來今日必須強行取走這墨魘了!”
這黑影可不正是那黑衣神秘人!
葛雲生和趙五郎齊齊喝了一聲:“又是你!”
黑衣人傲立空中哈哈大笑道:“正是老夫!我今天來取走我想要的東西。”他雙掌一推,一股黑的油亮的水浪飛舞而出,這水浪將墨魘層層圍繞起來,煞是詭異。
房長生大驚:“你這是什麼奇門異術?!”
黑衣人道:“我這御墨之術正好收你的墨魘!”
房長生急忙要收回自己的墨魘,但黑衣人出手更快,他冷笑道:“陰王,已經晚了!”
黑色水浪一收,這墨魘如同被淹溺在水裡一般,竟然絲毫掙扎不出這層層涌動的水浪。
這御墨的道法齊雲飛覺得尤其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白遇仙卻直接叫了出來:“怎麼是你?!老三你來幹什麼!”
衆人大驚!
這神秘的黑衣人是雲機社的陰陽墨客,玄天明?
但他爲何會御劍宗的六宗神劍?
他苦心積慮想要奪走墨魘是有何用途?
爲何他的修爲如此之高,還要屈服雲機社的趙歸真?
層層謎團非但沒有因神秘人身份的曝光而清晰起來,相反衆人心中的疑問是越來越多。
玄天明見自己身份被白遇仙識破,也不以爲意,而是冷笑一聲道:“白老鬼,天下大道,各行其是,怎麼只許你出來勾結葛雲生,就不許我來奪墨魘麼?”
白遇仙哼了一聲道:“我可沒勾結葛雲生,我這是替社主來奪他的混元心。”
玄天明冷笑道:“混元心?這東西不過是飲鳩止渴的法子罷了,要他何用!不過我可是先勸你一句,你千萬別學蘇丹青那麼愚忠,省得到時候自己被賣了都不知道。”
他見墨魘已然到手,得意道:“房長生,你的三魘,我只看中了這個墨魘,剩下的赤魘就留給你防身罷,省得說我貪得無厭!”
房長生若非自己與葛雲生等人鬥得焦灼,如何會這麼輕易地就讓玄天明取走墨魘,他狂怒道:“趁人之危,無恥小人!想奪走我的墨魘,先吃我這一掌再說!”
黑色的厲鬼化作一道濃厚的黑色掌印飛了出來,黑衣人不急不忙,一手收了水浪化作一團墨球凝在手裡,另一手掌化作劍指,朝房長生猛地一點!
“御墨化劍,無往不利!破!”
強勁的墨汁凝成一把黑色的墨劍朝房長生刺了過去,墨劍如玄鐵,勢如破竹直接穿透掌印,拐了個彎朝房長生殺去。
房長生急忙結了個鬼印,把這迅捷的一劍擋了下來,他又拍出一掌,卻是赤魘化作的玲瓏真火。
真火爆裂而出,光彩奪目。
黑衣人飛出一黑一白兩團光芒,喝道:“道法乾坤,陣設陰陽,陰陽無盡,連綿不絕!困!”這黑白兩團光球迅速結成一個陰陽法陣,黑白兩道光芒繁複交織,如同無窮無盡的迷宮,玲瓏真火一入法陣,立即被困其中,叮叮噹噹卻始終破不出界限。
玄天明笑道:“我的陰陽法陣,無窮無盡,你的真火再厲害也逃不過陰陽二字。”
“你……”
玄天明見自己想要的東西已到手,冷冷道:“房長生,墨魘已在我手裡,我也毋須再跟你費勁了,你就和你的長生殿一起葬生此處罷!哈哈哈!”
玄天明飛出一劍,捅破頭頂深淵石壁,轟隆一聲,巨大的水柱衝了進來,原來這遺落淵內千洞萬洞相連不絕,上面的雷澤湖倒灌已經把各洞穴都灌滿了湖水,唯獨這長生殿內充沛着強勁的鬼力,加之長生石的重用,導致重力有別,水流一直沒能灌進來。
如今長生石破裂,玄天明又一劍破開石壁,可不正是把這湖水全部引了進來。
巨大的水柱噴濺而下,猶如飛簾懸掛,這衝擊力將對面的石壁衝爛,更多的水柱涌了進來,整個遺落淵內處處都是湖水橫流。
玄天明笑道:“諸位,後會有期了!”
他身子一旋,化作一隻墨鴉徑直破水而出,很快就不見蹤影。
“老三,你這法子可是太惡毒了!”白遇仙忍不住叫罵道。
“算了,別理他了,這遺落淵要垮了,我們趕緊走!”葛雲生等人急忙往上頭飛奔而去,房長生如何肯輕易這麼讓他們離去,他惡狠狠道:“想走,我看不如全部留下來陪我罷!”他自己一震百鬼柩,原本就千瘡百孔的黑色玄石咔嚓一聲碎成齏粉,房長生哈哈大笑道:“長生石碎,遺落淵必然坍塌,你們誰也走不了!”
白遇仙回頭罵了一句:“你這老鬼可真是壞透了!還想拉我們陪葬!想得美!”
“本仙不伺候你了!”他急忙變出一隻紙鶴,躲避着下墜的石頭和水流,往外飛去。
但他飛到半空,見穀神醫、百無心二人所在的地方已經被沖毀坍塌,眼看就要淹沒在洶涌渾濁的水流中。
而葛雲生和趙五郎的混元靈力也漸漸消散,不復方纔之勇,這二人顯然也已是體力透支,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若是自己不出手相救,只怕這幾個人都要淹死在這遺落淵之內了。
白遇仙唉了一聲,自我安慰道:“我白遇仙雖然講道理,但也不能做這種見義勇爲的事啊,嗯,我這是替趙社主保住葛雲生的混元心,他若死了,這心可不也找不到了。”他這般勸解了自己,立即在空中調轉回頭,朝穀神醫、百無邪等人飛去,而齊雲飛也朝百無心飛去。
此時,整個遺落淵一片地動山搖,無數的巨石、水花墜落下來,如同世界末日,衆人逃生之機越發的渺茫。
白遇仙唉聲嘆氣又有些後悔道:“我說我這是何苦呢,幹嘛來趟這渾水!真是虧本買賣!大虧本!虧得血本無歸!”
葛雲生此時靈力消散,臉色白得像一張白紙,但他畢竟內力深厚,還能勉力支撐住,而趙五郎靈光一散,整個人幾欲昏厥過去,站都站不穩。葛雲生揹着趙五郎喘氣道:“還是少說廢話,想辦法衝出去最要緊!我帶着五郎,你帶着常春道人和百無邪,雲飛帶着百無心,我們一起破開水浪衝出去!”
衆人分出三個小隊,白遇仙御紙而飛,齊雲飛御劍破開迎面而來的巨石,逆着瀑布飛奔而上。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幾十丈寬得巨浪迎面落了下來,這巨浪之中還有無數巨大的山石,衆人只覺得整個遺落淵內都爲之一暗。
“遭了!這巨浪太大了!”齊雲飛驚道。
神劍威力再大,想要短時間劈退山峰一樣的巨浪,那也是無稽之談!
衆人臉色都隨着這光線越發暗淡。
“完了!完了!這下真翹辮子了!”白遇仙苦叫道。
就在這時,水浪上方傳來一陣幽幽的吟唱之聲,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渾厚有力,直接穿透層層水流而來,叫人聽得一清二楚。
穀神醫乾枯的臉色露出一抹笑容,喜道:“哈哈,天不亡我等,是碧波、遣雲他們來了!我們有救了!”
水流之中閃現出幾十個人影,爲首的四人正是馭靈司的降龍、遣雲、引風、碧波四大長老,背後跟着的自然是馭靈司頗有修爲的一衆弟子。
小茹也在其中,她焦急道:“爺爺!爺爺!你在哪裡!”
小茹背後正是三隻鼠精,灰鼠精眼力最好,一指下方叫道:“我看到了,神仙道人在那裡!”
白鼠精和黑鼠精也急忙叫道:“我也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爲首的遣雲道人急聲道:“碧波師弟,快快施法!”
碧波長老應了一聲,拋出一個微藍透明的寶印,喝道:“碧浪如山,波濤如峰,請印御水,無有不應。分!”
迎面而來的巨浪嘩啦一聲就向兩側分開,如同拉開了一道巨大的門簾,而後各馭靈司弟子紛紛乘着飛禽神獸將葛雲生等人接了過去。
房長生怒吼道:“休要逃走!”
但一個巨浪奔襲而下,直接將意欲跟上來的他又衝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遺落淵內四處倒塌碎裂,整個長生殿全部被巨浪帶進了無盡的深淵中,無數的樓閣碎瓦翻涌在渾濁的浪花裡,如同一團團草芥砂礫,紛紛消失不見。
長生殿毀,鬼道勢力剛欲振興便遭重挫。
馭靈司各道人大爲振奮,趁機瘋狂屠戮那些想要逃遁的鬼物,這些鬼物沒了庇佑,哪裡是這些道人的對手,不過片刻之間就被各馭靈道人殺得所剩無幾。
白遇仙眼見長生殿毀滅,嘆了一口氣,道:“這等雄奇的宮殿毀了也叫人可惜。”他回頭朝葛雲生道:“今時今日,單憑我一人之力已經奈何不了你了,算了,算了,混元心之事以後再說罷!不過你可記得,今日你師徒二人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
說着,他便準備駕鶴離去。
忽然,趙五郎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急忙喊住道:“白大叔!等等!”
白遇仙人在空中,態度冷漠道:“臭小子,還有什麼事?”
趙五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五郎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你要知道,太難的事我是不做的!太簡單的事我也是不屑做的!”白遇仙一副傲嬌的姿態,這下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