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會帶段紅去醫院,她現在手上還有一點老鼠的樣子沒有退去,帶出去不是嚇人嗎!我直接讓司機師傅去學校,小賣店老闆爲表歉意,已經付了足夠的車錢。
這個司機估計也知道那個巷子的事情,我們又是從那裡出來的,段紅虛成這樣,司機師傅一直偷瞄後視鏡。
我只能謊稱我和段紅在巷子裡打工,段紅生病了,我們請了假回學校休息。司機這才收回異樣的眼光,沉默着開車。
離開了那裡,段紅纔開始慢慢的好起來。
起先是睜開了眼,然後身體逐漸恢復知覺,臉上也紅潤了些,身上的鼠化現象已經完全消失了。
段紅可能不太習慣和別人捱得太近,剛剛好轉,就從我身上移開,自己靠着車門喘氣。
“你沒事吧,要去醫院看看嗎?”
我握住段紅的手。
她警惕地抽回手,看着窗外說:“不用你管了。”
段紅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又變回之前那個冷硬尖銳的怪人。
我有點小委屈,我可是冒着一命抵一命的危險把你救回來的,居然連句謝謝也不說。她每次犯完病就這樣,把自己隔絕開,謝絕與他人交往。
我以爲段紅只是一時的,畢竟我們也算有了出生入死的革命友誼了,可是我沒想到,段紅居然在半路上叫停了車,自己開門走了!
司機爲了趕時間,選擇了小路。
這裡是一片荒地,段紅身子很虛弱,現在下車,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啊!
“段紅!段紅!你回來!”我叫了她好幾遍,一聲比一聲高,嗓子都啞了,段紅頭也沒回,走入荒草裡不見了。
我只能落寞的一個人返回學校。
寢室裡冷清清的,只有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我趴在牀上,突然心酸的想哭。
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久,一睜眼,寢室裡一片黑暗,我的手剛剛伸到燈開關的位置,燈亮的一瞬間,門一下子從外面被推開了,屋子裡的光投射在門外的黑暗中瞬間被吞噬了。
樓道里靜悄悄的,沒有一絲絲的聲響。
我嚇了一跳,壯着膽子,大喊一聲,“誰在門外?出來。”
緊接着,傳來宿管阿姨熟悉的大嗓門,“哎呦,你在啊,剛黑着燈,以爲沒人,嚇了我一跳。”
我看了宿管阿姨一眼,無精打采的問,“是有什麼事麼?”
宿管阿姨對着門外招了招手,“快,快進來吧,就是這間。”
進來的姑娘穿着一身破洞牛仔裝,鼻樑上掛着副黑墨鏡,將半人高的拉桿箱隨手推在牆角,四處打量屋子,“嘖嘖,大姨,換個屋吧,這屋開着燈都這麼黑。”
“咳咳,那個,你把眼鏡摘了。”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摘了眼鏡,臉色仍舊不好看,三兩步走到窗臺邊上,伸出手指劃了一下。
“大姨,你看看這窗臺上灰塵這麼厚。”
姑娘頗爲激動的將髒兮兮的手指頭伸到宿管阿姨的眼前,一手拉着窗簾,嚷嚷着。
“不行不行,我不要住這,換一間。”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宿管阿姨,溜回自己的牀位上,默不作聲,這女生不知道哪來的,和婁蝶的矯情倒是有的一拼。
宿管阿姨態度倒是出了奇的好。不知道和那姑娘嘀咕了幾句什麼,倒是將姑娘的情緒安撫了下來。
宿管阿姨又是交代我幾句,說讓我好好照顧這女孩之類的,便匆匆忙忙的下樓去了,那着急的樣子,似乎生怕那女生在鬧下去。
“哎,我叫安然,你們這屋子……哎呦,平時不打掃的麼?”
安然指着我的鼻子,居高臨下的,頗有些審問的姿態。
見我不理她,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書,“喂,和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
安然尖銳的嗓音,讓我本就難過的心情更加煎熬,我搶回書,騰地一下從牀上站起來。
“這屋子就這樣,你愛住不住!”
安然顯然嚇了一跳,狠狠瞪了我,氣哼哼的轉過身,將拉桿箱摔在地上,似乎將行李箱當成了我狠狠出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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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安然悽慘的叫了一句,還讓不讓人看書了,轉過頭就看到她身子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盯着空蕩蕩的牀板子,聲音發顫,“哎,聽說你們寢室跳湖死了個人,這……這就是她睡的牀?”
我撇了牀一眼,抿了抿嘴,算是默認了。
安然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牀前,一把抽走了我身下的枕頭,“哎,咱倆換換。”
“憑什麼?”
我頭也不擡,不想,安然竟然將我的枕頭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起來,烏黑的腳印在潔白多的枕面上刺眼的很,我深吸口氣。
“你到底想幹什麼?”
安然指着空蕩蕩的牀板,“起來,你睡那去!”
騰地一下,我心裡積悶已久的火氣竄了上來,指着安然的鼻子罵了起來。
“誰給你的權利來這指手畫腳的,先來後到,你既然願意住進死過人的屋子,住哪張牀不一樣?”
我一通吼過,安然整個人都懵了,好一會兒,結結巴巴得問,“這,真死過人?”
看她小心翼翼的問,我冷笑着點頭,“知道了還問,多此一舉。”
我心裡痛快了,也不管安然的臉色何等的慘白,撞開了安然的身子,將地上的枕頭撿起來,狠狠的拍打掉上面的灰塵,接着回到我的牀上,閉眼假寐。
只聽着門一開一合,響聲過後,屋子恢復了寂靜,我翻了個身,還不等入夢,便響起了雷鳴般的拍門聲。
我無奈的爬起牀,宿管阿姨怒氣衝衝的站在門外,怒目而視,似乎我犯了天人共怒的大錯。
“你這個同學平時看着文文靜靜的,怎麼脾氣這樣火爆,有你這樣對待新同學的麼?”
我撇了撇嘴,“阿姨,我怎麼了?我又沒怎麼她,她自己跑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宿管阿姨氣的狠狠拍了拍手,“你和人家講什麼死人,大晚上嚇不嚇人?哎呦,我這二百塊錢還沒捂熱呢,你……”
“什麼二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