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夕睡着的功夫,外婆把房間裡所有能傷害到人的利器都收了起來。連帶着窗臺上的花盆和桌子上的茶杯。忙完這些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外婆才又牽掛的看了眼小夕,然後轉身出去給小夕煮麪了。
一邊走一邊還默默的低語道“人啊,沒有過不去的坎。事情總會過去的,小夕會好起來的,一會兒小夕醒過來就有面吃咯。”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外婆硬生生的成了一個嘮嘮叨叨的老婆子,這實在是太讓人心酸和無奈了。
傍晚時分小夕果然是醒來了,可醒來卻和不醒過來沒有絲毫的區別。小夕就睜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前方,不管外婆怎麼哄怎麼罵都沒有反應。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外婆也筋疲力盡了。索性也不再強求了,任命的看着小夕緩緩說道“沒事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外婆都陪着你,一定不讓你有危險。早晚有一天你會變回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夕的。”
就這樣外婆不得不接受小夕把自己封閉起來的事實,每日都對着沒有反應的小夕聊天說笑,餵飯洗澡。天氣好的時候就把人放在院子裡,曬曬太陽吹吹微風。
外婆也想過帶着小夕離開,離開竹屋離開有蘇洛的回憶。下山到城市裡去看看看心理醫生,可是每每外婆表現出想要帶小夕離開的想法的時候,小夕就會突然的大聲尖叫拼命掙扎着不肯離開。
外婆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小夕這樣瘋癲的傷害自己,幾次折騰之後也就不再有這樣的想法了。甚至還安慰自己小夕不捨得走是因爲捨不得這裡,這就說明小夕還是對外界有意識地,也許時間會沖淡小夕的悲傷,有一天小夕也就正常了。
懷着希望的外婆突然覺得生活也變得不那麼難過了,每日守着像是木頭一樣的小夕也不是那麼的絕望了。
而外婆和小夕不知道的是,陰界半步多這個地方有一雙綠色的眼睛也在關注着他們,也在焦急着他們的焦急,悲傷着他們的悲傷。
轉眼間一週的時間過去了,小夕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不過外婆卻是已經很好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一大早外婆就把小夕扶到院子裡坐下,一邊幫小夕修剪指甲一邊和小夕說着小時候的趣事。完事之後,外婆去屋子裡拿來小毛毯給小夕蓋上。又給小夕把幾縷碎髮掖到耳後,耐心的說道“小夕乖乖的在院子裡曬太陽,外婆去後院摘些青菜很快就回來。”
迴應外婆的是一片寂靜,外婆也不氣餒,就像是聽到小夕的回答了一樣高高興興的拿着籃子離開了。
院子裡又陷入了沉寂,突然門口緩緩的傳來了吟詩的聲音。
“涉江採芙蓉,蘭澤多芳草;採之慾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小夕聽到了吟詩之人所吟之詩竟然有了反應,幾乎是與那人同時背出了最後一句。
而門外之人聽到院中有人附和好像也挺高興,禮貌的開口問道“不知院中的姑娘可是也喜歡這詩?”
迴應他的是一片寂靜,然而這人卻是並不打算放棄。自行推開了門走到了院子之中。來
到小夕的面前又十分有禮貌的問了一遍敢問姑娘可是也喜歡這詩?
也許這人實在是煩人的厲害,小夕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慢慢擡頭看着眼前的人。來人是個長相十分好看的男子,笑的一臉和氣不過可惜的是眉眼之間的傲氣難以掩飾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雖然小夕看向了來人,卻也仍然沒有說話。那人笑着看了看小夕,半響又開口說道“看姑娘這架勢,不是喜歡這詩句而是想效仿這詩句中的意境,憂傷以終老呀。”
“你是誰?”小夕警惕地看着那人,冷冷的開口問道。
那人見小夕開口說話,一臉計謀得逞的得意神色。打趣地說道“原來姑娘是會說話的,你要是再不說話的話,我就要以爲方纔只是我的錯覺,是我聽錯了呢。”
小夕沒有再言語,而是緊緊盯着眼前的人。這人自討沒趣,有些尷尬的莫名鼻子,然後突然用十分正經的語氣嚴肅的說道“你好,在下是蘇洛的朋友,我叫風祈玉。”
原來風帝對外宣稱不上早朝,其實是跑到凡間來了。不知道他此行是有何目的。
聽到蘇洛的名字,小夕突然激動起來。站起身來看着眼前的人問道“你是蘇洛的朋友?”
在說道蘇洛兩個字的時候,小夕分外的艱難彷彿不用力就無法把這兩個字說出口一樣。
“正是,莫非姑娘你是蘇洛心愛的那個女子?”風帝用了驚訝的語氣,可臉上的表情怎麼看也不像是驚訝。
“我是蘇洛的妻子,蘇洛是我的丈夫。”小夕緩緩說道。
“既是這樣你就是我的弟妹了,想必你是因爲蘇洛的遭遇而傷心的吧。不知你是否願意聽一聽我和蘇洛之間的故事呢?就當做是排遣時光了可好?”風帝詢問道。
小夕立刻點了點頭,對於她而言現在唯一能讓她提起興趣的就是蘇洛了。
風帝見小夕答應,立刻自行從院子裡搬了一個凳子在小夕旁邊坐下。小夕也坐回椅子上,靜靜的等着聽這人和蘇洛之間的故事。
“我和蘇洛在他還是朵蓮花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個時候我還不是人形。我因爲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他,我立刻就被他美麗的紅蓮的外表迷惑住了。我想要接近他,認識他。”風帝正在一臉陶醉狀,小夕卻是嫌棄的看着他。
“不過這都是在我知道他是個男人之前的事情了,之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他說上了話,我知道了他是一個男人,瞬間我對他所有的幻想就都沒有了,我們也就成爲了好兄弟。”風帝突然話鋒一轉,還聲情並茂的變成了哀怨的表情。
一旁聽得認真的小夕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沒忍住笑出來聲來。
看着小夕終於有了生氣,風帝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不過面上卻是故作羞惱的說道“你別笑呀,那是他還沒有變成人形呢,明眼人一看肯定是會被他的外表迷住的嘛。”
“嗯,沒錯。”小夕故作認真的回答道,爲了讓自己的話真實可信,小夕一邊說話還一邊信誓旦旦的點頭。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說後來吧,後來我和蘇洛就成爲了好朋友。一直到他變成人形之後
我們還會經常在月下喝酒聊人生,聊理想。”風帝有些懷念的說道。
“那時他最想要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成爲這世界的王,看着一方平定,衆生安好。”風帝感慨道。
小夕聞言心裡更是十分的難過“他有這樣的夢想,卻爲了我而放棄了。我要如何才能安心苟活在這世上啊。”
風帝看到小夕的樣子搖搖頭說道“你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你若是當真憂傷以終老了,蘇洛泉下有知又怎會安心?”
“那我該如何是好?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繼續開心地活着?”小夕自嘲的說道。
“你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程度麼?是我看錯你了,你對蘇洛的愛也不過如此。”風帝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面對風帝的質疑,小夕正想要反駁卻被突然趕回來外婆打斷了。
“什麼人?”外婆一看到院子裡來了個陌生人立刻變得凌厲起來。
風帝則是慢悠悠的轉過身看着外婆,轉而微微點頭道“風前輩,許久不見您可還安好?”
外婆一看清眼前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跪下行禮“老身風清清不知風帝前來是所爲何事呀。”
此言一出,小夕立刻震驚了她看着風帝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你是風帝?你騙我!”
風帝搖搖頭無奈的說道“我的確是風帝,可我也沒騙你我的確是蘇洛的好友,這一點你外婆也可以證實。”
“外婆他說的是真的麼?”小夕看着外婆問道。
“沒錯,他和蘇洛確實是早就認識了。”外婆點點頭說道。
“那即是好友,爲何你要對蘇洛毫不留情的下手。”小夕恨恨的看着風帝質疑道。
“小夕!你不得無禮!你不知道天界的規矩,不要亂說。”外婆生怕情緒不穩定的小夕衝撞了風帝,風帝若是反悔了不肯放過小夕,那自己拼了一把老骨頭也是無濟於事的呀。
“無妨,風前輩不知可否讓我和小夕單獨談談。”風帝並沒有生氣而是禮貌的請求道。
外婆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小夕,覺得風帝也不會暗地裡下黑手,也就點點頭答應了。
外婆離開後,風帝才悠悠的開口說道。
“你在心裡怨恨我也是正常,畢竟我明知這事情是由那青雲道長引起的,卻還是要懲罰蘇洛。”
小夕聽了風帝的話撇過頭,沒有接話。風帝倒是也不惱怒,又繼續說道“在其位謀其職的道理你應該明白。我既然要爲這天下蒼生負責就必須要割捨掉自己的私情。你只說我不講情面,可你知道我當着崑崙山上大大小小的仙家的面用自己的性命做保證爲的就是能幫助蘇洛把你救出來呀。”
聞言小夕有些動容,回頭看着風帝等他繼續說下去。
風帝嘆了口氣繼續開口道“蘇洛那樣倔強的性子那裡會輕易去求別人。但是爲了你他親自到崑崙山用自己來換你一命。我沒有別的選擇,畢竟蘇洛屠城的事情是真的。”
“那你呢,蘇洛能爲你做到這一步你能爲了他做些什麼呢。”風帝反問小夕道。
“我……”小夕一時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