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所以會這麼害怕,是因爲看到了一些不應該在老林子出現的東西。
只見叢林深處,竟然出現了八個臉盆大小的白紙燈籠,慘白的燈光照亮了一方天地,細打量,這八個燈籠其實是掛在一個高大的紙紮牌樓上。
紙紮牌樓可能很多人不熟悉,現在這玩意兒的確少見了,但是在九幾年還是很流行的,尤其在這港臺地區,不管出殯發喪,還是慶祝佳節,大街小巷都會有紙紮牌樓,並且還有舞龍舞獅的隊伍。
咱們閒話少敘,言歸正傳,先說一說這個紙紮牌樓是什麼樣子。
怎麼說呢,牌樓就跟古代皇廷的建築差不多,四個立柱支撐,共三個門戶,立柱上用大紅紙貼着兩副輓聯,在牌樓上紙紮琉璃瓦,紅綠相間,當中門樓刻畫着雙龍戲珠,好不豔麗。並且還有一個橫批,貌似是‘萬古流芳’!
當看到這裡,我一顆心都縮緊了,渾身的冷汗是嘩嘩往下淌。您想想啊,深山老林,人跡皆無,這特麼哪兒來的紙紮牌樓,並且這個牌樓一看就是發喪死人的。
可就在這時,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那三個門戶當中,突然噴出了一團白色煙氣,在煙霧混沌中顯出了三個人影,這三個人渾身都黑漆漆,看不出是否穿了衣服,但是一張臉都爛透了,長滿了黃色的水泡,眨眼間,一個水泡破裂,黃汁噴灑,從裡面鑽出一隻紫巍巍的大蟲子。
我們衆人齊齊倒退了一步,感覺頭髮根都是麻的。
可是這還沒有結束,這三個面孔腐爛的人影,開始向前走,嘴巴一咧,臉上的水泡受到擠壓,紛紛爆裂,紫色的大蟲子艱難的從皮肉裡鑽了出來,然後掉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嘿~~~~
他們咧開嘴巴就開始笑,笑的人幾乎窒息。同一時間,就聽鎖鏈嘩啦嘩啦的響,原來他們三人身後各有一段黑色鎖鏈,一頭拴在腰上,一頭延伸進了紙紮牌樓當中,貌似正在往外拉扯什麼東西。
“我….我說,沒什麼好看的,趕緊撤,又特馬鬧鬼了!”蕭大瞎子都快哭了,現在也不嚷嚷累了,恨不得拔腿就跑。
不怪他這麼害怕,其實連我自己也快頂不住了,這特麼又在搞什麼飛機,這三個傢伙都爛成這樣了,絕不可能是人,既然不是人,那隻能是鬼。
不過我不明白的是,怎麼哪兒哪兒都有鬼,先前是一個綠臉的小孩子,緊接着又是紙紮牌樓。
就在這時,冰妃疾聲道:“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
只見三個‘爛人’用鐵鏈子,各拉出一個大鐵車,不論是車板子還是車軲轆,都是生鐵打造的,看着無比沉重,而鐵車上竟然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缸。
三個大缸都半人高,縮口肚大,裡面搖曳着水花,並且從裡面不斷冒熱氣,水面咕嘟咕嘟的開着。
我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這三個死鬼拉出了三個鐵車,車上還放着水缸,水缸裡的水還是開着的,幹嘛,給我們洗澡嗎?!
我剛尋思到這裡,這三口大水缸裡面,竟水花飛濺,撲棱撲棱,從面飛出了大片的蝙蝠。沒錯,絕對是蝙蝠,這些喜歡黑暗,並且能通過超聲波辨別方向的傢伙,二話沒說直奔我們撲來。
我就納悶了,水都燙成這樣了,蝙蝠還能活着?
但事實就這樣發生了,成羣結隊的蝙蝠眨眼間就衝到了我們近前,而此時我才清晰的發現,這些蝙蝠跟尋常的不太一樣,因爲它們的個頭很大,就跟肥壯的大老鼠一混沌重生君臨異界/23488/樣,並且口器是四半的,如同花瓣般漫卷開來,裡面都是細密的倒齒。
嗖嗖嗖!
蝙蝠襲擊,我們驚叫着蹲下,或者趴下,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醒風從頭頂衝了過去,等一扭頭,蝙蝠衝入了後方黑暗中,撲棱着翅膀不見了蹤跡。
可旁邊的小賤就悄悄的用手捅我,yd_sj;臉色煞白煞白的:“我說老陳,你看這地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啊。”
我一蹙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看地面,這特麼滿世界都是爛樹葉,哪兒地面?!
但是下一秒我就發覺不對了,因爲我的身下都是黃土,就着手電光四下一看,這黃土蔓延的很廣泛,貌似是一條土路。
等再一看,我的親孃,四面八方的老林子全都不見了,這裡竟然成了一個四通八達的曠野。
這曠野黃土漫卷,砂礫成堆,極遠處是綿延的羣山,空中星斗璀璨,黑雲遮月。
加上狼爺,我們一共十三人趴在曠野的一條土路上,迎面走來了三個滿臉水泡的大漢,正在拖拽鐵車,鐵車上蹲着沸水蒸騰的大缸。
最主要的是,除了我們雙方,在土路的兩側還出現了很多人,他們都穿着古代的衣服,破舊不堪,臉上也有很多塵土,貌似是一些平頭老百姓。
我們都嚇的說不出話來了,心說這特麼是穿越時空了吧,怎麼被蝙蝠晃了一下,這天地間就變了樣子呢。
蕭大瞎子顫顫巍巍的說:“我的親孃,那大缸裡有人!”
我們一擡頭,就發現正冒泡的開水裡,緩緩的升出了一個人頭,這個人頭被開水煮的稀爛,皮肉和骨頭都脫離了,五官七竅挪移到了別處,舌頭竟然從眼眶子裡吐了出來,一看那顏色,都…都特麼煮熟了。
小賤和蕭大瞎子看到這一幕,差點兒把苦膽都吐出來。反觀水聞一七個女人,只是緊緊鎖着眉頭,比任何人都鎮定,後來我一想就明白了,這些都是刑堂的弟子,換句話說都是儈子手,不定多狠呢,再噁心的畫面她們都見過。
但是我可忍受不住了,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呀。
立馬斷喝一聲:“別趴着了,都起來。跟着老陳戰勝這幫邪魔外道!”
俗話說,衣服是攔路虎,話是糝人毛,一句話足以壯足了膽氣,人們都是麻利的站了起來,就是撿回一條命的狼爺都咬着牙掙扎呢。
前方三個死鬼越來越近,別看費這麼大力氣,臉上依舊是詭異的笑着,並且還直勾勾的盯着我們。
而土路兩側的老百姓本來木訥着臉色,可在這時竟然義憤填膺起來,渾身都是怒氣。就跟有人把他們的孩子給扔到井裡一樣。
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慨是無法模仿的。
“老陳,還記得在呂大娘家大棗兒抓狐狸麼,我看這八成也特麼是幻境,咱們可是在大興安嶺裡,不是這荒草滿地的曠野。”
我低聲道:“還用你說,我早看出來了。但不明白這個幻境到底是什麼意思。”
“都是假的玩意兒,你還管什麼意思幹嘛,聽我的,幹吧!”小賤急了。
可沒等我說話呢,就見土路兩側的老百姓發了瘋一樣衝到了鐵車近前,將其圍攏的風雨不透,全都上車,往大缸裡下手。
我看到一隻手,把那條煮熟的人舌頭拽了下來,瘋狂的塞進了嘴裡,一股股油脂順着嘴角就淌。有人撕掉了嘴脣,塞嘴裡狠嚼。
由於水溫太燙,人們就從懷裡抽出了鉤子,勾住上一截胳膊,三兩個人就開始搶奪着撕咬。
不多時,這麼老些百姓全都亂作了一團,有一個人還抱着腦袋肯腮幫子…….
這回不光是小賤和蕭大瞎子,就連水聞一七女包括我跟萬里雲,冰妃,都吐了。
我心想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大缸裡爲什麼要煮活人,這些老百姓爲什麼要吃人肉?!
這時候狼爺廢了半天勁,終於從地面上爬了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這這這……”
我扭頭看他,那意思yd_sj;你窮嚷嚷什麼。
誰知狼爺卻說:“這難道是早已廢除的湯蠖(tanghuo)之刑?!”
我們所有人都抑制着嘔吐,不解的看着他。
狼爺艱難的嚥了一口吐沫,看樣子也快扛不住了,斷斷續續的說:“在春秋戰國的時期,魯國就有這種刑罰,通敵叛國之人,將會被銅鼎或者鐵缸烹煮而死,並且遊行示衆,途中會被百姓分食!”
可不知爲什麼,他說完這句話,臉上除了恐懼,還生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喜悅,就跟發現了什麼珍奇異寶差不多。
我們聽完無不毛骨悚然,這階級社會簡直不拿人當人啊。不過這也跟歷史現狀有關係,春秋戰國的階段,混亂的一塌糊塗,真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今天你死,明天我亡。老百姓顛沛流離,艱辛苦難,若是碰到投遞叛國的,簡直就是把災禍惹到了天上去。
“看時候一城一池都屬於戰略要地,如果有人投遞叛國,那就無異於葬送了一城之百姓,被烹煮後,自然會被分食掉,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解氣。”狼爺是盜墓賊,對各朝各代的歷史都瞭如指掌,以至於說道後來,他臉上的表情就十分精彩了。有驚駭,有錯愕,還有莫名激動。
我們總算是明白了一些東西,但是依舊叫我費解的是,眼前的一切既然是假的,那麼爲什麼會出現,這可是大興安嶺,就算出現幻境也得有個邏輯性吧。
除非這附近葬着春秋戰國時期的人,這是鬼魂擾亂了磁場,將當時的情景再現了一下。
想到這裡,我的腦海中猛地劃過了一道閃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