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好不容易逃脫了那份監管束縛,最初,她乖乖地待在那裡等待着,心底有五哥八哥的書信爲寄託,可是逐漸地,被她從書信之中察覺到了疑點,便一心想着離開,只是沒想到那人強制將她關押,不敢鬆懈分毫。這半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着逃出來去找五哥八哥,終於經歷了幾乎上百次的企圖逃走失敗之後,順利地逃了出來。
卻怎麼都沒想到,外面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了,這才發現自己被封鎖的日子裡,消息竟然是這樣的閉塞。
二哥還是順利地當了皇帝,皇后也順利地當了太后,這天下如今是他們的天下,打探之下,才知道,八哥此刻深陷牢獄之中,五哥生死未明,再細細打探之下,心底不禁萌生了恨意。
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當初五哥最好的朋友,虧五哥如此依賴他,卻沒想到被他出賣了,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場,就連八哥都難逃噩運,淪爲刀俎下的魚肉。
只是,她一個女子,形單影隻,還要處處避讓朝延的人,又能做什麼呢?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就是尋找機會接近席容,且挾持她來讓安中磊幫她救出八皇子。
當席容出門的時候,不設防的時候衝來一個小乞丐,以刀暗中相抵,雖然這個時候席容一身狼狽,但她還是認出了她,只是示意尾隨的僕從退開,便跟她走了。
到了一處破廟,玉露更是用繩索將她捆綁了起來,企圖她逃走。
席容不禁道:“你別綁我,若是我想逃,便不會隨你一起來了。”若是她真的執意反抗,她該是沒什麼機會挾持她的。
玉露恨聲道:“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安中磊害得八哥被囚入死牢,我五哥更是音訊飄渺,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淪落,這全都是拜他所賜!你是他的妻子,亦脫不了關係,你也是幫兇!”說着,便拿起事先準備好的繩子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席容看她眼中,滿是痛恨,心下不禁覺得無奈,可是安中磊在關鍵時候背叛了八皇子卻是不爭的事實,如今她的身份一轉,更是與太后攀親帶故,只怕看在她眼中,會更加的憤恨不平了吧?“我知道你想要怎麼辦,可是想要救出八皇子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不要*,如果萬事都需要考量,萬一你不慎落到了太后手中,那麼你既救不到你八哥,更加會害了你五哥,你懂嗎?”
玉露搖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五哥到現在都沒蹤跡,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遭了你們的毒手!如今我只想救出八哥,我自己自然沒有那個能力,可是我想,安中磊總是在乎你的,一命抵一命,這個交易也夠公平了!”
席容搖搖頭:“若是你信我,便要相信五皇子還是活着的,或許他也正蟄伏着等待時機!你如此*用事,只會打亂了他的步伐,如今他雖然處處失利,可是唯一有利的地方便是此刻他身在暗處,若是你曝光了,太后不惜我的性命都要抓到你,那麼抓到你之後,你猜你的五哥會不會爲了你而現身?到時候,他纔是真正的萬劫不復!”
“我不信!”玉露道,“你到現在還想騙我嗎?若是五哥還活着,他知道我在你們手中,又怎麼會不順藤摸瓜地來找我?他一定是被你們謀害了!安中磊出賣朋友,如今聽說他也是皇子,那他便又殘害手足,目的定然又是爲了那該死的龍位,我不會相信你的,你說什麼都沒用!”
席容看她如此執拗,其實,她心底也有一個疑惑,“你有沒有想過,就是五皇子從未來找過你,或許代表着他並不爲你的處境而擔心?換言之,若是中磊真的想要斬草除根,你在他手中那麼久,他早可以將你交出了。”一邊安撫着她,一邊心底疑惑重重的,心想着五皇子莫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只是事情沒有確認之前,她也只能如此勸服她。“不論如何,你五哥定然是沒事的,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你的七哥。”
玉露半信半疑,可是,“我可以相信你,可是無法相信你的丈夫,只要你配合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從一開始,她便將她當成了朋友,如今,她心底傾向着仍然願意相信她,可是她沒有辦法相信安中磊,若非有他,八哥早就救出了五哥,或許現在的皇帝便是五哥了。
席容低低一嘆:“不要,你若是信我,便放了我離開,你以爲他在乎就可以是籌碼,可是你可知道,他也有他的無奈,不是隻有我對他而言纔是最重要的,到時候只怕他也護不住你。”她那個婆婆就是最大的變數,她是絕對不會讓一個小小的玉露阻礙了她的計劃。
玉露聽得糊塗:“你的意思是說,他寧願犧牲你也不想去得罪太后嗎?這樣的男人,你還如此心心念念爲他做什麼?還有什麼叫他也護不住我,我爲什麼要讓他來護?”
這時,席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一刻,便看到玉露被襲,繼而昏睡倒在了地上。
下一刻,安中磊現身,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
席容一聲嘆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確實,是他們虧欠了她。。。。。。“我們要將她帶去哪兒?若是留在府中,只怕會招來公主府的注意力。”想了想,“不若便將她送到韓凍身邊吧!”曾經,她看得出他對玉露的情意,不論如何,他們現在的立場都不背離,該是有說服力。
安中磊點點頭:“也好。”
只是席容想到韓凍之所在,心底又不禁有些生鬱,只是,該面對的,還是需要去面對。
。。。。。。
該面對的還是需要面對,只是就要到了那地方,腳步卻有些踟躕不前。
安中磊拉起她的手道:“進去吧,他們該是等了很久了。”
席容頓了頓,她知道父親一直跟安中磊有接觸,眸光看着他,有些迷茫。
“其實你爹該是一早就想來看你的,只是。。。。。。她大腹便便,行動多有不便,直到後來生產到月子,他走走不開。此刻若是看到你回去,你爹一定會很高興的。”安中磊道。
席容頓了頓:“你在外面等我,我先進去看看。”
安中磊點點頭。
席容推開藩蘺,這地方也不過茅草簡屋,三間陋室,爹爹的生活一向優渥,這裡也沒看到僕從和丫環,他怎麼肯如此屈居自己在此?似乎自從看過那個女人之後,她覺得自己從未了解過父親。
敲門,有人隨之來開門,席明揚看到女兒,微訝之後,眼底綻放了說不出的欣喜,“容兒。”他一身簡樸素衣,卻也難掩那份儒雅內斂之色。
“爹。。。。。。”席容低低道,眸光不由地在他身上逗留了一下,這是第一次她看到父親穿的像是農夫一般。
進房,便聽得幾聲孩子的哭聲,那個娃娃,應該就是她的弟弟。從小,她便是獨女,曾經羨慕過別人家中兄弟姐妹成羣,也真的希望過自己能夠多個弟弟妹妹,這一刻心底的情愫有些特別,只是以前怎麼都沒想到,該是欣喜的事情卻陷入瞭如此尷尬的境地。
這時,林鳳嬌抱着孩子走了出來,乍然看到她,不禁頓了頓:“容兒。”
席容心底還是有抗拒,“你叫我席容就好了,我今天來是找韓凍的。”看她也是布衣荊釵,不知道這又是演的哪一齣?
林鳳嬌看着她,眼底有一抹無奈,“他早已不在這裡了。”
“什麼?那麼他去哪兒了?”席容不禁急急問道。
“他說曾經有個人告訴他可以試着放下仇恨,去過他沒有過過的日子,他說九死一生之後,忽然覺得很好奇那是怎麼樣的生活,便走了。”林鳳嬌道。
席容一愣,沒想到韓凍竟真的放下了過往,去嘗試體驗全新的生活,聽到這個,她想她該是替他高興的。至於玉露,她便要另想辦法了。“既然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等等。”林鳳嬌叫住她,“既然來了,便先吃了飯再走,可好?”
席容下意識地就想拒絕,只是話到嘴邊竟然說不出口,這個女人眼中有一份亟亟的迫切渴望,讓她迷惑,也讓她心軟。回頭看看,這才發現父親不見了,眸光轉向門外,卻原來,父親發現了安中磊在門外,便出去了。此刻,他們正慢走在田埂上,似乎在交淡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