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歷1029年,十一月,四號。
槍焰領地。北方的雪花覆蓋了槍焰家族的城市。而槍焰家族的塔樓上,敲響了渾厚的鐘聲,鐘聲響徹了四十二聲,這代表槍焰家族晉入貴族身份後,傳承到了第四十二代。
而每次敲響了這種隆重的鐘聲,都是槍焰家族迎來了歷史性的時刻。比如說當年,家主封爲伯爵後,塔樓就敲響了鐘聲,而今天秉核抵達了槍焰的領地後,塔樓也敲響了鐘聲。
包括了兩位過繼到輕鈞家族在內的六位機械控制者,整齊的聚集在槍焰家族的大廳,還有家族二十多位元老們迎接秉核的到來。
在秉核走過大門後,槍焰思芬牽着秉核的手走在了大廳上。這位伯爵大人領着秉核迎接着家族人的仰視。這種場合下,伯爵大人更能鎮住場子,秉核太陽光了。
在儀式後半段的時候,秉核看了看周圍的站位,看到了自己的大哥,在衆目睽睽下,秉核挪了一個腳步,站在了自己大哥的左側,讓自己的大哥更靠近思芬的位置。
秉核抓了抓頭面對周圍疑惑的目光,低聲自嘲道:“有些位置,我不適合。”
羅思是伯爵花費二十多年教導出來的繼承人。是用來應對家族內部各種情況的。對家族的瞭解,不是沒心沒肺的秉核能相比的。同樣,管理家族這個複雜的網絡,也不是秉核所能對付的。
秉覈對羅思笑了笑。這位大哥愣了愣,隨後無奈的笑了笑,拍了拍秉核的肩膀。羅斯示意秉核做到前面去。而秉核執拗的搖了搖頭。乾脆直接站到了羅思背後,雙掌抵住了羅思的背部,將他朝着家族的次座上推上去。
而思芬伯爵看到這一幕,對長子淡淡的點了點頭。同時對秉核露出無奈“只能縱容”的苦笑。似乎對未來如何管束秉核更頭疼。秉核落座後。
思芬說道:“諸位,今天,讓諸位前來的原因不用贅述了。我槍焰家族的繁盛再次走到了一個高點,所以值得慶祝。不過就目前爲止,家族在帝國內的座次還不會特別快的改變,諸位不要焦躁,家族的榮光之路現在開始變得廣闊,但是還是需要諸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聽到這,秉核通過領域觀察着家族內部一個個人的表現,發現了大家的表情上有些不協調。
然而通過領域瞭解了下面一些人的竊竊私語後。秉核知道了這背後的不協調是什麼。
任何勢力都有激進派和保守派。
當槍焰家族出現堡壘後,槍焰家族部分人認爲,既然有堡壘職業作爲後盾,想要插手更大的政治權利。最好和多個家族建立政治同盟,這一派人就急不可耐的想要迅速變更現狀。
而家主掌權派依舊保持韜光養晦,小心翼翼的琢磨,該怎麼在帝國的時局中安穩的走下去。
“咳咳,秉核,秉核?”羅思戳了戳秉核。
正在亂想的秉核發現了周圍的目光瞅着自己。秉核意識到自己也要發言。而實際上,槍焰家族家主也必須要秉核這位發言才能保障權威性。
秉核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先是機械師,然後纔有貴族身份。現在我們家族的根本是工廠中機械製造,才被大家高看一眼。在基本盤上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比在那些無根源事情費力更靠譜。”
秉核語氣轉爲告誡:“對了,我在大陸上游歷時看過很多家族,一個家族的衰敗,很多時候都是這個家族在權利方面的心態飄了。請各位深以爲戒!”
說完後,秉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家宴開始了,家族內部的各個人懷着不同的心思吃着盤中餐。
【晚上,在家族的密室中,思芬、羅思、還有秉核和塵迦】
這是槍焰家族的新派對老派的對話。
羅斯站在思芬的背後,而塵迦站在秉核的背後,身爲堡壘的秉核將自己的計劃書遞交給了槍焰思芬伯爵。
半小時後
放下紙張的思芬看着秉核說道:“這些你都準備做嗎?”
秉核點頭說道:“是的。”
思芬:“你的想法很大。”
秉核:“短期的計劃不大,中期的計劃可以有彈性,至於長期的計劃,需要提醒我們有這個目標。”
思芬瞅了瞅秉核:“如果你做這些時候,發現很多人要阻攔你,你又怎麼辦?”
秉核:“可以適當妥協,但是原則的問題不可退讓。”
秉核看着思芬的目光,意識到自己的話語過於形式。
秉核目光認真的對上了思芬:“在無法妥協的時候,那就需要不惜一切代價。額,父親大人,我的意思是說,一些事情,我死都不會退讓的。”
思芬臉上變了變,然而斥責道:“愚蠢,你把自己看成隨意捨身的市井之徒了。”
秉核面露微笑:“愚者無懼怕和勇者無畏就是有差別的。愚者拿生命逞一時之快。快意過後,煙消雲散,不知所意。而勇者則是哪怕捨身,其意志依舊會在,指引後來者達成目標。”秉核扭頭對着身後的塵迦,看了一眼。
秉核轉過頭繼續說道:“父親大人,槍焰家族已經不是中位家族,在原來的位置上我們察言觀色、隨波逐流是迫於實力。而今天,我們需要決定形勢。作爲後進家族,我們要在那些老牌家族中昂首挺胸,必須要讓世界知道,我們有所爲,有所不爲。這樣才能在那些老牌家族面前對弈。”
更改成年人的思維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句句話其實是說給尚未成年的塵迦聽。秉核想把塵迦從外到內塑造成一個堡壘。
【北方龍血堡,在書房中】
龍牙大公看着返回的女兒,面上露出溫柔的笑容,說道:“回來了,很好。”
父女兩人在說了一些家常後,話題隨後集中在跟隨科菲回來的這一批北方的汽車上。
秉核將一批標準的汽車零件運送到了北方,同時也把一批維修人員運送到了北方。相當於在北方開了一個汽車維修店。大部分故障,都可以通過更換零件來維修。
秉核爲了撬開北方市場,產品定價以及配套的售後服務一條龍都建設好了。
龍牙大公很有興趣的看着廣場中開着的汽車,作爲帝國內屈指可數的實權派。他非常理解秉核親自帶着汽車隊伍橫跨了五百公里的意義。
這是一場打消帝國軍方疑慮的技術試驗。
龍牙:“那小傢伙,真是個妙人。”
科菲看了看自己的父親,試探着問道:“父親,我們和槍焰家族關係,必須要受限於聖索克之後嗎?”
龍牙看了看科菲,知女莫若父的他,搖了搖頭說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槍焰家族在當初受封在此,就是爲了制衡我們而存在。”
科菲辯解道:“可是槍焰家族,沒有在北方奪取軍隊權利的計劃,他說槍焰家族以後只會做機械師。”
龍牙大公略帶笑意的瞅了瞅科菲,目光似乎在說:“他到底是誰?”
科菲低下了頭。
龍牙大公則是輕笑着搖了搖頭:“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龍牙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安慰道:“你還年輕,這個世界上騙人是有很多方式的。”
科菲猶豫了一下,將鐵籬家族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父親。
這位大公在聽完了後,思考了幾秒鐘後,突然大聲喊道:“好!很好!這件事值得大幹特幹!哈哈!!”
科菲嘴角也揚起笑容說道:“那麼我們在北方和槍焰?”
龍牙大公立刻搖了搖頭,讓科菲臉上的笑容僵硬起來。
龍牙大公:“這是兩碼事,如果他真的想專心於機械!那就讓他專心機械。但是槍焰家族專心機械,我們卻不能真的依舊把他們的當成機械師家族!”
龍牙大公對科菲的目視已經將所有的意思闡述明白了。
那就是,機械上的合作該合作,但是該防還是得防範的。決不能因爲槍焰家族拿着扳手,就忽視了其有能力搶奪北方軍事權利的可能性。老大頑固的軍閥貴族決不允許自己的核心權力被染指。
控制北方軍權的龍牙大公只允許合作者是下屬,亦或是聖索克直接派來的騎士,決不允許另一個高位家族以任何渠道染指軍事控制權。龍牙大公不會讓某位高位職業者成爲自家的外戚
【蒸汽歷1029年在平靜中過去了。而1030年年初,這份平靜卻被來自北方的消息打斷了。】
帝國天體塔的多個情報部門在北方均探查到了一個消息,海拉人已經開始全面動員了。
全面動員包括鐵路管制,物資管制,大量預備役開始接受武器,進行整編訓練,重武器開到軍事重鎮進行部署。這些明顯的信息,瞞不過聖索克在海拉那邊佈置的探子。
海拉人採取的是貴族共和制度。但是,這個國家最權威的家族已經掌權六百年了。而政治上,這個貴族共和制國家轉化爲帝制國家,只需要一場成功開疆拓土的戰爭。其掌權家族的總長就可以從首席執政官轉爲皇帝。
這一代海拉人總長是一位女性,爲了穩定自己國內威權統治,更是有開疆拓土的意向。
聖索克的馭獸師控制的馴鷹攜帶攝像機,在北方大地上拍攝了一個個畫面。這些畫面在帝都御前會議上播放。
面對海拉人在北方越來越明顯的進攻徵兆,皇帝陛下和幾位大公都表示了擔心,並且決定派遣多個主戰師團部署到北方增強防禦,但是皇帝和龍牙大公都沒有提及“讓秉核到北方對海拉人進行先發制人的打擊”的方案。
而參與政治會談的其他巨頭們也很默契的迴避了這個話題,彷彿帝國北方並沒有秉核這個堡壘。
【當帝國的上層正在爲北方的戰爭操心的時候,秉核正在學校中督查學校的建設情況。】
這座在槍焰家領地上建造的學校,比當年在威斯特擠着經費建造的那座學校要好多了。
整個學校有着恢弘的教學樓、天文臺、機械工廠、靶場,還有河流碼頭。
在教學器械上一應俱全,雙足機械機甲、各類型火炮、車輛。河流碼頭上還停靠着四千噸級別的鐵甲艦,可以直達黑海內的那個島嶼(也是秉核學校的領地。)這個學校的佔地面積,近乎達到了一個子爵的領地。
來自槍焰家領地和威斯特的學生,在今年年初成爲了第二批學生。而這第二批學生已經可以從第一批學生身上的標準法脈上找到標準區。學校中的學生數量還是很少,稀稀散散的三層教學樓和倉庫廠房間預留了大片的空地。一排排柔弱的小樹苗姑且是將這個學校規劃了區域。
在學校的水泥路面上,一輛大型客車載着學生朝着學校教學主樓行駛。在車上的學生們好奇的從窗戶探着頭,感受着這個機械車載着大家前進的感覺。
而秉核也在車上,與衆不同的秉核直接躺在車子的頂上。
秉核展開領域俯瞰自己的建設成就,突然翻了一個身,低頭從車頂伸到窗口對車廂內的人問道:“你們說幾百年後,這個學校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種的這些樹木,會不會爲學校走道撐起綠色的傘蓋?”
跳脫的思維讓車內的人有些轉不過來彎,而車內的第一屆學生梟鳴一邊開車迴應道:“校長大人,你準備活到幾百年後嗎?”
秉核:“活不到幾百年,就不能想幾百年後的事情嗎?人不是滿足當前慾望的野獸,當我們會思考爲未來做一些事時,我們才能匹配萬物靈長的稱號。”
梟鳴沒有回答,坐在車輛前面位置的塵迦說道:“師傅,您的學校一定會辦下去的。”
秉核豎起手指說道:“對,要辦下去,是因爲對更多的人有用,當然我希望以後人人都能接受公平教育。無形的學校,將在大家心中建起來,這座學校的意義才能體現。”
秉核說到這,繼續翻了一個身趴在了車頂上,仰頭看着天空中那顆明亮的星辰,一臉輕鬆悠然地說道:“我算是不辜負來到這個世界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