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村民直接上去詢問林洪忠抓到的什麼, 林洪忠不答, 清乙卻接話說是蛇。
那些村民聽到是蛇,都很是驚訝, 現在大幹旱,大家能抓到老鼠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林洪忠竟然還抓到的蛇, 便問林洪忠在哪抓到的。
清乙卻是不答了, 林洪忠反而說了他前幾天去的山頭,並沒有說出跟清乙今天去的那個地方,那裡雖然比不上清乙說的位置,但還是有些的。
那些人得了消息, 也打算明天開始去林洪忠說的山頭看看, 現在太陽快下山了, 去到那裡幾個時辰,也已經大晚上了, 便跟林洪忠結伴回村。
後面回去的路上, 才發現林洪才雖然是被林洪忠揹着, 但是竟然是綁住了。
那些人覺得林洪才肯定是累贅,瘸了腿還上山, 還讓林洪忠揹着, 有些太過分了些,只是他們不好當着林洪才的面說出來, 打算等只有林洪忠一人的時候再跟他說下, 不能太縱容林家人欺負了。
“真尊, 那些人覺得你欺負了林洪忠。”剎童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清乙失笑,湊到林洪忠的耳邊說:“哥,等到了山腳下就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了。”
林洪忠耳朵動了下,一會後才說了“好”。
一起跟下山的人看到他們二人相處和諧,覺得很不尋常,林家養子雖很少回來,但是跟林家兩個親子的關係可從來沒有這般親密過,林洪才以前還在村裡大si說過林洪忠在他們林家就是個吃白飯的養子,他們聽着都沒有相信,因爲他們中不少人也都在外面幹工,有跟林洪忠在同一個商戶裡幫忙過的村裡人說了,林洪忠能拿的錢是他們的兩倍,當然,搬的貨物也是他們的兩倍。
那些幹工的,每月都能有些銀錢回家了,更別說林洪忠比他們工錢多一倍了,林家拿了林洪忠那麼多年的工錢,還如此這樣說,他們都覺得林家非常不厚道,可是林洪忠沒說什麼,他們也不好去管別人的家務事。
現在林家沒錢沒糧的事傳出來了,腿瘸了的林洪才還被林家趕上山找食,現在卻被林洪忠揹着上下山,隨行的村民都覺得如果沒有林洪才這個腿腳不方便的人在,林洪忠指不定能抓到更多的蛇鼠。
“真尊,他們覺得如果沒有你在的話,林洪忠能抓到更多的蛇和老鼠,哼。”剎童不滿了,要不是真尊的陣法,在原來的世界裡,林洪忠也是隔幾天才能抓到一次呢。
清乙失笑,“他們也沒說錯,我抓到的再多,我也不知道怎麼弄着吃,所以是一隻都沒抓到。”清乙將頭埋在林洪忠寬闊的後背上,尋思着如果沒有了林洪忠,那些東西要怎麼處理,左思右想之後,清乙泄氣了。
林洪忠剛清乙將臉也放到了他的背後,覺得清乙是困了,下山的腳步變穩了些。
到了山腳下後,清乙擡起頭,拍拍林洪忠的肩膀:“哥,放我下來吧。”
林洪忠聞言,停下腳步,將綁在兩人腰間的繩子解開,將清乙放下,解開麻袋口,將清乙的柺杖拿給他。
“謝謝”清乙道了謝,拿着柺杖撐着身體,活動了下身子,然後跟林洪忠一直往村裡走。
只是兩人沒走多久,林洪忠被幾個村民拉住,說要討論些事,清乙便先走在前面。
“洪忠啊,林家對你不厚道,你也別有什麼好的都給林家。”村民陳老頭對着林洪忠勸道,陳老頭是幾個村民裡年紀最大的,幾個村民剛剛商量過後,還是由陳老頭去勸說下。
“你也老大不小了,林家也沒想着給你找個親事,還直接繞過你給你二弟說親事,如果不是前些天你二弟出事,徐家姑娘可就嫁過去了。”陳老頭只知道徐家閨女徐香蓮刺繡不錯,樣貌也不錯,能找着不錯的親家,可是現在看林家的情況,卻是表面風光,連銀子和糧都沒有,娶了人家閨女,指不定就是想讓徐家姑娘補貼家用呢,甚至林洪才瘸了腿之後還想讓人家閨女嫁過去,要不是林家和林洪才的醜事被扒了,可就禍害了一個好姑娘啊。
林洪忠聞言,看前面一瘸一拐走路的身影沉着臉不說話。
陳老頭和幾個村民見林洪忠不出聲就沉着臉往前面林洪纔看,以爲他聽進去了,畢竟一家兄弟,繞過大哥,給其人親子找親事,這很不合規矩,但林家就是做出了這等事。
“洪忠啊,想開了就好。”陳老頭也不多說了,跟其他村民也散開了往村裡去,其實陳老頭也是爲十多年前的元家惋惜,好好的一家子,因爲瘟疫就只剩下一個小孩了,還輕信了林家,將林洪忠拖付過去,結果家宅田地完全被貪墨,他也不想提這事,只是心裡過不去,想勸下林洪忠。
陳老頭活了那麼大歲數,他和老伴,經過十多年前的瘟疫,家裡的兩個小孩沒能躲過,感染瘟疫死了,他跟自己老伴經過了多年,才走出那個心結,這些天上山找食,還是想弄點葷腥吃,乾旱久了,動物也都跑得差不多了,他除了上山捕獵,主要還是多準備些能吃的東西。
陳老頭總覺得這個乾旱,跟十多年前的乾旱很像,雖然還沒有發生瘟疫,但陳老頭卻是爲了以防萬一,給自己和老伴多準備吃食,希望能躲過去,他也沒有到處去嚷嚷,以防沒有發生,被人指指點點啊,這種事真傳出去,那糧食可就天價了,十多年前,多少戶人家就因爲一點糧食傾盡家裡銀錢啊,陳老頭可不敢拿這種事亂說,只能自己跟自家老伴多存點糧食撐過去了。
“真尊,那個老頭,讓林洪忠不要什麼都給林家,還懷疑不久後會有瘟疫,因爲他覺得這次乾旱,跟十多年前的乾旱一樣,乾旱過後就是瘟疫,所以天天上山找吃的回家存着。”剎童指着陳老頭說道。
清乙轉頭看了下陳老頭,便繼續往前走。
林洪忠跟幾個村民一起,沒一會就跟上了清乙的腳步,只是站旁邊放慢腳步沒有超過清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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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乙剛跟林洪忠回到林家,範氏馬上衝了出來,直接抓過林洪忠放在地上的麻袋翻找,有些急的問:“洪忠啊,有沒有抓到老鼠啊?”
範氏從早上就一直被林父時不時罵幾句,就怕小兒子林洪文的糧食沒了,只能跟他們一樣喝湯水。
林洪忠直接指了指另外小袋子給範氏看。
範氏一看裡面有動靜,趕緊抓起來要打開。
“裡面是蛇。”林洪忠開口提醒。
範氏一嚇,馬上將袋子丟在地上,接着卻馬上高興起來,大呼林父和小兒子出來。
林父和小兒子林洪文出來,看到地上那個袋子裡的動靜,又聽到範氏說是蛇,眼裡都露出了貪婪。
“洪忠啊,這蛇,我跟你娘等會就拿到鎮上去賣,換些銀錢補帖家用。”林父可等不及了,現在鎮上的肉基本沒有,這麼一條蛇,還不知道能賣幾兩銀子,到時小兒子的糧食就有着落了,指不定以後林家就靠着賣這些,變成真正的富戶了。
“真尊,林父想靠林洪忠以後抓到的蛇鼠拿出去賣,讓林家變成富戶。”剎童直接將林父的貪婪說了出來。
一旁的林洪文聽到是蛇,又聽到林父說要拿去賣,心裡有些不樂意:“爹,竟然那麼容易抓到蛇,不如今天先煮了吃了,等大哥明天再找到了,再拿到鎮上賣也行啊。”林洪文根本沒想過以後林洪忠抓不到蛇了怎麼辦,反而是想先自己吃了,甚至想讓爹孃留一些,然後拿去學堂炫耀,讓學堂裡的先生和那些富戶書生也嚐嚐,表明自己如此大方,在只有富裕商戶才能吃到肉的情況下,還能拿出來讓他們嚐嚐鮮,不止給自己漲臉面,還能讓那些人知道林家是真正的富戶。
林父卻是阻止了:“先賣了,看看能賺多少銀錢。”林父想的比範氏和小兒子多,先拿去賣了,得了銀錢後,出去花些銀子跟那些富戶套些交情,重新讓別人知道林家並非窮戶,還是富戶,他臉面回來了,出門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了。
範氏跟小兒子的想法是一樣的,也想先弄來吃了,等養子再抓到了,就拿去鎮上賣,照樣能在小兒子白米飯吃完前買回糧食,可是她怕被林父罵,就不敢出聲,現在聽到林父說要先拿去賣,她剛剛想讓養子將蛇先殺了的話就不敢說了。
“爹,還是先煮了吃吧,然後給我弄點去學堂,我拿點給先生,先生會對我另眼相看的。”林洪文這下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因爲明天他就要去學堂,如果帶了蛇肉去,就算那些人傳林家是窮戶,可是他能帶着蛇肉去,還慷慨的給先生和其他書生嚐鮮,那些人怎麼還可能相信他是窮戶,還會對他更加另眼相看,因爲他可是跟鎮上的富裕商戶一樣,能吃到新鮮的肉,還能帶去給他們吃,家裡肯定不是那些人傳的窮戶了。
林父這次卻不同意了,執意要先拿去賣銀子,爲了不讓他要跟小兒子的話被養子聽到,將小兒子拉到一邊,“洪文啊,爹知道你在學堂裡要得到學堂先生另眼相看不容易,今晚爹就將蛇拿到鎮上去賣,得的銀錢先給你一些,你請了學堂裡的先生和富家子弟去次酒樓吃飯,這次錚了臉,下次你大哥再抓到蛇,再煮了給你帶去。”林父也是這個打算,因此也讓小兒子這般做,去次酒樓雖然也要花大幾兩錢,但是能一次性花幾兩銀錢請客的,那也是富戶了,不止兒子有了臉面,他也有了臉面。
林洪文一聽,覺得林父說得有道理,便也同意了,現在酒樓裡雖然沒有肉菜了,但是素菜的花樣不少,他也想去吃一頓,不止可以花些銀子跟要打交情的學堂先生和富家子弟做好交情,也可以在酒樓裡先跟他們說自己林家還能有葷腥吃的事,之後大哥再抓到蛇了,再拿去炫耀一番,更能顯示他的大方。
林父和林洪文對銀錢的分配,完全無視了今天上山的兩人,更沒有將賣蛇的銀子要分給兩人的打算。
當天下午,範氏和林父,還有想要銀子的林洪文,匆匆拿着蛇去鎮上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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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乙在林家三人,將範氏剛剛沒有仔細翻找的麻袋打開,先將糠菜拿出來,再將壓着的竹尖拿出,終於看到了最底部的幾個硬果。
“哥,我們吃硬果吧。”清乙拿出一個硬果朝林洪忠說道,然後將另外裝着硬果的麻袋將給林洪忠,“哥,這些硬果你放着吧。”
林洪忠接過後沒有拿到自己柴房去放,而是走到清乙的屋子,打開門進去,將硬果放在了牀下,然後出來,拿zhujian幫清乙將硬果的皮削掉,切成兩半,一半交到清乙手上。
“謝謝哥。”清乙笑着接過,咬了口硬果,眼眸裡都是滿足。
林洪忠幾口就將自己手裡的硬果吃完,拿了擔子去挑水。
清乙吃完了硬果就回屋了,躺在牀上很是滿足。
只是沒一會,門外傳來敲門聲,林洪忠直接打開門進去,隨後搬了一桶水進到清乙的房間,“清洗下。”然後又直接出去了。
“……”清乙有些無奈的起身,聞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還有些血腥味,的確不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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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乙清洗完,打開門,想將桶搬出去,只是手一滑,桶“砰”的一聲掉地上,桶裡的水差點摔出來。
沒一會,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將清乙罩住,低頭看了下清乙,將清乙拉開到旁邊,搬了桶出去倒掉了。
“真尊,他覺得你太弱了。”剎童幸災樂禍。
“我不弱,只是他以爲我弱。”清乙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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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洪忠在山上抓到蛇的事在村裡傳開了,又看到林家夫婦拿着一個麻袋出去,大家都猜林家夫婦是直接拿養子抓到的蛇拿去賣了,原本村裡的富戶聽到消息,想跟林洪忠買下的,就是林洪忠不賣,也能過過眼看下,沒想到林家夫婦動作卻那麼快,直接就拿鎮上去了。
徐香蓮聽到徐母說林家養子抓到了蛇,讓林家拿到鎮上去賣了,說不定能賣不少銀子。
“女兒啊,那林家賣的蛇肯定沒幾兩銀子。”徐母說的話裡都是酸意,徐家也是好久沒碰葷腥了,徐父又是個懶的,連跟村民一起上山去找都不願,整日就在外跟些寡婦糾纏不清,林家養子雖然沒房沒田,但是能在現在這樣乾旱的情況下抓到蛇鼠,也是能賺不少銀子的,可惜這些銀子都在林家手裡,連拿蛇去賣的也是林家夫婦和林家小兒子林洪文,都輪不到養子和瘸了腿的二兒子。
“那可不止幾兩銀子。”徐香蓮心裡也是不快,她在上一世,可不記得林洪忠在這時候抓到過蛇拿去賣銀子了,她在林家,林洪忠也只在瘟疫前幾天的抓到過一次,可是林父和範氏直接拿去賣了,十多兩銀子全部貪墨,家裡還是除了林洪文和林洪才以外全部吃湯水,就因爲那時糧食貴,十多兩銀子也買不了多少糧食,林父和範氏就不捨得買。
那些銀子留到後面林洪忠感染了瘟疫被林家拖出去丟在死人堆,林洪文吵着要吃米飯,林家只好拿着銀錢去跟族老買糧,結果瘟疫時的十多兩銀子,比瘟疫前能買的糧食更是少了非常多,林家以爲瘟疫會很快過,所以爲了讓林洪文吃飽飯,花了全部的銀子買了些糧食,結果沒過幾天,官兵就直接來搶糧,林家藏的糧食也全部被搜刮走,林家之後吃的,都是林洪忠之前從山上弄來的糠菜配湯水。
現在聽到林洪文這時候就抓到了蛇,徐香蓮都懷疑上一世是不是林家偷偷拿着蛇去賣,所以村裡的人都不知道。
“娘,是誰說林洪忠抓到蛇的?”徐香蓮記得上一世消息並沒有傳出來。
徐母卻是滿臉不屑的說:“跟林家養子一起下山的那些村民說,是林家瘸了腿的林洪才說的,還不是爲了讓大家都眼紅。”徐母覺得如果是自家抓到了蛇,肯定不會讓別人知道的,只有林家那幾個,有點好的,都要讓別人都知道,都想讓別人去巴結他們才這樣做。
徐香蓮聽徐氏這麼一說,想到今天因爲林洪才,她纔沒法去勾搭林洪忠,心中對林洪才的恨意就更深。
而且徐香蓮心裡對林洪忠也是很不滿意,既然能在這種時候抓到蛇,如果自己拿去賣,得到的銀錢已經不少了,抓到幾次都拿去賣了,指不定還能直接脫離林家,自己變成富戶。
雖然上一世,林洪忠變成大將軍回來,就已經對林家很不客氣了,可是她心裡還是不舒服,如果林洪忠現在就開始對付林家,那麼她指不定,上一世就不會因爲被林家矇在鼓裡嫁過去,或許還能在上一世就能勾搭到林洪忠,然後等他變成大將軍回來娶她,這樣,她就不會經歷上一世那麼多的磨難了,還會兩世都是將軍夫人。
想到此,徐香蓮就對林洪忠更加埋怨,可是爲了能成爲將軍夫人,她還是隻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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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人拿着蛇到了鎮上,直接賣給了家富裕商戶,得了近十兩銀子,林父和林洪文各拿了五兩銀子,都準備着拿去請人上酒樓吃飯套交情。
林洪文拿到錢就走了,林父和範氏就先去了米行問了米價,結果聽到價格,林父範氏都猶豫不決要不要買,如果買了,根本沒法請村裡的富戶去酒樓吃飯了。
範氏也想要些銀錢去請之前跟她交好的幾個富戶夫人套交情,挽回些顏面,結果銀錢被小兒子和林父將銀子都拿走了,見米價又貴,便一直勸林父先拿些銀錢給她,等養子明天又抓到蛇了,再來買糧。
林父沒想過要將銀錢給範氏,卻將範氏一直說養子明天抓到蛇的話聽了進去,覺得養子明天肯定也能抓到蛇,最後一狠心,就將買糧的事就暫時放到一邊,明天請了村裡的富戶吃了飯,等下午回去,再拿養子明天抓到的蛇去鎮上賣,再買小兒子要吃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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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和範氏回村的時候,村裡一些人上去打聽了蛇賣了多少銀錢,範氏和林父爲了讓村裡人知道他們林家還是富戶,直接說賣了二十多兩銀子,讓那些人羨慕得不行,都誇林家的養子厲害,如果再抓到幾次,林家可就有不少錢了,這些人說話帶着些討好,完全忘了之前還嘲諷過林家沒錢沒糧。
不少人都羨慕林家養子的本事,現在外面的肉賣得那麼貴,天氣還那麼幹旱,林洪忠竟然還能在山上抓到蛇,雖然是讓範氏和林父拿去賣了,但是能賣二十多兩,那對於村裡的貧戶來說,已經是一筆大錢了,因此村裡的人都一直誇林家養子好本事。
林父和範氏聽到村裡人誇養子,反而沒有一點高興,他們平時都忌憚養子,現在養子也被人奉承了,臉色都有些不好看,當下便一直說小兒子多受學堂裡的先生賞識,以後會高中狀元,光宗耀祖,會帶着他們享福,以後會是個大官。
村裡人聽到林父和範氏一直誇他們連秀才都沒考上的小兒子,多數沒當一回事,但也說着客套話,讓林父和範氏真的以爲自己的兒子以後真的成了狀元了,他們也是狀元的爹孃了,今天幫他們爭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