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內,朔安收到秋公瑾的書信就立即趕了回來。回到相府後他才知曉原來秋夜痕救下裘香雪一事已經被秋公瑾知道了。
他匆匆去了書房,心底忐忑不安,推開房門只見秋公瑾站在軒窗前負手背立,那背影中隱隱透着凝重。
“相爺。”朔安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對着他行禮。
秋公瑾轉身,手中卻握着一封信箋走到朔安身邊遞給他道:“將這信轉交給殷王妃。”
朔安接過信箋沒有多問只是應了聲是,秋公瑾又道:“午時三刻本相在七香茶樓等你,去吧。”
朔安起身,將信箋收好走了出去,路過秋夜痕的院子他想進去同他說一句話卻被守衛給攔下。
看着那緊閉的房門,朔安心中說不出的情緒,他摸着懷中的信感覺裡面好似放置了什麼東西。
朔安對殷王府的守衛最是清楚不過,他監視殷王府多日始終未曾進得去,眼下送信他也只能託管家代爲轉交,只希望這信可以安然無恙的到秋水漫手上。
秋水漫用了早膳後便窩在庭院的紫藤花架下曬着太陽,這花架當日被蕭絕一掌震碎,是她讓青墜重新搭建起來的。
只是那紫藤花受損嚴重,雖然她護着那根,卻也不知明年會不會開?想她自從穿越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七八月的天,這紫藤已經都謝了,那個時候她還很是感慨自己未曾好好欣賞這紫藤花的美麗。
秋水漫正惆悵那些往事,就聽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擡頭望去是管家朝着這邊走來。
管家對着秋水漫行了一禮後便將手中的信箋呈上道:“這是方纔有人送來的,說是十分緊急讓老奴不得耽誤轉交給王妃你。”
秋水漫信手接過那信箋,點了點頭道:“有勞管家。”
管家頷首恭順的退了下去,秋水漫摸了摸那信箋加了火漆,裡面好似還放置着什麼東西。
她忙將信撕開,倒出來的卻是一塊玉牌,鏤空的花紋中間刻着一個痕字,這是秋夜痕的東西她認得,因爲她自己也有同樣的東西只是上面的鏤空雕刻的是一個漫字而已。
這是秋府子女特殊的身份標識,屬於她的那玉牌一直被她放置在盒子裡。秋水漫忙又將裡面的信箋取出來,展開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要救秋夜痕,午時三刻,七香茶樓。
沒有署名,但這短短的幾句話已然讓秋水漫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代表秋夜痕身份的物件,是秋夜痕貼身攜帶的東西,憑他的武功有誰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秋水漫握着信箋心中惶惶不安,遠遠的青墜端着熱茶走了過來,秋水漫忙問:“青墜,王爺在哪裡?”
青墜愣了愣,以爲秋水漫是想開了高興的回道:“宮裡傳了話過來,王爺進宮去了。王妃你是不是想見王爺了?”
秋水漫垂頭想了想,究竟是誰給她送信讓她去茶樓一見,這信上的內容究竟是真還是假?不管真假還是陷阱,她都要走上這一趟。
秋水漫擡頭對着青墜道:“我想出府逛逛,你隨我一起吧。”秋水漫知道甩不掉青墜,上次的辦法也是她不得已爲之,她不能再用。
既然不知敵人是誰,帶着青墜也許是安全的呢,她心中煩亂,已經疾步走了出去。
兩人出了府門,秋水漫直直的朝着那七香茶樓而去。青墜有些疑惑的問道:“王妃,我們是要去哪?”
秋水漫腳步匆匆看了看時辰,眼下正過午時,還來得及。“七香茶樓。”秋水漫說道。
青墜秀眉皺了皺不解的說道:“咱們王府什麼好茶沒有幹嘛要去茶樓?哦…我知道了,王妃你是不是去茶樓等王爺?這回府必經之地,可就是這七香茶樓。”
秋水漫猛然愣住,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的?秋水漫沒有回她,加快了腳步。
到了七香茶樓,秋水漫才發現這裡一個客人也沒有。她走了進去,卻見一個男人走了出來。
“這位姑娘請留步,這裡只能殷王妃一個人進去。”朔安伸手攔住跟在秋水漫後面的青墜。
青墜臉色一變正要發怒,卻聽秋水漫道:“青墜,你守在下面,我去去就回。”她不在看青墜,轉身走了進去。
“姑娘不必擔心,是相爺請王妃過來喝茶的,他們父女許久未見,我想姑娘你也不想破壞這難得的一見是不是?”朔安得了秋公瑾的意思,可以將秋公瑾的身份透露給青墜。
青墜微微一愣,朔安已經做了個請道:“姑娘坐下喝杯茶吧。”青墜捏了捏手指,朝着四周看了看,她知道就算是魅夜在也沒有用,眼下只能靜觀其變了。
她跟着朔安進了茶樓,坐下樓下,兩耳卻一直保持着警惕聽着樓上的動靜。
秋水漫被人引到了樓上的雅間,推開房門,秋水漫看見裡面的人爲時一驚,秀眉輕輕一皺愣在了原地。
“怎麼,漫兒嫁了人便不認得我這個父親了?”秋公瑾坐在窗前,語色淡淡,一手端起茶壺倒着茶,目光只輕掃了秋水漫一眼。
秋水漫回神來,心中卻百思不得其解,約她來這相見的人竟是秋公瑾?自從她恢復記憶以來,她和這個所謂的父親便沒有什麼交集,除去那每一次驚心動魄的刺殺是出自他的手筆之外。
“一個處心積慮想置女兒於死地的父親,不認得也罷。”秋水漫淺笑走了進去,在秋公瑾對面坐下,眉宇間沒有絲毫懼色。
秋公瑾眉頭一緊,擡頭看着她,那陰婺幽深的眸子裡帶着一些讚許之色:“本相竟不知蕭絕將你改造的如此好,從西涼來使的那日本相就已經看出你變了。從前的漫兒可是怯怯懦懦,愛哭鼻子的孩子。”
秋水漫哼笑一聲幽幽的回道:“也是個被自己的父親餵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秋公瑾握着茶杯的手兀自一緊,一抹戾氣從他周圍散開他緩緩的擡眸看着秋水漫突地大笑一聲道:“原來一直以來你都在裝瘋賣傻?好,好的很啊,怪不得你寧願一死也不願在回到爲父身邊。”
秋水漫看着秋公瑾,這個人近中年的男人年輕的時候應是風姿灑然相貌俊朗的男子,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成爲這嗜血成性的變態?他的心可還有一絲的憐憫?
“以前的秋水漫受盡了你的折磨,與蕭絕成婚的那一日她便已經死了。你眼前的這個秋水漫早已不是那個怯懦任人欺辱的孩子了,在她死的那一刻,她心中的父親也跟着死了。”她揚眉語氣抑揚頓挫,帶着些挑釁。
秋公瑾呵呵一笑,不在看秋水漫那有些凌厲的眼神,而是端起自己倒的茶淡淡的說道:“即便如此也更改不了你是我女兒的事實。”
“是嗎?秋相大人,你真的是我的父親嗎?”她幽幽的笑着,轉動着手中的杯子着他。
秋公瑾喝茶的動作一僵,擡眼看着秋水漫,卻聽秋水漫道:“秋相不知道嗎,其實在我十歲那年就已經知曉了自己不是你的女兒,你那般對我,我一直隱忍也不過是希望得到你的父愛罷了。可是你從來都是將我當做棋子的,我在你心中不過就是你練毒的工具而已。”
秋公瑾面色一變,不敢置信的看着秋水漫。他自以爲自己的秘密無人知曉,但秋夜痕和秋水漫卻打破了他所有的驕傲,讓他沒想到的是秋水漫竟然比秋夜痕更早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好,好啊。一個痕兒,一個你果然是爲父教養出的好兒女。”他猛的將茶杯放下,茶水濺了一桌。
秋水漫想起自己收到的信箋,想起自己此行來的重點厲聲問道:“你將哥哥怎麼了?”
秋公瑾冷聲,眸光寒凜的看着她道:“他爲了你私放裘香雪,背叛了爲父,你以爲我還能留他不成?我今日不妨告訴你,我膝下的三個兒女其實都不是我親生的。你們都不過是我養的一顆棋子,就像你二姐,她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秋水漫腦海忽的一現,一個模糊的容顏在腦海閃了過去,二姐秋水靈比秋夜痕也就小一歲,但在七年前突然離奇死去,那個時候她還小,隱約只記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長得水靈精緻,會聞聲的叫她妹妹。
秋水漫正沉浸在回憶裡,卻聽秋公瑾格外陰慘的聲音響起:“七年前,本相想與上京的富紳合作,那個老不死的沒有別的愛好,只是喜歡稚童。他看上了你年幼的姐姐,所以本相將你姐姐送了過去,你姐姐是生生被他折磨死的。”
秋水漫聽着這話只覺得心頭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冷的打顫,七年前她不過才十一歲,她姐姐也就十三歲,卻沒想到秋公瑾如此慘絕人寰將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送給一個半老不死的混賬糟蹋!
“你…你簡直就不是人。”秋水漫渾身顫抖,一雙極具狠戾的雙眸瞪着他。
秋公瑾仰頭哈哈大笑道:“爲了權利,犧牲你們又有何妨?本相辛辛苦苦的養你們,你們就必須報恩。可是痕兒,他爲了你竟然忤逆我的意思,一直以來我認爲只有他是最聽我話的,可是就連他也敢背叛我。”
他話語兀自一冷,眼神也兇狠了起來。
秋水漫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秋公瑾爲了達到目的可以犧牲任何人,這麼看來秋夜痕是必死了。
她究竟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救出秋夜痕?她要如何和這個殘忍的狐狸周旋纔是?她不能慌,更不能亂了分寸,秋水漫說服自己。
“哥哥只是爲了我,你不要殺他。”秋水漫聲音急迫,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說服這個惡魔。
但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秋夜痕死,她欠了他太多,便是拼上這一條性命,她也是要救他的。
秋公瑾眉心一挑臉色也變得溫潤起來:“的確,眼下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了。”他說着擡眸打探着秋水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