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從我爸體內鑽出來的萬千冤魂厲鬼,心臟就跟被一雙大手死死攥住似的。根本就喘不過氣來了。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換句話書,我不敢相信,邪教高手會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去加害我爸。
十方來客,是靈寶派的一門道術,也可以叫做邪術,我聽老煙鬼講過,這種邪法,起初是用來對付叛徒的。
這種邪法的理念直接且粗暴,被施法者的身體先是被煞氣侵染,形成一種陰虛體質,當術法侵入骨髓,人就會形成假死,從而成爲陰屍。這陰屍最是可怕,因爲它可以吸引在附近遊離的冤魂厲鬼。
這些冤魂厲鬼會把假死的人,當成歸宿,從十方匯聚,就跟走親戚一樣,全奔着一個方向來。所以才被乘坐十方來客。
尤其這裡是一家醫院,每天迎來送往,死者不少,肯定會有殘魂的靈魂。而更多的是意外死亡,所以怨氣太大,沒等下地府呢,就被我爸的身體給吸引過來了,然後寄宿在其中,形成大患。
也就是說,我爸的身體被太多的厲鬼佔據了,簡單的震煞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想要把這些厲鬼肅清,必須要有一個萬全之策。
不知不覺中,我渾身的冷汗已經把衣衫打透,冷的我都哆嗦。我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能亂了方寸。
我爸瘦弱枯草,體內厲鬼掙扎,這場面直接烙印在了我的靈魂深處,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一定會。”
我開始回憶四御仙書遣兵篇裡的神通術法,希望找到破解之策
。
這時候小賤,蕭大瞎子,華萬福戰戰兢兢的從地面站了起來,全都躲在我的身後,而我萬千厲鬼依舊在我爸胸腹間掙扎着,但只冒着一個腦袋,根本不願意出來似的。
蕭大瞎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叫:“哎呦,我說姓陳的小子,這到底怎麼個情況,太嚇人了,我不行了,我得走。”
華萬福也頂不住勁,跟蕭大瞎子轉身就要跑,這也不怪他們,恐怕任何一個正常人看見這樣的畫面都得尿褲子。
並且這屋子裡還有攝像頭,恐怕醫院的工作人員也都看見了。
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得制止眼前的狀況,想到這裡,我從懷中直接掏出了那張畫布般的天師符。
嘩啦展開,上面咒文晦澀,道意磅礴,二話沒說我就蓋在了我爸的身體上。耳輪中就一聲聲淒厲的鬼叫傳來,屋中懸浮的煞氣也發出‘碰碰’爆響。
平鋪在我爸身體上的天師符,不斷的冒出一個個鼓包,就跟裡面有很多大耗子似的。
不愧是祖師爺留下的符咒,果真厲害如斯,這麼多厲鬼一下就給鎮住了,這無形中就給了我一股力量,鎮定了不少。
看病房裡消停了,蕭大瞎子和華萬福才鬆了一口氣,靠着牆使勁的喘息,雙腿都在打擺子,就跟在鬼門關近前轉悠了一圈兒似的。
至於小賤額頭的青筋蹦起老高,拳頭攥成了鐵疙瘩,還在那兒挺着呢。
這時候他忽然問我:“老,老陳,你爸到底咋回事兒,怎麼這麼滲人啊?”
“是啊,這麼多髒東西,都是怎麼集中在一起的?”車伕也問。
我直截了當的說:“這是中了靈寶派的邪法,十方來客,以術法吸引來了很多孤魂野鬼,寄存在我爸體內不走了。並且這裡是醫院,本來就屬陰,對我爸特別不利。”
小賤瞪大了雙眼,那意思,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術法?也太難揍了一些
。
華萬福慌了神:“西涼,我不知道這個情況啊,要知道這樣,肯定不會帶到醫院的。”
我一擺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我爸轉移,我得趕緊想辦法破解術法,不然的話,他性命休矣。”
華萬福直接跑出去打電話了,也就是五分鐘的功夫,我們用平板牀把我爸給推了出來。當放進奧迪車的時候,華萬福問我去哪兒。
看着躺在我懷裡的我爸,我既心疼又頭疼,同時對邪教高手的恨意也增加了,他竟然這麼折磨我的親人,等來日,我必須要親手手刃了他。
然而就在這個當口,我腦海中靈機一動,我想到了破解辦法。
這是辦法是四御仙書遣兵篇裡的,不過並不是破解十方來客的,而是破解百鬼噬魂的。
五斗米教中有一門邪法,名叫百鬼噬魂,跟我爸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唯一的區別就是,諸多冤魂厲鬼不是以身軀爲歸宿,而是以當事人的魂魄。
你想想,人的三魂七魄被無數鬼魂糾纏,想要破解那就太難了,所以說,百鬼噬魂比十方來客要厲害很多,同樣也是失傳已久的東西。我要是用破解百鬼噬魂的辦法去對付十方來客,應該不會成問題。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愈發明白四御仙書遣兵篇的厲害,但就是因爲太厲害了,以至於根本對付不了一般的術法問題,看樣子,我還欠缺很多,等老煙鬼回來,要繼續跟他學習。
“去瞎子的紙紮鋪吧。那裡不引人注意,同時還能助我施法。”說完我就告訴他具體位置,華萬福二話沒有直接驅車而去。
可蕭大瞎子就納悶了,問:“我那兒能助你施法?”
我點點頭。
“可,可我那兒除了紙人紙馬什麼都沒有啊。”這貨不明所以的說。
小賤急頭白臉的道:“我說老陳,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咋整,你也得叫我們明白明白啊
。”
我乾咳了一聲:“好,我就叫你們明白明白,想要破解我爸中的邪術,需要擺一座四劫八福陣,用陣法之力對抗邪術。而紙紮鋪裡有我需要的佈陣材料。”
說完我就閉上了眼睛,沒辦法太心煩了,我需要穩定情緒。
小賤和蕭大瞎子對視一眼,貌似是懂了,但眼睛裡依舊寫滿了疑惑。車伕還低聲的對他倆說:“消停會兒吧,叫西涼靜靜。他說有辦法那就指定錯不了。”
蕭大瞎子撓了撓頭皮,說:“可我那兒真的什麼都沒有啊。”
這時候我閉着眼突然說道:“瞎子,你糊紙人紙馬的手藝還在吧?”
瞎子愣住了,迷迷瞪瞪的說:“啥意思?我蕭老八可是靠着這門手藝吃飯的,哪能忘?”
我點點頭:“好,那一會兒就看你了。”
隨後我就不言語了。
蕭大瞎子更是一個頭兩個大,對着小賤,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說:“靠我?”
小賤點點頭:“你別這麼不自信,別看你這麼熊,但還是有用的,對,這次就是靠你。”
來到紙紮鋪之後,我把我爸直接放在了八仙桌上,那道天師符還妥妥的蓋在上面。不過他體內的冤魂厲鬼太多了,縱然是祖師爺的符籙,但那終究是一道符籙啊,所以眼見着天師符開始慢慢泛黃,邊角也捲曲了起來,一層層細密的白煙冒着,就跟要着火似的。
看到這些,我瞳孔一縮,心說要壞,這道符恐怕撐不了多久了。我一着急,把驚堂木和量天尺都給掏出來了,分別鎮在了天師符的兩端。
總共三大法器,一起出馬,總算把這些厲鬼給鎮住了,我深噓了一口氣,對蕭大瞎子說:“瞎子,現在你的用武之地到了。”
蕭大瞎子一聽胸脯子:“你說,我聽着。”
“剛纔所說的死劫八福陣,需要兩部分構成,四劫指的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獸。八福,是八個葫蘆,葫蘆就福祿的意思
。葫蘆好找,只是這四靈獸就有些難辦,所以要麻煩你。”我很坦誠的說道。
蕭大瞎子目瞪口呆的,結結巴巴的說:“我說姓陳的小子,我特麼又不是孫猴子哪兒給你找四靈獸去?那可都是神靈啊。”
我苦笑:“你想錯了,我也沒說用真的四靈獸,一般來說得以銅質的雕塑爲佳,最不濟也得是石頭的,但現在情況進階,咱們條件也有限,要是找師匠雕刻四靈獸,我爸也就撒手人寰了,根本耽誤不起這功夫,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用自身的手藝,把四靈獸給糊出來。”
蕭大瞎子突倒退了兩步:“哎呦我的親孃,也就是你這腦瓜子能想出這樣的點子。行行行,糊出來就糊出來,這沒什麼難度。不過……”
他擰着眉毛衝四下打量:“不過,糊東西也需要材料啊,得編框架,糊彩紙,這鋪子關了這麼久,我這兒根本沒有存貨啊。不行我給供貨的人打個電話。”
沒等我說話呢,小賤立馬道:“我看不用費勁了,這麼寫花圈紙馬,不都是現成的材料嗎?依我看,全給拆了,就什麼都有了。”
說着走到一個紙人面前,雙手一錯,紙人咔嚓一聲,頓時分崩離析,彩紙也剝離了,裡面用竹篾,秸稈編的框架也散了。
我眼睛一亮,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誰知蕭大瞎子卻跳着腳的罵街:“你個王八犢子,就知道糟蹋東西,怎麼說拆就拆,我可是好不容易糊好的。”
但話這麼說,他走過去也咔嚓,咔嚓的拆了好幾個。
這時候車伕對我講:“你們忙活着,我先把華萬福體內的蠱蟲破解了,我怕遲則生變。”
我點點頭,表示同意。
華萬福歡天喜地的跟車伕走進了裡屋,而我和小賤正式加入撕毀紙人紙馬的行列當中,一時間,屋中煙氣騰騰的,到處都是咔嚓,咔嚓的聲音。
但就在這個當口,我就聽‘啪嗒’一聲,身後不知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蕭大瞎子扭頭一看,嚇的一蹦三尺高:“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