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的人都迷信,誰家招了東西,流言蜚語就會四起。
什麼他家裡不積德,或者他家造了什麼孽,小聲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更有些人對我指指點點,用不算小的聲音道:
“這人是誰啊?”
“不知道,大概是老陳頭請來的陰陽先生吧。”
“這麼年輕,會看什麼啊,八成是騙吃騙喝的吧。”
我和老陳頭在前面走,後面有一羣人在尾隨着,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這些人愛看熱鬧,又害怕沾上陳叔的晦氣,所以保持着這個距離。
陳叔家看起來還算富裕的樣子,現在國家政策改革,農村的生活普遍都好了起來。
雖然外面看起來不好看,只是普通的磚瓦房,但是裡面的裝修還是不錯的。
剛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一股煞氣沖天,直入骨子。
雖然沒什麼經驗,但是就憑着這煞氣,我也知道這次對付的東西有些棘手。
進屋第一眼,就看見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子被綁在了沙發上,雙眼滿是血絲,口水順着嘴角不斷的滴落。
不用問,這個就是陳叔的兒子了。
陳叔的兒子正值壯年,身體又生的強壯,經常幹活,陽氣旺盛。
而他同時也去山上打獵,家裡也養着一些牲畜,殺生也算是平常之事,身上殺氣也不少。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一般不會鬧撞客,除非是他招惹了什麼東西。
此時門外已經聚集了一羣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看着,想看看我這位年輕的先生怎麼瞧陳叔兒子的撞客。
陳叔的兒子,我暫時稱他爲陳哥。
我和陳叔一起進來,門外還有一大羣人,但是此時的陳哥視線卻絲毫沒有放在我們身上,而是呆呆的看着窗戶外面。
那個方向,正是陳哥去打獵的大山的方向。
我走到了陳哥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輕聲呼喚道:
“陳哥?”
陳哥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依舊是呆呆的看着前方。
我這樣做,是想要嘗試着喚醒陳哥體內的靈魂,讓陳哥的靈魂產生反抗的意識。
不過從陳哥的情緒沒有一點波動來開,這樣是行不通的,那妖孽已經將他狠狠壓制。
我眼神一狠,直接上去抽了陳哥一個嘴巴子。
沒想到那張臉竟然堅硬如同石頭一般,以我的掌力,抽上去竟然讓我手掌有些發麻。
陳叔在那裡倒是齜牙咧嘴,顯然是太心疼了。
捱了一巴掌,陳哥的口水流的更多了,甚至還看着我,嘿嘿傻笑了起來。
“大膽妖孽!爲何久占人身?還不快快出來!”
我一聲怒喝,同時將殺生刃拿出,狠狠插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這也是一種震懾的手段,以絕對的氣勢壓倒惡鬼。
要是一般的惡鬼,看到如此氣勢,再見到殺生刃,便已經逃走了。
不過面前的陳哥卻依舊是傻笑,絲毫不爲之所動。
我冷哼一聲,右手沾了一點硃砂,在手中書符,一邊念着咒語:
“鬼王賜我萬千法,霹靂雷霆降妖魔,神符在手
點印堂,四方鬼神皆逃亡,鬼王助我收妖魔,諸邪不侵萬鬼藏,此手已非凡間手,邪魔何處能逃亡,神兵火急如律令!”
話音一落,我暴喝一聲,右手猛然向着陳哥的眉心拍去。
“啪!”
一聲脆響,我這一掌正中眉心,隨後我氣運丹田,打開陰陽眼,冷靜的看着陳哥。
陳哥的身體猛地一陣劇烈抽搐,口中竟然吐出了白沫,眼中血絲慢慢退去,卻慢慢上翻。
再用陰陽眼一看,一隻巨大的兔頭在陳哥的身後若隱若現,一雙紅眼睛狠狠得盯着我,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一般。
因爲是第一次,我的手竟然忍不住抖了一下,陳哥慘喝一聲,隨後雙臂猛然一震,竟然將捆着他的繩子直接掙斷了!
飛起一腳,將我踹的後退了幾步。
這繩子並不是特別結實,但是捆一個人還是夠用的。
陳哥此時竟然直接掙斷了繩子,可見其被附體後力氣之大,超乎想象。
這一腳的滋味,自然也不好受。
外面圍觀的人全都看的目瞪口呆,村子裡雖然也有先生,但是那些先生很多都是騙人的,他們幾時見過這場面?
雖然他們沒有陰陽眼,看不見那巨大的兔頭,但陳哥的表現也足以讓他們吃驚了。
陳哥踹我一腳之後,猛然站了起來,鼻子之中呼出了一道道白氣,可能是因爲門開着,冷風順着門窗鑽進來的原因。
突然,陳哥的身體再次抽搐了起來,喉嚨發出了一陣陣類似氣短的聲音。
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這兔子被我弄急眼了,要把陳哥直接折騰死。
畜生畢竟是畜生,就算修煉成精,也沒有人的智慧。
見勢不妙,我急忙拿起桌子上的殺生刃,衝着陳哥的喉嚨處就紮了過去。
這一下,是奔着那兔子的七寸而去的。
這一劍,我自然不會真的刺下去,我的目的,是想要將陳哥身體裡面的兔子逼出來。
我原本想的是,兔子見到匕首來了,自然就會害怕,一害怕,自然就出來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我的匕首已經無限接近陳哥的喉嚨的時候,陳哥的身體夢然一抖,一雙眼睛恢復了正常。
見此情景,我趕忙提起一口氣,將匕首收了回來。
那畜生竟然在陳哥的身體內藏了起來!
我氣得直跺腳,沒想到這畜生竟然這麼聰明。
唯一讓我安慰的就是,此時陳哥已經暫時清醒了,我也可以問清楚,他是怎麼惹上那兔子的。
剛纔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我的行爲嚇傻了。
特別是陳叔,看見我拿着匕首刺陳哥,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陳哥的眼睛恢復清明之後,對眼前的場景也很詫異。
然後一回頭看向陳叔,問道:
“爹,這是咋回事?”
一聽到陳哥叫爹了,陳叔激動地熱淚盈眶,口中不斷念叨着:
“兒啊,你沒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哥看着這麼多人在場卻被自己的父親當成小孩一樣,有些尷尬,問道:
“爹,到底咋回事,你說清楚。”
周圍的人看到陳哥沒事了,看我的眼神立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開始他們看我的眼神是懷疑,甚至還有鄙夷。
現在清一色的只有敬佩。
“小小年紀,就能瞧好這麼多先生都瞧不好的撞客,厲害啊。”
“年輕有爲啊,聽說是市裡那個王師傅的徒弟,名師出高徒啊。”
……
……
聽他們這麼議論,我心中也很是高興。
更爲高興的是,師父平常並不顯山露水,沒想到他的名氣竟然這麼大。
此時陳哥已經很久沒吃東西,老陳頭高興地對着衆人道:
“各位都散了吧散了吧,沒什麼好看的。”
說着,陳叔關上了大門,知道自己的兒子兩天沒吃飯了,急忙端出了一大堆好吃的。
“兒啊,你記不記得你前天晚上回來,發生了什麼事?”
“好像回來就睡着了吧……我也記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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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點頭,這是鬧撞客的正常表現。
因爲撞客就是被某種東西侵入了身體,而自己本身的魂魄就會處於一種沉睡的狀態。
“唉,兒啊,你那天晚上可嚇死我和你媽了……”
陳叔一邊端着吃的,一邊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陳哥。
陳哥聽得目瞪口呆,急忙衝着我鞠躬道謝。
我擺了擺手道:
“現在說謝還太早了,我要知道你前天晚上回來都發生了什麼事。
那東西現在藏到你的身體裡了,我現在也沒辦法把它弄出來,你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我想別的法子。”
一聽說那東西還在自己的身上,陳哥吞了口口水,不敢怠慢,將前天晚上的事情都告訴了我。
原來前天晚上,陳哥像往常一樣在山上轉悠,想看看有沒有野雞什麼的東西。
山上的雪很深,如果有野雞或者野兔子的話,只要跑得快,就能攆上。
不過那一天基本上沒什麼收穫,野雞兔子全都破天荒的不見了。
“這很正常,前天是雙煞日,動物對於邪煞的感覺非常敏銳,他們自然不敢出來。”
山上到處都是被雪埋了一半的乾枯雜草和樹幹,陳哥一直轉悠到很晚,忍不住有些懊惱。
畢竟平時出來,他總會有收穫的,今天卻這麼倒黴。
不知不覺,陳哥竟然在山上轉悠到了半夜十一點。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陳哥的手電也有些電量不足,光芒十分的黯淡。
本來已經打算回去的陳哥手電光猛然一晃,突然發現雜草之中有兩個紅點,竟然是兩個類似於紅寶石的東西。
陳哥大喜,難道半夜三更的還能在這荒山野嶺找到寶貝?
陳哥興奮的跑了過去,扒開了草地,沒想到竟然看見一隻兔子躲在雜草之中,一雙眼睛如同紅寶石一般,盯着他看,絲毫不畏懼他。
看見不是紅寶石,陳哥有些懊惱,不過這半夜三更的,能看見一隻這麼肥碩的兔子,也不枉此行。
似乎是感覺到了陳哥的惡意,那兔子的三瓣嘴竟然裂開了,發出了一絲冷笑。
沒錯!就是冷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