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落月軒。
桑媽媽經過沐謹的建議,成功避開府中旁人,繞到了落月軒來見沐千尋。
而沐千尋輕抿着嘴坐在窗前錦榻上,並未立刻就說明找她過來究竟是有何事要吩咐,因爲這個,她隱約有些着急起來。
好半晌,沐千尋才綿軟的輕語道:“明日本小姐便要搬回竹苑,往後桑媽媽可有辦法時不時的到竹苑走一趟?”
“七小姐放心,老奴會想辦法的。”桑媽媽終於等到沐千尋說話,立刻眉開眼笑的應道,沉默的小姐周身散着一股寒氣,讓她心驚。
“既如此,就有勞你了。”
“七小姐言重了,這是老奴……”桑媽媽的話還未說完,就因爲憋見了沐千尋遞向她的東西而收了聲。
那是一個血玉做成的鐲,通體紅似鮮血,晃眼看去,隱有華光在鐲身流轉,美到叫人移不開視線,一看就知其價值連城。
然而……
此刻她驚訝到失聲,並非因爲鐲本身的價值,而是因爲她認得這個鐲。
這可以說是夫人的珍寶,是當年夫人剛過門時二爺送給她的。
這些年來,夫人相當的寶貝此物,平日裡都小心收放着,唯有每每二爺歸家的時候,她纔會拿出來佩戴。
沐千尋無視了桑媽媽面上的驚訝,直接將那鐲塞到了桑媽媽手裡,淺聲說道:“你尋個機會將此物放到連媽媽的貼身衣物裡面去。”
“是,只是七小姐……”桑媽媽想要詢問緣由,卻又不知具體該如何問,因此滿面糾結。
“桑媽媽,小姐不喜歡人問東問西,奴婢送你出去吧。”含冬憋見自家小姐眼中浮出一絲不耐,立刻便上前這般說道。
“是,老奴告退,老奴必會將此物放到連媽媽房中的。”桑媽媽說罷,在含冬的帶領下退出了落月軒。
沐千尋獨自一人坐在窗前呆。
那鐲是她讓小蛇從沈氏房中弄出來的,她不知那鐲究竟有多貴重,不過從剛剛桑媽媽面上的神情來看,沈氏定是很看重那鐲。
利用這鐲,該是能成功挑撥沈氏與連媽媽之間的關係的。
畢竟想要清除掉沈氏身邊的人,讓她變成孤家寡人,就必須要先對付連媽媽。
不過……
除去連媽媽之外,沈氏手中還有一隻鐵血軍,不知沈氏養着那麼一隻軍隊究竟有何圖謀?
因爲想的太過認真,她雖然在看着窗外,卻是完全沒有看到有一抹人影在朝她逼近。
直到那抹人影立在窗外的花圃中,她才猛的注意到,正欲出聲詢問,然張開嘴後還未出聲她便直接昏死了過去。
****
竹苑。
沈氏心疼的看着擺了滿院的傢俱,這些可是去了不少的銀,讓連媽媽出去賤賣一個鋪,連媽媽卻賣掉了收入頗豐的一個莊。
且那個莊還是她要留給瑩兒做嫁妝的。
因爲這一點,看着眼前這些傢俱,她就着急上火,也因此對上連媽媽的時候,也擺不出好的臉色。
連媽媽心虛的站在一旁,那找上她的人願意出高價買的便是那一個莊,若是不賣那一個莊,賣別的鋪指不定得兩三個纔夠。
爲此,她咬咬牙便自作主張的將莊賣了。
“夫人,請問可以將這些搬進去了嗎?”承包修整這竹苑的人瞧着沈氏周身直冒寒氣,很是忐忑的上前詢問。
“嗯,開始吧。”沈氏冷聲說罷,拂袖而去。
“你們小心點,可別磕着碰着了。”連媽媽在沈氏走後,監督着那些人做事,此刻是夜裡,周遭雖然掌了燈還是有燭火照不到的地方,若是磕了碰了,七小姐又會藉機生事。
“連媽媽,放心吧。”
聽了那人的話,連媽媽心裡越不放心了。
不知爲何,自從將莊賣出去以後,她這心裡就一直不踏實,七上八下的好似要生什麼不好的事。
****
玉清院。
沐瑾離此刻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家父親門外,將耳朵貼在門上,就爲了能聽到裡面的動靜。
奈何裡面的人始終都不出聲。
最終她等不住了,撇撇嘴跺跺腳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聽着那遠去的腳步聲,柳沐兮這纔出聲問:“兩位可是有話要問我?”
聞言,坐在他對面的沐敬忠與沐玄庭對視了一眼,最終由沐敬忠出聲問道:“關於上次所問,你師父在何處收養的你,可否告知一二?”
這兩日雖然生了很多的事,他卻始終記得這一茬,他不相信這柳沐兮的師父當年給他所取的名字裡,佔了與本名相似的兩個字是巧合。
直覺的認爲其中定有貓膩。
不詢問一番,他就寢食難安。
“這個嘛……”柳沐兮修眉輕蹙,如水般溫潤的黑眸間隱過爲難。
“家父近日因爲這個問題寢食難安,還請如實相告,畢竟家父年事已高,若長此以往,只怕身體會遭不住。”沐玄庭在此時這般說道,昔秋是個善良的孩,他定不會冒着讓家人生病的風險隱瞞下去的。
“其實,我沒有六歲之前的記憶,剛開始的記憶也不甚清楚,據師弟說當年我是被人賣進南風館的,逃跑被抓險些被打死之際,師弟領着下人路過將我救下,之後又讓我拜入師門。”柳沐兮簡單扼要的做了說明。
沐敬忠與沐玄庭聽後都滿面驚訝。
南風館是什麼地方,他們可是都很清楚的。
且那南風館還是一個相當神秘的地方,皇城中誰也不知那南風館幕後老闆是何身份,也很少有人見過他。
拋開南風館不說,他們更爲在意的是柳沐兮口中所言的那位師弟。
如若當年那位師弟救下他是巧合,讓他拜入師門必然也是巧合,由此推算,其師父幫他取名也定是巧合。
只是……
縱使這般,他們心裡隱隱還是有所猜疑。
好一陣兒,沐玄庭率先整理好了情緒,出聲問道:“關於阿尋體內的毒……”
“三爺無需擔心,兩月內她體內的毒定會全部清除。”柳沐兮說罷低下頭,掩去了眼裡的異樣,此刻阿染該是在幫她逼毒,聽聞阿染對其表明了心跡,成親一事他們也算是兩廂情願,只是這莫名的提前,還是讓他難以認同。
再者……
聖旨已下,縱使他有意見,怕是也無法再更改了。
思及此,他鮮少的勾脣壞壞一笑,
不能更改也沒事,給阿染添添堵也是可以的,比如給他用藥讓他新婚夜不能人道……
畢竟沐七小姐可能是他妹妹,可不能由着阿染隨意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