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郎怒從心起,五指一握,喝道:“道合於心,萬法自然通靈,神聚於頂,諸法無一不應,五指運雷,五雷皆應,雷從心生,速滅邪靈!”
一團紫色電芒飛了出去,但少了雷澤水中雷力的支持,這團電芒不過海碗大小,打到這些硬甲赤龍身上,如同撓癢一般。
反倒是赤龍一噴塗紅霧,趙五郎一着急被腳下的爛泥滑了一跤,摔了個踉蹌。其它幾隻赤龍利爪也抓了過來,趙五郎躲避不及,被一爪子勾住了乾坤袋,嘶啦一聲乾坤袋被撕成兩半,裡面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符紙、硃砂、小紙人、八卦印、銅錢等東西散了一地,這些東西里有一枚土黃色的玉章引起了穀神醫的注意。
“這是,伏虎寶印?!”
“伏虎寶印怎麼會在你身上?”穀神醫驚叫道。
伏虎寶印乃是馭靈司十二天信印之一,是至高無上的鎮派之寶,只是數百年來,這十二天信印有半數被人所盜,流落各處殘缺不全。
這伏虎寶印更是已經消失整整一百年了!
寶印雖然重要,但趙五郎眼中卻只有那個毫不起眼的小紙人,他生怕紙人沾了污水,顧不得危險閃身衝進羣龍之中想去搶回來。
兩隻百足赤龍見這小道人竟然直接衝了過來,立即瘋狂舞動利爪劈去,趙五郎急忙施展移形換影的風影咒,身形急閃,險險躲過幾十隻利爪的劈切。
小茹見這情景,早已嚇得在一旁大叫道:“五郎哥哥,你瘋了!太危險了!快回來!”
危急關頭,穀神醫再也不敢疑遲,急忙飛出兩根藤蔓,一根捲住趙五郎,一根勾住那枚印章,藤蔓急急迴旋,但不想一隻赤龍揮出利爪,撲哧一聲就割斷了勾住伏虎寶印的藤蔓。
啪嗒一聲寶印又落在地上,爲首的紅衣侍女冷笑道:“你想拿回這印章,想必也是個什麼法寶,我如何能輕易給你?”
她驅使百足赤龍準備上前吞了這伏虎寶印。
但就在這時,白鼠精身子一彈,快速地撲了過去,這鼠精貌不驚人,速度當真是快得驚人,嗖地一下就在赤龍嘴巴撲下來前,奪回了這枚印章。
它身子一旋,又跑了回來,雙爪捧着印章,頗有些討好的意味,把印章高高遞給穀神醫道:“真人,給!”
這伏虎寶印如何落到趙五郎手中,箇中緣由想來定是十分複雜,穀神醫也不多問,只是迅速拾起伏虎寶印,喜道:“謝謝鼠仙相助,嘿嘿,不想在這裡遇到我馭靈司丟失多年的神物,也算我馭靈一門的機緣。”
趙五郎也終於想起這寶印是自己從天琅屍灰裡揀到的,在龍涎閣內惡鬥屍僮時還用它降服過青蟾,只是時過境遷,這等奇物自己居然一直放在揹包中不曾想起,想來一方面是趙五郎對符籙道法以外的術法不太上心,二來也是這東西太小了,丟在一堆雜物中自己都沒注意到。
趙五郎想起這寶印的妙用,喜道:“前輩,用它去砸大蜈蚣,看能不能降服這蟲子。”
穀神醫搖頭道:“伏虎寶印只能御獸,卻不能御蟲,不過我倒是另有一法,可助我們退敵。”
這伏虎寶印既是馭靈司至寶之一,自然是有諸多神通妙用的。它除了可以降服世間的猛獸外,還有另外一個隱藏的奇用,這用途一般人都不知曉。穀神醫貴爲馭靈司九大長老,對這十二天信印自是十分熟悉,他摸了摸白鼠精的額頭道:“這法子還需要三位鼠仙借力一番。”
三隻鼠精將穀神醫視若神明,自是言聽計從,紛紛點了點頭,道:“真人但說無妨,我等自當盡力相助。”
穀神醫說:“那便好,貧道就借三位軀體一用。”他雙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伏虎寶印的四個角,其他六指如孔雀開屏般張開,口中念道:“天有信,地有靈,御神虎,斬妖邪!”
他雙手御印,唸咒完畢,將寶印往三隻鼠精身上一蓋,喝道:“御神虎!”
黃光一閃!
三隻鼠精突然模樣大變,一隻只呲牙咧嘴,身子陡長十餘倍,變成三丈大小的巨大猛虎,這一頭白虎,一頭灰虎,還有一頭黑虎,個個都是尖牙利爪,周身還有隱隱的光華環繞,更顯得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這正是伏虎寶印的另一個用途,借獸身化出虎靈。
三隻鼠精見自己突然變成了巨虎,鼠膽都化作了虎豹膽,興奮得難以言說,一隻只嗷嗚嗷嗚地仰天吼叫,直震得四處一片抖動。
穀神醫喝道:“神虎殺敵!”
三隻巨虎衝了出去,連連拍出巨爪,虎爪帶出呼呼烈風,竟是一團團氣焰,百足赤龍也揚身而上,不停地口吐紅霧,這紅霧能化實入虛,原本是個了不得得殺招,但不想這靈虎本就是靈力所化的虛物,紅霧飄過竟然不能傷它們分毫。
各紅衣侍女驚了一下:“不知道這三隻老虎是何方神聖!”
三隻巨虎卻更加振奮,騰挪跳躍,頻頻拍出虎爪,百足赤龍同樣不甘示弱,利爪如刀般砍來,雙方你來我往,又是一場龍虎惡鬥。
巨虎越戰越勇,利齒一開一合,便撕下一片赤龍的赤火甲,一陣血紅色的霧氣噗地升騰了出來,灰虎一甩鋼鞭一般的尾巴,就把赤龍的爪子打掉了幾根,黑虎再一衝,直接就將一名侍女撲了下來。
當頭的紅衣侍女眼見局勢突變,這三隻巨虎頗爲難纏,當即決定改變戰略,立即朝左邊得三名侍女叫道:“你們三人引開這三隻巨虎,我們速速擒了這幾個人,好跟夫人覆命。”
三隻赤龍佯裝抵不過巨虎,邊戰邊退,迅速往迷霧中退去,三隻巨虎打得興奮處,哪裡還管他是不是有詐,撩開四爪狂奔而追,穀神醫和趙五郎喊都喊不住,只是一溜煙的功夫,這三隻巨虎就被引進迷霧之中,消失不見。
爲首的紅衣侍女見計策得逞,輕笑道:“終究是鼠輩,給了虎軀也難成什麼大事!”她立即一拍赤龍,掉頭就朝穀神醫等人爬了過來,趙五郎和穀神醫急忙護住小茹,飛出火符和青藤,想要擊退這些赤龍。
但百足赤龍在紅衣侍女的催促下,狂性大發,百爪如利刃一般朝趙五郎瘋狂抓了過來。
小茹急忙喝道:“五郎哥哥小心!”她飛出青鸞去擋了這一下,青鸞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毫不猶豫地衝了上前,撲哧一聲就被抓得血肉翻飛,掙扎了一下就死了。
小茹眼見青鸞被殺,自是心疼無比,但眼下哪裡還有時間容她傷心,這百足赤龍早已欺身又攻了過來,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地朝二人抓來。
趙五郎一把推開小茹,舉起混元傘硬生生地抗住這一下。
百足天龍第一口沒能傷到趙五郎和小茹,立即又高高昂起頭,用利爪和尖鰲猛擊混元傘,這混元傘雖然堅韌無比,但這般勢大力沉得鑿擊,趙五郎被震得雙手虎口發麻,漸漸也有些承受不住。
另外幾隻赤龍見勢也紛紛圍了過來,趙五郎和小茹已被困在其中,形勢更加危急。這邊,穀神醫對付一隻赤龍都力有不逮,三隻巨虎更是不知所蹤。
戰況正膠着着,忽然半空中光亮大盛,一道清朗的月光衝透迷霧撒了進來。
陣陣白鶴的清嘯已近在耳畔。
隨後,一抹清冷的半月刀光飛了過來,唰地一聲切斷了赤龍的兩隻前爪,赤龍一個吃痛,急忙退回了原地。
穀神醫喜道:“總算是等到救兵到了!”
濃霧之中烈風急卷,一個男子哈哈笑道:“哎喲,常春老兒你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啊,少見,少見!”
這人乘坐白色紙鶴在迷霧中自如穿行,可不正是紙中仙,白遇仙麼?
白遇仙拿着一把巨大的紙扇,邊飛便煽動,掀起陣陣狂風,將這些迷霧吹得四處飄散。
趙五郎許久未見白遇仙,也忍不住喜道:“是白大叔!”
這話剛喊出,隨即又覺不妥,立即改口道:“不是,是妙法無雙的白仙人!”
白遇仙笑了笑,一吹雲霧,月下又現一人,這人衣着華美,氣度軒昂,正是妙月郎君,他捧着一面小小的圓鏡,笑道:“妙月來遲,還請老朋友別見怪。”
他這圓鏡名曰月華鏡,可借用月華之力殺敵,剛纔那彎月刀光正是妙月郎君所放,只見他再撥弄圓鏡,輕輕道:“新月彎彎,化我刀光,疾!”
清透的月光在月華鏡的照耀下,化作一道道銀色月刃旋轉而出。
各侍女大驚,怒喝道:“你如何也懂得逐月之術?”
妙月郎君笑道:“日月之力,誰都可以借用,你們擅用赤月之力,而我則偏愛這清冷月光。”
月光刃旋轉飛出,噗噗噗地割裂百足赤龍的赤火甲,這赤火甲也是赤月之力所凝結,妙月郎君用新月之力破解倒也算是一妙招。
各侍女見自己的靈物受挫,大爲惱怒,紛紛催促百足赤龍朝白遇仙和妙月郎君爬去。
白遇仙眯着小眼,盯着百足赤龍道:“嘖嘖,你們這些女娃娃不好好回家做些女紅,偏要來耍這些毒物,口味端是特別,也是叫人看瞎了眼,罷了,罷了,我來給你們個安頓之法。”
他收了紙鶴,立在碼頭處,細細地瞧看了赤龍幾眼,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他單手一招,一卷白紙凌空飛出,口中念道:“萬物有形,白紙摹影,你有得我白遇仙也得有!”
只見白紙迅速扭曲變換,嘶啦嘶啦作響,不過電光火石只見,這卷白紙就摺疊出一隻一模一樣的百足赤龍,差別只是白遇仙的這只是白紙所疊,顏色慘白如霜。
白遇仙童心未泯,也跳到紙龍上面,一指各位侍女道:“你們看,我也有一隻,來來來,我們來打一架,看誰得蜈蚣更厲害!”他拍了拍紙龍,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