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 重塑真身
“進來？”楚喬一愣，茫然四顧，這是要我……怎麼進來吶？！進哪兒來啊？
就在楚喬愣神的時候，她那隻放在巨石上的手上突然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她的整隻手臂“刷”的一下陷入了巨石中，那原本堅硬的石頭，此刻卻變得比棉花還柔軟。
“這是……”楚喬還沒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陷入到了巨石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把楚喬嚇了一跳，迎面而來的黑暗，讓她不由的閉上了眼睛，當她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已經陷入到了巨石裡面時，卻沒有壓迫和窒息的感覺，這巨石竟然是一個奇異的空間！
“你在哪兒？！”楚喬手胡亂一揮，雖然她下意識的覺得，墨子曦真正的神格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可是她還是有些戒備，這個人，畢竟不是墨子曦！
“你在害怕？”那個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你怕我？”
楚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嗯”了一聲，“我是有些害怕。”
“你在怕什麼？”
“我怕……我不能說服你。”楚喬對着黑暗說道，她努力的睜大眼睛，卻還是什麼都看不到，甚至她都感覺不到那個冷漠的聲音究竟是從哪兒傳來的。
難道說，這裡就是鎮壓墨子曦真正神格的地方？
“呵呵……”依舊是毫無溫度的一聲輕笑，“你想要說服我什麼？說服我，再分出一道神魄來，救那個沒用的傢伙？”
“不許你這樣說他！”楚喬想都沒想的就喝道，“我不許任何人這樣說他！”
“哦？爲什麼不許？他本來就是個沒用的傢伙啊！”那聲音微微一揚，倒是有些探尋的意味，“若不是沒用，怎麼會把自己的命丟了？你難道不是在考慮如何說服我救這個沒用的人麼？呵呵……”
“你錯了。”楚喬心境終於是平和了下來，她來到這裡，不是跟這個傢伙吵架的。
“那我倒是想聽聽你如何說服我。”那冷漠的聲音飄飄忽忽，似遠似近，根本讓楚喬感覺不到他的位置。
楚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道，“如果，我沒有前生的記憶，我只會當墨子曦是最緊密的朋友，他是爲了保護我而死，如果我沒有辦法救他，我也許會內疚一輩子。”
“你恢復記憶了？”那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數道。
“是的。”楚喬道，“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子曦他是我的太清哥哥，從鴻蒙中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相依相伴的人，他爲保護我而死，我不意外，因爲他是我最親最親的親人。”
“太清……”那個聲音終於有了一絲起伏，似乎就在楚喬的耳邊喃喃自語，“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究竟算是怎麼樣的存在，但是我想，你多少應該能夠體會到一些太清哥哥對我的疼愛。”楚喬繼續說道，“而同樣的，我願意爲了他，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生命！”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那聲音一黯，又飄得遠了一些，“既然墨子曦已經選擇了爲你而死，那麼就讓他死得其所吧，他也算是求仁得仁了。這一世，他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而且，他活了數千年，已經夠久了，說不定，他已經厭倦了他的身份，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說着，那聲音一頓，“你還是回去吧。你現在不是過的很好嗎？也很強了，不再需要他的保護了，不是嗎？”
“不！”楚喬一聽這句話，急了，眼淚刷的飆了下來，“我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保護啊！”
“那你要的是什麼？”
“我只求他能夠好好活着，哪怕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一生平安順遂，有親人愛人相伴，活的滿足，活的無憾。”楚喬哭着道，“他付出太多，爲什麼老天對他這麼不公平？爲什麼付出的總是他？我願意用我的所有，換他平凡一生，平安順遂！”
那聲音消失了，這個黑暗的世界靜了下來，只剩下楚喬帶着抽泣的呼喚聲，“你去哪兒了？你回答我啊！你究竟去哪兒了？求求你，救救墨子曦啊！”
世界依然黑暗而安靜。
楚喬卻充滿了失望和無助。
這個神格，從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的生命，一旦跟墨子曦的殘魂相融合，很有可能他就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恐怕世上所有的生命，不管是以什麼形式呈現的生命，都不會甘心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更何況，是這麼強大的存在！
來之前，楚喬便一直思索着，這個神格，恐怕並不甘心就這麼消失吧？
可是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要試一試，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現在看來，對方果然是不願意的。
“你有什麼條件嗎？只要我給的起的！我都願意給啊！”楚喬徒勞的喊着，“你要我的鬼瞳嗎？還有我一身修爲，我都可以給你！”
“咚！”的一聲悶響，那聲音從這方天地四面八方傳來，陣陣迴響不斷的擴散開來，這聲音出現的同時，楚喬的心臟也跟着猛的一跳，彷彿是在應和那個聲音。
“咚！”
“咚！”
“咚！”
……
那像心跳一般的悶響，不斷響起，由開始的緩慢而低沉，變得慢慢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楚喬的心跳也跟着那節奏響起，這種感覺很奇怪，自己能夠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楚喬捂着自己的胸口，整個世界彷彿都在隨着那聲音跳動。
就在楚喬不知所措的時候，這個原本黑暗的世界裡亮起了朦朦朧朧的紅色光暈，這紅色的光暈雖然並不亮，但是卻足以摧毀黑暗，給人一種希望的感覺。
“你在哪兒？”楚喬感受到了很明顯的生命的氣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的，對嗎？你究竟在哪兒？”
“你應該問你在哪兒……”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卻沒有了開始的冷漠，就像是破冬的春風，溫柔眷戀。
“我在哪兒？……”楚喬不明所以，“我……我不知道我在哪兒啊！”
“你，在我的心裡。”那聲音更加溫柔，“你在我的心裡，你知道嗎？小傻瓜……”
“啊？！”楚喬一愣，下意識的道，“我在你的心裡？”
“對啊……你一直都在我的心裡。”那聲音繼續說道，“我以爲我的心已經死了，就算是你再次走進我的心，我的心也不會活過來……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原來，我的心不是死了，而是丟了你……當你回來了，我的心也就活過來了。”
“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楚喬茫然的道，“我們之間……”
“玄女，我的妹妹。”那聲音帶着一絲顫抖，“你終於回來找哥哥了，我以爲你丟下哥哥，再也不要哥哥了……”
“什麼？”楚喬驚叫了一聲，“你是哥哥？你是太清哥哥？！你怎麼會……你怎麼會……”
楚喬已經不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她怎麼也想不到，被鎮壓在上古祭壇下的神格，居然是太清！
那個憨憨的可愛的，只知道傻傻的護着自己的太清！怎麼會這樣？！他當初不是已經被救出來了麼？他爲什麼會被鎮壓在這裡？那老者爲什麼又會說他是半妖半仙的怪物？！
“你不是已經想起來了麼？”那聲音也急切了起來，這個世界的心跳也跟着加快，楚喬的心跳也跟着加快，“難道你沒有完全想起來？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你也不知道通天爲了你，被鎮壓，而我也……”
“太清哥哥……我只知道通天選擇去輪迴，而你，已經被女媧姐姐救回來了！”楚喬心頭也是一驚，“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啊……你告訴我，你爲什麼會被鎮壓在這兒？”
“原來……”那聲音苦笑了一聲，嘆了口氣，過了半晌才帶着一絲釋然道，“記不記得又有什麼關係呢？事已至此了……玄女，讓我再看你一眼。”
說着，一個人影緩緩的從那紅暈中浮現出來，赫然便是當初青袍素衣的模樣，但是他的一半臉卻被一頭青絲遮擋着。
“太清哥哥！”雖然只是在那記憶中感受到太清對自己的疼愛，但是此刻見到真正的太清，楚喬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想要走過去，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那個人影始終離她很遠，讓她看不清楚太清的模樣。
“哥哥！你不是要看看我嗎？”楚喬急了，“你怎麼不讓我看看你？！”
“還是不要看了……”太清遠遠的站着，不讓楚喬靠近，“玄女，你還是當初的樣子，這就好……這就好……”
“哥哥！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告訴我啊！”楚喬焦急的說道，她發現太清的性情改變了很多，不似她記憶中的樣子，但是這份對她的深厚感情卻沒有變，“哥哥，你還有什麼瞞着我的？我是你妹妹，我是玄女啊！你不要瞞着我了！”
那人影卻依舊渺遠，不可捉摸，他朝着楚喬的方向道，“妹妹希望哥哥一生平安順遂，做個普通人，是嗎？”
“哥哥……”楚喬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個飄忽的人影，“哥哥……這些年，你過的是不是很苦？都怪我……都怪我……”
“不苦。”太清微微擡起頭來，“你一直在哥哥的心裡，哥哥心裡不苦。”
“我……”楚喬突然有點恨自己，自己怎麼能夠把前世都統統忘記了？
“哥哥滿足你的願望，你放出子曦的殘魂吧，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以後他可以代替哥哥，做個平凡的人，有親人愛人相伴，不必再把自己困在心海中，不得解脫……”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光亮了起來，那個青衣素袍的人影也越發的清晰起來。
而楚喬也只能夠看到他半張臉，那半張絕美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他對着楚喬伸出雙臂，“你就是哥哥的救贖，我就知道，在鴻蒙世界中，第一眼看到你，就註定了我們生生世世的緣分。誰也無法代替。”
“哥哥……”楚喬也伸出雙臂，想要去擁抱他，可是，卻始終擁不到他的懷抱。
這時，從楚喬的眉心處，突然爆發一團光亮來，墨子曦虛幻的影子閉着雙眼緩緩的浮現出來。
太清一步一步的朝着墨子曦的殘魂走去。
這個時候，楚喬卻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她希望墨子曦能夠與太清的神格相融合，可是她不知道這樣做，太清會不會就永遠消失了。
她很矛盾，此時此刻，她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把墨子曦和太清看做是一個人。
“玄女……你記着，哥哥從來不悔。”太清深深的看着楚喬，“生不悔，死不悔，困於心魔不悔，散去執念亦不悔……”
說着，他猛的跨出一步，整個身體融合到了墨子曦的虛影中去。
而墨子曦的虛影便在太清融入的那一刻，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整個世界的紅光也在這一刻全部朝着墨子曦的身體爆射而去！
“哥哥！”楚喬一聲驚呼，徒勞的伸出手，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墨子曦的虛影裡面出現了一具散發着璀璨紅光的骨骼，在那骨骼上，一條條血管在生長，一根根筋脈在縱橫，一寸寸血肉在豐盈，一具充滿了生機的身體正在塑造着！
若不是楚喬親眼所見，她一定不會相信眼前所見！這簡直就是神蹟啊！
楚喬就那麼呆呆的看着那具鮮活的身體慢慢成形，最後與墨子曦的殘魂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墨子曦！”楚喬下意識的呼喚了一聲。
墨子曦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當他睜開眼後，楚喬看到了滿眼的星光……
忘川莽林中，上古祭壇外面的人羣正焦急的等待着進入祭壇中的人。
已經斷斷續續有人從祭壇中出來了，他們有人欣喜有人沮喪，欣喜之人，自然是從上古祭壇中撈到了不少的好處，至於什麼好處，他們當然是不會說出來。至於沮喪的人，則片刻逗留的心思都沒有，一出來便帶着自己的人飛快的離開了。
於是，守在祭臺外面的人也越來越少。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進入祭壇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出來了，可是楚喬卻還沒出來。
雖然雲陌一行人都很焦急，但是誰也沒有說出來，都在耐着性子等待着。
又是五天過去了，先前進入到祭壇中的人，除了楚喬，全都已經出來了，不過，卻還有一些人沒有離開，他們都等着看楚喬出來收穫如何。
因爲他們發現，越在裡面待的久的人，收穫越大。
又是三天過去了，上古祭壇上面七彩的光暈開始變淡，看上去，這上古祭壇似乎是要重新埋入地下了！
可是楚喬還是沒有出來。
這倒是讓很多人的目光由敬畏變成了嘲諷。
“那位楚喬仙子，還沒出來啊！看樣子……會不會出不來了？”
“誰知道呢？她那麼強！緋衣強者在她手裡一招都過不去，說不定另有際遇呢！”
“我看不像……這祭壇已經快要消失了，她都還沒出現呢！莫不是要跟祭壇一起埋入地下？！”
……
聽着各種幸災樂禍的議論，白霜曉等人幾乎要忍不住跟這些人動手了，反倒是雲陌攔住了他們，“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留着點力氣，如果這上古祭壇真的要沉下去了，喬喬還沒出來，咱們就……衝進去！”
“好！”衆人應道。
七彩光暈開始收斂起來，上古祭壇再次露出了它莊嚴古樸的模樣，這是要沉下去的前兆嗎？
就在衆人將要絕望的時候，祭壇上突兀的出現了兩個人影，一人白衣勝雪，一人潑墨雲袍。
“看！是喬喬姐和子曦哥哥！”董雪第一個歡呼了起來。
衆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目光都齊刷刷的落到墨子曦的身上。
墨子曦擡眸，對着衆人一笑，那一笑簡直足以顛倒衆生，就連下面那些還等着看熱鬧的人，也被墨子曦這麼一笑給弄得有些神魂離體了。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隨時隨地賣笑啊？！”楚喬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墨妖孽，“真煩人！比女人長得還好看！”
墨子曦委屈的嘟着嘴，“長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錯啊！”
楚喬不理墨妖孽，衝着下面還在發愣的雲陌等人大喊一聲，“喂！你們還愣着幹嘛啊？！回家了！”
“回家了？！”這一聲，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了，雲陌還下意識的問道，“喬喬，回家了？！”
楚喬笑着衝雲陌等人點頭道，“是啊！回家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哇！可以回家了！”董雪第一個朝着祭壇衝過去，白霜曉趕緊跟在董雪身後，而云陌自然也不甘落後，寧弈跑得更快，不能被落下啊！
只有北冥坤有些傷感的站在原地看着朝祭壇飛掠而去的朋友們。
衆人站在了楚喬和墨子曦身邊，雲陌小心的伸手去碰了碰墨妖孽，因爲他第一個發現，墨子曦這一回的身體，絕對不是靈力凝聚而成的，而是血肉之軀！
“我擦！把你的豬蹄子挪開！”墨妖孽怒了，對着雲陌狠狠的吼道，“別弄髒了哥的袍子！”
雲陌趕緊把手縮回來，言簡意賅的道，“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