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疏朗的夜空星星點點的綴着光亮。
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
少年騎着自行車,駛在破敗不堪的小路上,映入眼簾的皆是滿目瘡痍的森林和殘破得如蜂巢般千瘡百孔的居民屋。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啊……
少年被淚模糊了雙眼。
很久以前,這裡住着幾十戶幸福的人家。每天傍晚,少年都會爬上家對面森林裡的一棵老梧桐樹,看向這片小小的居民區,小小的天堂。看着這裡盪漾着的幸福的歌謠和香氣,孩子們嬉戲打鬧的笑聲、大人們辛勤勞作一天回家後聚在一起的愜意之聲、婦人們洗菜做飯的聲音,無不讓少年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的嚮往中,任由幸福和美好包裹住自己……每天晚上,對於少年都是一次脫胎換骨的洗禮,他,越來越懂得珍惜這種美好了。
若不是因爲邊遠,真的可與天堂相媲美!
呵,這個夢,很快就破滅了。
那是在2年前,少年回到小鄉村,突然發現兩羣人攢在一起,擼着袖子,好像要打架的樣子。
少年發現,自己的父親也在其中,少年連忙向父親奔去,卻被另一羣人爲首的一人惡毒地踢開了。
少年哭了。
母親心疼地抱住少年,讓他趕緊躲到一邊去,別受傷了。
少年不肯,執意要呆在這。
他,親眼看着村民們和不速之客打在了一起,看見父親被打的遍體鱗傷。
自那以後,他們一家便再也沒回過這裡,聞起母親,得到的答覆卻總是:建築開發商要佔這塊地,和村民們發生了衝突。
少年搖搖頭,終於從回憶中脫離了出來。
今天的月亮……好暗啊。
明明是下弦月,爲什麼暗的……跟新月一樣?難不成是出事的徵兆?還是別胡思亂想了,少年搖搖頭,加快了騎的速度。好久,眼前終於出現了小鎮上溫暖的燈光,少年彷彿回到了生活在村子裡的那些日子,他沐浴着溫馨的黃色燈光,回想着以往的美好……
一束不應該屬於燈籠的白色的清冷的燈光赫然投射在少年的輪子下。少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燈光逼近了。
少年這才醒悟,不用問,他也知道這束清冷的光來自哪裡,他想避讓,想加速。
但是已經晚了。
大地。
鮮血。
那輛自行車,他11歲時的生日禮物,父母血汗錢買的禮物。
少年第一次到達這麼高的位置,第一次審視了自己生活的這片大地,他笑了。
劇痛隨之襲來。
落地。
輪子過去。
骨骼和血肉被碾碎的聲音,金屬和零件被撞碎的聲音。
倒在血泊中時,少年已經沒有了呼吸,往昔的一幕一幕,卻仍然不停的在這已經完全沒了生機的軀殼中放映。
震驚的路人們,在報了警後急忙過來查看,卻發現這個少年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有快樂,有悲哀、憤怒、懷念……
……
趙森皺緊眉頭,看着案件的檔案。
李閔警官,趙森的頂頭上司,此刻也在爲這件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是樁陳年舊案了,怎麼看,都不會再有機會偵破了,27年啊,多少人,都已離去,怎麼還有可能偵破呢?
“爲什麼會如此靈異無法偵破呢?少年遇害的時候明明有很多人目擊的啊?”趙森撓撓頭,問李警官。
“這,這就是你不懂了吧,看檔案。”李閔頭也不擡地回答道。
趙森暗罵了一句,旋即又後悔了,希望李警官沒有聽到。李閔卻沒有閒情管這個,近來一件極其相似的案件,纔會再把這件案件揪出來的,據靈案偵破組——一個秘靈巷異界事務所組建的由驅靈師、道士和警察組成的小隊(近年來一部分人才從秘靈巷來到主世界)——的調查,這件27年前的往事很有可能與現在這起案件有關聯!
不必多說,正是李閔和趙森主持調查的全車人離奇死亡案件,結果趙森草率了,私自讓吳謹純將嫌疑很大的倖存少年送往醫院,結果少年果然自己跑了,吳謹純還失蹤了,本來按規矩趙森要受處罰,被革職,李閔力保他,還被人起訴上法庭。得虧李閔找了羅老師辯護,把對面原告送了進去,才保住了趙森的職位。
案件檔案上寫的明明白白,27年前,那輛公交車碾死少年後一路橫衝直撞,又撞傷了幾名路人,所幸傷勢不重。司機突然暴斃,後被查出是酒駕,接着公交車自己左拐右拐上了一條不爲人知的小道,公交車撞上欄杆掉進河道,全車人死亡。
這與這起案件簡直如假包換!同樣是司機莫名其妙掛掉或失蹤,同樣是公交車突發智障自己左拐右拐拐上同一條小道,同樣是全車人殞命於同一條小河,全車人的屍體的臉上同樣是木然、沒有任何恐懼的表情,唯一不同的是27年前的那起案件中屍體上沒有缺胳膊少腿,對此連靈案偵破組都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說法。
“到底是怎樣啊?離離原上譜啊……”趙森還在一邊發着牢騷。
李閔也無語,你自己特麼惹出來的禍,我特麼花重金請的羅老師,才解決了問題,你還在這BB,我真新年快樂的想給你一拳!不過想想,還是忍了,父親的家教,讓李閔從小有良好的教養,平日裡連髒話都不說,但是當警長久了,還是會說一些不禮貌的話,髒話還是不會說。
“看懂了沒?”李閔不耐煩的問着,“你……”
“李警官!”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地推開,是靈案偵破組的首席驅靈師岑景崇,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妙,他的身後是一臉尷尬的兩名警員,一看就是想攔卻沒攔住的樣子。
李警官示意兩名警員不必擔心,回到崗位上。接着讓岑景崇走了進來。
岑景崇也不客氣,走到桌前,“啪”的一聲,有些緊張地坐下說道:“警官……這,我也很懵。”“懵?懵個啥?”
“剛剛這起案件,跟27年前的那起案件,是同一輛車。”
“早知道了,型號確實相同。”
“不,我的意思,”很明顯,岑景崇正在盡力組織自己的語言,“是同一輛!”
“多麼有用的一句話。”趙森插嘴道。
“是相同的一輛車。”
“知道呀,一樣型號的老車唄。”李閔輕描淡寫地說。
“不!”岑景崇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語言,“完全相同的一輛,我們懷疑,這輛車身上發生了某些時空置換,所以現在這輛,就是27年前那輛穿越過來!”
“WTF?”李閔和趙森不約而同叫了出來,他們感覺事情又隱隱的有些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