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調查”到的信息一致……不過總覺得這“摩呼羅迦”似乎太過配合和好說話了……
就算我是所謂“正確的人”，就算我背後有“黑日”，它都不嘗試一下在合作裡佔據“主動”嗎？
嗯，按照菲夢的說法，這妖邪似乎很喜歡先和目標推心置腹，卻在關鍵時刻背刺……難道這次也一樣隱藏着陰謀？
畢竟“心光寺”不同於“四凶堂”和“拜月教”之類行事莽撞的組織，一不留神就可能着了道。
唯一的好消息是，它無法入侵我的心靈，否則“心光寺”那個蜀州主持就是它的前車之鑑。
說起來……能夠成功讀到我心思，而又不被“大日星槎”反噬的，似乎只有菲夢……
她爲什麼不會被“封魔硃筆”鎮壓？是我內心裡默許……還是因爲她背後那尊菩薩與星槎之間的交易？
雖然一下子想了許多，但實際上只是過了一瞬，趙晨表面上並未露出任何破綻，只奇怪反問道：“我的任務？
“自然是拿到‘星神遺寶’……可‘正確的結局’不達成，那件東西也不會出現啊？”
以少年趙欽身份示人的摩呼羅迦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幾眼，接着挑了挑眉毛道：“除了那件‘星神遺寶’，你真的沒有其他目的了嗎？”
其他目的？當然是弄死你！趙晨心理嘀咕了一句，臉上只是擠出了一個不算真誠的笑容，卻什麼都沒有說。
他覺得自己的“能說會道”大概率是無法影響到眼前的妖邪的，假話很容易被看穿，所以不如“笑而不語”。
摩呼羅迦卻沒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用誘惑般的口吻，半是打趣，半是試探地道：“比如後宅裡那位李夫人。
“你扮作這趙家家主的模樣，又在其絕望之際救下了她，分明是打算俘獲她的心……
“這應該也是伱構建的‘正確的結局’的一部分吧？”
你這分析得就離譜……不過摩呼羅迦在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真實目的的前提下，這麼猜測也正常……
趙晨正腹誹時，卻又聽那妖邪繼續道：“看來，‘黑日’也對‘赤須龍’的秘密感興趣啊！
“有了這位血脈覺醒的李夫人，也就多了一分找到那秘密的可能。”
原來你以爲的，我深藏的目的是這個？趙晨微微一愣，順勢就擺出了戒備的姿態，就好像對方真的猜中了。
“呵，你的演技並不過關，而且這隻可能是你的次要目標，否則‘正確的結局’應該已經達成了。
“就算沒有我出手，那位李夫人也已經對你有了些許微妙的感情了。”摩呼羅迦輕笑一聲後，雙眼突然逼視趙晨的眼眸，用充滿誘導意味的語氣道，“所以，你想要達成的主要結局到底是什麼？”
“獲得一具‘洞玄’存在的身體……”趙晨想都沒想，就下意識回答道。
而話一出口，他就露出了震驚、懊惱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的表情，同時，看向“摩呼羅迦”的眼神也更加戒備。
當然，這纔是趙晨真正要演的“戲”——想要欺瞞一位洞玄存在，怎麼可能不提前準備預案？
而用一件他發自內心要去完成的事，頂替掉他目前的真正目標，就是趙晨預先做好的佈置。
畢竟有菲夢這個對“心光寺”極爲了解的人在，對方在發現無法“讀心”時會用出什麼手段，趙晨心裡都有數，且一一在事先進行了針對性演練。
這種精神震懾類的法術神通自然也在其中。
可惜，摩呼羅迦並不清楚，趙晨自帶有“免疫恐懼”和“精神防護”的能力，它這一招其實沒能起到預想的效果。
至於“獲得一具‘洞玄’存在身體”這個“目標”，則是之前楚悅真人交易時提的條件之一，自然算是趙晨“想要”完成的任務。
“原來如此……洞玄存在的身體？你還真敢想啊！哈哈哈……”摩呼羅迦說着大笑起來，似乎是在嘲笑趙晨的自不量力，又似乎是在爲自己終於弄清楚了“正確的結局”的條件而開心不已。
它笑了好一陣後，才重新收斂表情，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問道：“你原本是打算要李家的李玄皓，還是那禹王宗的黃九宮？
“又或者，是我？”
至於“睚眥”，它提都沒提，那玩意兒根本不算真正的“洞玄”存在，只是臨時降下力量的傀儡而已，沒有任何價值。
而“摩呼羅迦”卻不同，它是主魂降臨，所以它的容器在一次次輪迴裡，其實已經具備“洞玄”真人的特徵了。
“我有考慮過你。”趙晨很“實誠”地回答道。
這既是實話，也是在避重就輕。
而與此同時，他其實已經分出一道靈識進入“星槎”，隨時準備動用後手。
但那摩呼羅迦聞言卻再次笑出了聲，點頭道：“很誠實，我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
“不過，你把我定爲目標，卻是找錯了人……我這具身體雖然具備了‘洞玄’特徵，可以承受我的一部分力量，但終究不是真的‘洞玄’真人，並不符合你的要求。”
它說到這裡頓了下，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道，“這樣，我可以幫你拿下李玄皓或黃九宮之一，但徹底終結命運的手段，卻是需要你這個‘正確的人’來做……
“嗯，你應該有的，對吧？”
“有！”趙晨沒有隱瞞，點頭道。
就是賣給“星槎”唄。
“真的有啊……”摩呼羅迦深深看了趙晨一眼，轉而問道，“那你是選黃九宮，還是李玄皓？”
趙晨故作猶豫，最後道：“我選李玄皓。”
“爲什麼？”摩呼羅迦好奇問道。
“因爲上次‘輪迴’，你似乎並不比那位黃真人強多少。”趙晨直言不諱地道。
“哈，那是因爲我沒有使用拼命的手段，畢竟‘輪迴’還有下一次，我沒必要認真不是？”摩呼羅迦嗤笑一聲道。
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在吹牛……希望師傅和李真人能讓他暴露出更多，好讓菲夢的底牌更有把握。
思緒轉動間，趙晨卻沒有和眼前的妖邪研究“行動”的細節。
一來，他們彼此缺乏信任，根本不可能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底牌和計劃，細節什麼的也就無從談起……有個大概的方向就可以了。
二來，李玄皓和黃九宮都是真人，談論的太多，這麼近距離下肯定會被察覺到……所以，摩呼羅迦在確定了“正確的結局”是什麼，且從趙晨口中知道了他的“選擇”後，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趙晨看着書房內，對方剛剛站立的位置，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樣真的能瞞過一位真人嗎？
哪怕我有“星槎”進行遮掩……但對比宋無瑞的一系列真真假假的佈置，這也太容易了吧？
……
依舊是“色如渥丹，燦若明霞”的赤金山，依舊是在朝陽映照下一面赤色如霞，一面金色如葵的山谷前。
趙晨、李秀凌，以及“四凶堂”一行人剛來到這裡，“虎”謝伯都就隱蔽地向“獾”下達了“獻祭”的命令。
但本應瀰漫在冰泉鎮、赤金鎮、金灣鄉上空的血色卻沒有如願升起，彷彿“獻祭”儀式徹底失效了一般。
見此，“虎”頓時氣急敗壞地叫道：“‘獾’，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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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獾”此時卻勾起了嘴角，詭異笑道：“是啊，‘萬無一失’……但九千九百九十九都是‘失’啊。”
話音剛落，他便脖子一歪，徹底失去了聲息。
見狀，“虎”謝伯都，“蛇”賈正明等人都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但隨即，他們就反應過來，死死望向了趙晨和李秀凌。
只有他們兩個纔有動機，也有能力搞鬼。
趙晨輕笑一聲，揶揄道：“呵，看來你對手下的控制力也不行啊。”
同時，他在心裡感慨着：菲夢竟然不聲不響就從“虎”的手裡奪走了“獾”的控制權，看來她在《玄天延祥滌厄四聖妙經》這本“四凶堂”的典籍上又精進不少啊。
既然已經撕破臉，“虎”顯然也不打算再僞裝，立刻吩咐手下將趙、李二人圍了起來。
不過就在這時，“豺狼”似乎出了問題，它的體表出現了一道道裂縫，並很快崩解成數不清的血肉，與不知從哪裡冒出的血色霧氣融合在一起。
僅僅幾秒後，伴隨着山谷劇烈的震動，一個豺身龍首，身上滿是裂痕和血污，彷彿是由一塊塊血肉、一個個器官殘片拼湊而成的巨大怪物就此成型。
正是“睚眥”！
它的“覺醒”竟然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不少。
而見到它的出現，“虎”自然欣喜異常，他在恭敬地喊了聲“睚眥大人”後，就惡狠狠地望向趙晨，似乎在說“看你怎麼死！”
對此，趙晨雖有些詫異，卻也並不算太奇怪，畢竟他和幾位洞玄存在都有了“默契”的接觸，有些“蝴蝶效應”也算正常。
心中微動，趙晨偏轉腦袋，不去看“睚眥”展露的真身，轉而和上次“輪迴”時一樣，邊應付“李湖”的暴起突襲，以及“四凶堂”衆人的圍攻，邊時刻注意着周圍事態的發展，協助菲夢發動偷襲。
至於李秀凌，趙晨則讓她暫時躲了起來……畢竟這種級別的戰鬥，她一個法力修士根本沒資格參與。
而很快，師傅黃九宮就再次以巨人的身姿展現於衆人之前，巨大的開山斧更是劈出了一道道毀天滅地的神光。
但他也又一次被突然出現的人首蛇身怪物擋了下來。
另一邊，伴隨着詩號，“天劍”李玄皓也同樣自天邊飛至，一劍就將剛剛復甦的“睚眥”壓到了地底。
一切都似乎和上次“輪迴”時一樣，但很快又有了些許區別……那就是在李真人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出了一個人影。
那雖然只是一個氣質空靈的小姑娘，但其身上的氣息卻並不比李真人來得弱。
偷偷旁觀戰局的趙晨皺了下眉，因爲那小姑娘他認得，其正是趙欽的姐姐趙錦！
當初這兩姐弟被柴玉宮追捕時，還是他派王道一救下的……沒想到二人都成了摩呼羅迦的容器……
這難道就是它的後手？拼命時的狀態？
趙晨正想着，卻看到那小姑娘伸出稚嫩的手掌，居高臨下地按向了似乎沒有任何防備的李真人。
而發現這一幕的黃九宮想要救援，卻被人臉蛇身的怪物死死纏住。
眼見那纖細稚嫩的手掌化作一座大山，就要壓下來，可李真人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下一刻，他的“天劍法相”和正與他纏鬥的“睚眥”寶劍竟突然雙雙停手，並以極快的速度，一起擊向了剛剛放出神通的趙錦。
趙錦顯然沒想到李真人竟然會和妖邪聯手，猝不及防下被兩柄飛劍穿胸而過，瞬間遭受了重創。
小姑娘慘叫一聲，就化作流光，回到了摩呼羅迦的體內。
“睚眥”和“天劍法相”卻緊隨而至，與黃九宮一同夾擊起人臉蛇身的怪物。
一時間，摩呼羅迦左支右絀，被打得狼狽不已，身上添了一道道傷痕。
眼見它在三位“洞玄”存在的聯手逼迫下，不得不再次透支了自身的本源力量，讓氣息暫時得以恢復之際，本來正在和趙晨對戰的“李湖”卻突然出手了。
而趙晨也適時地給他打了掩護，讓他的動作更加隱蔽。
只見“李湖”手裡的長棍忽然變化成了一根柳枝，繼而輕輕揮動，那氣息正在快速恢復的摩呼羅迦身體就是一震。
緊接着，上次“輪迴”結束時，它在黃九宮和睚眥的攻擊下受到的道傷就被疊加到了現在的軀體上，讓它本來恢復了部分的氣息再次衰落了下去，且越來越萎靡，眼見連“洞玄”都要維持不住。
得此機會，“李湖”瞬間飛起，腦後浮現出了一尊張開巨嘴的“雄獅”法相。
而摩呼羅迦的身體似乎受到了什麼牽引，就要投入到那“獅子”口中。
這是……獅駝嶺的大大王？這就是菲夢的後手？趙晨眨眨眼，總覺得哪裡不太對，或者說，摩呼羅迦敗得也太容易了一些……
然而，他的念頭還未落下，一道金紅相間的光柱就從遠處徑直打來，直接打碎了“獅子”法相，洞穿了“李湖”的身體。
趙晨愕然轉頭，結果看到本該躲起來的李秀凌此時正站在遺蹟的大門口，而她的手中正拿着遺蹟正廳內安置的那件法寶——“盤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