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雲剛說完了話,‘洞’的死人堆裡就傳來了喘息了,就如同萬里雲的一席話,都把這些昔日的鄉親父老給說活了。
我就日,嚇的我們齊齊向後倒退了一步。
蕭大瞎子戰戰兢兢道:“咋回事,誰在喘氣兒?”
小賤那張大臉都擠一塊兒了,指着前面一排排站立的屍體,說:“還特麼用問,這是要詐屍啊。”
我眼睛也直了,低聲道:“都往後退,這屍體要是活了,咱們還得拼一回命。”
我想起了三目殃神下面的無頭屍體,心裡講話,要是在活過來,老陳我繼續封印進上清魔珠,就當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靠着‘洞’壁的萬里雲就跟狸貓一樣迅速,直接來到了屍堆近前,用手電光四下照‘射’,可映出來都是一張張僵硬,麻木,並且鮮亮光滑的臉。
喘息沒有了,死者也沒有還陽。
折騰了半天,難道說剛纔的都是幻覺?!
我現在也沒工夫去思考萬里雲剛纔所講述的往事,緊走了幾步,來到一具屍體近前,且不說喘息是怎麼回事呢,就說這些屍體不腐爛就夠瞧的。
可等我離近了之後,忽然聞到了一股味道,像蠟,我的瞳孔就是一縮,謹慎的伸出一隻手,‘摸’在了屍體的肩頭,可是那種觸感,就跟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心房。
我不可思議的驚叫了一聲:“這些屍體都被蠟油封住了!!!”
難怪不會腐爛,難怪看着溜光水滑,原來體表塗着一層透明蠟,這相當於隔絕了空氣,把人完全封閉了起來。
一看其餘的死屍,都是如出一轍,只是渾身的衣物被腐蝕的不像樣子,身軀根本沒有一點的損壞。
我就納了悶了,這麼多屍體,從蘑菇村給運進來,還封上蠟油,這得耗費多少時間和人力,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呢?!
“萬里雲,你剛纔說,這些屍體的線索是你打探出來的,你‘弄’這麼一出,就是爲了找到父母屍體,然後拿到那塊令牌,好,你如果說的是實話,那我不怪你,我能理解你的苦衷,若是換做我,我的父母被害死了,屍首找不到,我也會着急上火,並且你也沒有加害我等的心思,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只要你繼續帶領我們尋找飛虎神廟,那咱們還是朋友,不過你能不能先說一下,到底是誰對屍體動了手腳,‘弄’到這裡又是什麼目的?!”
萬里雲詫異的看着我,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的原諒了他,但是他卻搖了搖頭:“爲什麼要把屍體搬到這裡,爲什麼要封上蠟油,我全都不知道,至於搬運屍體的那些人,我也不會說。這是我的秘密。”
我一怔,不禁要緊了槽牙。心裡可就不痛快了,都特麼到這時候你還隱瞞什麼玩意兒?
小賤一下衝過來,揪住萬里雲的脖領子就罵:“姓萬的,你特碼把我們當傻子,瞞了一路,到現在你盡了孝,完成了你爹媽的遺願,這反過來又要打啞謎,你是不是感覺我們忒好欺負了?!”
萬里雲有些慚愧,愣是不敢還手。
我趕緊把小賤推開,當着一羣死人吵架,這特麼多瘮的慌,都給我消停消停吧。
這時候蕭大瞎子冷笑了幾聲:“算了算了,誰都有一些不能說的秘密,他不願意說,咱們就彆強求,這強扭的瓜根本不甜,再者說了,他那嘴裡打着埋伏呢,一轉眼珠就能把咱們給騙了,依我說,別打聽,啥也別打聽,跟咱們又有什麼關係,走吧,繼續趕路,我看這隧道也快到頭了。就是不知道袁冰池那丫頭跑沒跑出去。”
蕭大瞎子說話比較損,屬於軟刀子割人,能把人說的掉了臉兒。萬里雲根本兜不住,但他不佔理,梗着脖子看着蕭大瞎子,一句話說不出來。
但就在這個當口,一直不言語的小山子說話了:“現在走,那這些鄉親的屍體怎麼辦?十年沒入土了,看着心疼啊。”
一說這個,我渾身一‘激’靈,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體表封蠟的手法‘挺’眼熟的,當初坐蠟童子就是這樣子,蠟油不禁封住了‘肉’體,恐怕也封住了靈魂,這一轉眼都十年了,我的親孃,這得多大的怨氣啊。
我立即說:“這可是三十六具屍體,咱們總共六個人,外加一頭‘毛’驢,要是想把這些人運送出去,可就費了羊勁了,並且我觀察,這些鄉親的死法很怪,‘弄’不好現在都亡靈欠安,我怕倒騰起來,再出點大問題,那樣可就得不償失了,如果你們相信我,我就說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萬里雲扭頭看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我就說了一個字:“燒!”
“啥玩意兒?!燒?!”萬里雲頓時瞪大了眼睛,一百二十個不答應啊:“這都講究入土爲安,燒了算怎麼回事,再者說了,這麼多人要是燒起來,不都‘混’在一起了?不行,這不成體統。”
小賤急了,反正他現在跟萬里雲相當的不對付,直接吵吵起來了:“我說姓萬的,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兒這麼多窮講究?你騙我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這些啊,我告訴你,我們救你一命,你也答應我們去大興安嶺找飛虎神廟,現在說別的都是扯,聽老陳的,一把火燒了也乾淨,省的屍變。”
萬里雲一下惱了,大叫一聲,撲過來就要跟小賤搏鬥,速度太快,我都沒反應過來。但是小賤也不是好惹的,抓着他的手就較上了勁。
“我本以爲你是個懂規矩的人,我老胡起初還‘挺’敬重的,現在一看,都是扯淡,我呸!”
小賤這張嘴可是不饒人,能看出來,他是真恨上萬裡雲了。
萬里雲也嚷嚷:“我能有什麼辦法,如果不採取這樣的方法,你們怎麼可能跟我鑽山墳?”
“那你不會直說?你要是有困難,我們幾個能不管?”
萬里雲眼圈兒紅了:“我是想跟你們直說,我也知道你們不是歹人,但我怕說了,會節外生枝,畢竟你們進山着急,我準備鑽進山墳,憑藉西涼的本事把鬼怪都清除了,我就悄磨嘰的找到爹孃的屍體,拿下令牌,當時頭腦一熱就想了這麼多,但誰能想到,這隧道里竟發生了這麼多事兒。”
小賤愣了一下,眼中閃現了一絲‘波’瀾,隨後緩緩地鬆了力氣,向後撤了一步,‘胸’膛起伏着,但就是不說話。
萬里雲這一真情流‘露’,誰都沒話說了,蕭大瞎子變臉比翻書還快,擺擺手:“算了,算了,就這麼滴吧,總共就幾個人,別內訌,先處理屍體。”
我看氣氛緩和了,心中一鬆,拍了拍萬里雲的肩膀,說:“就是把屍體搬出去,埋了,也不能叫他們復生,聽我的,燒吧。這條隧道里有流動風壓,冒的煙都能吹散,屍身上也有蠟油,燒的也快,再耽誤真的容易生事,你剛纔也看到了,成了厲鬼,那就六親不認了,我要是出手,恐怕不會給他們輪迴的機會……”
萬里雲腮幫子鼓起一塊肌‘肉’,我知道他在咬牙,再掙扎。半晌後,他一跺腳:“燒!也該有個結束了。”
他同意之後,小山子也沒說什麼。就這樣,被我一直懷疑的萬里雲,終於把自身的秘密抖落了出來,不過他身上還有很多疑點,首先,他不肯說搬運屍體的兇手,那這個兇手肯定不是真雷居士,絕對是另有其人。再者就是,那塊黑乎乎的令牌到底代表什麼,爲什麼要視若珍寶?
這兩個疑點我暫時得不到答案,但我想,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的。
萬里雲和小山子重新點燃了火把,然後忍着悲痛丟在了屍羣中,一股黑煙當時就竄了起來,屍體密集,蠟油衆多,沾火就着。
我看着一具具屍體被燃燒起了火焰,他們的皮膚開始扭曲乾癟,面孔也猙獰起來,蠟油滴落,身軀接觸到空氣就會腐朽。
我繃緊了神經,生怕出現變故,同時默唸《救苦經》,給這些被封印了十年的亡魂超度。在觀氣術的作用下,我看到火焰上空,黑煙卷積着濃烈的煞氣,一點點消融,瓦解。
看到了這一幕,我着實鬆了一口氣,可就在這個剎那間,着火的屍堆中竟然出現了一陣躁動,我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一具具屍體竟然從火海中跑了出來。
我日!
這到底是詐屍了?
“不好,大家趕緊退出山‘洞’,屍變了!”我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句。
我發現這些屍體飛奔的十分迅疾,並且身上並沒有火焰,眨眼間就來到了我的跟前。
說實話,我這個當口是真‘蒙’圈了,沒探出大殺傷力的匕首,反而是丟出了一把香灰。
香灰打鬼威力很大,我想,這麼一大把,怎麼也能緩解一下這些死鬼的衝勢,但沒想到這幾條身影用胳膊一擋,就跟沒事兒人一樣繼續前衝,完全沒起到作用。
我擦,這厲鬼就是牛‘逼’,連香灰都不怕了。這時候我也顧不得許多了,掄起犁天匕首就要刺。
誰知打頭的那個屍體竟然開口講話了:“幾年不見,你小子還能耐大漲啊,你看看我是誰?!”